「——之後,就被像和尚(??)的人狂追!!雖然後來想盡方法逃到車內了,但六甲山,真~~~~的,好可怕哦。(—口—;)」


    啊!連一張靈異照片都沒有拍到也許有點遺憾??


    但如果還要再去一次就繞了我吧。(汗)


    讓我在房間內休息一下吧★


    那~就晚安囉☆


    啊!二十五日廣播箱的座談會,可以參加的人請一定要來哦~


    在瑪麗安等你哦——


    我是春子☆」


    和我一起去六甲山的是一位大學同學。她身高一六三公分、體重不明、喜歡的藝人是平井堅跟erange,性別當然是女性。去六甲山雖然沒有遇到鬼,但夜景真得是很美,讓我很感動。


    如果寫這種全是謊言的日記是網絡偶像——春子的話,大家也都ok的。而且在網絡上,欣賞聖香文章及照片的網友,也沒有方法確認它的真假。幹幹淨淨的文章,還比較受到網友喜愛。網站管理者的工作就是,以快樂為導向,捏造並提供「讓人開心的文章」,無論它是真是假。至少聖香是這麽想的。


    而從六甲山回來後,狀況一點都沒有改變。


    ——聖香的力量到底是什麽呢?


    聖香又再去仔細查了網絡上的數據,結果就像柳也說的,在那個五重塔裏沒有信玄的墳墓。那特地穿戴頭盔與盔甲的信玄,到底想做什麽呢?就算問照片中的武田信玄(?)這個問題,也不會有答案。


    如果解開『力量』的答案後,就會和字麵上的意思一樣,惡靈就會退散了不是嗎?


    雖然無法保證也沒有證據證明,也沒有希望,但會這麽期待也是人之常情。但聖香的照片中,依然不變的那雙手、影子和引起的軒然大波,還是困擾著聖香。而它也像個義務,緊緊纏著聖香。


    結果隻有越來越多的疑問,情況一點都沒有改變。


    座談會的日子,也不知不覺到來了。


    先前椎原已用郵件向我說明座談會當天安排的情形。包括演唱者在下午五點時在loftplusone集合,接下來就是準備機器以及彩排。八點半開放進場,九點一到,就開始整夜的座談會。


    「慶祝廣播箱突破千萬人次,紀念座談會voodoonight~」


    這個就是這次座談會的主題。從一開始貼出公告後,就不斷增加演出者,座談會也因此融合了各式色彩。演出者有成人遊戲的創作者、卡通監製、作家、高田設計者以及同性戀雜誌編輯。再加上各個網站的管理者,這個座談會就像把含有劇毒的東西加入次文化宅男的鐵鍋中,大雜燴般連續煮至隔夜。


    當然,在椎原網站上的連結網站也打開知名度,越來越有人氣。身為廣播箱網站管理者的椎原,是第一次現身在座談會上;再加上椎原人緣良好,透過他的人脈而來的這些來賓全都是大型網站的管理者。這次是教袓們大集合的座談會。


    而身為核心網站的聖香=春子,是擔任企劃吉祥物的角色。當然椎原本人不可能對她說:「請變成我們的吉祥物」,但是稍微動一下腦就會知道。說好聽一點是錦上添花的角色,說清楚一點的話就是愛神的角色。聖香很清楚這點,也不覺得反感。


    『座談會中不管要換裝幾次我都願意。』


    聖香,網站上的名稱是春子。她已完成了第六套衣服了。在這次的座談會上,接近地位比自己高的人是個很好的機會,高還要更高。這是個讓自己往上爬的機會。


    柳也和kijima口徑一致地跟聖香說:「一定會去看的」。聖香預定在座談會中換七套衣服,離完成最後一套衣服的期限還有十天——


    每天一直不變地持續製作衣服,隻有一件事改變了。不對,隻有一件事恢複原狀了。


    從手機話筒上傳來低聲的聲音。


    「聖香從頭到尾都會出現嗎?」


    「嗯。還要化妝很辛苦呢。」


    電話中愛妮的聲音還是那麽輕柔又可愛。


    「如果可以的話,愛妮妳也要來嗎?要跟椎原聊聊天嗎?要不要一起出去?」


    「那個……」愛妮想了想,淺淺地笑說。「我就不用了。我會從觀眾席上看妳慌慌張張的樣子的。」


    「呃……不好笑——」


    聖香也笑了回去。


    在香水罐、未來的夢及白色「減肥藥」之後。


    在兩人陷入膠著狀態,互相不聯絡的情形持續一個月。這一個月聖香每天都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首先突破兩人之間隔閡、先打電話過去的是愛妮。


    「——聖香?是我……」


    當時的愛妮,以細柔的聲音等待聖香的響應,她是以聖香的態度來決定接下來自己的態度。


    「妳已經沒有吃藥了吧!」會這麽凶嗎?


    「……」還是什麽話都沒說就直接掛電話呢?


    「我不知道這個人。」還是這麽不可理喻呢?


    聖香回答:


    「愛妮?妳好嗎?」


    這一句話,立刻將兩人沉默的協定終結了。閉上眼睛,閉上嘴巴,將腦細胞全部格式化後,就好像什麽事都沒有了。過去跟現實的事就逃避掉就好,浮現笑容吧!這是她們的約定。愛妮回答說:「嗯。我很好。」,這本來是聖香要說的台詞。而不用像小朋友般道歉說「抱歉!」,也可以被原諒。


    但如果直接見麵還是會覺得有些尷尬。所以才先用手機對談,現在這個距離是最適合的。


    「——但是啊,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我們見一下麵吧?至少也幫妳做一件。不會很久的,真得隻要一下子而已。」


    聖香一直重複著「一下子」、「一下子」,愛妮一直低聲說著「a——」「u——」「e——」,這些日文元音,沒有個結論。經過一陣子後,


    「好。我知道了。隻有一下子哦。」


    愛妮放棄了她的堅持,開心的跟再次叮嚀聖香說:「真得隻能一下子哦?」之後聖香很開心地大叫,並吹著喇叭呼——呼——


    「嗯。剛好我的布料買太多了,妳能來真是太好了。」


    「那才是真正的理由嗎?」


    兩人一起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那麽,敬請期待囉。」


    愛妮的聲音與平時相同。沒有麻藥、可怕藥物、不道德的白粉、注射器與其它禁忌的東西混合,聖香稍微安心了。


    明天去手工材料店買材料,再做成與自己大小差不多的衣服就可以了。明天自己休一天假應該沒關係吧?聖香拿出樣本開始準備做愛妮的衣服。聖香決定目前的7件衣服外,再加一件愛妮的衣服。


    那件水手服不會有人穿。


    永遠。


    你看報紙嗎?


    *


    現在雖然有網絡及電視而讓報紙銷量變得不好,但現在最值得信賴及具客觀性的還是報紙。每天每天的信息不斷的推陳出新。你會從那一版開始看呢?


    第一版。


    第二版。


    第三版。


    經濟版。


    文化版。


    地方版。


    生活版。


    體育休閑版。


    國際新聞版。


    廣告版。


    電視節目版。


    四格漫畫版。


    天氣預報版。


    但是,世界人到底有幾個人是每天早上起床就先至「i」,打開郵筒拿出早報。接下來回到客廳坐在椅子上,將報紙攤開在桌子上,慢慢地喝著咖啡看著死亡日記呢?


    最少聖香不是這種人。一次都沒想過要嚐試,她本來對死亡日記就沒有興趣。


    所


    以,就算加賀穀春子的死亡日記像滴落的墨水般,不斷地連載在報紙上時,聖香連看都不想看。


    應該是說,就算有某個萬一開始注意到那個日記時,也是沒有用。白費工夫。


    聖香還不知道,愛妮本名就是加賀穀春子。


    睫毛不化妝時長約13mm。咖啡隻喝黑咖啡。手機的來電鈴聲是chichobuarque以前巴塞隆欸的音樂。不常抹香水。不愛少年周刊,隻對網球漫畫情有獨鍾。如果問她理由的話,隻能得到「如果這不是我喜歡的,那其它的我也不愛了。」這種幹脆的答案。


    關於加賀穀春子的事也隻知道這些,全名的話就不知道了。所以聖香知道這個情報也是奇跡。


    那天一如往常,手機響了,是愛妮打來的。


    聖香和平常一樣接起電話,從那方傳來「是春崎小姐嗎……」。那是個蒼老又枯老的聲音。聖香嚇了一跳回答說:「是的,我是。」。那個蒼老的聲音回答:「我是加賀穀春子的媽媽。」


    加賀穀春子。


    kagayaharuko。


    也就是。


    愛妮把自己的本名隱藏的很好,但卻這麽簡單就被揭穿了。「春子」,這個名字和聖香在網絡上的匿稱是一樣的。聖香不覺得這是個驚喜,隻是呆住接受這個情況。也就是愛妮的媽媽,把「春子」的手機通話記錄以春崎回複,理由還說得過去。但聖香不能理解,為什麽愛妮的媽媽要看她的手機呢?聖香現在有種頭皮發麻的預感。


    先把她當成愛妮的媽媽吧!她說:


    「春子前天晚上八點過世了。告別式在十八日下午一點,台東區的長雲會館舉行。」


    聖香腦中一直重複這句話,直到爆炸。


    「嗯。好。」


    妳是笨蛋嗎。聖香自己罵自己為什麽隻能說出這句話。


    愛妮的手機為什麽是由別人,還是她媽媽撥打的理由,難道會很無聊嗎。聖香好像是搭乘自由落體般落下、好像是坐在遠心分離機上高速旋轉一樣,身體跟腦袋似乎分開了。


    聖香一陣失神,對方在說什麽她根本沒聽見。愛妮的媽媽隻是淡淡地說,連死因是什麽都沒有交待,


    「我是今天才看到那孩子的手機。抱歉今天才跟您聯絡。」


    結束。


    「——不會。謝謝您特地打電話來告知我——那,再見了。」


    懊悔地跟對方道歉完後,聖香飛快地掛了電話。連問死因的勇氣都沒有。愛妮的媽媽也沒有說,那應該是說不出口的原因吧。


    這不是演戲。來電記錄上,他們總共通話了二分二十二秒。


    聖香呼吸困難,倒在床上。為什麽連眼淚都流不出來。聖香隻想知道愛妮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


    不曾這麽驚訝地角色扮演。


    聖香發現自己的衣櫃裏有各種卡通、遊戲、漫畫人物的服裝,以及女仆裝、annamiller"s的衣服、連身裙、巫婆裝、護士裝、兔女郎裝等等,就是一件喪禮用的衣服都沒有。慌張地到網站上去尋找喪禮該有的禮節後,就先準備了不失禮黑色的裙子。


    星期日。


    會場不大、方方正正、茶色都營的殯儀館。雖然會場不大,但對愛妮來說還是太大了點。會場裏的花圈不多,人潮也很稀疏。與喪禮不合調的大太陽,把會場照射得很明亮。至少會場再小一點的話,稀疏的人群也就看起來比較溫馨了。


    「今天為了我女兒特地——」


    一位女性兩手拿著愛妮的遺照,深深對大家鞠躬。在這裏看到的愛妮的媽媽,不太像位女性。但愛妮的媽媽的確和愛妮一樣漂亮,一樣的有清新的氣質。但愛妮的媽媽外表瘦高,若不管身高的不同,她們的確很像一對母女。


    「那個,請您節哀順變。」


    在愛妮媽媽麵前,聖香結巴地說著。準備好的話,隻說到一半。要打算繼續說時,眼睛正對到愛妮的遺照。


    先不管愛妮的照片是黑白還是彩色,也不管她穿什麽衣服,這些聖香比誰都還看得多次。遺照上綁著黑白緞帶,稍微遮住愛妮的額頭,看起來不像是愛妮。


    來參加愛妮告別式的人很少。雖然他們是來告別愛妮的,但卻在一旁窸窸窣窣的說著。『好像是急性藥物中毒』『真是奇怪的興趣』『從以前就這樣了』『麻藥』——


    「……」


    誦經聲就像豬腸子打結發出的呻吟聲,在會場中回響著。喪禮就在誦經聲中結束。


    抬棺時,隻有瞄到一眼愛妮的臉。被花朵圍著,化了一點淡妝的愛妮,看起來還是那麽嬌小可愛。聖香腦中瞬間浮現一個疑問,愛妮有沒有像以前一樣都化著長長的睫毛呢?


    接下來一瞬間。


    和聖香一樣名字的女生,被火化了。


    聖香實在不想看到隻剩骨頭的愛妮,所以站在素菜前麵,背對會場。


    背對著火化場,聖香突然想到。


    ——一樣的?


    那時愛妮的確有這麽說過。


    輕輕回頭。


    現在有點了解愛妮的心情了,聖香露出微笑,目送她最後一程。


    *


    「……是哦。真是可惜。」


    聖香跟柳也報告愛妮的事,柳也低聲地歎出一口氣說道。聖香完全忘了跟柳也報告這件事,等想到時已經是告別式的隔天了。本來以為柳也會生氣,但沒想到他隻是說聲「謝謝」而已。


    「那,聖香……」


    「什麽?」


    「要去座談會嗎?……」


    還是擔心聖香的。離椎原的座談會不到一個星期了。


    「嗯。當然。」


    聖香篤定地說。


    柳也終於安心並且對聖香說「我知道了。我也一定會去看的」。


    聖香好不容易挪出時間,告知愛妮的媽媽,要與她一起整理愛妮的遺物。兩人一起踏入愛妮的單身套房。陽光反射香水罐照射在房內,這還是愛妮的房間。


    「這些衣服要怎麽辦呢……?」


    身形纖細的愛妮媽媽,低聲地說出這句話。衣櫃裏吊著像小山一般多的衣服,各種顏色都有。這對愛妮媽媽真得是個困擾的事。


    結果,聖香就接收了幾件衣服。好像是分配遺物的感覺。


    遺物當然不隻有角色扮演的衣服。愛妮的媽媽似乎是要把整間房內的東西都搬走,在玄關處也堆滿了搬家用的紙箱。餐具及廚房用品已裝在紙箱內,音響也收起來,化妝台內的東西也都收得很整齊。桌上擺放的大量的香水罐,無處可放,隻好當成資源回收的垃圾丟掉。真是有點可惜。


    搬家的途中。


    在書架前方。


    「愛妮——……」


    聖香坐在地上,將那本畢業相本放在膝上。愛妮已經看那一頁好多次了吧?相本上的折痕,一打開相本就看到那一頁。


    未來的夢想。


    愛妮曾經細細地撫著每一個的,未來的夢。


    全部都被塗黑了。


    不是用麥克筆和墨水一口氣塗黑。而是用細筆,大約是0.3mm左右的原子筆,在上麵畫線。很仔細地在紙上用尺畫出直線及橫線。若一個一個數,應該數不盡吧?又細又直的線畫在紙上。


    仔細地完成這份工作。


    嘰——嘰——


    遊戲器材的金屬磨擦的聲音,是在這附近的公園吧?


    時間已到夜晚,應該不是小孩造成的聲音。


    誰會夜裏玩蕩秋千呢?


    「阿姨,這個相本可以給我嗎?」


    結果,聖香到最後連一滴眼淚都沒掉。


    座談會當天。小


    睡一下後起床已經過中午了,她要更換的衣服共有七套,全部都塞在背包中。吸入器也帶了。愛妮的服裝沒有放在背包中,因為那終究都是愛妮的衣服。不隻因為衣服腰身太小而已。


    水手服做好了二件,但隻帶了一件就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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