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回到局裏,丁驥把手機裏拍的照片導入筆記本電腦,準備帶著筆記本電腦去赴約,臨去之前,他給唐小湛打了個電話,跟她說,他晚上去找她。


    餐廳裏,鍾奕銘和女朋友梅朵並肩坐著,看到丁驥進來,舉手跟他打招呼。


    三人聊了一會兒,丁驥把筆記本電腦打開,點開在梁鵬飛家拍的幾張照片,讓畢業於雁大美院油畫專業的梅朵幫他看看那幅畫有什麽玄機。


    梅朵隻看了一眼,就道:“這是誰畫的,表達這麽強烈的情緒?”丁驥往前湊湊,“強烈的情緒?嫂子,你說清楚一點,怎麽能從這幅畫中看出情緒?”


    梅朵道:“你看這畫麵中色彩的運用,天空是灰色,而雛菊卻用了鮮豔的紅色,沒有根莖,這些花仿佛飄在風裏,說明畫這幅畫的人當時心境很絕望。”


    “紅色雛菊?我從來沒見過雛菊是紅的。”鍾奕銘在一旁插話。梅朵跟他笑:“你不認識了吧,這叫米迦勒雛菊,是教會在祭祀時獻給熾天使米迦勒的花,隻是這種花,怎麽會有紅色的呢?”


    米迦勒雛菊……在《聖經》裏米迦勒被稱為死亡天使,是在人死後進行最後審判,並且引導靈魂走到冥界的神,丁驥思索著,視線再次落在屏幕上的那幅畫。


    梅朵道:“這種紅顏色我好像從來沒看過,我畫油畫也喜歡用亮色,但是紅色是最難駕馭的色彩之一,我從來不會輕易用紅色。”


    “你覺得它像什麽?”丁驥問梅朵。梅朵道:“像血。”


    丁驥嗯了一聲,他和梅朵的想法不謀而合。之前在梁鵬飛家看到這幅畫時,他心中隱隱不安,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情緒,梅朵一說,他豁然開朗。


    梅朵仔細看了看畫中的花,又道:“這幅畫好像不是一次完成的,幾朵花的色彩有點差別,我以前畫過一幅人像,前前後後畫了半年。”


    “畫誰畫了半年?”鍾奕銘好奇的伸腦袋過來問。之前他在一旁插不上話,隻得低頭吃東西,等他倆聊的差不多了,他也吃飽了。


    “畫你啊,就是我們去西藏時我替你畫的那幅肖像。”梅朵笑了笑。


    丁驥卻沒注意他們的對話,看著畫中的米迦勒雛菊出神,為什麽偏偏是四朵,又不是同一個時期完成的,難道有什麽啟示?


    “如果我設法讓你看到這幅畫,你能從色彩上判斷出來畫是分幾個時期完成的嗎?”丁驥忽然問梅朵。梅朵點了點頭,“應該能,不同時間段畫的畫,調色會有差別。”


    “好的,謝謝。”丁驥道,視線轉向鍾奕銘,“鍾哥,如果有需要的話,我還想請嫂子幫我個忙。”


    “行,有需要就聯係我。”鍾奕銘不肯把梅朵的電話告訴丁驥。丁驥知道他心思,也不多問,隻笑笑。


    夜晚,唐小湛坐在客廳沙發上,膝上放著丁驥的筆記本電腦,一張張的點開梁鵬飛的照片,試圖將記憶中的某個背影和照片裏的人重合,卻始終不能如願。


    “感覺不大像,看照片到底和看真人有差別。”唐小湛眉峰微蹙。“那胖瘦呢?能看出來嗎?”丁驥問。


    唐小湛搖了搖頭,“看不出來,書店那個人背影倒是有點兒像你,很高大,肩寬寬的,身材的比例很不錯。”丁驥補充道:“梁鵬飛跟我差不多高。”


    “就算我在書店看到的是他,也不能判定什麽呀,書店和地鐵都是公眾場所,誰都能去的。”唐小湛挑了挑眉毛。


    丁驥沒有再跟唐小湛說話,查看熾天使米迦勒的資料,發現原來米迦勒代表的不僅是死亡天使,還被稱為光明的守護者,是絕對正義的化身,也是唯一沒有墮落的守護天使之一,當世界陷入混亂時,米迦勒代表神來引導世人走向光明,而紅色十字架,則代表米迦勒的權威。


    然而,諷刺的是,羅馬教廷後來把米迦勒當做警察的守護神,國際通行的刑警警徽上的劍就是來自於米迦勒手持的武器。


    那家夥,竟然把自己當成神一樣的存在了……血一般的紅色,丁驥沉思著,點開qq,再次進入嚴絮的空間,查看她的日誌。


    見過梁鵬飛以後再看日誌中的描述,“他”的輪廓更加清晰了,可丁驥一向重證據,在沒有找到證據之前,他還不想下定論。


    唐小湛好奇道:“你怎麽不看看嚴絮的qq好友和聊天記錄,或許會有證據也說不定。”


    丁驥搖頭:“以梁鵬飛的謹慎,他不可能留下文字的證據,他就算跟嚴絮聯係,也不會用網絡這種方式,很多罪犯選擇網絡尋找下手的目標,卻不會通過網絡的方式和對方聯係,因為他們知道,互聯網上的任何信息在服務器上都是會留下線索的。”


    “那你怎麽找證據啊,你不是說梁鵬飛掩飾的很好?”


    “要是能和梁鵬飛的前妻聯係上就好了,可惜她在美國,聯係起來有一定困難,我已經向局裏遞了報告,通過國際刑警聯絡她。”丁驥點開一篇日誌,一點一點仔細的看。


    “唉,她這個空間背景挺好看的,清新的小雛菊。”唐小湛愜意的把頭枕在丁驥肩背上,看著屏幕上的畫麵。


    雛菊!


    丁驥心中一動,嚴絮空間背景的白色小花仔細一看還真是白瓣黃芯的米迦勒雛菊,看起來小清新,實則有很深的含義,梁鵬飛最喜歡的不就是這種花麽。丁驥對這個發現興奮不已。到底女人細心,唐小湛總能發現他忽略的細節。


    眼見案情有了可喜的進展,丁驥一把將唐小湛摟過來猛親幾口。唐小湛被他嚇了一跳,“你幹嘛,瘋啦?”


    丁驥沒解釋,而是繼續將注意力放在嚴絮的日誌上,唐小湛對他的情緒化很是不解,卻也不問他,怕打擾他思緒。


    指著日誌上的某一句話,丁驥問:“小湛,你看這一段,有什麽感覺?”


    唐小湛看過去,開始還念出來,可念著念著聲音就聽不見了,嘀咕道:“這還不明顯啊,她肯定跟梁鵬飛上過床了,隻是女孩子害羞,即便是寫日誌也是用了隱晦的詞語。”


    丁驥看了看日期,這篇日誌的發表時間距離嚴絮失蹤有一個月,也就是說,梁鵬飛的確是撒謊了,他和嚴絮有性關係,根本不像他說的那樣隻是師生的接觸。


    “其實你可以查查嚴絮的手機通話記錄,我覺得吧,在現在這個年代,再謹慎的罪犯,選擇通訊方式的時候也不會那麽落後,寫信是不可能的,辦兩張話卡倒是有可能。”唐小湛道。


    “查過了,嚴絮的電話和短信都不多,但有個常給她打電話的號碼顯示是外地手機,比較可疑。”丁驥往後一仰,靠在沙發背上閉目養神,腦海中一直在回憶和梁鵬飛見麵的細節。


    唐小湛見他半天不說話,像睡著了似地,爬到他身上,摸他臉:“你睡著了?”“沒有。”丁驥有些疲倦的睜開眼睛。


    “困了就到床上去睡吧。”唐小湛心疼的輕撫他臉頰。


    丁驥張開胳膊把她抱緊了,親親她,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你說一個男人長期單身,身邊沒有女人,會怎麽樣?”


    “會憋成變態。”唐小湛瞪圓了眼睛。


    丁驥笑笑:“變態不是憋出來的,是後天誘因引發了性格中的缺陷造成的。比方說,如果一個男人在婚姻中遭遇坎坷,他就會對女性產生恐懼和厭惡心理。”


    “如果你是那個罪犯,你會把那些女孩兒藏在哪裏?”唐小湛問丁驥。丁驥眼珠轉了轉,“那肯定得藏在不見天日的地方,車庫挖個洞啦,或者肢解給埋了。”


    “你好可怕。”


    “我隻是說出罪犯通常會有的行為。”


    “你這是常人能想到的,如果是個變態呢,變態的人會怎麽處理?”


    “剪女孩兒的頭發做成毯子,剁手指頭做成標本,或者用她們的血……”丁驥說到這裏,忽然不說了,臉色也微微一變,他想到了,加上嚴絮,失蹤的女孩兒共有四個。


    “用她們的血幹嘛?喝血變吸血鬼啊?”唐小湛渾身一顫。


    丁驥沒有答話,覺得自己有必要跟孫岩交換一下意見,看看他調查了其他幾個女孩兒之後有沒有什麽發現。


    “親愛的,你去洗個澡,一會兒我給你做背部精油刮痧,我剛跟別人學的手藝,你加班的時候三餐不規律,經常熬夜休息不足,時間長了身體會處於亞健康狀態的。”唐小湛推丁驥去洗澡。


    等他洗好了趴在床上,唐小湛在他後背塗上一層精油,為他推骨按摩。


    “好舒服啊,再用點力就更舒服了。”丁驥愜意的閉著眼睛,心說這老婆可真好,居然自學成才,連按摩刮痧也會。


    拿出玉石刮痧板,唐小湛輕輕的在丁驥寬闊的後背上順著肌肉的紋路刮痧,雖然不是很熟練,卻刮的很仔細,因為經常在電腦前工作,他的肩膀有點硬,她就在那裏多刮一會兒。


    “寶貝兒,你以後可以掛牌營業了,咖啡館兼刮痧按摩。”丁驥閉著眼睛,非常享受。這段時間他的確比較累,她的撫慰有效緩解了疲勞。


    唐小湛掐他圓溜溜的屁股,沒好氣道:“我才不給別人服務呢,給多少錢都不幹。”丁驥聽到這話可真高興,翹著腦袋看她:“這話我愛聽。”唐小湛拍他一下,讓他老實點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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