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夜襲


    文久三年十二月末,雪村千鶴獨自一人離開江戶來到了京都,隻為了尋找已經一個月杳無音訊的父親。


    這雪已經紛紛揚揚了數日,整個繁華京都籠罩在一片似夢的光景裏。雪村千鶴小小的身影立在往來穿梭的人潮裏,她忽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京都之大,竟無地容身,而且父親並沒有告知詳細的地址。


    該去哪找尋父親呢?


    又冷又餓,在人潮洶湧的街頭,她有些頹然迷失。地上有個凹下去的小窪,雪化後積了少許的水,透過水波雪村千鶴望著自己被凍得紅彤彤的小臉,頭發豎起來,帶著鬥笠,深深壓著眉眼,換了一身男兒裝的自己,即使父親見到,也會吃一驚的吧。


    到底是孩子,竟未察覺到附近已經有幾雙眼睛盯上了她。


    天越來越黑,夜色迷離,月光輕輕地灑下,雪影瞳瞳,京都遍地的寺廟樓塔仿佛被籠罩了更為神聖莊嚴的佛光。


    身後那幾個浪人越來越近。雪村千鶴心跳加速起來,疾步跑了起來,一邊沒有目的地跑,一遍按住腰畔的小太刀。這是父親的小太刀。轉過一個彎,千鶴一個閃身躲在了一堆舊木桶的下麵,聽見追來的腳步聲在附近斷了開來。


    她不由地鬆了口氣。才將這口氣呼出,就聽到異常激烈的呼喊聲,緊接著從對麵牆壁月光反射的影像看到,那幾個浪人似乎在和什麽人打鬥!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就是從那些忽然出現的家夥們嘴中發出來的。影像裏,千鶴看到有的浪人倒下,看到鮮血飛濺的場景,看到有人趴在死屍上允吮著血液。


    從體格上看,穿著傳統武士服並無差別,可是那張臉——


    沒有皮膚。骨骼縱橫,獰笑著,一邊舔著衣服上濺著的鮮血,力大無窮地將浪人逼的不停後退。終於,浪人大喝一聲,用力將怪物推了出去,反手拔出武士刀,淩厲地斬下。


    咣當!兩把刀碰撞在一起,那怪物居然張嘴咬碎了精鋼武士刀!在浪人大駭之下,揮手一刀將浪人砍成兩半!


    月色裏,從浪人身體裏飆出來的血像是夏日的煙花一般綻放開來。


    怪物笑得更加猙獰,側目看到了瑟縮著的雪村千鶴,獰笑著舉刀就砍下來!


    “啊!!”


    一聲慘叫。卻並不是自己。雪村千鶴睜開眼,就看到怪物已經中刀倒下。身前立著一個男子。淡紫色的發,發間係著一根白色的長帶,脖頸間圍著白色的圍巾,這時,又走過來一個褐色長發的男子,幾乎差不多的打扮,隻是頭發有些淩亂微卷。他有些不屑地對麵前的男子說道,“本來想一人獨自解決的,真可惜……齋藤君,每到這種時候,你的動作就很快啊……”


    “啊……我隻是在執行任務而已。”叫做齋藤的男子背對著雪村千鶴淡淡回應。走過來的褐發男子一回頭,就看到了瑟縮著的雪村千鶴,嘴角擰開一絲微笑。


    雪村千鶴不知道這些是什麽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將會是如何。她瑟縮著,隻祈求不被發現。然而,一把銀亮的長刀忽然滑下,停留在眼前,抬起頭來,月色裏有一個朦朧的人影忽然立在眼前,雪花飛舞間,他的聲音異常低沉而柔軟,透著冷漠。


    “聽好了,別想逃跑。你一轉身我就會落刀。”


    那人走近了兩步。雪村千鶴忽然就看到了他的臉。是那麽俊美,又是那麽冷漠,在那一刻,她就那樣靜靜地凝望著那黑發間飄飛的白色緞帶,他紫色的瞳仁在月色裏像是聖裁一般高貴。隻覺如夢一般。心跳變得無比緩慢而寧靜。望著那隨風飄動的長發,她慢慢屏住了呼吸。


    紛紛揚揚的細雪在月光的映照下,就如同不合時宜的夜櫻一般……


    雪村千鶴又累又餓,這會兒終於支撐不住,閉了閉眼,栽倒了下去。昏迷不醒。


    褐發的那人蹲下身去查看,嘴裏碎碎念,“土方副長,你看你,把人家嚇暈過去了……”


    一旁的齋藤君問道,“副長,屍體如何處理?”


    叫做土方的男子手裏握著刀柄,淡淡道,“把外衣脫掉,剩下的交給監察辦吧……”


    “那這個孩子怎麽辦?”齋藤君又問。


    閉了閉眼,土方緩緩走開,“先帶回駐地吧……”


    “哦?不解決掉麽?”齋藤君感到奇怪,一向冷漠殘酷的副長怎麽還會對一個少年憐憫?


    “這樣好麽,剛才的事都被看見了哦。”齋藤細看著土方。


    土方不動聲色,“等回去再決定怎麽處置。”


    他緩緩走開,留下紛飛的大雪和無邊的月色。


    2、命懸一線


    翌日早上,紛飛的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止了。陽光灑滿京都。這座寺廟模樣的駐地到處都是皚皚白雪。經過大雪洗禮過後的房屋格外古樸潔淨。


    雪村千鶴被捆在房舍的榻榻米上,嘴裏塞著布,此刻已經醒了過來。想要起來,卻發現全身被綁的嚴嚴實實,哪能動得了分毫?不由細細打量此刻的環境,日光透過拉門映照進來,屋子裏極為幹淨簡單,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再沒有其他。


    這是哪裏?


    雪村千鶴有些疑惑了。


    這時,拉門忽然被推開了,走進來一個身穿淺黃色武士服的中年男子,頭發紮的很深,路出腦門一大片空闊地。不過還算麵善。


    “醒了嗎?”


    來人問道,走近了雪村千鶴,蹲下身來關切地問道,“真是抱歉,這麽失禮……”說著,動手解開雪村千鶴身上的繩索。


    “我這就給你解開,等等……總司那家夥真是的,幫得這麽緊,弄疼你了吧?能起來了吧?”他說著,扶起雪村千鶴,摘掉她口中的白布,“嘴裏的布也取出來了。”


    得到釋放,雪村千鶴立刻覺得一身輕鬆。咳嗽了幾聲後,問道,“請問,這是哪裏?您是……“


    中年男子微笑,“啊啊,失禮了,我是井上源三郎,這裏是新選組的駐地。”


    “新選組?”雪村千鶴吃驚道。


    井上微笑起來,“不用這麽吃驚,隨我來吧。”說著,領著雪村千鶴出了房間。屋外燦爛的陽光兜頭灑下來,讓千鶴有恍如隔世的錯覺。


    很快,井上源三郎就領她走到了另外一個大的房舍,拉開了拉門。


    剛拉開門,千鶴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早上好!昨晚睡得還好麽?”


    說話的人跪坐在最中間,正是昨晚那個淡紫頭發的男子,齋藤君。雪村千鶴略略吃驚了下。這時左手第一個的褐發男子也微笑起來,“看來是啊,臉上還有榻榻米的痕跡……”


    聽到這句話,雪村千鶴有些害羞的捂著臉蛋,清秀美麗的臉上頓時紅透了。


    “別這樣總司,他當真了……”齋藤君淡淡道,“沒有榻榻米痕跡。”


    總司哈哈笑起來,“真是,幹嘛說破啊,阿—……”


    雪村千鶴正有些呆呆地望著兩人時,終於有人開口道,“你們,別盡扯些廢話!”


    望過去,正是他。


    黑色的長發,紫色的瞳仁,是……土方?


    雪村千鶴在心裏小聲地念著這個名字。


    一旁褐色長發的總司撇撇嘴,“是,土方副長……”


    這是,坐在旁邊的一個綠色瞳仁的少年忽然問道,“這家夥就是目擊者?”


    雪村千鶴看去,是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淺褐色的長發束得高高,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桀驁,但是麵色溫和。


    “又矮又瘦嘛,完全是個小鬼啊……”少年接著說道。


    這時,少年旁邊係著綠色緞帶的短發男子一邊摸著少年的頭發一邊笑著。“你別叫人家小鬼啦,平助……”


    “就是,別人看你也是半斤八兩吧


    ……”以為身穿白色開襟衣服的男子笑著附和。


    叫做平助的少年有些麵子掛不住,一把推開頭上的手,吼道,“你們兩個大叔,都給我閉嘴啦!”


    他這一說,反而激起了綠緞帶的興趣,一把將他的腦袋按下去,“你這個小少爺,說什麽呢!”


    剛才附和的白衣男子也糾正,“雖然比你大,卻也不至於被叫做大叔吧?先不說心吧,我肯定算不上呢!”


    這樣一說,綠緞帶的肯定就是新八,立刻回擊,“唉?左之!你這家夥想背叛我麽?”


    眼看一場無趣的爭吵進入白熱化的時候,終於有人出來阻止。


    “你們三個都住嘴!”


    和土方並排的男子,麵容眼裏,這是一個帶著眼鏡的男子微笑著對雪村千鶴道,“都是些損嘴之人,見笑了……不用害怕,啊,把門關上。坐下來吧。”


    千鶴應了一聲,轉身將門拉上,跪坐下來。


    這時,剛才喝止眾人的眼裏男子首先開口,“我是新選組局長,近藤勇。”說著,視線停留在眼鏡男的身上,“這邊的山南是總長。”然後扭頭凝望著身邊土方,“這邊的阿歲……啊不,土方歲三擔任副長……”


    一旁的土方忍不住了,問道,“近藤局長,為什麽告訴他這麽多?”


    近藤有些不解,“難道不該麽?”


    這是新八也提出質疑,“幹嘛要跟個接受審問的人自我介紹?”


    左之笑道,“不過,這種死認真就是近藤局長的風格嘛……”


    近藤咳嗽了一下,算是就此打住,“好了,開始切入正題……齋藤,你先來詳細說說昨天晚上的情況……”


    紫發的齋藤淡淡說道,“昨晚,‘失敗’的隊士在室內碰到了流浪武士,交戰開來被我們給解決了……但卻被此人看見了。”說完,視線停留在了雪村千鶴的身上。


    雪村立刻辯解道,“不,我什麽都沒看見!”出於自保,她明白有些東西是不該被看到的。


    “真的嗎?”一個無比質疑的聲音幽幽傳來,應該是同樣年紀的平助。雪村千鶴立刻望過去,“是的,沒看到!”


    “那就好了,隻是很奇怪,聽總司說,是你救了隊士?”新八又問,眼神裏透著懷疑。


    雪村緊張地搖頭,“不是,我隻是在躲那些流浪武士,然後新選組的幾位趕來……所以被救的人是我才對!”


    一旁的總司看著雪村,嘴角露出淡淡的笑。


    “那麽隊士斬殺流浪武士的時候你全看到了?”新八又問。


    這個問題倒是無法回避。雪村千鶴隱隱知道,如果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會有不好的後果,這會已經顫抖起來。


    “你本性太過坦率,這倒沒有什麽問題……”左之說道。


    一旁看好戲的總司忽然笑道,“殺了算了,要滅口這樣才能沒有後患嘛……”


    聽到這話,雪村千鶴急了,“怎麽能這樣!”


    這是,近藤勇喝止,“別再胡言亂語,隨便斬殺百姓成何體統?”


    總司依然不緊不慢地微笑,“別這麽凶,剛才隻是隨便開了小玩笑……”


    齋藤君喃喃,“真是……不是什麽都可以拿來開玩笑的……”


    見到依然有希望,雪村千鶴立即伏地求道,“求求你們,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的。”


    一時間,大家也都沒有甚好的解決辦法,齊齊沉默。倒是土方,淡淡道,“夠了,帶他下去吧……”


    雪村無法理解“帶他下去吧”是什麽意思,難道……


    這是,齋藤君已經坐了過來,一把拉起雪村千鶴往外走。


    “對不起,求求你們不要殺我!我不會說的,請相信我!”雪村千鶴將最後的一絲希望投射在了閉目不語的土方身上,“拜托了,我真的不會說……”


    然而沒有人搭理自己。齋藤君一路將雪村千鶴拉到原來睡覺的那個房屋,扔在地上,冷冷地道,“你啊,做好最壞的打算吧!想必是不會有好結果了。”


    雪村千鶴害怕極了,眼淚汪汪地看著齋藤君,看著這個人轉身,離開。她想,怕是真的要被處死了啊……


    3、爭執


    “什麽?不做處分?”新八難以置信地問道。一旁的左之也看過去。


    “這樣好麽,土方副長?”左之問道,“那個家夥看到了吧,看到了‘失敗’的家夥……”


    土方依然閉目凝神,淡淡回應,“我們昨晚清除了違背武士道的隊士,而那家夥隻是碰巧在場……”


    這時,山南總長笑著問道,“你想說,僅此而已嗎?”


    “在那個小鬼看來,也就是如此吧?”土方歲睜開眼反問,臉色有些微怒。


    這時近藤勇說話了,“嗯,既然阿歲這麽說……”


    話說一半又被山南打斷,山南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望著土方歲,“是一開始就沒打算殺了他麽?否則也不會帶著他活著回到駐地來,不過,那個秘密終歸要保守,總不能就此無罪釋放吧?”


    山那說著,望向了近藤勇。


    這時土方歲忽然起身,“我知道了!而且還有些事需要確認……”


    眾人望著土方起身離開了房間。


    4、逃跑


    冬日的白晝過得飛快,隻是眨眼間,就已經是下晚。夕陽將這座塔樓印染成一片橙色,便連那雪地都仿佛披上了彩妝一般美麗。


    雪村千鶴跪坐在空蕩的房間裏,望著腰間係著的小太刀的背帶,有些發呆,那把小太刀呢?不知何時已經不在了。淺淺的霞光透過紙窗映射進來。


    這樣一直等下去,一定會被殺的吧……


    千鶴想著,目光移到了一旁的窗戶。比起我,他們一定會優先想著新選組,我要逃!


    逃跑的念頭在雪村的腦海裏一形成,她立刻就起身走向門口。悄悄拉開了一條縫。屋外靜悄悄的,霞光籠罩過來。看見沒人,雪村千鶴貼著拉門橫移了兩步,剛想開溜,忽然脖子一緊,就被人提了起來。


    “笨蛋!真以為逃得掉嗎?”


    回頭看去,抓住自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黑發的男人,土方歲三。


    “請放開我!”


    “逃則斬,我昨天說過的吧?”土方冷冷地質問。


    雪村千鶴掙紮著想要下來,“可是不逃跑也會被你們殺掉的吧?我不能死!我還有事必須做!”


    忽然地,脖頸一鬆,自己已經落地了。回頭去看,土方已然鬆手了。


    “有什麽事情值得你豁出生命,說出來吧……”土方淡淡的問。此刻天幕裏的霞光印染在他半邊臉上,像是神邸一般。雪村千鶴凝望著他,忽然就感覺到無比信任。她點了點頭。


    5、因由


    雪村千鶴從小一直和父親相依為命,兩個人在江戶的生活雖然不富裕,卻也足夠祥和。小千鶴每天洗衣做飯,打掃衛生,將家裏打理的井井有條,讓父親省去了很多心。從小就乖巧聽話。閑了的時候,就坐在玄關,望著湛藍的天幕。聽著蟬鳴,隻覺如果一生如此也不算差。


    然而半年前的一個下午,父親忽然說要去京都。


    那日,千鶴正忙著整理曬幹的義務,父親背身望著天幕,忽然叫住她。


    “千鶴啊,我很快就要去京都了。”


    “唉?”千鶴停了手中的活計,立在父親背後,茫然地問,“父親大人是去京都工作麽?要去多久?”


    她聽見父親輕輕地歎了口氣。


    “我也不知道。也許一個月,也許兩個月……”


    聽聞此言,雪村千鶴有些失落,因為從小到大一直都未曾離開過父親身邊。但她依然很聽話,很懂事,“那麽,父親大人,您自己小心


    。聽說京都治安很亂……”


    聽到女兒的關照,作為父親似乎忽然幸福了起來,回頭給了小千鶴一個滿滿的微笑,“千鶴放心,我去了京都會常寄信回來報平安的!”


    “嗯!說好了的!”


    “另外,有困難就找鬆本醫生,他一定會幫你的。”


    父親走後,果然如他所言,如約寄信回來。每次守在燈火下讀著父親寄來的或長或短的信,都是小千鶴的幸福。而父親寄來的速度是每日一封,快的都來不及回信。看到父親安頓好了千鶴也就不再那麽擔心。靜等著父親的歸來。


    然後忽然地,一個月都沒有收到父親的一封信,一個消息。牽掛之下的千鶴想起了父親臨行的話,去找鬆本醫生。然後鬆本醫生這時正巧外出未歸。無奈之下,擔心父親出事的千鶴毅然決定一個人上京都去尋找父親。


    已是晚上,房舍裏點起了蠟燭,燭光朦朧,土方歲三和近藤勇都靜靜地聆聽著雪村千鶴的講述。


    “然而我到了京都還是未能找到父親的下落,正不知所措時,就被那些個流浪武士盯上了……”


    “原來如此,從江戶千裏尋父來到京都,真是難為你了……”土方歲三歎了口氣,頓了頓又說,“所以你一個尚未成年的小姑娘家,才會女扮男裝啊……”


    這時,一旁的近藤勇吃驚道,“什麽?小姑娘?你說他……”


    “喂!小姑娘?你是女人?”一旁的平助也忍不住問道。


    這時細看之下,隻覺得雪村千鶴皮膚白皙細膩,透著女孩子的溫柔可愛,近藤勇大呼一聲,“真是我近藤勇一輩子的失敗!居然沒有看出是個女孩子……”


    平助到底是小鬼,口無遮攔,“可是,沒有證據吧……不如,脫光了查驗!”


    “唉?!”


    雪村千鶴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捂住了衣領。這時近藤勇喝到,“笨蛋!決不允許這樣!”


    山南淡淡道,“請冷緊點……”說完,望著雪村千鶴問道,“你是叫雪村千鶴吧?難道說,你的父親是蘭方醫雪村綱道氏?”


    聽聞此言,雪村千鶴大吃一驚,“難道你認識我的父親?”


    這一句問話,無疑承認了雪村綱道就是她的父親。在場的眾人都呆了一下,土方歲三則凝望著千鶴的表情變得有些凝重。


    “綱道先生的女兒?那麽,你知道多少,綱道先生的事情?”齋藤君忽然冷冷地問道。


    雪村千鶴一臉茫然,“唉?你怎麽忽然這麽問?”


    “大約一個月前,綱道先生潛心工作的診所發生了火災,自那之後他就不知去向……”


    啊?!千鶴張大了嘴巴,發生了火災,不知道父親大人有沒有危險……


    “雖然事故原因不明,但是廢墟中並沒有發現他的屍體……”山南總長補充說明,“隻是,他有可能被卷入了什麽事情……”


    “我們也在尋找綱道先生……如果你肯將昨晚的事忘記的一幹二淨。在找到綱道先生之前,我們可以保護你。”


    土方歲三望著雪村千鶴認真地說道。雪村千鶴點點頭,閉了閉眼睛,是他說的,她會相信的。


    這是,近藤勇笑笑,“不用擔心,我們一定會找到你的父親。”


    雪村千鶴連忙鞠躬,“太感謝你們了!”


    那邊的損嘴之人總司又開始調侃,“能保住一條命真是太好了,雖然隻是暫時的……”


    “嘛,既然是女孩子,就得好好招待,新八對女孩子最沒轍了……不過也變得太快了啊……”


    “有什麽關係,想到今後駐地多添了一點紅,不光新八,大家都會開心的吧?”


    “不過,又不能把她當做隊士,得想想如何安置她吧……”土方歲三自顧自地說著,“就給說當侍童好了近藤局長或者山南總長……”


    總司笑道,“真是的,土方副長,通常這種情況下,提議的人都要負起責任……”


    土方歲三帶著的時候,近藤勇已經決定了,“啊,呆在阿歲身邊我就放心了……”


    望著幸災樂禍的大家,土方咬牙切齒地喃喃,“你們這些家夥……”


    屋外漸濃的夜色裏,雪花又開始飄飛起來,包裹起粗壯的鬆樹。


    雪村千鶴望著土方,眼睛裏是那麽安定和信任。


    6、囚禁


    “你怎麽看?”


    靠在門邊的總司令忽然沒頭腦地冒出一句來。正在寫字的土方歲三反問,“什麽怎麽看,你說那孩子?”


    “蠻可愛的呦,我不討厭哦……”總司邪惡地說,懷裏抱著武士刀。


    “不是指這個……為了尋找綱道先生,第一天來到京都就被我們的隊士襲擊了……不覺的太巧合了麽?”土方歲三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身後的齋藤君道,“土方副長的意思是,為了探聽什麽秘密,而故意被襲擊嗎?”


    總司搖搖頭,“怎麽可能,我可看不出她那麽會演……”


    土方歲三停了手中的筆,目光變得無比敏銳。


    ……


    文久四年一月。傍晚。


    雪不知何時又已經停止,滿院的積雪,銀裝素裹,格外美麗。拉開窗,突入襲來的冷風凍得雪村千鶴不住地抱緊了胳膊。“好冷……”喃喃說著,忽然摸到腰畔的小太刀,這把刀,是土方歲三交還給自己的。撫摸冰冷的刀柄,她又想起了他的臉。


    “對你的待遇,就如同新選組成員,但是不能以女兒身呆在駐地,所以你繼續女扮男裝。”土方歲三這麽說。


    “是。”


    “就算你無意,但是女人在總會擾亂隊內風氣……”


    “那我……”


    “你什麽都不用做……給你一間房,別出來走動……”


    “咦?她不是要做某人的侍童麽?”總司問道。


    “笨蛋!你給我閉嘴,總司。”土方冷喝道,咳嗽一聲,“還有……”說著,將那柄小太刀遞給了千鶴。“這是你重要的東西吧。堂堂男兒在外總不能腰間空空吧?”


    為何他……總給人冰冷無情的外表,但內心其實比誰都柔軟吧?第一個發現我是女孩,將我帶回駐地,然後又說要保護我……


    “可是,什麽時候才能去找父親呢?難道我會一直被軟禁嗎?”


    雪村千鶴自言自語,沒想到立刻有人接過話茬。


    “那就要看你的為人了吧……”


    吃了一驚。雪村千鶴立刻循聲低頭望去,窗戶下蹲著一個人。褐色的頭發,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嘴損的總司。


    “唉?為什麽衝田先生會在這裏?”


    “嗯?你不會一直沒發現吧?這個時段是由我來負責監視你的……”總司笑道。


    雪村千鶴有些難為情地,想起來自己還被監視呢。


    “那麽,我剛才的自言自語,你都聽到了?”


    衝田總司給她一個笑容。


    完蛋了,都聽見了……這表情絕對是都聽見了……


    “晚飯準備好了,現在可以吃了嗎?”這是一個聲音從隔壁傳來,雪村千鶴探過眉眼,就看見齋藤君端著盤子,盤子上擺放著米飯和菜肴,正靜靜地看著自己。


    “那個……齋藤先生也早就來了?“雪村千鶴問道。


    齋藤閉眼點了點頭。雪村千鶴歎了口氣,唉,全都聽到了……而我還不知道,自說自話,還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奇怪的嘮叨女……


    這是,平助走過來問齋藤,“我說,到點吃飯了啊!”


    “我還有工作,你們先吃吧……土方副長吩咐我要時刻監視……”齋藤說道。


    “那就讓她跟我們一起吃不就得了?”平助反問。


    “土方副長有命,


    不得放她出來。”


    “沒關係吧,土方副長去打扮辦差去了……”平助說。


    一旁的總司也點頭道,“也是,光看著她吃我也沒興趣……”說著,走過來接過齋藤君手上的托盤,遞給了平助。


    “幹嘛給我?”


    “因為是你提議的……好了,走吧。”


    說著,三人帶著雪村千鶴去了吃飯的地方。


    “慢死了……我肚子都嚎叫了半天了你們說怎麽辦?”正端坐著的新八抗議道。左之也在一旁等著開飯。


    “抱歉,都是因為我耽擱了……”雪村千鶴低頭說道。


    “唉?為何她也來了?”左之問道。


    “怎麽,不能來嗎?”平助出來問道。


    新八笑道,:怎麽會呢,飯要人多吃著才香嘛……“


    “喂喂,別傻站著,這邊坐……”左之說著,移了一片空地出來。平助端著托盤走了過去,身後的雪村千鶴鞠躬道,“謝謝你,藤堂先生……”


    平助轉身,“別叫我藤堂先生了吧,大家都叫我平助,你也改改吧……”


    “可是……”


    “反正我們年齡相仿,這樣親近點……我也叫你千鶴……”


    千鶴臉紅了起來,小聲喊道,“那就……平助君……”


    平助笑道,“這樣才對嘛,千鶴,今後還請多多關照……”


    “好的。”


    7、新選組


    “我說,今天的晚飯還是這麽寒酸啊……”新八對著眼前的飯菜發牢騷,一碟蔬菜,一條烤魚,一碗湯和米飯,“所以……”說著,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夾了平助的魚一筷子。


    “啊!”平助叫道,“喂,新八先生,為何老實搶我的菜啊!”


    新八笑起來,“按身材算啊……大個子也得多吃點啊……”


    “那是我正長身體也得多吃點才行啊!”平助針鋒相對,說著,正要舉筷子夾新八的魚,新八大叫一句“休想”整條魚已經進了他嘴裏……


    數秒鍾之後,就隻剩魚尾了……


    “一口吞啊,不知道吐骨頭啊……真惡心。”平助喃喃。


    新八將剩下的魚尾夾出來在平助眼前晃悠,“哈哈,要嗎?要我給你啊!”


    一旁的左之對雪村千鶴道,“每次都這樣,很吵吧,真不好意思……”


    千鶴搖搖頭,“沒有啊,大家一起吃飯熱熱鬧鬧地很開心啊……”說著,微笑起來。


    “終於笑了啊……早就該這樣笑笑了……我們不會虧待你的……”


    “是。”


    千鶴點點頭,望著左之先生淡淡的嘴角,心裏忽然生出了感動,也許自己有些誤解了新選組的人了……


    這是,井上源三郎忽然來到門口,手裏拿著一封信,“大家先聽一聽吧……打扮的土方副長寫信回來,山南總長好像在任務中受了重傷……”


    “唉?那麽山南總長現在情況怎麽樣了?”新八率先問道。


    “新上說,傷勢很嚴重,而且是傷在左手,可能難以再握劍,但是沒有生命危險……”


    聽完這麽一說,千鶴鬆了口氣,“太好了……”


    然而話音未落,平助就冷冷道,“好什麽好!”


    齋藤君解釋道,“刀並非單手能自如掌控的……最壞的就是,山南總長再也無法持刀……”


    千鶴可此似乎能明白嚴重性了,對於武士們來說,不能握刀意味著什麽。


    “那麽,我先走了,還有事找近藤局長……”井上說著,離開了房舍。屋子裏一片沉寂。大家都食不知味。


    “萬不得已的時候,隻能用藥了啊……”總司淡淡說。


    “別亂說,讓幹部入‘新選組’算什麽事……”新八低低道。


    一旁的千鶴奇怪地問,“山南總長不是新選組的組長麽?”


    麵對支吾的新八,平助解釋道,“不是不是,新選組就是字麵意思上的‘新選出來的組’,我們說的是新選組是提手旁……”


    話未說完,就看到了左之如同豹子一般跳起來,一拳重重打在平助的臉上,將他打得翻了幾翻。飯菜都倒了一地。千鶴嚇得叫了起來。


    “左之!做的太過火了!平助!你也要考慮下他現在的心情。”新八邊護住千鶴邊訓斥著。


    “好疼……你下手也太重了……剛才我也有不對的地方……真是的,左之先生動不動就出手……”平助捂著臉說道。


    新八望向吃驚的千鶴道,“千鶴,剛才差點讓你聽到了剛才的事情,你可能會很好奇,但是不要多問……”


    “可是……”


    “平助所說的新選組,是指那些可憐的孩子們……”總司喝著湯,淡淡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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