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的時候——我眼前盡是黑暗。


    這是根本不知自己睜眼還是閉眼的,純粹的黑暗。包圍我的,隻是,隻是濃重的漆黑。聲音……根本聽不到。也沒有什麽特殊的氣味。五官幾乎處於被屏蔽的狀態。


    ……這是什麽地方?我在做什麽?


    意識完全連通後,這種問題很自然的浮現在我腦中。


    我正倒在水泥地上。那冰冷的觸覺我的身體感到了。


    現在,是幾點?


    想著這的我抬起手腕,不過手表卻不在。隱藏在腰間的手槍也不見了。


    我扭動著身體想站起來——沙啦。


    沉重的金屬聲響起。我的右腳腕似乎是被鎖鏈鎖住了。


    「嗚……」


    我略一沉思,咬斷了手指。伴隨著刺骨的疼痛,鮮血,流了出來——很快,傷開始愈合。因為被選為《最後的人類》,所以我在全世界的所有人死亡前絕不可能死去。隻要受傷,馬上就會痊愈。


    在傷口愈合的時候,擁有治愈之力的光粒噴了出來。雖然那每個隻有螢火蟲般的亮光,不過……隻是能稍微照亮腳邊就足夠了。


    我將受傷的指尖伸向右腳。腳腕被似乎是鋼板的東西卷住,由大螺釘擰得死死的。閃著烏光的粗鎖鏈釘在水泥地上。這是讓人根本不能逃脫的拘束方法。


    不久,傷痊愈,周圍再次被漆黑籠罩了起來。


    「覺得有些不安啊」


    我不知道這兒是什麽地方。不知道為什麽被人扔在這裏。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人做的——


    我所知道的,隻是我似乎被人抓住了這點而已。


    很悲傷的,我有很多敵人。因為中學生時踏上異常的方向,導致橫濱有很多人記恨著我。會是那些人做的嗎……?


    ■五月十二日(周二)下午二時十分■


    緣遠丹暗——喵美,是個不會整理的女孩兒。


    被她占據的信息處理室裏隨意堆積著電腦,就像是工業垃圾處理場一樣。喵美的書包和課桌裏也都是亂七八糟。


    而且。


    喵美居住的公寓中的電腦室,也是同樣的慘狀。


    電腦堆得像牆一樣,纜線就像成群的蛇一樣盤踞著。


    照亮這昏暗室內的,隻有顯示器放出的光。就像是某種動物的巢穴一樣。


    而那《巢穴》的主人,正坐在設於房間中央的椅子上敲著鍵盤。


    「沒有找到有關《亞當》那存在的明顯信息呢」


    喵美轉過頭,對從她身後躬身看著顯示器的我說。那短發因此輕柔的搖動起來。她是我的學妹,是極少數生存下來的《轉學生》之一。那個名叫高天原a的麻煩學姐給她取的外號是《世界樹》。


    她,也就是所謂《黑客》。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求知欲,就會侵入所有地方的電腦。


    而今天,我在請她調查與《亞當》相關的信息。


    那自稱亞當的少年,不知為何將我視作了他的敵人。


    《那是叫……咲夜的吧。我會排除掉你重要的棋子》


    他說過那種話。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麽存在,不過還是多加小心的好。


    「情報零嗎?」


    「嗯——,要說零……」


    喵美看向顯示器,無意似的將腿翹了起來。這讓我不禁吃了一驚。因為她說今天不想在信息處理室,而想在家裏做調查報告,所以我就和喵美來到了她家……不過一進門她就馬上換了旗袍一樣的衣服,而從那開氣直到側腹的短下擺中露出的雙腿非常耀眼,讓我都不知該看那裏了。


    喵美那貓般收縮起的瞳注視著顯示器,語氣認真的繼續說道


    「因為現在是這種時世,所以與宗教相關的信息能找到很多。這是出現在舊約聖經上關於《亞當》的記載」


    「那……應該很多吧」


    《天使》那種存在,有很強的基督教色彩。所以有信奉其他宗教的國家指責著「《世界滅亡》是基督教國家的陰謀!」什麽的要發動戰爭(不過最終,因為根本不是打仗的時候,所以至今也沒有開戰)。而有的國家,似乎認為拯救世界的方法或許在聖書中,開始了政府主導的研究。而民間層次上也有很多人在研究著。


    「不過,卻沒有密學長所說的有關《對arice敵對的名為亞當人物》的信息」


    喵美,慢慢將單腿抬起,單膝立在了椅上。


    嗚。


    她做出這樣的姿勢,讓非常短的下擺大大的翻了起來。呃,喵美?你那遮擋麵積非常少的,把那所謂《低腰》類的內褲都露出來了啊……


    剛想著這不方便要注意別看到的時候,喵美就刷的側目看了下站在身後的我。沒理會慌忙將眼望向天的我,語氣認真的繼續道


    「我也委托收集arice信息的夥伴調查了,不過還是沒有頭緒。至少那不會是arice的對天使兵器。雖然恐怖分子中第一名叫《亞當》的有幾個……」


    刷,顯示器上排列出了類似英文的文字。看來這應該是什麽名單。


    「不過年齡沒有符合初高中學生的人。而且據調查也沒有進入日本的跡象」


    「……呃,這是什麽語言?看起來像是英文,可裏麵似乎還混雜著異常的文字啊」


    「啊,對不起。這是用黑客和破網客所使用的暗語一樣的東西寫出來的。是為了讓外行即使搜索到也無法理解的呢。我雖然不用,不過以前入侵的人好像經常使用的」


    「哦……很有趣呢」


    就在我彎腰從後麵看向顯示器時,喵美忽然「覺得好熱啊……」的輕說了一聲,將旗袍肩上的扣子解開兩個,捏著胸前的衣服呼呼的動了起來。因為我現在正好探過喵美的肩,所以能很清楚的看到其中兩個可愛的隆起……這時,我輕壓住了她的衣服。


    「喵美。都看到了喔」


    單貓眼抬眼看向我的喵美,撒嬌似的輕語道


    「對不起。密學長。我覺得有些,熱」


    那麵害羞似的紅了起來,不過卻沒有將扣再係上。


    從椅上站起的喵美,頭深深的低了下去。


    「以上報告結束了。讓你特意到我家跑一趟,卻沒什麽成果真是對不起。今天信息處理室的電腦狀態不好……」


    「不,是我不好,對不起喔。沒有什麽線索還讓你這樣調查」


    「要是查到什麽會馬上告訴你的。還有,這……下周,數學似乎會進行突擊測驗。我算是,先打印出來了」


    喵美將一個大信封遞了過來。我總是從喵美這裏得到考試的試題。順利迎來畢業的那天是我的最高命題。就算有任何閃失,我也不能留級。


    「謝謝。總是麻煩你了。……那,今天也要吸血嗎?」


    喵美除了《黑客》外還有一副麵孔。


    就是,《吸血鬼》。


    因她得了名為《嗜血症》的疾病,所以會難以抑製的想要喝血。因此,作為她為我提供能力的獎勵,我會給予她鮮血。幸好,我這個不死身可算是有無窮的血液。


    緊~~~~~~~~~~~~~~~~~~~~~~盯著似的注視著我的喵美,輕搖了下頭。


    「今天肚子很飽,就不用了。我時隔好久的吃了普通的食物。……雖然還是和以前一樣食不知味」


    喵美可愛的吐了下舌。受這影響,我也微笑了。


    「嗯。好吧。那我就回去了喔。打擾你太長時間也不好意思啊」


    「好。回去時要小心啊」


    「不管小不小心,我都不會有事呢」


    就在我代替道別的調侃著,準備走出房間將手放到門把上時,


    「……啊,密


    學長?你是真的準備回去?」


    剛剛那種笑嘻嘻的感覺消失了,她的聲音就像生氣似的叫住了我。


    臉鼓起來的喵美向我逼來。就像馬上要咬人一樣瞪著,話說——真咬上來了!


    她狠狠的咬到了我大臂上。


    「好痛!?你在幹什麽啊,喵美!」


    「這是我要說的,密學長!你為什麽,什麽都不做!」


    啊嗚啊嗚不停輕咬著我臂的喵美,不甘似的激動說道


    「密學長可是在獨身居住的女孩子的房間裏啊?而且那女孩子,還,還是這種樣子的啊?你就什麽想法都沒有嗎!?」


    「我覺得非常可愛喔」


    「可愛,隻有這嗎?我盼望著你能萌生些其他感情的啊。就像嫵媚,性感什麽的」


    喵美低頭看著自己穿的旗袍。這可愛學妹的胸部雖然不算大,不過腿卻是非常漂亮……確實相當有誘惑力。


    喵美的麵就像要呼呼的發出聲音一樣的通紅起來,繼續說道


    「而且,而且而且……人家還是忍受著非常羞人的心情,在,在誘惑著的啊……竟然無視我要回去,你這樣太過分了!密學長太壞了!殘忍極惡!我就那麽沒魅力嗎?」


    「不,我是有心動啦。不過我是不知道你誘惑我有什麽意義……?為什麽,要這麽做……?」


    「哈啊……不明白嗎……。密學長的遲鈍太異常了……。這遲鈍都震撼北半球了啊……」


    肩很失望的沉下去的喵美,拽起我的胳膊走出了電腦室。


    喵美住的是三室兩廳的公寓。而十樓整整一層都是屬於喵美的。雖然這對獨居的高中生來說太過誇張,不過她父親似乎是電腦相關企業的老板,所以這也算不了什麽吧。而且聽說她雙親不喜歡得了《嗜血症》這病的女兒,照喵美的話來說,這裏的租金似乎就是《贍養費》的一部分。


    這些先暫且不提。


    讓喵美拉著的我,被她帶進了一個有著巨型床的臥室。電腦室以外的房間似乎有傭人在打掃,所以很是整潔。


    哆啦a夢什麽的布偶——喵美似乎是哆啦a夢的超級粉絲——整齊的排列在床上。


    喵美粗暴的將那些推開,把我按到床上。


    那溫潤的眼瞪著我,道


    「請讓我吸血吧。我非常的幹渴。已經忍不了了」


    「今天不是肚子很飽了嗎?」


    「那當然是說謊的吧。因為要是吸了密學長的血……那個……我會忍不下去的。也就是《作戰》的一環」


    「作戰……?」


    「不說了。已經都白費掉了。啊真是,我還覺得學長會心動才買的旗袍呢……一切的一切都是密學長你的錯喔?」


    「我可不明白你為什麽生氣啊」


    喵美騎到橫躺在床的我身上。熟練的敞開了我的製服。


    她從床邊的抽屜中拿出把大壁紙刀——嗒嗒嗒嗒。


    推出刀刃,滑過我的胸。隨著尖銳的疼痛,血噴了出來。


    喵美就像小貓在舔牛奶一樣發出著聲音,飲著我的血。每感到她那灼人的氣息,酥麻的快感就在我背上顫動。


    平時都是坐在大椅上讓她吸血……今天躺在床上,讓我感覺更是奇怪。


    「哈啊……好……好好喝啊……」


    隻要傷一愈合,喵美就劃出新傷口,不停的舔著血。


    「……沒關係嗎?這樣床會弄髒的啊」


    「沒關係。反正打掃的不是我。而且……今天本就準備讓床單亂掉了」


    將唇貼進我頸的喵美,瞳就像在說「明白的吧?」的熱切的注視著我。


    啊—,嗯。即使是我,也明白她想說什麽。


    「為什麽?今天和平時不一樣這麽大膽?」


    「……密學長。就如您說的,今天我從一開始就在全力大膽喔?」


    「《吸血少女喵美☆全力出擊!》的感覺嗎?」


    「不要用這種像動畫第二季一樣的說法」


    無奈歎了口氣的喵美,手中的刃劃開了我的頸。喉咕咚咕咚的響著,將狂噴出的血全喝了下去。


    「今天,我這樣大膽的理由是……」


    眼就像喝了酒似迷離起的喵美,說道


    「……雖然密學長沒有委托我,不過我時常會對神代市的損傷情況進行調查。自從那個女人來了後,城市被破壞的速度似乎就異常低落了下去」


    「那個女人……呃,說的是咲夜?」


    「對。依靠有棲川……學姐的力量,城市似乎被保護住了。而且非常順利……。密學長你說過自己一直都想要保護城市的《力量》,所以一定會為有棲川學姐的活躍而感到高興吧」


    「這,差不多吧。不過,那事,和喵美變得大膽有關嗎?」


    喵美沒有回答,她把手支到我頭邊,就像蓋住一樣,緊貼著我的麵。


    「呐,密學長?學長這麽說過的吧?有棲川學姐和我是一樣的。隻是在利用而已……」


    「……是啊」


    咲夜,隻是個單純的《棋子》。隻是我保護城市的《力量》。


    而《城市》,對我來說也不過是個《指標》。是表示能圓滑推進世界的標準。


    我的目的,是迎來畢業那天。


    是為了與所愛的人重逢。


    隻有那,才是我的《目的》。


    為此,我覺得不管什麽都要利用。咲夜,高天原學姐,同學——以及,眼前的喵美。


    目光悲傷的注視著我的喵美,越說越激動起來。


    「我能相信那話嗎?有棲川學姐不正在和你漸漸親密的嗎……?你不是作為回報要給予她《戀愛》的嗎……?」


    相似的話,我最近聽過。


    那自稱《亞當》的少年,就是這樣說的。


    《你,不是覺得《幸福》了嗎?》


    我將麵對亞當時想到的同樣話語,也對喵美說了出來。


    「我不會動搖的。隻是在利用咲夜而已」


    喵美沉默的注視著我,不久,


    「我,是密學長的奴隸。是被惡毒的密學長抓住血這個弱點,唯命是從的」


    「喵美,這樣的話我說過,」


    喵美就像要封住我的話一樣,吻了上來。


    那是輕啄一樣的,膽怯的吻。


    「沒關係。即使這樣,我也覺得幸福。隻是被利用也是幸福的。因為幾乎破壞殆盡的我……能讓密學長需要。但是……」


    「但是?」


    「我也是女孩子啊。學長要是和有棲川學姐走得太近……我會忍受不了自己隻是被利用的。不是我單方麵的需求,學長你也——」


    說到這裏,喵美的聲音含糊起來,她難過的微笑著,解開了肩上的扣。


    「——那,就是我變得大膽的理由」


    鮮豔的旗袍,從她纖細的肩上滑了下去。衣服摩挲的聲音,撩撥著我的耳。


    喵美的話,不知為何讓我覺得胸中有些刺痛——想說些什麽。


    可,我的唇,卻被喵美的封住了。那帶著些微血腥味的深深的吻,讓我的思考停頓了下來。


    我,會對她說什麽呢?


    應該是「莫名其妙啊」的吧。


    還是說——


    「對不起」呢?


    五月十二日(周二)下午五時二十二分


    離開喵美公寓時,我記得是下午四點左右。


    『已經四點了啊……天差不多要黑了,我回去了啊』


    『既然這樣,幹脆住下來吧?』


    我記得有過那種對話。


    那之後,發生了什麽?


    在完全的


    黑暗中,我整理著自己的記憶之絲。


    喵美住的公寓建在神代站附近。與她分別後,我走進了通往車站的小巷,記得,突然,有個聲音在叫我——


    「記憶突然中斷了啊……」


    沒有聞了藥的感覺,也沒有被毆打的感覺。雖然不知道對方怎麽讓我昏迷的,但就是弄昏我後扔到這黑暗地方來的。


    就在這時——如同動搖這黑暗一樣清爽的聲音響了起來。


    「完全的黑暗。無聲。據說被隻要以這種感覺被屏蔽的狀態放置,過不了一個小時人就會陷入恐慌狀態……不過你,似乎是沒事呢」


    「……又是,你啊。反正都是被跟蹤,要是可愛的女孩子我會覺得更舒服呢」


    沉淪在黑暗中的世界閃起白光。那刺眼的光讓我不由得眯起了眼。


    隻見一個少年,就站在熒光燈的耀眼燈光下。


    銀發,紅寶石般的眼。如美少女般端正五官。適合那纖細身體的法衣。


    亞當——這就是那少年的名字。


    適應了燈光後,我知道自己是被囚禁在一個地下停車場裏。水泥地上畫著白線。不過,大概是因為現在沒有使用,這裏沒有車。


    亞當的薄唇冷笑著俯視著我。


    「不覺得害怕嗎?對不死身的人來說,最可怕的就是被幽禁起來放置著。因為那就意味著將永遠都要在被忘卻的時間中度過」


    「如果是真正意義上的不死身,那或許很可怕吧。但我,並不是完全的不死身」


    「嗬嗬……也是。隻要全人類滅亡,你就得到了死的權利。也可能餓死了」


    我不想被他俯視的站了起來。扣在腳腕上的鎖鏈發出了沉重的聲音。


    「你就是為了說這不好笑的黑色笑話才特意把我帶到這裏來的?這可算不上什麽好興趣啊。真是一點幽默感都沒有」


    亞當的眉啪的跳了下,注視著我。


    「……我討厭這種話。請不要再說了。被綁上鎖鏈的你即使逞強,聽起來也隻是野狗的遠吠」


    「那你不用生氣的吧?先不說那些,差不多該告訴我你為什麽要做這種變態行為了吧?」


    亞當走到我旁邊,道


    「理由應該告訴過你了。我,會成為你的敵人」


    「我還以為你那隻是故弄玄虛……總算是準備行駛實力了嗎?」


    「是啊。身為歐米加的你,本應靜靜的迎接人類末日瞬間的降臨,可你卻在不斷抗拒著《命運》……。差不多也該讓你知道自己有多愚蠢了」


    刻薄笑起來的亞當,大聲宣言道


    「來玩遊戲吧」


    少年在我眼前舉起了雙手。


    無端吹來的風,搖動著亞當的銀發。我感到空間開始扭曲,在他手前形成了旋渦。


    他的手就像是撫摸什麽似的上下動著。


    於是——隨著那動作,空間出現了裂縫。


    一種就像世界被不屬於這世界的東西替換了一樣的《不協調感》籠罩著我。


    身體因如將液氮直接注入脊髓一樣壓倒性惡寒顫抖了起來。像胸口被痛毆了一樣,感到了強烈的惡心。


    在空間裂縫的對麵,有種什麽在蠢動的氣息。白色大理石雕成般的天使怒視著這邊,咆哮了起來。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亞當像結束演奏的指揮一樣合上了手,空間的裂縫瞬間消失了。天使的咆哮聲中斷,周圍再次恢複了寂靜。


    「你的臉色,總算好看起來了啊。我,就是想看你這種樣子。看你冷靜的麵具被剝去的樣子……」


    我伸手擦掉額上滲出的冷汗。


    冷靜。冷靜。冷靜。


    現在進入恐慌狀態,就正中他下懷了。冷靜下來。奪回自己的冷徹。


    拚命告誡著自己的我,露出了假笑。


    「真是有趣的魔術呢。剛剛的那,是什麽手法?」


    「就如你見到的。我,能以自己的意識操縱天使」


    「看你這麽想說,那我就問問吧。……你,到底是什麽人?」


    少年,沒有馬上回答。


    那紅寶石般的瞳,就像準備敲詐似的注視著我。那是就像要看穿我內心動搖一樣的,非常讓我不快的目光。


    「好吧。我告訴你」


    亞當的指撫過唇,答道


    「我是亞當……是最初的人類。而同時也是《神之計劃》的守護者」


    「你是,天使?」


    「嗯。正是如此」


    天使,有著數個規則。其中之一就是這樣的內容。


    《越高位的天使,越接近人類》


    雖然平常見到的天使都像是大理石造出的怪物,不過有時,會出現麵孔很接近人類的天使。而那大多,擁有極強的力量。


    亞當這個少年,容貌幾乎和人類完全一樣。


    那,也就表示——


    「怎麽了?隻有饒舌這優點的你,怎麽啞巴了?」


    亞當那纏滿繃帶的指尖,撫起我的麵。那指尖的感覺很柔軟,就像人類一樣。至少不是大理石般的感覺。


    「我在想真是人不可貌相呢……。驚到我了」


    「請不要忘記你現在感到的恐怖。今後不要再說什麽無聊的玩笑了」


    「……我會妥善處理的」


    這回答已經是竭盡全力。我才沒覺得害怕——如果這麽說了,肯定聽起來會是謊言。


    我明白他有著異常的力量,可真沒想到會是天使……這是我所能想到的情況中最不利的一種。他果然是一點幽默感都沒有啊。


    亞當滿意的點了下頭,張口說道


    「那麽,我將遊戲的規則告訴你。我隻說一次,請仔細聽」


    「…………」


    「今晚十點起,直到黎明。我會讓天使不斷出現在這城市的所有地區。就請你,和那個叫咲夜的對天使兵器一起保護城市。如果能堅守到黎明,你們就勝利。很簡單吧?」


    「你說是遊戲……不過是懲罰遊戲呢。真是太沒趣味了。就算參加我也覺得沒絲毫好處」


    「要是想退出的話……」


    「退出的話?」


    那紅眼,出現了冰冷的光。


    「請殺死咲夜。用你自己的手……」


    少年刻薄的笑起繼續說道


    「如果你親手殺掉對天使兵器,從那時刻起天使就不會再出現。隻要你答應我會靜靜的迎接毀滅之時,今後就不會再騷擾你」


    「真霸道的規則啊。遊戲平衡性真是差到極限了。典型的垃圾遊戲」


    「就讓我們彼此,度過一個歡樂的夜晚吧」


    就算是我拚命開玩笑,亞當也沒有反應。他麵上帶著冷笑,轉身走了。


    「最後隻有一個問題,能回答我嗎?」


    亞當的腳步停下。我在後麵問道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的目的是什麽?」


    少年頭也不回的答道


    「我想看你痛苦的臉」


    這讓人不禁打顫的冰冷聲音回響在地下停車場中。


    「歐米加……不,椎堂密。我,討厭你」


    隻留下這一句,亞當的身影就突然消失了。


    地下停車場,再次隻剩下我一人。


    「說十點遊戲開始,可還綁著我讓我怎麽辦啊……」


    就在這麽自語的時候,我發現了在沒有燈光狀態下,沒注意到的那存在。


    我趴到地上,竭力伸著手,將那拿到了手中。


    「那個混蛋……」


    地下停車場的地上,落著一把生滿鏽的手鋸。那已經四處缺齒,很


    是鈍了。如果拿來鋸鎖鏈,手鋸肯定會先折掉。


    「看來是真的討厭我啊……」


    我將手鋸頂到腳腕上,閉上了眼。


    沒有發出慘叫,是處於我的自尊心。


    subteti——四年前


    我見到“那個人”的便服,是在相遇後的第二天。


    「歐米加……不,椎堂密君。一天不見了呢」


    試著按她所說來到公園的我,發現為殺我而來的刺客一身寬鬆毛衣加長裙的沉靜打扮,正對我微笑著。


    是的。她是刺客。


    《想死卻無法死去的我》,想要侵犯自己的青梅竹馬——想通過破壞《重要的日常》,將一切都破壞得幹幹淨淨。


    可是,我沒能做到。


    痛苦,痛苦,痛苦。


    誰來,殺了我啊——!


    就在已經壞掉的我心中這樣慘呼的時候,她,出現在我麵前。


    夏日陽光下耀眼的公園。因為現在本應是上學的時間,所以這裏隻有零星的人影。


    坐在樹陰下長椅上的“那個人”,就像是在讓我坐下似的向旁邊坐了坐。


    但,我還是站著的道


    「我不打算和你親近。趕快殺掉我就行」


    「啊啦,我和密君,今後可必須要相愛的喔?不親近可不行吧?」


    「這,的確是,可……」


    「真是的,不要羅嗦快坐下」


    我被她強拉著坐到了長椅上,生氣的瞪著她。而“那個人”的目光卻是很柔和的在回看著我。


    「所以呢,為了日後能殺死你,要戀愛的」


    「既然這樣,就快喜歡上我啊」


    「……那個呢,密君。不可能那麽簡單就相戀的吧?」


    我將頭支在敲起的膝上,鼻重重的噴了口氣。我已經煩躁起來了。那舒緩的語氣,那親切的態度都是。


    「很遺憾,知道殺死歐米加方法的隻有我一個。組織也沒有進行研究。……再說,就算研究也不可能找到《相愛》的方法吧?密君有頭緒嗎?」


    「不知道……沒想法。就先,和我睡下試試?」


    因為她說得慢條斯理,讓我不由得惡語回道。


    ……真是的,我本想著讓她趕快殺了我的。竟然要按部就班從戀愛開始嗎……。真是白期待了。


    事到如今,已經完全壞掉的我根本不可能再去戀什麽愛吧。


    「……啊,好痛——————!?」


    “那個人”的拳頂在我太陽穴上,使勁的擰著。


    「你幹什麽啊!」


    我甩開她的胳膊,“那個人”就像教育小孩子一樣豎起食指道


    「密君。明明是個孩子可不能說這樣成人的話喔!」


    「……不好意思,我不是孩子。我知道很多,經曆過很多。恐怕,比你更多」


    我從長椅上站起身。走到了樹間灑下的陽光中。


    「你要去哪兒?」


    頭也不回的答道


    「回去」


    「回去,去哪裏?」


    「……橫濱。呆在那裏,更適合我」


    「那,可不能說回去呢。該說是《逃避》啊。是因為害怕想逃了吧?」


    「你說我……《逃避》?」


    我轉過身,瞪向“那個人”。


    「我,沒有逃。更沒有害怕。隻是不想再和你呆一起」


    「不,你就是在逃避」


    “那個人”正麵接受住我的目光站了起來。在耀眼的夏日陽光下,我們對視著。


    「你在逃避,現實。你這不就是在拚命從《日常》中逃避嗎?」


    「…………」


    「變為歐米加很痛苦吧。所以,你才會這樣封閉自己的心拚命不敢去正視的吧?因為害怕自己壞掉,所以才深讓自己認為對這樣的世界沒有興趣的吧?」


    「……你,能明白我什麽」


    「沒錯,我不明白。成為歐米加的人的心情……將全世界所有人都置於死地的心情……被強加上目睹這世界末日的命運的心情……我不可能明白」


    “那個人”輕點了下頭。


    在吹過的初夏風中,慢慢向我走來。


    「所以,能不能把你的心情告訴我?」


    輕把我摟到懷中。


    「不要轉過頭,來,看我」


    “那個人”就像樹間射下的陽光一樣溫暖,散發著非常好聞的味道。這感覺是那麽舒服,“那個人”的話語是那麽輕柔——


    「不……不要這樣!」


    我把“那個人”推了出去。


    「不要碰我!我,最討厭你這樣的人!那種假惺惺的話讓我想吐!」


    「密君……」


    我頭也不回的,逃了出去。


    因為我覺得如果再和“那個人”一起呆下去,心會改變。覺得自己這已經壞掉,卻還保持著某種平衡的心,會因此出現破綻。


    所以,我,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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