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5日(周三)愛無法拯救世界


    我,喜歡你。


    發誓會永遠愛你。


    所以,我求你。


    再一次也好,請讓我抱緊你吧。


    在我,更墮落之前——


    隻有窗外射進的月光映照著的樸素房間。從出租房後的河中靜靜傳來的潺潺水聲。


    清白色的月光映照下的我,吻住了咲夜。


    她的眼緊閉,唇死死的合著。那向下伸著的雙手,就像《立正》一樣緊握這貼在大腿兩側。


    不過,她沒有推開我。即使全身僵硬也沒有拒絕我,隻是,在忍耐著。


    我輕離開她的唇,注視著咲夜。


    這對天使兵器臉通紅的站在那裏。上半身是毫無裝飾的內衣,下半身是製服的裙和學校指定的長筒襪這種不成體統的樣子。


    「…………哈啊」


    是在吻結束前都屏住呼吸了嗎?咲夜此時大大的喘著氣,癱坐到了被上。慌忙拾起落在被上的製服襯衣,披在自己裸露的肩上。


    「不,不要這麽看啊……」


    我跪到被上,輕壓下咲夜的肩,讓她躺了下去。


    躺在被上的咲夜拚命拉合著披著的襯衣前襟。那眼因恐怖、緊張、羞恥而溫潤了起來。


    「……不用這麽緊張啊」


    我撫起臉已經通紅得可憐的咲夜的發。隻是碰到發,她的肩就啪的顫動了下。


    我強硬的將唇靠到她頰邊,在這少女耳邊輕語道


    「之後要做稍微刺激點的吻喔?」


    咲夜沒有回答。


    隻那潔白的喉,咕咚動了下。


    我壓住拚命用襯衣遮著胸口的咲夜,再一次,吻了上去。


    用舌尖溫柔的碰觸著那堅固封鎖住的唇。在深深猶豫之後,咲夜的唇微微放鬆了下來。


    我的舌微分開那唇侵入了進去,蹂躪著咲夜柔軟的部分。


    「嗯……嗚……」


    隨著痛苦的吐息,咲夜接受了我。雖然她不會用舌纏繞住我的,但為了能讓我更好的吻吧頭稍稍轉了過來。


    「……嗯嗚……嗚……」


    被這第一次的柔軟刺激弄的不知所措的咲夜,在任我為所欲為。


    我肆意席卷過她之中後,撫著咲夜的長發,離開了那唇。


    仍是按著襯衣的她,肩不住起伏著。呼吸變得慌亂,唇也發燒般的濕潤著。


    「剛剛的是……刺激的,吻……?」


    「對。……感覺怎麽樣?」


    我在咲夜耳邊低語。她很癢似的扭過頭,道


    「好像頭裏一片空白……不。我不明白……。不…不要問這種問題……」


    「抱歉喔」道著歉的我,將唇貼向咲夜的耳。用舌舔著,輕輕咬了下去。


    「嗯……」


    她嬌小的肩顫了起來。我就像在確認她的反應一樣,緩緩的將唇滑向頸。一股女孩子所特有的甜香和香波的芬芳混合在一起,不住撩撥著我的鼻。


    細碎輕啄著她粉頸的我,手觸到了咲夜按著襯衣的手,


    「不…不要…。密……」


    「怎麽?」


    「我,我不知道,不過……好害怕……」


    眼已經溫潤的咲夜,發出了就像在乞求我寬恕一樣的聲音。


    「……沒關係的」


    什麽沒關係的啊。但,我的口在隨意的回著,握住了咲夜的手。將那拉著襯衣的手,挪開了。


    咲夜隻是難過的歎息著,沒有抵抗。


    插畫03


    覆蓋著身體的隻有襯衣。而那毫無裝飾的內衣搭扣已被解開,摘下去了。淡淡的月光下,兩個白色的隆起展露了出來。


    「…………」


    是因為難為情嗎,咲夜似乎連聲音都無法發出了。將那連耳根都已通紅的麵背了過去。


    我的手伸向那胸口,指尖輕描著那柔軟的曲線。


    「嗚……嗯……」


    緊閉上眼的咲夜,緊緊的咬住了唇。腿就像在忍耐什麽一樣動著,讓製服的短裙翻了上去。把那隻附有一個小蝴蝶結的內褲露了出來。


    明明,都是這種狀況了——


    可我,卻根本興奮不起來。


    就連頭中的芯也仍是那麽冰冷。


    我所感到的——隻有一味的疼痛。


    隻有,心的疼痛。那強烈的罪惡感在折磨著我。


    想想看……剛遇到咲夜時,這房間非常冷清。甚至連我們現在身下的被都沒有。


    這被褥是咲夜中了《天使之毒》時,我從家裏帶來的吧。


    那占據著房間一角的軍用無線電上,放著甜品王國的吉祥物人偶。那是我們約會時,我買下送她的。


    在那旁邊擺著狗布偶,她曾經強烈要求要做《情侶裝》,讓我代替製服的名牌戴在項圈上的呢。


    由蠟筆畫出的,得意似的裝飾著牆壁的難看的畫……那是咲夜救出的女孩兒的謝禮呢。我還清楚的記得,當得到那時候,咲夜又猶豫又高興的樣子。


    這被當作對天使兵器培養,隻知道戰鬥的咲夜,在一點一點的適應著《日常》。這原本冷清的房間內,也漸漸加入了像少女的色彩。


    而與此同時——我們的關係改變了。我最初明明,隻是想利用她的,但卻漸漸變得認為咲夜《重要》了。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是我的《天真》所招致的,重大錯誤——


    所以,我要親手,破壞掉。


    要在無法挽回前,撥壞掉。


    「密……啊……!」


    應該是被這從未感到過的刺激弄得不知所措了吧。咲夜的眼溫潤著,露出困惑的表情,難過的呼喚著我。


    我撫在她胸口的手,輕撫上了對天使兵器的麵。


    「不要怕……」


    如果是對真正重視的女孩子,


    我一定無法做《那種事》。


    如果不認為是單純的棋子,


    如果不認為是可以利用過即拋棄的存在,


    我就無法做《那種事》。


    所以。


    所以。


    所以。


    「……這也是,為了拯救世界所必須的啊」


    我,說出了最混蛋的謊言。


    那夜之後兩日。


    「找我有什麽事嗎?學姐」


    「說過有話要對你說的吧?好啦跟我過來」


    放學後。櫻丘高中。三樓走廊。


    被學生會長,自稱《戀愛原理主義者》高天原a抓住領子的我,就像被她半拖般的走著。


    學姐帶著滿麵笑容,可那抓著我領子的手非常有力。就算我想甩開也紋絲不動。


    我是個男人,比學姐個子要高。所以或許會有人笑我被這麽拽著太丟臉了吧。


    要是有這麽說的家夥,隻要被學姐拖拖就明白了呢。


    學姐在女生來說很高大。而且,雖說重心偏向胸部,可也有重量。最重要的,她還是名為《高天原流拳術》那種迷之拳法的達人。能純粹靠體術勝過學姐的人,恐怕這學校裏沒有吧。


    而這樣的高天原學姐,當然很精通製服對方身體的技術。就算想抵抗,她也會熟練的將那力量抵消。


    「好了,進去。不要多想」


    學生會室的門打開,我被推進了內麵。在這二十平大小的寬敞房間中央,設置著接待用的沙發。背被狠狠撞到的我,腿撞到沙發,就那樣坐倒在地上。


    「你幹什麽啊,學姐」


    哢嚓——學姐反手鎖上了門。站在文件櫃前,悠然的抱起了胳膊。


    我撣了撣褲子,站了


    起來。


    「我可沒心情與你這樣的人說話」


    「不要這麽說。我是想盡量簡短解決的。……被我擺布,是西德你的得意技吧?」


    學姐那匹敵模特的美貌快樂的笑著,問道


    「我要說的不是其他,是有棲川咲夜的事。前天晚上,你對有棲川做了什麽?」


    有種事情要糟預感的我,決定裝傻。


    「啊……?那麽久的事我忘了」


    「是嗎。既然忘了那就沒辦法了呢」


    學姐仍帶著滿麵笑容接近了過來。溫和的將手搭上我的肩。


    「那,我來幫你想起來吧」


    下一瞬間,我的身體飛到了空中。


    到底,發生了什麽?突然,學姐的拳在視野中大了起來——


    我被揍飛到牆壁上,背後受到強烈衝擊的我,不由得氣息一滯。


    就在我一片空白的頭終於理解自己是被揍,右眼附近剛感到強烈疼痛的時候,咚,劇烈的衝擊緊跟著襲向了腹部。


    這是一下衝上的學姐,將膝撞了上來。


    「啊……」


    好痛苦……無法呼吸了……


    內髒就快從嘴裏噴出來了……


    就那樣抓起我頭發的學姐,不住把我的後腦撞向牆壁。


    我的視野就像飛散的火花一樣變得雪白。


    那劇烈的疼痛,讓強烈的眩暈,和莫名的惡心感直湧而上。


    「你在……做什麽……?」


    我掙紮著動起手,捂住了被揍的右眼。在治傷的時,會出現擁有治愈之力的光。我不能讓學姐看到那個。


    「這下就能想起來了吧?」


    被抓住頭發的我,頭搖了起來,學姐再一次將我的後腦撞到了牆上。


    學生會長已經不再笑了。她的麵冰冷且沒有表情。這是學姐真正生氣時的樣子。


    我露出假笑,聳了聳肩。


    「……我什麽都,不記得啊」


    學姐抓起頭發,把我扔了出去。


    我的背撞進了文件櫃。櫃門上碎裂的玻璃紮到了背上。


    感覺到尖銳的疼痛強烈襲擊著背的我,趴倒在地。


    就在我為了掩蓋後背的傷,馬上想翻過來時——學姐的踵飛落而下。室內鞋深深陷進了我的側腹。


    學姐冰冷的俯視著我,


    「你硬是要裝不知道嗎……。既然這樣,那我來說。你為什麽,要對有棲川,做那種過分的事?」


    「你知道了啊」


    「對……。雖然她有來上學,不過說不想去教室,就由我保護起來了」


    從昨天起,咲夜就曠課了,不過看來還是有來學校呢。真是像咲夜啊。不過,竟然好死不死被學姐撞到……


    「我看她樣子很奇怪就問了。她一直什麽不肯說,但我硬問了出來……」


    學姐抓起橫倒的我製服上的項圈,把我拽起,單手舉了起來。


    「你真是個混蛋……!」


    擁有治愈之力的光,開始從右眼噴了出來,我為了不被發現忙用手捂住那,道


    「……能不插手我們的事嗎。這與學姐你無關吧?」


    這我認為極正確的意見,被學姐無視了。


    喀——右頰被揍了一拳。學姐是拳法有段者。這久經訓練的一擊,擁有鐵錘一般的威力。


    「我呢,西德。認為性交往也是戀愛的一部分。隻要是喜歡,會感到渴望對方也是當然的。隻要是有愛的行為我絕對會大力推薦。而有棲川,因為想要戀愛所以說不定也會遇到那種事態。我也告訴過她要做好準備」


    「那不就沒問題了嗎,」


    我的話剛到一半就被打斷了。這次是左頰挨了一拳。


    「我又不是基督」我想這樣調侃,但口已經破掉無法說出。口中充滿的鐵鏽般的鮮血味道。


    「但是……你的行為是最混蛋的!」


    學姐雙手揪住我領子把我拽到自己近前,鼻尖都要觸到的狠瞪著我。


    「為什麽……?」


    學姐以悲痛的語氣問道


    「為什麽,你沒有抱有棲川!?」


    隻有小河的潺潺水聲,和咲夜的嬌喘聲回響的房間。


    我就像讓著不停發抖的少女放鬆下來似的,細碎的輕吻著她。邊用虛無掩蓋自己不斷疼痛的心,邊將手伸向咲夜的腿。就在我收剛要撫上高筒襪上的大腿內側時——


    「啊,密……!」


    咲夜,突然叫了出來。手伸向我的肩,要把我推開。


    我以為是她到這緊要關頭感到了害怕,不過我錯了。


    咲夜的目光非常的悲傷。


    「……果然,我還是想在你知道前,親口告訴你」


    她拉起襯衣前襟,起身坐到了被上。


    數度欲言又止的她,張口道


    「那是距現在……六年前的事……。那時候,《世界滅亡》發生後,剛剛走出訓練所的我,為終於能發揮力量感到歡喜。消滅了很多襲擊來的天使,救著人們……」


    「你這突然是在說什麽啊?」


    「拜托。安靜聽我說」


    咲夜選擇著詞語,拚命組織著語言。


    「某個時候,我在倫敦郊外,救了一個和我同齡的被天使襲擊的男孩兒。那是個手臂變得像刀一樣的強敵……我一時失察讓少年的腿被砍斷了。我沒有負傷,不過戰鬥服已被撕破……」


    充滿月光的昏暗房間。


    坐在被上低著頭的咲夜,看起來在對什麽害怕似的。


    「……為了將少年帶到人們避難的營地,我決定背他。我是想他腿上有傷,自己無法走……」


    咲夜說著抬起頭,


    「那時侯,他說……」


    緩緩轉過身,將背衝向我。


    披在肩上的襯衣滑了下去。


    我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


    那簡直,就像將天使的翅膀撕掉的痕跡一樣——布滿著大大的傷痕。


    從兩邊肩胛骨直到後背正中,都像被深深挖去了一樣。在那後背中央,刻著arice的紋章。


    那是與她這嬌小身體不相配的,讓人不忍目睹的淒慘傷痕。


    「在成為對天使兵器時,要為強化身體進行手術」


    以前,我和咲夜交換過一段時間日記。那時候,咲夜稍微寫過她的訓練生時代。說過自己不斷接受著手術和藥物……。


    可我沒想到,竟然會留下如此深湛的傷痕……


    「多數候補生都不《適應》死掉了。不過,我忍下了後遺症。那是非常光榮的事。所以,我覺得這傷就是勳章」


    咲夜再次披上襯衣,遮住了那讓人痛心的傷痕。這對天使兵器仍背對著我的繼續道


    「可……那我親手救的少年說」


    「說,好惡心」


    那嬌小的背,抖了起來。


    「普通市民和對天使兵器的我,是無法相容的存在。所以,那種話,我當時並不在意。就連被那麽說過的事都遺忘了」


    咲夜轉過身,眉痛苦的擰在一起。


    「可是……高天原學姐對我說,說不定以後會和密做《那種事》,要我做好準備。可她一告訴我那要裸體……我就想起了少年所說的話」


    「…………」


    「或許會讓密看到手術的傷痕。說不定你,也會,也會說這『好惡心』。隻這麽一想……我心裏就不知怎麽,變得非常難受。覺得不想讓密看到這傷痕」


    在我逼迫咲夜進展的時候,被她強烈拒絕了。我當時以為,她會出現這種反應是因為貞操觀念很強,但實際並不隻是那一個原因。


    過去被說


    『好惡心』的那,在咲夜心中——在她《普通女孩子》的部分上紮了根刺。隻是過去作為對天使兵器的她,一直都沒有注意到那……


    「對不起。……我,很醜陋」


    咲夜的唇顫抖著,垂下了頭。


    「沒有普通女孩子的身體。不是來夏同學那樣普通的女孩子……。一想到密會覺得厭惡。我就想提前,提前把這告訴你……」


    咲夜就像個害怕被訓斥的孩子一樣,偷看著我的臉色。這就算被天使群包圍也麵不改色的對天使兵器,非常害怕我會拒絕。


    「密……」


    就像被拋棄的小貓一樣顫抖著的咲夜,注視著我。


    「我會……努力的……」


    害怕著的咲夜,輕輕向我靠來。將自己的手,重合在我的手上。


    「這,是相愛必須的吧?既然這樣,我會努力的……。所以……我想你……繼續下去……」


    卑鄙的,無法承受她真摯目光的我,把頭轉開了。


    「密,你為什麽不說話?」


    咲夜輕咬起唇,不久,幾不可聞的道


    「我求你……說點什麽啊……」


    不斷煩惱的我最後所說出的,又是最混蛋的話。


    「……對不起」


    為什麽——


    為什麽“那個人”沒有殺死我。


    為什麽我沒有選擇去死。


    我死了該多好。


    隻要沒有我,就不會傷害到這純真的少女了……


    「西德。你做出的是最混蛋的選擇」


    抓著領子提起我的學姐,就這樣把我頂到了學生會室的牆上。


    紮在背後的玻璃片刺入身體,撕裂般的疼痛席卷了全身。


    「因為你,把有棲川拋下自己逃跑了」


    對。我,卑鄙的——逃跑了。


    明知道這樣會更傷害到她,我還是逃跑了。


    咲夜,根本不醜陋。


    真正醜陋的——是我。


    我的心,實在是太醜陋了。


    「喂,西德!你明白了沒有!?」


    學姐的拳猛擊上我的鼻。喀嚓的駭人感受直傳大腦。我的鼻梁,似乎斷掉了。


    灼熱的液體從鼻腔中狂噴而出。


    「你知道有棲川是以什麽心情,決意在那晚接受你的嗎!你知道她有多害怕,鼓起了多大的勇氣嗎!你明不明白啊!?」


    光粒為治療斷掉的鼻梁噴了出來。我拚命用手捂住想要掩飾。


    可,學姐卻嗤笑了一聲,道


    「你不用藏了。我知道你因奇怪的力量變成了不死身」


    領子還是被抓住的我,發病般的將手伸向腰間,拔出隱藏的手槍,想指向學姐——


    「不要做無用的事」


    手槍,立刻被打落了。發出著沉重的金屬聲,滾向了房間角落。


    學姐的臂繞上我的臂——哢嚓。


    「嗚哇啊啊啊啊啊!!!」


    卸下了我左肩的關節。放開抓著領子的手,讓我摔向地麵——哢嚓。


    將我右肩的關節也卸了下來。脫臼的劇痛讓我的頭眩暈,冷汗不住狂噴而出。


    高天原學姐騎到橫躺的我身上,道


    「我知道你是個不死身的怪物,不過我並不打算把你驅趕你出學校。也不想將那告訴你的同學。因為我知道西德在為了保護學校的安全努力著。你放心吧」


    「就是說,你在裝不知道呢」


    「哼,我不可能連你的目的都不知道就提供武器吧?」


    學姐的手搭上我兩肩,將大拇指按進脫臼的肩關節。


    「……嗚啊……啊啊啊啊啊!」


    「不隻如此。從全國各地集中《轉學生》的也是我。是為了協助你保護城市。……你該不會,是覺得因為偶然,緣遠丹暗那樣擁有力量的學生會聚集到這裏的吧?」


    「我……我是覺得太巧了」


    竟然會被這極端麻煩的人在暗中輔助……。我真是太遜了……。


    學生會長放開肩上的手,低頭看著我的臉。


    「這是個好機會,就告訴你我為什麽會找你麻煩吧」


    我想背過臉去,不過下巴卻被捏住了。學姐直直注視著我,道


    「我知道你在進行極端無進展的戀愛。……詳細的經過我不知道。但西德你會拚命保護這城市,是為了喜歡的女人。沒錯吧?」


    「……為什麽,你能這麽斷言?」


    「你以為我是誰。我可不是為裝門麵或什麽獵奇才標榜為戀愛原理主義者的。那種事,隻要看你的樣子就明白了」


    學姐抓著我的下巴,搖晃著我的頭。


    「我就是看你一副非常想見心上人的樣子在城市裏四處奔波……。才決定要協助你的」


    「我感謝你給我提供武器。也感謝高天原家的權利。但是……」


    我把含血的唾沫吐向學姐。


    「……我可不記得有求過要你幫助」


    學姐伸手擦去臉上的血液,右拳猛揮,陷進了我的臉。


    「怎麽樣,西德?這樣扮演被玩弄者快樂嗎?發現自己是悲劇主人公的感覺快樂嗎!?」


    左拳也緊跟著打了上來。這衝擊動搖著我的腦,讓我的意識模糊了起來。


    「開什麽玩笑!不準你嬉皮笑臉的玩弄女人心!不準你利用!」


    那拳連讓我昏過去的時間都沒有,不斷的傾瀉著。


    「不許你簡單的傷害別人的感情啊!」


    拳之雨傾瀉在我臉上。


    無數次無數次無數次無數次無數次無數次無數次無數次無數次無數次無數次無數次無數次無數次無數次無數次無數次無數次無數次無數次無數次無數次無數次無數次無數次。


    「明明是非常重視的!明明是非常想保護的!不要因為你自己任性的理由就破壞啊!」


    根本沒時間痊愈的臉,變得稀爛起來。皮膚破裂,牙齒斷折,肌肉撕開,骨上出現裂縫。因為太過疼痛,我在中途已經變得沒有痛感了。


    「不要欺騙自己!你的這種地方讓我要吐了!」


    學姐的拳染滿了鮮血。即使受傷,即使不成原形,也在繼續揍著我。


    這就像摔碎水球一樣的聲音,無數次,無數次在學生會室中回響著。


    「喂!給我說話啊!」


    學姐抓起我的領子,一拳打到我血泊中的頭上。


    我頭中彌漫著煙霧。思想無法固定。顎骨變得異常,連嘴也無法正常運動。


    「……即使……即使這樣……」


    我拚命抓住快要消失的意識,動著唇。


    「即使…這樣……,我……我也不得不……欺騙自己……」


    「為什麽?」


    「因為“那個人”……已經死了……」


    眼球是怎麽了?俯視著我的學姐的臉扭曲了起來。


    「我所愛的人……已經不在了……。如果我……不等她的話……」


    血液進入氣管很痛苦。但我即使劇烈猛咳起來,也在繼續說著。


    「“那個人”活著的證據……隻剩下……約定了……。是在畢業那天,回到這裏的……約定……」


    “那個人”與天使激戰後,失蹤了。在剛進入高中時,我連學校都不去的,一直尋找著心愛的人。


    可是,在就像隕石坑一樣的大地中,發現掉落著“那個人”手槍的我——停止了尋找。


    我在害怕找到決定性的《證據》。不想找到“那個人”已死的《事實》。


    所以,我決定等待。


    ——我答應你


    畢業那天,在這盛開的櫻樹下


    我一定,把你,殺死


    決定隻相信“那個人”留下的約定,繼續等待下去。


    「心愛的人……還活著的證據……隻剩《我的感情》……」


    邊吐著血的我,邊組織的話語。


    「……如果我不等下去……。如果我,喜歡上別人……“那個人”……就會死……」


    在我搖晃的視野中,學姐痛苦似的咬緊了唇。傾注而下的拳之雨停止了。


    「我……太天真了……無可救藥的,太天真了……竟然在自己心上,增加了重要之物……。那,沒有辦法……是我的錯……。可是……可是……」


    我拚命動口說著。這不是說給學姐聽。


    一定,是我自身,想把這感情傾瀉出來吧。


    「隻有喜歡上別人這點……不行……。我是……不能戀愛的……。為了,保護所愛的人……」


    變得稀爛的臉開始痊愈。歪斜的視野也漸漸開始清晰。


    「西德……你果然在做毫無進展的戀啊……」


    「……沒有進展這點,我非常清楚……。我是個隻為了自己玩弄別人心的混蛋……,也明白自己根本連被揍的價值都沒有。可是……這樣的自己已經無法改變了……」


    斷折的麵骨接到了一起。我對學姐露出了擅長的假笑。


    我,隻能這樣生存。


    隻能用假笑蒙混,用調侃擺脫,一直欺騙著自己生存。


    「謝謝你……為咲夜生氣。雖然由我這個傷害她的人來說有點那個」


    「…………」


    「那,能請你起來了嗎?」


    「……不行」學姐仍是騎在我身上沒有動。


    她柔和,但決絕道


    「你以為我是誰。我可不是為裝門麵或什麽獵奇才標榜為戀愛原理主義者。我不會放棄你」


    「不管學姐你說什麽,我,」


    「啊,我明白。我是個局外人。不知道詳細的情況。也不想知道。畢竟不管我說什麽,聽起來也都是在說別人的事吧。……不過,即使這樣也好,能聽聽我的妄言嗎」


    老實說,我根本不想聽。可是,看到高天原學姐那已不成原形的拳,我就不知怎的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長長的,長長的沉默之後——


    學姐冷靜的道


    「你那消失的戀人,是這樣說的吧?『我一定會,把你,殺死』」


    在美麗散落的櫻雨中,


    “那個人”的確是那樣告訴我的。


    隻有那約定,在不斷支撐著我。


    imagiomorrowwhenyouarelost.


    啊啊,對了……說起來,“那個人”在分別時也哼著最喜歡的歌的。


    心愛之人那清澈的聲音,在我耳中複蘇了。


    thesunislost.astardoesn’ttwinkle.


    「她為什麽必須殺死你……我不知道。不過,從你們的約定中,我可以領會到一點」


    abreezestops.thesongofalittlebirddisappears.


    「這約定裏,還隱藏這另一層意思。這話並不是說《在畢業之日殺死你》。這話是——」


    iloveyou.ifyouarelost,theworldismeaningless.


    「《活到畢業那天》」


    iloveyou.loves,sothatwanttokill.


    「她與你定下的約定,是希望你《盡力度過所有高中生活》」


    《loves,sothatwanttokill》


    在我第一次聽這曲子時,“那個人”這麽說過。


    ——我曾想過為什麽會用這當歌名


    這或許是《希望心愛的人永遠活下去》呢


    “那個人”的聲音不斷在我腦海中複蘇。是我和心愛之人的,對話。


    「求你,殺死我啊……」


    ——為什麽?


    「隻要我死了,《世界滅亡》就能終結了吧?」


    ——是呢


    「就因為我活著……我的父親,來夏的母親,同學們,所有的一切人才會被天使殺害的吧?都是因為我,才被回收的吧?」


    ——是呢


    「我已經不想活了。我想死啊……」


    ——你死去的話,世界一定會得救的


    「殺了我啊。然後,救救大家啊……!救救……我啊!」


    ——可是,你不能死


    「為什麽?」


    ——你死了,世界一定會得救。可,你的“世界”就終結了。那,就和世界滅亡一樣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我就變個方式


    如果你死了,我會難過


    所以不要死


    「難過……?」


    ——盡全力活到能挺起胸膛就好。在那之前,活下去


    曾幾何時,“那個人”一直問著我同一個問題。


    ——你,活著嗎?


    一直在問著被這該死的世界玩弄,變得《想死卻無法死》的我。


    「呐,西德。你真的,是在遵守與心愛之人定下的約定嗎?」


    要是“那個人”看到現在的我會怎麽像?


    還會說愛我嗎?


    那時消失在櫻雲另一側的她,溫柔的對我微笑著……要是知道現在的我,還會露出同樣的笑嗎?


    學姐用自己滿是傷痕的雙手,擦去了我頰上的血。


    「你,想傷害有棲川。但那,也隻是逆反行為。正是因為你重視有棲川,所以才會想去傷害她的啊。你的行動,就是再以整個身體表現著有棲川的『重要』啊」


    「不要用這種難為情的表現啊……」


    「嗬嗬,不用害羞」


    高天原學姐那還流著血的手,溫柔的撫著我的發。


    「這感情,不一定是戀。也不一定會變成愛。但,不許你做掐掉自己剛萌芽感情的行為」


    考慮了一下後,我抬頭看向騎在我身上的學姐。


    「……能告訴我,一件事嗎?」


    「什麽?」


    「我是個混蛋……即使折磨著所有人,也要活下去……。而這樣的我,可以喜歡上別人嗎?」


    「這問題的前提就錯了。戀愛是不自覺的用心,是無法抵抗的喜歡上的啊。總之,就是要《如何麵對》那感情的問題」


    「…………」


    「變心並不是罪。愛並沒有錯。戀愛吧。相愛吧。因為隻有愛,才能拯救世界」


    不過,學姐說到這裏輕輕笑了。


    「……雖然嘴裏這麽說,但我其實,並不相信《愛能拯救世界》。愛終究,不過是自我的東西。並不是讓不幸從著世間消失掉。愛,無法拯救世界」


    「……呃?我還以為學姐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


    「是啊。不過西德,我這麽想。在世界毀滅的瞬間,在即將迎接那該死一刻的時候……要是拚命和人相愛的話,你不認為會死得很安穩嗎?不認為會因為有個美好的人生能笑著赴死嗎?不認為你的《世界》,被愛拯救了嗎?」


    學姐抱起了我上身。


    並且,緊緊的抱在懷中。


    「正是因為這樣,我才在呐喊。即使聲音嘶啞也要繼續喊下去。隻有愛,才能拯救你!才能拯救你的世界!」


    學姐如同要折斷我背骨般的,


    緊緊抱著這醜陋的我。


    「即——愛,能拯救世界啊!」


    這是太愚蠢


    ,太無聊的語言。過於天真,過於幼稚,過於無恥,讓耳朵都要爛掉了。我受不了啊。


    被學姐抱著的我,張口道


    「那個,學姐……」


    「怎麽。被我的話感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嗎?」


    「不,非常柔軟的東西貼在臉上,讓我喘不過氣來」


    學姐更是將胸壓了上來。


    「嗬嗬,感覺很舒服吧?這裏可都充滿著愛啊!嘿嘿」


    可……這是怎麽了?學姐的每一句戲言都在我心中回響著。聽起來非常的帥。


    被埋沒在學生會長爆乳中的我,惡語道


    「學姐。我,最討厭你」


    「西德。我,最喜歡你喔」


    高天原學姐很漂亮的,對我眨了下眼。


    雖然並不是受到高天原學姐的影響,不過我想對咲夜道歉。總之,想再見她一麵。


    所以——


    夜。神代市。住宅區。


    騎自行車向飄散著天使出現的氣息——《不協調感》方向的我,隻有這時感謝著天使。


    咲夜不在學校也不在家,我找不到她。或許是她不想見我。


    不過,咲夜很有原則。隻要天使出現就會為消滅那出來。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天使的慟哭聲回響在住宅區中。那似乎已經出現了。如果不趕快就會出現傷亡的。


    我在飄散出《不協調感》的人家前扔下自行車,急忙向院子衝去。


    那非常普通的人家院中,上演著不屬於這世界的惡夢般的情景。


    擁有白色大理石雕琢般身體的怪物漂浮在空中。它揮起代替臂生出的帶鏽鐵棍,充滿悲傷的慟哭起來。


    是這人家的孩子栽的吧。花池中的牽牛花葉,在陰森的風中微微搖動著。


    有個人影在注視著這情景。那身著櫻丘高中製服的女生是——咲夜。


    對天使兵器,站在院子角落裏呆呆的仰望著天使。


    「咲夜!」


    我叫她,她的肩啪的抽動了下。雖然那手裏拿著大劍的柄,不過劍刃卻沒有出現。


    「密……」


    「我有話要對你說。不過,在那之前,先消滅這天使!」


    可是——咲夜搖了搖頭。


    「喂,你怎麽了啊!?」


    「不行的……」


    劍柄,從那手中滑落了下去。


    「放出不刃……。我失去殺死天使的《力量》了……」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就像是在嘲笑我們一樣,天使的咆哮震撼著住宅區——


    【距畢業還有238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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