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午睡時間,他們這一路上沒看到半個遛彎兒的壯漢。豐三三唯恐媳婦兒受欺負,跑得不比運動員慢。聶哲雲原本就喜歡運動,加之腿又長,很快追上豐三三的步伐。他急於追過來,並不是好心幫忙,隻是想看看肇事者是不是寇正夕,但在奔跑的過程中,他無意間注意到豐三三的神情。豐三三的眉頭打成死結,眼球裏血絲充斥,急得滿臉通紅,那種恨不得插翅飛過去的狀態,不由讓聶哲雲的情緒一頓。或許,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吧,不去考慮是否有危險,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會受傷,甚至可以不顧生死,隻要愛的人平安就好。


    他聶哲雲交女友無數,也曾為了爭風吃醋與情敵鬥錢鬥狠,但從未為了某個女人失去理智。所以他不禁質問自己,明白什麽是愛情嗎?真的愛過誰嗎?


    豐三三了解地形,剛看到幾個人影在果園裏晃動,他便像小火箭一般衝了過去。聶哲雲眯眼遙望,首先看到一片李子樹,樹與樹之間有幾個人在推搡,隻可惜看不清對方的臉孔,隻能聽到隱約的嘈雜聲。聶哲雲咂咂嘴,看不清也知道這其中沒有寇正夕,因為那小子化成灰兒他都認得。所以這一樁爭執事件,管還是不管是個問題,畢竟他是有頭有臉的企業家,不論整件事誰占理誰不占理,隻要他參與就有可能登上社會新聞,甚至有損企業的形象。


    正打算隔岸觀火,他清楚地看到一個微胖的女人被一個男人推倒在地。見狀,他無暇再瞻前顧後,猶如離弦之箭一般,衝入亂戰。


    豐三三驚見媳婦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整個人簡直要瘋了,掄起棍子就向前方的中年男人揮舞過去!目測來看,豐三三的個頭也就1米68,而對方是兩名彪形大漢。其中一名年輕些的男子,怒步上前,不待豐三三手中的木棒打向他,他已然一腳飛出,把豐三三狠狠地踹倒在地。年輕男人不依不饒,騎在豐三三的胸口上掄動拳頭,口中還叫囂道,“就憑你還想打老子?老子會拳擊!”


    也正因為這兩名外鄉人身手不凡,所以才敢在別人的地盤橫行霸道。豐三三的妻子看見丈夫挨揍,彈起身撲向年輕男子,繼而使勁揪扯男子的頭發。這時,年長一點的男人三兩步上前,正欲薅拽妻子的頭發,聶哲雲從側麵奔過來,一把攥住男人粗壯的手腕,嗬斥道,“有事說事兒!別動手打女人!”


    “你tm誰啊?就敢跟這兒多管閑事!”年長男人見聶哲雲穿著講究,並未直接揮拳,而是猛地揚起手臂甩開他的桎梏。


    聶哲雲平時沒少去健身房,一身肌肉也不是吃素的。伴隨男人的反抗,他順勢將男人拖拽到較遠的地方。


    “喲嗬,練過啊?來啊!”年長男人脫掉外衣,晃了晃手腕準備開打。


    “法治社會,你最好給我適可而止……”話音未落,年長男人的鐵拳已經向聶哲雲打過來。聶哲雲無奈一歎,首先選擇隻守不攻,但男人拳拳到肉,他唯有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還擊。


    差蘋氣喘籲籲地趕過來,發現幾人已經打成一團,尤其是兩個外鄉男人,似乎打紅了眼。四周的樹木被撞得搖搖晃晃,聶哲雲那邊暫時勢均力敵,但豐三三夫妻的狀況非常不妙。丈夫皮青臉腫,妻子頭發淩亂,脖子上還有明顯的指印,顯然被人用力掐過。


    差蘋沒想到事態嚴重到這步田地。她趕緊撥打“110”。電話接通,年輕的男人聽到差蘋說了一句“我要報警”!他推開豐三三,憤怒地衝向差蘋。差蘋尖叫一聲轉身就跑,但是她哪裏跑得過手長腳長的大男人。男人一手攥住她的馬尾辮,另一手搶奪她的手機。


    “啊!救命啊!——”差蘋頓感頭皮發燙,貌似頭發快要被男人扯得連根拔起。


    她淒慘的求救聲引起聶哲雲的注意。聶哲雲不由怒發衝冠,他撿起地上的木棍,砸向年輕男人的手臂!


    男人手一疼放開差蘋,聶哲雲一個急轉身將差蘋攬在身後。年輕男人看了一眼手臂上的紅腫,他眯起桃核形的雙眼,眼中劃過一道凶狠的厲光。男人步步逼近他們,彎身抄起一把鐵鍬……


    “聶哲雲小心啊!” 差蘋抱住他的胳膊向後退步。聶哲雲並未畏懼,他直視著凶狠的男人,緊緊地將她護在身後,而後看向豐三三的妻子,揚聲喊道,“你們兩個女人快走!”


    說時遲那時快,年輕男人揮起鐵鍬就往聶哲雲的頭上砸。聶哲雲敏捷地閃避開來,另一個年長的男人又從側麵出拳。拳腳無眼,兩個男人就像暴徒一般肆無忌憚,對聶哲雲和差蘋左右夾擊。到了此時此刻,聶哲雲也沒搞清楚這兩個人如此凶狠的原因,他們更沒有給他留出了解真相的機會。聶哲雲見二人來勢洶洶,唯恐差蘋受傷,護著她向豐三三的身旁移動。豐三三瘦小幹枯,自然不是二人的對手,何況他的老婆也受了傷,實在沒有精力協助聶哲雲脫出困境。


    兩個男人使個眼色,聶哲雲頓感大事不妙,驚見年輕男人抽出彈簧刀撲過來,他轉身將差蘋摟在懷中。差蘋哪裏見過這麽恐怖的場麵,躲在他的懷裏瑟瑟發抖。鋒利的刀尖直逼他的脊背,豐三三用身體的力量撞開年輕男人。見狀,年長的男人撿起鐵鍬打向豐三三。聶哲雲解救豐三三的同時,隻聽頭部後方受到強烈的撞擊,他捂住鈍痛的後腦,緊接著,眼前發黑,預示著他即將暈倒。他強撐最後一絲意識,一把推遠差蘋,暗示道,“這些人不是普通人,跑!快跑!——”


    二人如此窮凶極惡,絕非爭強鬥狠那般簡單,肯定是身背刑事案的不法分子。話音剛落,聶哲雲直挺挺地昏厥在地。差蘋嚇得小臉蒼白,兩腿發軟,說實話都快尿褲子了。但是她不能見死不救啊,她抓起木棍,站在聶哲雲的前方,胡亂地掃動木棍,繼而哆哆嗦嗦地警告他們,“別,別過來!警,警察馬上就到!”


    聽罷,兩人嘲諷大笑,攥得拳頭咯吱作響。


    豐三三的妻子喊道,“小姑娘快跑啊!你哪打得過他們啊!”


    豐三三一瘸一拐地走過來,站在差蘋的身前,用他那瘦小的身體,替她擋住兩名凶徒,他怒喊道,“是tm爺們兒就別跟女人過不去!衝我來!”


    二人根本不把豐三三放在眼裏,正要教訓這個不知死活的小農民,二人的身後傳來一陣山呼海嘯般的躁動。他們驀地回頭,驚見一大片村民手舉農具湧過來。二人驚詫,撒丫子就跑,但沒跑出多遠,又被另一波村民攔截去路!


    終於得救了。


    兩個殘暴的男人在被扭送派出所之前,遭受到村民們的拳打腳踢,把打得他們直叫爹娘。差蘋蹲在聶哲雲的身旁,小心翼翼地撫摸他的後腦勺,發現他的腦部隆起好大一個包。與此同時,聶哲雲的手機從褲子兜裏滑出來,落在鬆軟的土地上。


    “聶哲雲,聶哲雲你醒醒!” 差蘋幫他撿起手機,而後半跪在地上托起他的身體,焦急地詢問四周,“請問救護車最快多久能到這裏?”


    “村裏沒有大醫院,救護車到這兒最少一小時,你別急,千萬別著急,你男朋友肯定沒事的,我這去借車。” 豐三三內疚不已。不等他向旁人開口相求,其中一位村民轉身就跑,“我把電動板車開過來,你們把他抬到路邊。”


    村民之間的互動非常默契,沒有人在這緊要關頭追問原委。幾名村民齊心合力,把聶哲雲搭在一名壯漢的肩頭。差蘋則始終跟在聶哲雲的左右,扶穩他的身體。她的腦海中閃現出剛才的畫麵,聶哲雲真是個奇怪的人,那麽喜歡捉摸她,又在危急時刻,不顧自身安危保護她?想到這兒,她緊了緊抓扶他的雙手,心裏有股說不上來的滋味兒,那種滋味兒應該是感激和一些感動吧……


    壯漢沒有把聶哲雲放在冰冷的地麵上,而是一直強撐雙腿背著他。電動板車疾馳奔來,車上還鋪著兩床嶄新的棉被。差蘋鞠躬致謝,村民們卻嫌她太客套。一位大嬸說,豐三三是全村的救星,不止自己致富還教他們如何嫁接種瓜。聶哲雲是為了幫助豐三三而受傷,他們感謝還來不及呢。聽到村民們質樸的話語,差蘋內心湧起一陣感慨,真應該讓聶哲雲看到這一幕,這就是他口中互惠互利的世界,其實溫情無處不在。


    “差記者,他是你男朋友,你上車吧,路上可以照顧著點,我們開拖拉機追你們。” 豐三三感到萬分抱歉。


    板車促狹,聶哲雲躺上去之後,隻有很窄的一條地方,如果她再坐上去,臀部就得緊緊地貼在聶哲雲的身上。但她此刻也顧及不了那許多,踮腳坐上板車的邊緣,一手扶著他,一手幫他蓋好棉被。


    所幸,板車還沒開出多遠,聶哲雲便蘇醒過來。他睜開昏沉的眼皮,隻見差蘋焦急的臉孔映入他的視線。


    “停,停車……”他無力地說。


    騎板車的大哥停下車,“哎呀這下可好,你男朋友醒過來了!”


    差蘋笑著跳下車,彎下身,趴在聶哲雲的眼前,輕聲細語地問,“你的意識清楚嗎?知道發生過什麽嗎?”


    “嗯,就是頭疼,扶我起來……” 聶哲雲呈現趴伏狀態,因為頭疼翻身都困難。差蘋應了聲,在板車大哥的幫助下,讓他坐在車上。他的身體搖搖欲墜向前傾斜,眼瞅著就要從車上摔下來,差蘋無暇多想,雙掌推住他的肩膀。


    聶哲雲感到頭部昏昏沉沉的,他無意間一抬眼皮,竟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就站在差蘋的背後,以及他的正前方。


    這個人,使得他瞬間意識清醒。


    他微微斜起唇角,倏然抬起雙臂,一把將差蘋撈進胸膛,沙啞地說,“我的頭,真疼啊……”


    差蘋渾身僵硬,但他現在是傷員啊,雖然受傷的原因不全在她,但她把他推開太沒人性了吧?她愁眉苦臉,暗自吐口氣,機械性地拍了拍他的脊背,“我還是陪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聶哲雲把頭埋在她的肩頭,附耳輕聲說,“不用,讓我在你身上趴一會兒。”


    板車大哥粲齒一笑,調侃道,“哎喲,我看你沒啥大事,就是想跟女朋友撒個嬌吧,哈哈!”


    聶哲雲摟住差蘋不放手,差蘋尷尬得要命。她為了拉遠彼此的距離,艱難地從兜裏取出聶哲雲的手機,“你手機掉了,需要我幫你聯係誰嗎?”


    話音落定,差蘋的身後傳來一道渾厚且熟悉的聲音。


    “聯係我,怎麽樣?”寇正夕冷冰冰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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