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屍邪鬼最怕陽光,不僅道家之人,就算普通人都懂得這個道理。


    侏儒道士二十幾年前被人追殺致死,不惜將自身練成鬼屍,與陸大安同命相連,接受供奉。十多年前侏儒道士試圖轉生而失敗,兩世為人,最後都淪為鬼屍,機緣巧合之下反倒是奪了陰陽造化,練就一副對於常人來說近乎不死不滅的身軀。


    不懼陽光和道家至剛至陽之氣,也不懼陰邪歹毒之法,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稱之為聖體,也不為過。


    在侏儒道士麵前,無論是老光棍、小五、還是我,都被他玩弄在鼓掌之中,沉浸且沉寂二十多年才練成如今成就,出棺之後大殺四方,他自然得意張狂。


    但是侏儒道士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在小白麵前,竟然毫無還手之力,甚至都不知道對方幹了什麽,就一陣天昏地暗,腦袋搬家。


    “你是誰……”


    這是侏儒道士的最後一句話,他肯定想不明白,自己連多說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甚至對方沒看他一眼,他也沒看清對方,隻是在臨死的前一刻,看到了一個白衣女人背著她,六道白影劃過,他還沒出手,對方就已經收手了。


    “你沒事吧?”小白看著我問道。


    “我沒事小白,你怎麽來了。”我問道。


    小白這次出手,就意味著在老光棍和小五麵前暴露了自己。


    而剛剛小白收手的那瞬間,身後的六條白影更像是故意在表明著她的身份。


    “你早上出門的時候我就算到你此行必遭劫難,若是再不過來,你還有命嗎?”小白說道。


    我這才知道原來小白一早就在暗中保護我了,小白說著,走向小五,路過老光棍的時候,還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老光棍嚇了一跳,連忙說道:“沒事,沒事。”


    小白走向小五,小五則一臉警惕地說道:”你別過來,你這隻六尾狐妖!原來那個扒光我衣服戲弄我的人是你,趁我受傷來殺我,等我太師祖來了,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小五一邊說著一邊向後退。


    “哦,是嗎?”小白說著,忽然抓住了小五的手腕。


    “小白!”


    雖然我早就知道小白不是常人,而且也早就預感到小白就是六尾狐妖,可此時她挑明了身份,我一時間還是需要些過渡,我怕小白會為了隱藏這個秘密殺了老光棍和小五。


    畢竟據說小白當年曾是被小五的太師祖關在老井下麵的。


    小五想要掙紮,但是在小白麵前也隻是徒勞,那時的小五已經屍毒攻心,嘴唇和眼眶都已經發黑。


    小五沒法掙脫,隻能任由小白攥著手腕,下一秒,隻見小五身上的黑色屍毒開始源源不斷地順著手腕的傷口傳到小白的手上。


    “你……”小五臉色一驚,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片刻之後,黑色的屍毒全部被小白吸入掌心,小白的手掌輕輕旋動,那些黑色屍毒立馬化成黑煙,消失無蹤。


    小白做完這一切之後,轉身就消在我們麵前。


    老光棍拾起地上的半截桃木劍看了看,又看了我一眼說道:“其實早該想到的,唉。”


    侏儒道士的屍體有劇毒,所以我們將他的屍體焚化後才敢離開,免得哪天屍體毒性散開汙染了河流,到時候還不知道要有多少生靈要遭殃。


    我們三人回去的路上,老光棍靠在我身邊問道:“既然你已經知道小白是狐仙娘娘,那接下來該怎麽辦?”


    “該怎麽辦……”我小聲嘀咕了一句。


    回到張家溝後,小五因為受傷嚴重,脖子和手腕包紮完後就躺在帳篷裏睡覺去了,老光棍也挨了侏儒道士一掌,半條老命差點沒了,胸口一直疼,自己在家敷了點藥,


    小白則幫母親忙裏忙外的,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吃晚飯的時候,我、小五和小白三人相對無言,母親招呼完鄉親們吃飯,自己也落座吃飯,見我們都不動,就問道:“都怎麽了這是,別愣著,吃飯呀。”


    我拿起碗筷吃了起來,小五咽了咽口水,也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天黑之後,張家溝漸漸地隻剩燈火幾家,我躺在榻子上正想著事情,身旁的帳篷突然被掀了開來。


    我一看是小五在往我帳篷裏鑽,就把他往外摁,一邊摁一邊說道:“你這麽胖別進我帳篷,裝不下了。”


    小五嘿嘿笑了一聲,說道:“張陽,我找你有事。”


    “有什麽事?”我問道。


    小五略有猶豫地嗯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那,那條狐妖,真的沒害過你嗎?”


    “沒有,害我我還有命活到現在嗎?”我說道。“之前還天天姐姐姐姐的,現在叫她狐妖,你就不怕她聽見把你吃了。”


    小五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我太師祖一直都跟我說三界有別,人、妖、鬼不能結合,否則必出禍端,可是我又聽師傅說過,狐妖若是練出六尾,就可以脫離狐籍,演化成凡胎,過著和人一樣的生活,打小門派裏的長輩師兄們都說鬼魅不可信,妖靈吃人心,我也在師門祖祠堂前起過誓,出山之後要斬妖除魔,可這一次,我卻覺得小白姐姐不一樣,她真的不會害我們嗎?”


    “小白要是想害你,今天大可以讓你自生自滅,那侏儒道士體內也不知道有沒有生出屍丹,屍丹奇毒無比,以毒攻毒隻是我們的猜測,她不救你,你早就沒命了,反正如果沒有小白的話,我現在也不會好好地躺在這裏,更不會覺得未來是美好和不可知的。”


    “未來,不就是不可知的嗎?”


    “不,”我一口否決了小五的疑問,想起這些年來自己過的日子和所受的委屈。“有些人的人生是不可知的,但是有些人,生來就注定了一生潦倒、苟延殘喘的命運。”


    當今的社會,再想要像以前那樣“十年寒窗無人問,一朝成名天下知”已經完全不可能,就算智商高達三百的人,在不經過專業訓練和良好教育環境的情況下,最後也會成為芸芸眾生之一。


    命運之說雖然虛無縹緲,八字命相更是將人生來後的大致路線規劃好,誰都不願意相信,但往往事實卻的確如此。


    時代的發展已經不允許大山裏飛出鳳凰,寒門更是出不了狀元,就像老光棍說的,我五弊三缺,命缺其二,不出意外的話,這一生必定沒權沒財,潦倒一生。


    如果沒有小白,我現在可能還會活得很自卑,被張猛他們欺負完,還得忍氣吞聲,老老實實地下地撒種鋤草,挑水澆地,被別人鄙視或針對了,也隻能裝作看不見,再能打又能怎樣,動了手就是五百塊錢的罰款,或七天拘留。


    人在社會底層,不是你講道理別人就會講的,多少人活著,屁的本事沒有就會抬杠,一旦翻臉動了手,七姑八大姨的親戚關係都能抬出來對你進行鎮壓,再能打的人也隻能當孫子。


    我正和小五說著話,忽然聽到了呼嚕聲,這才發現他竟然睡著了。


    我鑽出帳篷,向小白躺著的方向小聲喊了一聲:“小白。”


    帳篷裏傳來小白輕輕的回應,我躡手躡腳地鑽進小白的帳篷,見小白背對著我,就靜靜地抱著她。


    “你不怕我嗎?”小白問道。


    “我是你相公,怕你做什麽?”我說道。


    我就這樣抱著小白睡了一夜,第二天起床之後才發現手機沒電忘了衝,打開手機後幾十個未接電話,都是陸大安打來的。


    小五雖然臉皮厚,但是卻也不會輕易道歉,見到小白時說不出話來,想要跟小白說話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吃飯的時候,就一個勁兒的給小白夾菜。


    吃完飯後小五見小白還不找他說話,就很不情願地靠近小白,說道:“姐,之前謝謝你救了我,我不該說你是六尾狐妖,你別生氣嘛。”


    “你說的又沒錯,我也沒有生氣,不過我救你不是白救,你得答應我一件事。”小白說道。


    小五捂著胸部一臉驚恐地說道:“可不能讓我以身相許,雖然我都被你看光了。”


    “毛都沒長齊的小家夥。”小白白了一眼小五笑道。


    小五一瞬間麵紅耳赤,小白則接著說道:“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把讓陸大安答應你任何要求的權力,轉移給張陽。”


    小五說道:“那還不簡單,我本來就隻是想整整陸大安那個老財迷的。”


    “那就好。”小白說著,將我叫了過去,然後趴在我的耳邊輕輕耳語幾句。


    “為什麽?”我疑惑道。


    “你就照我說的做就行,以後肯定有用處的。”小白說道。


    我點了點頭,然後帶著小五去村後找老光棍,一起去鎮上找陸大安。


    到陸家大宅的時候,陸大安還在七星燈陣中不敢出來,他因為害怕有人把七星燈陣弄滅了,所以也不讓人進屋,就連送飯的都不讓進了,生怕像諸葛亮那樣被魏延闖進來把七星燈踢翻,到時候再功虧一簣。


    所以一天一夜下來餓得前胸貼後背的。


    我心裏暗笑,心道這也算是對陸大安養鬼的小施懲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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