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金香,是指用金箔紙裹住的名貴龍涎香,普通人一生也沒機會用到,而且這東西隻有大門大派的長老和長老以上地位的人才可以使用。


    說貴其實也不算太貴,一萬多一根,主要是這香是身份的象征,比正常香的個頭大幾十倍,跟棍子似的,燒起來氣派。


    一般祭天告祖的禮儀都是上午和中午舉行,眼下已經過了晌,大殿前的大理石供台湊合著用,我和老光棍被請進九霄萬福宮中,等著外麵打理祭天告祖事宜的弟子忙完。


    一個小時後,一個醉醺醺的中年人從九霄萬福宮的後殿走了出來。


    “大長老,你大老遠讓人去後山叫我來做什麽,害得我差點從祖師爺頭頂掉下來摔死,嗝~”中年人說著打了個酒嗝。


    “掌門你又是從祖師爺頭頂跳下來的?那可是大不敬啊。”嚴長老說道。


    “什麽大不敬,我是茅山掌門,誰敢對我不敬?”中年人醉醺醺地說道,一屁.股坐在九霄萬福宮的掌門寶座之上。


    “這……”老光棍疑惑地看向大長老。


    大長老說道:“你們也看到了,這就是你們要見的茅山掌門。”


    “誰叫我?”茅山掌門微睜著眼問道。


    “馬真人新收了兩名徒弟,按輩分是我等師叔,還請掌門來見見麵。”大長老臉色不耐地說道。


    “師叔?”茅山掌門起身,走到老光棍跟前,揪著老光棍的胡子,醉意微垂地說道:“道行怎麽這麽低,你這糟老頭子,一肚子壞水。”


    老光棍一臉尷尬,從茅山掌門手裏拽了兩次才把胡子拽回自己手中。


    茅山掌門打了個酒嗝,又走到我的跟前,摸了下我的下巴,他猛地一機靈,蹭蹭蹭後退了幾步,眼神中帶著一種驚恐,那一瞬間我眉頭直皺,好像自己渾身上下的秘密都被他知悉了一樣。


    “掌門,有什麽問題嗎?”馬三通一臉陰翳地問道。


    “有什麽問題?”茅山掌門隨即恢複醉意說道。“馬真人眼光不錯啊,收的三個徒弟,個個都能把道門捅破天,連他徒孫都能一統天下,震懾萬門,現在又收了個狠的,你叫什麽來著?”


    “回掌門,我叫張陽。”我恭敬說道。


    “哦,張陽,一聽就是龍套的名字,你看看你那三個師兄,一個叫吳青雲,一個叫吳真卿,還一個叫孟梵天,你竟然叫張陽,真土!”茅山掌門說著,摸向自己的腰。“我酒壺呢?”


    “那個,掌門,我叫張世耿,是馬真人的第四個徒弟。”老光棍說道。


    “你啊,你別來笑話人了。”茅山掌門哈哈大笑,擺了擺手手說道。“你,你就是個贈品!”


    “贈品?!”老光棍氣得吹胡子瞪眼的。


    “你這糟老頭子壞得很,一肚子壞水,別以為我看不穿,你那腰後麵藏了把錘子,想把我捶死……”茅山掌門說著,一頭栽在了大殿中央。


    “掌門您醒醒……”嚴長老上前扶著茅山掌門喊道。“哎喲大長老,這可怎麽辦哪?”


    “還能怎麽辦,拖下去把他體內的酒氣逼出來,不醒的話就紮針把他紮醒,我有點累了,先回後殿休息會,等會事情弄好了再來叫我。”大長老說著,起身走向後殿。


    二長老和三長老馬三通也相繼離開。


    九霄萬福宮的大殿上很快就隻剩下我們幾人,嚴長老扶著茅山掌門,示意兩名站在殿前的弟子將痰盂拿來,然後手掌撫在茅山掌門背後,道氣緩緩滲入,不一會兒茅山掌門就哇的一聲吐了起來。


    隻見他嘔出的全是酒,一股濃重嗆鼻子的酒糟味很快傳遍整個大殿。


    “師傅,你怎麽又喝那麽多酒,丁點東西都不吃,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小五心疼地說道。


    “滾!”茅山掌門把小五推到一邊。


    嚴長老一邊拍著茅山掌門的後背,一邊說道:“小五啊,扶掌門去偏殿臥房休息,我去廚房弄點暖胃的湯給他喝,不然他早晚得死在酒上。”


    “哦,知道了嚴師叔。”小五說著,接過茅山掌門,將茅山掌門背在背上,我和老光棍連忙上前幫襯著。


    到了偏殿門口,我對老光棍說道:“你跟小五進去,我跟嚴長老去廚房煮粥。”


    我說完追上嚴長老的腳步,隨他去了廚房。


    這茅山上並未通電,連煤氣也沒有,所以用的還都是最原始的燒鍋爐的方法煮飯,我一邊幫嚴長老添柴燒水,一邊有一茬沒一茬的聊著。


    “小師叔,看你幹這些雜活手腳麻利,在山下不是富貴人家的?”嚴長老問道。


    “不是,我從小就是單親家庭,父親死得早,不讀書的時候幫家裏幹點活,勉強會點。”我說道。


    “哦,可是我看你欺負曹家那銅皮鐵骨和曹少寶時,眼神倨傲,不像是演出來的。”嚴長老說道。


    我笑了笑說道:“對付這些人,說話就要比他們還要咄咄逼人才行,這些富家子弟打小嬌生慣養,你稍微露點慫樣,他們立即就會騎到你頭上,尤其是世家閥門子弟。”


    “哦,我這輩子就沒下過幾次山,當年破四舊,下山的同門師兄弟死的死殘的殘,茅山有人庇佑,躲過一劫,之後就沒再敢下山,現在的那些豪門子弟都不是什麽好人嗎?”嚴長老問道。


    “當然不是,有些富貴人家的人就很通情達理,做事有分寸,不會咄咄逼人,不過我也沒怎麽接觸過這些人,普通人裏麵,拉幫結派,仗勢欺人的更多,人的善惡這東西說不準,看個人吧。”我說道。“對了,嚴長老,咱們茅山到底怎麽回事,諾大的門派,弄得烏煙瘴氣的。”


    “你是想問掌門的事情吧?”嚴長老問道。


    “嗯,是的,我現在還不知道掌門的名字呢。”我說道。


    嚴長老歎了了口氣說道:“這事兒本來是茅山的禁忌,大長老嚴禁任何人私下討論,怕影響門派聲譽,既然小師叔問,那我就告訴你。掌門叫江流,是太上長老從江邊撿來的孤兒,據傳當年他之所以被親生父母拋棄,是因為得了一種怪病,太上長老撿到的時候,江流的骨頭都被江邊砂石撞了出來。”


    “即便這樣都能活,那估計這江流不是得了怪病,而是某種道家體質吧?”我問道。


    “不錯,據傳江流剛出生時就口吐人言,頭生兩腮,把產婆活生生嚇死了,因為他的家鄉是在江邊的漁村,所以村裏的先生就說他是江裏爬出來的怪物轉生的,就做法把他扔進了江裏,幾經漂流被太上長老撿到,撿到時人已經快死了,在太上長老的悉心調理下漸漸還了陽,臉上的鰓也漸漸消失,他天賦異稟,學道天成,無論什麽都是一學就會,甚至傳言,他碰到的所有東西都能被他瞬間知悉,甚至可以讀懂別人心思,這讓很多人都害怕,因此江流在茅山派可以說一個朋友也沒有。”


    “那後來他怎麽會變成如今這樣?”我問道。


    嚴長老說道:“是因為,他私自和大妖成婚。”


    “和大妖成婚?”嚴長老的話把我嚇了一跳,因為小白也是化成人形的大妖。“冒昧問一下,是什麽大妖?”


    “最先發現的時候,是一隻桃樹精。”


    “樹也能修煉成妖嗎?”我詫異問道。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誰知道能不能呢,江流打小沒朋友,都是自己跑到後山玩,有時跳進河裏遊泳一遊就是一天,直到有一天,他被人發現在後山和一個蹲在桃樹下的女人說話,那時正臨近傳位大典,就有人把這事告訴了門派高層,幾位長老大怒,就命它斬了桃樹精,江流不肯,就帶著化成女人的桃樹精逃走,誰知逃亡在外時,失手殺了某個大派的嫡傳弟子,那嫡傳弟子是被欽定為下任掌門人的,這事兒一經傳開,惹怒了幾大門派,那時江流無路可逃,就帶著女子躲回茅山,以期庇佑。”


    “那看來,那修煉成.人的女子還是在劫難逃?”


    “是的,她是一條水下的蛟龍,為了能和江流相會,魂魄藏在後山桃樹枝丫上,舍了蛟龍身軀和一身道行化成.人形,最終還是不免一死。”嚴長老說道。


    “為什麽門派的人不幫忙?”我皺著眉頭問道。


    “同門的人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卻不能出手相助,不然這就是公然叫板道門幾千年來定下的規矩,和天下道門對抗,茅山再厲害也打不過天下那麽多門派啊,更何況當時早已頒布禁道令,有人暗中通知了袁大將軍,那女人不死,沒人會放過茅山,江流繼承茅山道統卻痛失妻子,從此之後就意誌消沉,這些年來一直喝酒度日,所以茅山大小事宜基本上都由戒律長老馬三通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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