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邪仰頭,迎著巨大的劍氣威壓,衣袂擺動,他的眼神變得決絕,猛然下蹲,手持赤劍,衝天一躍!


    赤劍劍身烈火熊熊,地麵裂開,南宮邪頂風而上,淩虛劍劍光通天,猶如一座垂天而下的山峰,南宮邪以身禦劍,劍氣噴虹!


    隻見赤劍驟然穿透劍驚塵的淩虛劍劍光,帶著南宮邪直衝而上,劍氣當空,縱橫穿梭,兩把長劍劍尖相碰,綻放耀眼光芒!


    兩人都用盡全力,樹林之上,劍氣崩裂,四散開來,將八方草木盡數攪碎,兩人身上的衣服被劍氣劃破,臉上也被劍氣劃出血,強絕的兩道劍氣衝擊雙方,將兩人分別重創!


    一把如皓月,一把如長虹!


    此時皓月黯淡無光,長虹崩塌,墜落而下,重重摔在地上!


    嘭嘭兩聲,兩人也隨即摔在地上,口吐鮮血!


    南宮邪身上劍痕無數,鮮血淋漓,仰躺在地,無法動彈。


    而劍驚塵也同樣受傷嚴重,尤其是他心髒部位,裂開一道口子,劍驚塵滿頭大汗,口吐鮮血,行將欲死,他憤恨道:“若不是一時大意中了你的劍氣穿心,我殺你如屠狗!”


    南宮邪斜睨劍驚塵,一言不發,他隻能勉強挪動身體,讓自己靠在一截樹墩旁,死得不那麽難看。


    劍驚塵傷重欲死,從懷裏掏出一根雷管一樣的東西,拔下引線,咻的一聲,衝向天空,炸出紅霧。


    南宮邪挑眉,沉聲說道:“我還以為你是個爺們,拿出雷管要跟我同歸於盡,搞半天是叫人。”


    “你就等死吧。”劍驚塵冷聲說了一句,然後將體內僅存不多的道氣用以維持生命,等待救援。


    南宮邪靠在樹墩邊,眼神頹靡,行將欲死,他的手腕處,鮮血滴下,染紅大地。


    “南宮邪,你醒醒!”我急忙喊道。


    可南宮邪卻像沒聽見一樣。


    “南宮邪,我是張陽,你醒醒!”我再次喊道。


    此時我身在百裏之外,我的意識不能化形,也不能進行神識攻擊,眼見南宮邪要昏死過去,若是劍驚塵將青城派的人叫來了,那南宮邪就必死無疑了!


    “張陽?”


    南宮邪抬起頭,他四下望了一眼,眼中有些失望,隨即又低下頭,他受傷太過嚴重,內腑遭受重創,經脈也被淩虛劍劍氣割斷多處。


    “師傅,徒兒有負您厚望了。”


    南宮邪即將身死,識海也欲閉合。


    我的意識緩緩鑽進南宮邪的識海中,此時的南宮邪已經昏迷,我看見南宮邪的意識中,一個小孩被高舉在籮筐中,他的周圍鑼鼓喧天,很多人都穿著喪袍,他被放在一艘木筏上,推到河中。


    “已將村裏最好的祭品獻祭給河神大人,望河神大人保佑我涇河村來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一名老人在岸上山呼道。


    小男孩才三四歲,他嚇得哇哇大哭,旁邊的籮筐裏有個小女孩,小女孩也哇哇大哭。


    竹筏到了河中央就開始解體,小男孩驚恐,望著四麵的河水和岸上的人們,喊道:“爹,娘,你們在哪裏,快來救我!”


    河水有些湍急,將竹筏衝散,小女孩很快在嗚咽中沉入河底,小男孩的雙腿上綁著石頭,他望向岸邊的另一個胖男孩,說道:“墩子,去叫我爹來救我!”


    那名叫墩子的胖男孩嚇得躲在大人身後,小男孩急得又哭起來,連忙伸手想要解腳腕上的繩索。


    所有的人都冷漠地看著他,竹筏散開,小男孩抱住竹筏,哭道:“我不想死,你們不要把我淹死!”


    小男孩雙腿在河中掙紮,很快墜著他的石頭鬆開,他雙腿攪動著河水,抱著竹筏,想要遊到岸上。


    “祭品上岸,是對河神的大不敬,這是什麽人辦的事情,把他沉下去!”村長命令道。


    於是兩名青年踏上岸邊的竹筏,擋住小男孩,小男孩抓住竹筏,想要爬上來,被青年一腳踢在河裏。


    小男孩沉入河中,眾人以為祭品終於沉了河,可很快水麵異樣,小男孩再次從水裏爬了出來,雙手抱住竹筏上青年的腳,任青年怎麽踢踹,都踹不死。


    岸上的老者皺眉,說道:“把建國喊來!”


    很快一個唯唯諾諾的漢子被喊來,老者說道:“祭品不沉河,村子會遭殃的,你下去解決!”


    漢子點頭,上了竹筏。


    小男孩此時已經被青年踢得口吐鮮血,他抬頭望向漢子,說道:“爹……救我……”


    一記青磚拍在小男孩的額頭上,小男孩當即被拍得頭破血流,手一鬆,就沉入了河底。


    水下聲音模糊,小男孩嗆得難受,很快失去了意識。


    模模糊糊中到了半夜,小男孩從水邊醒來,他拖著疲憊的身軀爬上岸,找到自己家,敲響了大門。


    很快一男一女從門內走出,而四麵燈火漸起,村長帶著村民走來。


    小男孩害怕,撲在女人身邊,抱著女人的腿哇哇大哭。


    “他本就是你們生的孽種,又天生得怪病,與鬼神溝通,是個天生的災星,會給村子帶來災難的!”


    女人聽聞,連忙將小男孩推倒,小男孩被五花大綁,不一會兒,女人從外麵出來,將小男孩身上的繩子解開。


    “我帶你去治病……”女人對小男孩說道。


    小男孩被女人抱上馬車,走了不知多久的路,到了一處深山老林時,女人將懷中沉睡的小男孩叫醒,將他領下馬車。


    “你就在這裏等我,我去喊大夫來給你治病。”


    小男孩懵懂點頭,看著女人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小男孩饑腸轆轆,在原地不敢走動,等著女人回來,可等了很久,也沒見女人回來,他餓得沒了力氣,身上衣不蔽體,赤著雙腳,被夜風吹得直咳嗽,坐在地上,嘴唇發白,開始流鼻血。


    血氣引來一頭凶猛的惡狼,惡狼為狼王,身形巨大,走到小男孩麵前,見他病怏怏的樣子,眼中卻沒有一絲害怕,轉身就離開了。


    小男孩繼續等待,他委屈地哭出來,一群山魈經過,將他抬過頭頂,送到了深山中的一處密林裏。


    小男孩在密林之中看到了一隻躺在樹屋裏十分蒼老的老猴子,老猴子將他養在身邊,每日裏都有各種好吃的水果給他吃。


    老猴子沒有教他任何東西,隻是偶爾會爬起來,抱著他走在山林裏,就像是在散步。


    幾天後,老猴子抱起小男孩,將他送到了一個很遠的地方,一座高上腳下,小男孩哭著說道:“大聖爺爺,我娘說我得了怪病,你也不要我了嗎?”


    老猴子將他放在地上,指著前方,然後就回了自己的住處。


    小男孩哇哇大哭,他沿著山路返回,卻被一隻大如牛犢的野豬撞見了,那野豬撲過來要將他吃掉的時候,老猴子不知從何處跳到了他的前方,那野豬看到老猴子後有些畏懼,朝老猴子吼了一聲,老猴子隻是輕輕抬起手,野豬頃刻間四分五裂,成了碎肉。


    於是小男孩從此和老猴子生活在一起,直到幾年後,老猴子躺在窩裏,奄奄一息。


    一個老道人出現在老猴子的身邊,那老猴子看到老道人出現,就指了指了身旁的小男孩,蒼老的手指比劃著什麽,之後老猴子看了一眼小男孩,在他的頭上摸了摸,就咽了氣。


    老道人將背上的一把怪劍解下,怪劍赤紅,灼燒周圍,隻見從老猴子的頭頂,飄出一縷精魂,鑽入劍內,劍身震動,飛到小男孩身旁。


    老道人想用怪劍割破小男孩的手指與之結契,可怪劍卻發出劍鳴,自行飛離,環繞小男孩周身,於是老道人作罷,拉著撲在老道人身上哭喊的小男孩離開了密林。


    這個小男孩,就是以赤劍為伴,打小生活在廬山上的南宮邪。


    他小時候的眼神,和如今的眼神一模一樣,冷漠,冷血,不甘,動起手來,連命都不要。


    我意識收回,睜開眼睛,看向百裏之外南宮邪所在的地方,從山崖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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