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穀之中,繁星之下,陳文喜身體痙攣,每次藥力衝擊都將他經脈撕裂,痛得滿地打滾,死去活來。


    神藥,傳聞天地間自古以來也就寥寥幾株,其體表會誕生先天神紋,凡人不可接近,一旦接近便會被視為褻瀆神明,當即被神藥神紋力量絞殺。


    有傳說,服用神藥需要修為到達地仙境,否則藥力過強,曾有不滅大能的經脈都被神藥瞬間撐爆,如果不滅境大能想要吞服神藥,必須要以特殊的藥物中和,如靜心草,方能服用。


    陳文喜仗著服用三日必死丹,即便受到再重的傷也能保他不死,因此才敢服用神藥。


    一圈圈悟道漣漪蕩漾開來,陳文喜氣息頹靡,但體表卻環繞著十六道卜天神紋。


    “接下來去哪裏?”天行八郎問道。


    “雁門關外,鬼穀星宮。”


    雁門關外,鬼穀星宮。


    天行八郎和陳文喜到達時已經是第三天,陳文喜站在潑墨山上,望著天書崖的廢墟,說道:“原來潑墨山本身相當於洛書和河圖,真正的天書被張陽所得,不對,張陽得的隻是原始天書,天書和洛書、河圖在千萬年的融合中演變成了另一種道則,被那隻神猴拿去了。”


    陳文喜說著,緩緩抬起右手,八道卜天神紋環繞推演,陳文喜轉身看向某個方向,說道:“天行,這隻神猴的實力不亞於你,若是神猴無法降服,我的命就交代在此了。”


    幾個時辰之後,天行八郎背著陳文喜在雁門關外白草口,雄關隘。


    此地址勾注山麓,北接勾注塞,因七烽似鬥環抱,故稱為北鬥山。


    北鬥山地勢險峻,山脈眾多,周圍草木不生,紅石嶙峋,氣氛肅殺,血染長空。


    天行八郎將陳文喜放下來,走到一處古洞前,手持九環錫杖,警惕地看向古洞裏。


    古洞之中,一雙血目忽然睜開,血煞之氣撲麵衝出,一隻無比凶惡的人形凶猴撲向天行八郎,天行八郎手持九環錫杖抵擋,當即被衝擊倒飛,一路撞碎五座山峰才停下來。


    神猴狂吼,壓住天行八郎,揚起利爪猛然拍擊,天行八郎一腳踹出,向後飛退,大地轟烈,他被氣勁震飛。


    天行八郎身上僧袍獵獵,狂風之中,他將九環錫杖猛然插在麵前,雙手合十,口中念咒,一圈圈古老的經文環繞,天行八郎一掌推出,山崩地裂,砂石飛卷。


    神猴雙拳緊攥,看起來瘦骨嶙峋,卻不動如山,他在天行八郎的衝擊中發出凶狠的低吼,迎風衝擊。


    轟!


    一拳轟出,天行八郎麵前的九環錫杖彎曲,連人帶杖一同被轟飛數百丈遠。


    遠山山頭上的陳文喜神識感應著戰場上的神猴和天行八郎,他直皺眉頭,小聲說道:“怎麽力量比上回在天書崖強了那麽多,照這麽打下去,天行不是對手。”


    天行八郎扶杖而起,他一躍淩空,雙手合十,口中念咒,九環錫杖散發聖光,當即有九道光環繞身而行。


    神猴抬頭,獠牙呲出,雙膝彎曲,猛然衝向空中,天行八郎怒目圓睜,右臂佛光流轉,一擊出,九道光環疊加,衝殺向神猴。


    神猴舉拳相迎,被光環巨力驟然轟入地麵,地麵炸裂,神猴翻身而起,一隻手掌鋪在地上,仿佛在提著重物一樣。


    一拳轟向天行八郎,他身後的大地翻卷,一道山峰拔地而起,刺向空中,天行八郎急忙閃躲,一道道高絕的山峰衝天而起,天行八郎手掐佛訣,九環合一,橫壓諸天。


    神猴全身猴毛炸起,雙臂猛提,十數道山峰衝殺天行八郎身前的光環。


    天行八郎落地之後,身上散發耀目的白光,神猴猛然揮動右手,天空中的山峰下落,如同星辰墜落。


    轟轟轟!


    山峰衝擊而下,大地轟鳴,然而塵煙之中,天行八郎站立如鬆,周圍佛罡護體。


    神猴四蹄並用,劃出一抹流光竄向天行八郎,一拳轟向天行八郎體表的佛罡,佛罡破碎,拳頭打在天行八郎胸口的那一刻,天行八郎口吐鮮血,但他嘴角卻露出一抹笑。


    神猴反應過來,光環已經套在頭頂,神猴大怒,伸手要將頭頂的光環取下,天行八郎口中念咒,神猴突然倒地不起,身體痙攣,他口中發出慘嚎,抱頭滿地打滾。


    天行八郎念咒不停,神猴狂吼,這時他雙目中陡然射出金光,一尊巨大的元神頂破雲層,站在北鬥山巔,神猴的元神巍然如山,他一拳轟向山下。


    拳頭橫蓋十裏,一拳震出,天崩地裂,強大的衝擊波將整座北鬥山瞬間夷為平地。


    天行八郎口吐鮮血,躺在不遠處,神猴元神回歸體內,肉身醒來,頭頂的光環飛離,回到天行八郎的錫杖上。


    “死!”


    神猴嗓子裏發出沙啞而凶惡的低吼聲,正要震殺天行八郎,陳文喜的身影出現在兩人中間。


    陳文喜一隻手摁在太陽穴上,一隻手的手掌對準了神猴的眼睛。


    “無支祁,我們沒有惡意。”陳文喜開口說道。


    “嗯?你知道我的名字?”神猴嗓音嘶啞問道。


    “你是大禹時期的妖王,道家典籍中被抹去名姓的淮渦水神,天生神力,可搬山倒海,挪動日月。”陳文喜說道。


    “那你是如何得知我的名姓?”神猴無支祁問道。


    陳文喜說道:“我可以看到你的過去,你被封印數千年,心中怨恨,滿腔怒火。”


    陳文喜說著,將雙手放下。


    神猴無支祁打量陳文喜,說道:“原來是個瞎子,而且是個將死的瞎子,你找我何事?”


    陳文喜說道:“成為我的同伴,我替你複仇。”


    神猴低沉一笑,說道:“豺狼成群,猛虎獨行,我無支祁不需要同伴,更不需要你來替我複仇。”


    “難道你被封印這數千年來,還沒長記性嗎?”陳文喜問道。


    “人類,你是在找死。”無支祁冷聲說道。


    “我隻是在說一個事實,你可以回想你的一生,一直都充滿失敗,你曆經漫長的生命,活過無數歲月,但你永遠也不是人類真正強者的對手,甚至不久之前,你連一個二十幾歲的道門新秀都打不過。”陳文喜說道。


    “你胡說!我無支祁天生地養,不死不滅,但人類狡詐多端,屢用奸計害我,之前我之所以敗走,是因為我身上封印初解,功力未複,我為妖王,正麵對決,天下誰人奈我何?!”神猴無支祁吼道。


    “所以這就是你的弱點,仗著自己力大無窮,以為誰人都不是你對手,目中無人,目空一切,到頭來還是自欺欺人,人類為萬物靈長,靠的是腦子,無論是大禹,還是鬼穀子,他們甚至不需要自己動手,光是手下弟子都能將你製服,你一遍一遍重蹈覆轍,絲毫不知吸取教訓,如今大世即將來臨,若是你再冥頑不靈,仙道爭鋒無緣,一樣會在大世洪流的衝擊中飛灰湮滅,盡管你不想承認,但畜生終究是畜生。”陳文喜說道。


    神猴怒吼,一步上前,他掐住陳文喜的脖子說道:“我掐死你比碾死一隻螞蟻都容易,我為妖王,天生地養,你敢罵我是畜生?”


    “你被鎮壓在天書崖,得了天書崖的天書,兩千年的時間都不能參悟其中奧妙,不僅是畜生,而且是一隻蠢到家的畜生。”陳文喜說道。


    “天書乃是蒼穹意誌所化,豈是如此容易參悟?”神猴怒道。


    “那隻是對於你,對於人族的腦域強者來說,它就是寥寥幾句話而已,你活了幾千年,區區讀過幾本書,天書在你手中,暴殄天物而已,早晚還會落入強者之手,而你這次必死無疑。”


    神猴聽聞陳文喜如此說,神情觸動,慢慢將陳文喜鬆開,他問道:“你可以參悟天書?”


    陳文喜說道:“我來,便是為你參悟天書的。”


    “好,如果你能幫我參悟天書,我無支祁便為你所用。”神猴厲聲說道。“但如果你騙我,你和這個和尚,都要死!”


    “一言為定,還望你遵守承諾。”陳文喜說道。


    “我無支祁說話算話,絕不會像人類那樣出爾反爾。”


    陳文喜說道:“你將天書取出,我自然幫你破解。”


    “就在這裏?”無支祁疑惑。


    “就在這裏,我沒有時間了。”陳文喜說道。“天行,你暫且回避一下。”


    天行八郎點頭,轉過身,關閉識海。


    無支祁半信半疑,右手手掌催動妖力,掌心之中緩緩飄出一抹光華,光華之中有無數字符環繞,都是上古文字,排列不勻,極難掌握變化。


    陳文喜催動卜天神紋,右手握住天書光華,光華陡變,無數字符飛出,排列在空中,無支祁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原來我得的這卷天書是地煞七十二術。”無支祁激動道,繼續看向麵前的天書古文。


    通幽,驅神,擔山,禁水,借風,布霧,祈晴,禱雨,坐火,入水,掩日,禦風,煮石,吐焰,神行,定身,追魂,搬運,支離,土行,氣禁,障眼……


    無支祁日夜參悟天書內容不得而知,此刻透過陳文喜的手掌,如饑似渴地看向這些術文。


    不知過了多久,術文逐漸模糊,陳文喜一頭栽倒在地。


    天行八郎連忙跑過來,將陳文喜扶起來,無支祁皺眉,問道:“他怎麽了?”


    天行八郎說道:“如你所見,他被人所害,毀了容貌,剜了雙眼,又身中奇毒,本該必死,但他服用了三日必死丹,強撐到現在,他說你可以救他。”


    “我如何救他?”無支祁疑問。


    “文喜,你醒醒。”天行八郎一掌拍在陳文喜的胸口,灌輸強大的生命精氣入陳文喜體內,見陳文喜微微睜眼,連忙問道:“三日必死丹的時效到了,該如何救你?”


    陳文喜虛弱道:“鬼穀子,穀穗……”


    聽到陳文喜這麽說,無支祁說道:“我想起來了。”


    無支祁將陳文喜背到背上,幾個跳躍消失不見,天行八郎也連忙跟在後麵,向鬼穀星宮飛奔。


    不一會兒,無支祁背著陳文喜來到鬼穀星宮。


    鬼穀星宮,神樹倒塌,天行八郎站在神樹千米之外,伸手觸碰結界,皺眉說道:“神樹已經倒塌,怎麽還會有神樹威壓?”


    無支祁背著陳文喜走進神樹威壓,如若無物,徑直走到被砍斷的樹墩旁,樹墩旁斷裂的枝芽裏,一尊老人屍身端坐,眉心被洞穿,肌體不腐不壞,如果仔細看的話,他便是神樹威壓的陣眼,且源源不斷地吸收周圍天地精華。


    “當初這小老兒死時,我曾隱約看見他體內的穀穗子……”無支祁說著,手指觸碰鬼穀子的肉身,猛然發力,鬼穀子的肉身驟然崩碎。


    而在鬼穀子原本端坐的地方,是一株黑色的穀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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