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無為驚咦間,得到張百忍的肯定答複,詳述當日渡劫情景。


    馬無為說道:“入主肉身容易,但主動將魂魄散開入主肉身,未免多此一舉,你父親不會無緣無故做這樣的事情。”


    “小師叔得了道家第一神術一氣化三清,先前將自己的天、地、人三魂分離,天魂和地魂分別化為獨立個體,如今又將剩下的一魂七魄分散,這的確有古怪。”王陽說道。


    “自古以來很多強者都在嚐試各種修行之路,難道爹在探尋新的修行之法時也走上了歧路?”張百忍疑惑道。


    “不,這是天書之道。”馬無為說道。“天書乃是先天混沌神寶中唯一一個可以被修煉,所謂先天,便是自然之始,自然本身。天書分為六部,張陽學成五部,想要融匯貫通,必須跨過那座山,成為那座山,見盡頭,見無極,見天地。”


    “太師傅,我不明白您的意思。”王陽說道。


    馬無為說道:“天書的第一部就是原始分解,張陽可以一眼看穿事物本質,如同佛家的一沙一世界,一葉一菩提,都隻是一種至高理論,就算神明,也無法真正實現,從沙中來,到沙中去,看破塵埃,成為塵埃。”


    “那之後呢?”王陽問道。


    “之後,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馬無為說道。


    “太師祖您是說,您也沒法救活父親嗎?”張百忍問道。


    馬無為搖頭。


    “那父親,絕無生還的可能了嗎?”張百忍又問。


    馬無為說道:“若是其他人,絕無生還的可能,哪怕是九世天棺那等奪天機緣的大羅神器,想要複活一個人,也得需要一魂或一魄,且肉身完整,可這人是你的父親,哪怕魂魄全無,肉身消隕,也有一線生機,他將肉身修煉到超脫,腦域超脫,連我都自歎弗如,非他人所能理解。”


    “父親的心跳減緩,已經微弱到幾乎停滯,體內洪爐消失,已經沒法給他輸入神元,一旦心跳停滯,這副肉身將再也無用,我害怕父親就此隕落。”張百忍說道。


    馬無為站在張陽身前,望著他渾身上下的裂痕,尤其臉部的裂痕尤為可怖,又望著頭頂那一株青綠色的樹芽,輕聲說道:“以身為土,孕育寶樹,以身為盆,再造先天,你父親的境界,已經超越了我,他的靈台寂滅,識海中空,我也無法與之溝通,看他自己的吧。”


    馬無為說完歎息一聲,轉身走出天庭寶庫。


    王陽也隨著馬無為走了出去,隻剩下張百忍一人獨自望著閉目的張陽,心生悲意。


    第二日清晨,玉兒蘇醒,並且吃下了一些粥食,消息傳到張百忍耳中,張百忍有些高興,親自前往青丘殿。


    那時的玉兒正蹲在青丘殿前的竹椅上,靜靜地望著日出,她的臉白得嚇人,眉毛也全部脫落,頭發稀疏,像個生了重病的小孩。


    玉兒表情呆滯半天,望著手指上的玉神戒,小心摩挲,麵前幻影重重,倒映出隻有他能看到的異象。


    此時紅魔走來,趟著花叢,一路撲著仙蝶,口中歡呼,玉兒見到紅魔,說道:“紅魔,你過來。”


    紅魔聞聲看向玉兒,他摘下一朵紅花跑到玉兒跟前,接著單膝下跪,將紅花獻給玉兒,癡傻呆笑。


    玉兒從紅魔手中接過紅花,帶在自己的頭上,明明本該是兩個朝氣蓬勃的孩子,此時卻都顯得垂暮,令人無法接受。


    張百忍從天而降,落在青丘殿的台階之上,紅魔見到,當即下跪磕頭,張百忍抬手間一股神力將紅魔托起,他俯下身蹲在玉兒身旁,玉兒眸光轉動,看向張百忍,說道:“哥哥。”


    “嗯。”張百忍心中顫動,眼中含光。“玉兒,你有什麽想要哥哥幫你做的嗎?”


    玉兒搖頭說道:“沒有。”


    “那你想吃什麽嗎?”張百忍又問道。


    “我不想吃什麽。”玉兒說道。


    張百忍沉默,小心翼翼地摸著玉兒的後腦勺,將自己的本命神元輸入玉兒體內。


    過了半晌,玉兒抬頭問道:“哥哥,你是不是想殺陸絕?”


    張百忍說道:“陸絕與我們是仇人,也是他將你害成這樣,我當日想要殺他。”


    玉兒說道:“我找到陸絕在哪了。”


    玉兒說著,一隻手抓住張百忍的手指,一隻手抬起,指節上的玉神戒散發光輝,麵前畫麵閃爍,很快定格在一處山清水秀的上古遺地之中,


    這處上古遺地水草豐茂,樹木參天,藤蔓茁壯,林中巨獸橫行,到處都是奇花異草。


    陸絕此時正坐在一處瀑布旁邊,瀑布下的水潭中,一條長出四爪的金色蛟龍仰翻在水麵上,頭顱被斬下,陸絕正在飲著蛟龍之血,脖子上的切橫汩汩流血,還未完全愈合。


    張百忍看得既驚又喜,問道:“陸絕此刻在哪裏?”


    玉兒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玉神戒可以帶我們去那裏。”


    張百忍聞言,當即傳音說道:“王陽,獨孤雨,你們速來青丘殿。”


    片刻之後,王陽和獨孤雨飛來,落在青丘殿的台階下,見他們要拜,張百忍連忙說道:“不要行禮了,你們快上來。”


    王陽和獨孤雨聞言,連忙走到張百忍身前,張百忍抱著玉兒說道:“玉兒,我們三個人都可以過去嗎?”


    玉兒點頭,帶著玉神戒的手指挑動,下一刻幾人就消失在青丘殿前。


    某個遺失大陸的古遺跡森林中,瀑布聲響覆蓋著周圍鳥獸之聲,虛空震動,張百忍、玉兒、王陽和獨孤雨一行四人出現在陸絕頭頂的瀑布上,陸絕皺眉,抬頭便發現了四人。


    陸絕從潭水邊驚起,張百忍抬手間,瀑布停止,周圍森林安靜,隻剩下風聲。


    “昔日霸王陸絕,竟然也有驚弓之鳥時。”張百忍說道。


    陸絕咬牙問道:“你們是如何找到本座的?”


    玉兒懶洋洋地靠在張百忍的肩膀上,舉起手中的戒指說道:“是須彌神器,滅世鈴鐺是大須彌,我的玉神戒是小須彌,幾天前你殺朱戮時流了血,我的玉神戒將你記錄在內,可以隨時追蹤你的氣息,隻要你從大須彌神器中走出來,我就能感知到你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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