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替身而已


    葉冷秋微微一愣,百裏君寒雖然患有心疾,平日也總做出一副閑散王爺的模樣,但是葉冷秋知道,這個男人並不簡單,而且他的野心很大。密切打探各種情報,時刻注意京城動向,這是每方勢力所做的必備功課,所以百裏君寒知道蕭貴妃的動向,知道天牢的情況,葉冷秋一點兒都不奇怪。


    她詫異的是百裏君寒會來救她。不知為何,她的心裏對這個男人有一種莫名的排斥感,或許是因為知道百裏君寒今後定會為了皇位和百裏君堯兄弟殘殺、兵戈相見吧,所以她不想欠百裏君寒這份人情。


    葉冷秋淺淺一笑,不疾不徐道:“殿下,你既然知道蕭仙兒是個狠角色,也知道她對下官恨之入骨,那你為何甘冒這樣的風險?”


    百裏君寒先是一怔,既而沉吟了片刻,才徐徐道:“你這女人就像一朵帶刺的薔薇,雖然美麗,強大,卻也危險,明知你是個危險人物,可是你身上充滿了邪魅的魔力,總是不由自主地吸引本王。”


    百裏君寒的這番話似說給葉冷秋聽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整個人眉目糾結,看起來十分矛盾。


    “嗬,多謝殿下對下官抬愛,不過如今我已是廢人一個,沒有什麽好怕的。下官辱沒皇上使命,賑災中出現紕漏,有罪在身,所以在皇上未醒之前,沒有皇上的口諭,下官哪裏也不去,就待在這裏。”


    葉冷秋一字一句地說著,聲音清清淡淡,無波無瀾,眉眼間有著泰山壓頂而色不變的淡漠。


    百裏君寒沒想到葉冷秋會這樣說,原本就不好看的臉色頓時陰鬱起來。他走近葉冷秋,聲音冷若冰霜,透著一抹叫人無法抗拒的威嚴,“若是本王今日非要把你帶走呢?”


    葉冷秋斜睨了百裏君寒一眼,眸光冷幽,一字一頓道:“如今下官已是廢人一個,若是殿下要強行將我帶走,那下官也無可奈何,但是下官絕不會感激你的。”


    百裏君寒怒極反笑,拳頭握得死死的,咬牙切齒道:“看來你是指望七皇弟來救你了。別做夢了!六年前,七皇弟身邊有個叫若水的女子,七皇弟對她如珍如寶,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你以為七皇兄真的在意你嗎?他不過是把你當成了若水的替身而已。”


    “夠了!”葉冷秋怒聲打斷!


    她的臉色一瞬間比紙還要白。替身,這是她最不願意聽到的兩個字。


    驕傲如她,絕不允許自己成為別人的替身。


    在她的觀念裏,相愛的兩個人應該是平等的、關係應該是純粹的。


    如果百裏君堯隻是將她當成了替身,那麽她寧願斬斷情絲,她是高傲的葉冷秋,絕不會卑微得如同一粒塵埃,去委曲求全守住一個不屬於自己的男人。


    她一向自立,並不是離開了愛情就活不了了,追求愛情,她隻是為了活得更好,但是如果這份愛情帶給她的傷害遠遠大於快樂,那她會毫不猶豫地放手。


    一時間,葉冷秋心緒繁雜,眼神縹緲,隻覺得百裏君寒的話猶如錐子一般,一字一句地紮在了她的腦袋裏,兩邊的太陽穴突兀地跳個不停。


    她心裏一片空白,隻覺得靈魂仿佛被抽走了一樣。往日靈動的眸子也一下子失去了光彩,慘白的麵容蒙著死灰般的陰沉,好似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百裏君寒看在眼裏,唇角快速地掠過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本王說這些,對你而言是殘忍了些,可是本王說得是事實,希望你早日能夠認清現實。另外,本王還有一幅畫要送給你。”


    百裏君寒的話拉回了葉冷秋的思緒,她不解地抬起眼簾,就看到對方探懷取出一幅畫來。


    下一刻,畫卷展開,隻見畫紙上的女子素衣清顏,宛如一朵水中蓮,清麗素雅,仿佛不帶一絲煙塵之氣。那波光縈繞的水眸,如同清晨的露珠般晶瑩明亮,櫻唇小巧如同春天的第一朵嬌花。纖纖細腰弱柳扶風般不盈一握,裙袂浮動,飄然若仙。隔著畫紙,似乎都可以感受到女子幽蘭般的清雅,當真美麗出塵不可方物。


    畫者筆法細膩精妙,絲絲入扣,畫中的女子被他畫活了一般,似乎可以聞到女子身上清雅淡然的絲絲沁香。


    女子的容顏與葉冷秋的長相有七八分相似,明顯的區別在於女子的嘴唇上方長了一顆美人痣。


    畫中之人朱唇輕揚,含了一縷如春風般的盎然淺笑。


    葉冷秋心亂如麻,渾身發冷,仿佛被人用一盆冰水迎頭澆下,這時耳畔響起百裏君寒的歎息聲。


    “這幅畫是從七皇弟府中偷來的珍藏,畫中的女子便是若水姑娘,你一看便知,若水姑娘是不是跟你長得很像?”


    葉冷秋盯著含笑的女子端詳了一會兒,隻覺得畫中人仿佛是在嘲笑她一般。


    嘲笑她,做了替身而不自知。


    嘲笑她,如今還在癡心妄想百裏君堯能趕來救她。


    葉冷秋突然之間又痛恨起了自己。驕傲如她,決不允許輕賤自己。


    不經意地,心裏某個角落像被人狠狠掐了一下。


    她淒惘苦笑,雙眸帶淚。一時心緒如起伏的浪潮,上上下下,浮浮沉沉。


    蕭仙兒、百裏犀霞、百裏君寒,他們都沒有說錯,她真的隻是一個可笑的替身,雖然她很想大聲呼喊,去反駁這些人,可是事實勝於雄辯,由不得她自欺欺人。


    腦袋裏嗡嗡作響,抬起頭時,淚水模糊了雙眼,已經看不清畫中的女子了。


    一顆心像被輾壓過了一般,痛到幾乎無法呼吸。


    看到葉冷秋神色痛苦到無以複加的地步,百裏君寒的心裏竟是一陣沒來由的煩躁。


    不知為何,看到葉冷秋哭得那麽傷心欲絕,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在手裏。


    眼前的女子雖然傾國傾城,卻沒有一般女子的溫柔體貼,就像一隻長著利爪的小花貓,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狠狠撓你一把。


    可就是這樣迥然不同的女子,深深地吸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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