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出了一口氣


    顧言熙坐在貴妃榻上正在為披風引最後的邊,聽見珞梅難以抑製歡喜的聲音,就抬起頭朝著她看過去。


    見這小丫頭往日粉嫩的小臉被寒風吹的紅彤彤的,忙招了手讓她去火盆前烤一烤,同時道:“眼下外麵這麽冷,你還天天往外跑,也不知你跑出去是做什麽?不怕被風寒浸染了身子,得了病嗎?”


    珞梅嘿嘿笑了兩聲,道:“奴婢皮糙肉厚,不似姑娘這般嬌弱,外麵的寒風對奴婢來說算不得什麽;再說,今日奴婢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別說是刮風了,就算是下冰雹,奴婢也不會覺得冷。”


    顧言熙放下手中的針線,看向珞梅:“你剛才一進門就說清平侯府要翻不起身來了,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是這侯府又在京城裏鬧出笑話來了?”


    珞梅想到今日聽來的消息,就覺得解恨極了:“如今的清平侯府已經成為滿京城的笑柄,在這樣的情況下若是再鬧出笑話來,那豈不是連府中的丹書鐵券都救不了他們?奴婢說的翻不起身並不是指這個,而是指今日皇上要內監傳了聖旨到清平侯府,好好地訓斥了清平侯,斥責他私德不休、行為不端,擾的京城上下人人都在談論他鬧出來的醜聞,實在是辜負皇恩,丟了侯府的顏麵不說,也連累了天家跟著他一起丟臉。姑娘,你是不知道那內監在奉旨斥責清平侯的時候,那個為老不尊的清平侯可謂是冷汗陣陣、兩股戰戰,若不是身邊有下人扶著他,恐怕他都要一頭栽在地上,活活昏死過去。而今,這清平侯府的名聲算是在京城裏徹底爛透了,就連皇上也對他們這一家子寒了心,揚言若是清平侯還不知悔改,定會收回侯府榮耀,褫奪爵位,貶斥他們為庶人。”


    聽著珞梅的津津樂道,顧言熙卻是在這個時候有了別的疑惑:“按理說這清平侯鬧出來的醜聞已經在京城裏傳揚了不少日子,若是天子想要發作侯府,恐怕早就發作了,又怎麽可能拖到今天才遲遲發作?”


    珞梅腦子簡單,她才不管這裏麵有什麽疑惑,就算是有疑惑讓她察覺到,隻要能讓這清平侯府丟臉,她都會選擇當做沒看見:“姑娘,你想那麽多做什麽,反正我們現在隻要知道這清平侯府算是徹底要完蛋了,那不就完了嗎?奴婢隻要一想到當初在老太君的宴會上,那個清平侯府的姚世子對待姑娘你散漫的態度,奴婢就氣不過;當時那姚世子之所以敢那般輕怠姑娘,不就是仗著自己的身份嗎?如今,他們這矜貴的身份將要搖搖欲墜,看他以後還敢不敢繼續擺他世子爺的譜。”說到最後,珞梅還發出一聲哼,那副讓她大快人心、隱隱驕傲的樣子還真是被她表現的淋漓盡致。


    看著這樣的珞梅,顧言熙抿唇淺笑,“事情哪裏有你想的這般簡單,這清平侯府之所以能夠在京城裏屹立百年而不倒,可是有原因的。你看這滿京城上下,有哪家王府、侯府有太祖皇帝欽賜的丹書鐵券?雖說現如今的清平侯和侯世子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可是他們卻有個很有能耐的老祖宗,能夠為後代子孫掙得一個丹書鐵券,護佑小輩們的榮華富貴和人身安全。清平侯的確是私德不休,也因為這私德惹怒了天子,可是天子也隻是叫內監代為宣旨將他訓斥了一頓,並且又撂下了一些不痛不癢的話而已;這些話聽上去是挺厲害的,可實際上想要執行起來卻是有些困難,因為這清平侯府可是有丹書鐵券護著,隻要這侯府上下沒有做出喪盡天良的狠辣之事,就連皇上都不能隨便褫奪了侯府的封蔭。所以呀,想要讓這清平侯府徹底完蛋,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眼下,皇上也隻是讓清平侯丟了些臉麵,嚇唬他而已,不會真的讓他怎麽樣的。”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清平侯府之所以能夠在驚濤駭浪之中依然保住一門富貴,那丹書鐵券可是起到了重中之重的作用;上輩子她死的早,也不知在她去世之後,這侯府是繼續榮華依舊?還是在姚濟庭的手中徹底沒落了。


    隻是這些,顧言熙眼下都不是很在意,讓她在意的正是剛才她的疑惑;為什麽皇上會在這個時候發作了清平侯府,將清平侯狠狠地訓斥。


    突然之間,顧言熙像是想到了什麽,而且越想,越是覺得有可能。


    “我大約有點猜出來了。”


    珞梅一愣,看向自家姑娘:“姑娘猜出什麽來了?”


    顧言熙眼睛發亮道:“我猜出為什麽皇上會在這個時候發作清平侯府了,定是父親在背後做了什麽。”


    珞梅被自家姑娘這麽一提醒,也立刻想到什麽,眼睛睜大了一圈,看向顧言熙:“是了,奴婢怎麽就忘記了這一茬。上次姑娘去參加老太君的壽辰宴,不是碰見了舉止輕浮浪蕩的姚世子嗎?隨後,夫人從姑娘口中知道了這件事,臉色還十分難看,在宴會都沒有完的情況下直接帶著姑娘離開了;以夫人疼愛姑娘的心意,定不會讓這件事就這樣翻篇的。夫人一定是回來後將這件事告知給了老爺,老爺稀罕姑娘,為了給姑娘出氣,就叫人在底下做了什麽,這才給清平侯府招來了這場‘斥責’。”


    顧言熙順著珞梅的思路,點了點頭,說:“正是這個理。母親這段時間看我看的十分緊,甚至在我外出的時候都要再三詢問,可見是擔心我又會碰見那浪蕩子,看來在母親的心裏,是對這位姚世子意見很深了。父親素來就是個護短的,而且還頗有手段,他怎麽可能允許自己的親生女兒在外麵被居心不良的禽獸給盯上?以父親的性格和能耐,定會給那居心叵測之人教訓的。而今,清平侯府在京城裏名譽掃地,相信在短時間之內這一家子都難從打擊之中回過神來。”


    珞梅才不會同情這樣一家子,道:“這又能怪得了誰?他們又眼下這樣的教訓,都是他們自己活該;清平侯是個為老不尊的色胚,自己生的兒子也跟他是一個德行,姑娘,這樣的人家咱們是萬萬不能跟其招惹的,奴婢這幾天在外麵打聽過,那個姚世子就是個花心風流的,還沒成親就已經在府中安置了好幾房通房妾室,就連外麵青樓裏的姑娘,他都是入幕之賓呢。這樣的男人,別說是夫人和老爺看不上,就連奴婢,也是看不出他身上有哪點兒好。”


    顧言熙斜眼看向珞梅,笑著打趣兒她:“哦?是嗎?姚濟庭在你的心裏真的就如此不堪嗎?可我分明記得當初在梅園的時候,你盯著人家的那張臉看了許久,那副花癡的樣子我至今都印象深刻。”


    珞梅的一張臉頓時就變的通紅,就連看向顧言熙的勇氣都快要沒了;她是真的沒有想到,自己如此失態的樣子竟然被姑娘看見了,虧她以為當初自己將表情控製的很好,就算是有一點點流露出來,也想必沒有被他人瞅見;可沒想到,還是逃不出姑娘的法眼。


    珞梅支支吾吾,一副快要哭了的樣子,“奴婢、奴婢當時是有眼無珠,沒想到那人看上去衣冠楚楚,可卻是個流氓色胚,姑娘,你就別再打趣兒奴婢了;奴婢現在隻要一想到當時自己的失態和對這那樣一個人犯花癡,奴婢就恨不能將那段不堪的記憶盡數銷毀,或者是奴婢幹脆也跟著一起消失好了。”


    顧言熙瞅著珞梅後悔連連的樣子,笑著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道:“傻丫頭,還真是個不經逗的性子;姚濟庭這個人最是擅闖偽裝了,你要知道,不止你一個人在姚濟庭麵前瞎了眼睛……”說著,顧言熙就眼神飄遠了一下,道:“就連我自己,在初次碰見他的時候,也以為他是個君子,沒想到,他隻是披了一張君子的皮,內心深處卻是個不堪的小人。”


    顧言熙的這番話十分有深意,隻可惜珞梅聽不出來。


    在同珞梅說了這些話之後,顧言熙就又忙著飛針引線起來,等她將披風徹底趕製出來,臉上這才露出了釋然開懷的笑容:“對我們來說,想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做什麽?要知道,還有許多真正值得我們惦念的人需要我們去想念呢。”


    珞梅看著姑娘手中的披風,就知道姑娘心中想的是誰了:“姑娘是在想封公子吧。”


    顧言熙含笑,並不否認:“好不容易將這披風趕製出來了,看來應該能等到第一場雪到來之前送到他手中,希望他能夠披著這暖暖的披風,為了我保護好他自己,記得在這京城裏,還有一個人為他牽腸掛肚。”


    珞梅立刻笑嘻嘻的接過姑娘的話,說:“會的!封公子收到這披風定會了解姑娘的心意,然後快快的回到姑娘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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