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驍極少喊他江少,這樣的稱呼是在暗示他,有事要與他說。


    看似輕鬆的要紙要筆而已,他怎麽就覺得心裏忽然間發突沒有著落。


    白驍不在內室,他去了外室。


    江寒塑出來時,他正低著頭看著他的手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白驍看人似在沉思,又似心不在焉,才打開手機又閉上。


    “說吧,是不是……曲筱冉……有事。”


    江寒塑走過去,在白驍的對麵沙發上坐下,費了勁才把話說完,然後就像是在等待宣讀判決書前的緊張。


    “曲筱冉。”白驍刻意停頓了一下,想了想終是說道:“怕是心病,你得去查查,看看昨天她經曆了什麽事情。”


    “我的直覺,怕是昨日她遇到了很大的變故。”


    寬敞的外室,可以坐得下幾十個學生的教室那麽大,江寒塑有些受不了這麽空曠的空間,猶如他心裏空蕩蕩的感覺。


    他就昨日把跟著曲筱冉的人撤了回來,怎麽偏偏就那巧,還真出事了。


    查起來得調用路邊處街道上的路麵監控,還有醫院那邊應該也是必須要查的地方,麻煩是麻煩些,查起來費些時間應該也不難。


    江寒塑在心裏盤算著這事,交給誰去辦效率能高一些。


    “辛苦你了,還有哪些該留意的地方?”


    “沒有了,發燒真的隻是她身體虛,病毒趁虛而入而已,我的藥足夠治療她身體上的病,隻是這心病就得你多多留心。”


    “也許也沒有我想得那麽嚴重,人的自我修複能力超乎想像。說不定不需要你費什麽心,時間到了,她自己就想通了。”


    白驍趁機拍了拍失神的江寒塑,平日裏都是他做決策,難得今日也有需要他人指點迷津的時候。


    “江少,曲小姐沒事吧。”


    吳媽糾結的走了過來,昨日曲筱冉回來時,有那麽一瞬間她就覺得怪怪的,後來也沒有放在心上。


    還偏偏昨日家裏來人,她還請假出去了。


    若是她在家裏,曲筱冉的病倒的事情也就能夠早點被發現。


    這些事情她不敢告訴江寒塑,隻能是在心裏暗中自責。


    “沒事,隻是發燒了,近期飯菜多做些容易消化清淡的菜式。”


    江寒塑並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心裏那點小小的自責也就平淡了許多。


    吳媽道了聲好,心裏釋然了一些。


    “放心吧,會沒事的。”江寒塑打起精神來,曲筱冉哪有那麽容易垮掉,想想她來江家後所經曆的事情,哪一樁較於常人來說不是噩耗。


    偏生她還能夠反抗,大到跳樓縱火,小到咬人摔凳子,什麽事情她做不出來,怎麽看都不像屬於心理素質脆弱的人。


    江寒塑打了幾個電話,吩咐徹查昨日曲筱冉的行蹤,這才回到內室。


    曲筱冉還保持著他出去時的姿態,眼神看向了窗外的方向,隻是那裏窗簾是拉上的,除了看窗簾是什麽也看不到的。


    江寒塑走了過去,刷刷兩下打開了窗簾。


    他是想著陽光明媚,看著也許能夠驅散她心裏的陰霾。


    “太亮了,刺眼。”曲筱冉小聲的嘀咕,窗前的江寒塑還放在窗簾上的手頓了頓。心裏思忖著要不要再把已經打開的窗簾閉攏。


    江寒塑看到曲筱冉眼神半眯起來,好像真的很不喜歡這明亮的光線,心裏又是一歎,再次把窗簾掩上。


    “我倒忘了你昨夜沒有睡好,現在想必又困了吧。你再睡會,等白驍取了藥再叫你起來吃藥。”


    江寒塑語氣輕鬆,仿佛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


    曲筱冉感受到了江寒塑的關心,定晴看過去好像看到了厲靳揚的臉,“苦的藥不吃”就那般的脫口而出。


    江寒塑心裏一滯,體內的血液像是遇到了寒流,凍得他全身出現了冷意。


    他懂曲筱冉話裏的意思,思緒回到了遙遠的年代,那時她生病時,跟他討論藥苦不苦的時間加起來比她生病的時間還長。


    “不苦,我給你準備了蜜棗。”怕她起疑心,沒敢替她準備她的最愛。


    “不,我不要蜜棗,我要大白兔奶糖。”想不到他刻意避開的,從她的嘴裏吐了出來。


    這樣也好,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準備大白兔,幸好是大白兔啊,若是心軟糖,可讓他去哪去找去。


    多大的人了,還一直喜歡吃大白兔奶糖跟心軟糖。


    多少年過去,這些都已是兒時的記憶。心軟糖已經退出了曆史的舞台停產了,還好大白兔奶糖堅挺了過來,至今還沒有停產。


    她這是燒糊塗了吧,怎麽她不但看到了靳揚哥哥的神情,往事重現得也跟真實發生的一樣。


    曲筱冉晃了晃頭,感覺厲靳揚跟江寒塑兩人的臉一張一合的,一會是厲靳揚,一會又換成了江寒塑。


    江寒塑給外出買藥的白驍打電話,告之加買大白兔奶糖的要求,聽得電話那頭的白嬈持電話的手又抖了抖。他是不是也給自己診診,該不會是得了帕金森綜合症。


    曲筱冉就那樣歪著腦袋盯著江寒塑看,聽到他說著大白兔奶糖,不自禁的舔了舔唇。


    這一幕恰好讓打完電話的江寒塑看到,他看得怔住,有那麽一瞬間,真想衝過去品嚐她的滋味。


    “卑鄙,趁人之危。”江寒塑自嘲的搖了搖頭,他怎麽以前不知道他還有這嗜好,喜歡上了她的味道。


    “困不困,累了的話就睡一會。”


    見鬼,他的聲音怎麽可以這麽柔,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一個假男人。


    曲筱冉怔怔的看著江寒塑,心裏有什麽感覺想要破繭而出。癢癢的,悸動的心漏跳了半拍似的。那感覺很奇怪,卻讓她安靜了下來。


    她當真躺好,乖巧的點點頭,眼睛也慢慢的閉合,這一次她真的很快就睡著了。


    江寒塑心情複雜的看著曲筱冉的睡姿,這是他第一次細細的打量她。


    她那麽安靜,眉頭偶爾緊皺著,他就替她撫平,她也沒有醒來。


    該不會是他調查的方向出現了紕漏,這樣的女子,怎麽也像是做得出來殺人的勾當。


    江寒塑的眸子暗了暗,第一次懷疑起早已經在他心底打下了烙印,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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