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路笑得沒點兒同情心,我不是肋骨碎,我是心碎。這往後日子該怎麽過啊。”


    包奕凡在那邊做揮淚狀,安迪又很沒同情心地笑。陪同來的交警接了許多電話,見兩個當事人眉開眼笑的似很好說話,就趁機來問兩人對此事的處理結果。


    安迪當即轉為嚴肅:“停車場錄像已經顯示,那女人故意撞車,又蓄意撞人,明擺著喪心病狂。請你們秉公執法,若不,我們聘律師送她坐牢,花多少錢都堅決把官司打到底,沒商量。”安迪補充,“考慮到我個人安全一再受其威脅,律師已經趕赴醫院處理,很快就到。我們沒有商量。”


    包奕凡奇道:“你什麽時候請的律師?”


    “你進x光室的時候,老譚在這邊有禦用律師。剛才被你攪得都忘了跟你說。”


    “下手比我更辣。好樣的,我喜歡。”


    交警無奈,隻能向上司匯報。一會兒,律師便到了。安迪簽字委托,交接後與包奕凡離去。


    路上,安迪告訴包奕凡,“我可以百分之百地確定,dna驗證結果將保證我全收何雲禮的遺產。目前魏太僅僅是以為我與魏國強串通謀財,而又認定我通不過dna驗證,她唯一的擔心隻是有人串通驗證人員作弊,僅僅是這些,她就能肆無忌憚地撞車撞人。很快等驗證結果出來,她發現她人財兩失,我會更危險。隻能先下手為強,把她送進監獄裏去冷靜頭腦。即使暫時送不進去,也得在她腳邊放塊絆腳石讓她清醒清醒,不能放任她為所欲為。魏國強把這燙手山芋扔給我,我沒辦法,隻能自衛。”


    安迪開車送包奕凡。即使包奕凡肋骨沒斷,她也不能此時離開被撞出一大塊烏青的包奕凡,包奕凡因禍得福。但包奕凡想了會兒,“從昨晚盯梢的人是魏先生派來保護你這件事來看,我懷疑所有的事背後都有魏先生一雙手在操弄……”


    “我不會聯絡他,即使可以事半功倍也不聯絡他。尤其是如果與他聯手,讓他達成什麽目的,我會惡心一輩子。”


    “我相信魏先生不會沒考慮到你的這個心態。我還有一個懷疑,他這種身份的人,如此高調地離婚,不合常理。所以你離他越遠越好是正確的,而且你最好,起碼是近期,不要承認與他的任何關係。但又一想,以你的態度,即使你從不去想與魏先生合作,你也肯定離他遠遠的,而且是死活不願承認與他的關係。他設計一件事可真懂得順勢而為。”


    安迪隻是稍稍地一前思後想,立馬毛骨悚然,“他想幹什麽?”


    “不知道。但就我目前觀察,他對你不會有惡意。”


    “嗯,你別觀察了,你也最好別理他,我一點兒都不想見他,看見他我就眼前一黑,所有眼前美好完全消失。我對他深惡痛絕。”“好。我也不再提起他。”安迪也隻能如此。想到她所做的一切反應都逃不過魏國強的設計,安迪心裏一陣涼。唯一好在,她身邊有包奕凡,跟包奕凡在一起,她連苦悶的時間都沒有。那家夥總是拽著她“墮落”,墮落得像個自由落體,最終摔碎身上所有的硬殼。她相信總有一天她也會如包奕凡那般憊懶。


    但包奕凡問了安迪一句,“你好像從來沒問過我為什麽愛你。”


    “咦,有必要問嗎?”


    “omg,我還真多此一舉。”


    “不好意思打聽一下,你以前女友都問?”


    “你是唯一例外。”包奕凡心中則是嘀咕,此人得有多強大的自信啊,尤其是已過三十的女性,有幾個還敢如此自信。譚宗明來電告訴安迪,魏妻已經被交警找到,正在處理,估計逃不掉罪責。


    安迪忍不住問一句:“有沒有覺得處理得過於順利?”“我也有這感覺。你別打聽了。你究竟什麽時候回來?”“包奕凡受傷,我得送他到他同事手裏。”“借口。他隻是一點兒皮肉傷。”安迪本來說得理直氣壯,被老譚一說,笑了出來。果然,包奕凡其實在她身邊生龍活虎的,看上去可以上山打老虎。“明天早上上班一定準時。”


    老譚“嗤”的一聲,不予評價。安迪自覺地臉紅到了脖子。徹底墮落,連一向最引以為傲的自律都打破了。包奕凡雖然不知老譚在那邊說什麽,但聽到“明天早上”這四個字就笑了,他都還沒來得及提要求,正在盤算著如何挽留安迪過夜呢。安迪的臉更紅了。即使在高速路上,她還是必須咬牙切齒地騰出手去,擰得包奕凡哇哇叫。都是他害的。


    樊勝美下班前,陳家康正好從外麵回來。她又整整地站了一天,依然是站得腰酸背痛腿抽筋,恨不得立刻仆地。見到陳家康特意衝著她走來,樊勝美盼望地上忽然冒出一粒石子將陳家康絆倒,省得她還得迎上去扮笑臉。當然酒店大堂不可能冒出石子,樊勝美隻能勉強打起笑臉,迎接陳家康。


    “一天下來很辛苦啊。依然這麽美麗。”樊勝美隻能微笑說謝謝。陳家康卻是頓了頓,才慢騰騰地道:“早晚都見到你一次,這一天算是圓滿了。”


    樊勝美依然微笑,但抿嘴不答了。陳家康又看了她會兒,微笑離去。她都不等陳家康轉彎,就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同事一起嬉笑,有個同事道:“我們班的班花前年為了到頂級奢侈品旗艦店應聘,簡直無所不用其極。據說那些店的美女店員最終都落到來逛店的大款手裏。”


    另一位同事道:“我們每天看著這幫人換著女人地進進出出,還會甘心落到這幫人手上?”樊勝美但笑不語。這不關甘心不甘心什麽事,這關係到那幫人下的籌碼夠不夠大。旗艦店的店員又何嚐不是看著那幫人換著女人地進出。


    她終於下班,去更衣室換了衣服出來,邊走邊打開手機,查看來電記錄。當然有王柏川的。可樊勝美更喜歡王柏川此時在眼前,駕車接她回家。一天站下來,想到還要在地鐵車站上上下下人擠人,她不寒而栗。不理他,先回媽媽的來電。知道肯定與哥哥有關,媽媽的電話無事不登三寶殿,可她不能不回。


    “阿美,你把下禮拜的錢先劃給我,我要用。”“還沒到時間啊。有什麽意外開銷了?”“我要點兒錢你還問東問西的,我是你媽。今晚就劃過來,明天我買菜錢都沒了。”“有什麽意外開銷了?”“你爸買藥。頭痛藥。”頭痛藥?樊勝美一聽就知道媽媽撒謊。“醫生開的處方藥?叫什麽名兒?今天醫生來家裏,還是送爸爸去醫院了?爸爸能告訴醫生他頭痛?”樊母當然回答不出來,又被樊勝美揭穿,惱羞成怒。“到底我是你媽,還是你是我媽。我花點錢還得向你請示匯報?你明天劃錢給我。”“你不說出理由,我不給你。怕你又填了無底洞。我們家不是富翁,我沒錢。”


    “今天親家過來,他們去處理你哥你嫂的事,問我要了些路費。我隻能掏出這禮拜生活費,總不能看著你哥在牢裏過春節吧。總算他們肯去,他們有人去總好過沒人去,起碼也捎個音信過來。”


    “他們去有什麽用,沒錢找關係,也沒錢保兩個人出來,更沒錢請律師。他們能不知道?恐怕連門都進不去,麵都見不著呢。我看是找借口從你手裏騙錢吧。你還真給他們。”


    “我問你,我和雷雷明天沒飯吃了,你看怎麽辦吧。”


    “你送錢之前沒想過嗎?”樊勝美感覺身邊有異常,扭頭一看,卻見一輛雪亮車子在她身邊緩緩行駛,從打開的車窗看進去,是陳家康坐在駕駛位上,做手勢請她上車。


    樊母還在手機裏喊:“我和雷雷明天沒飯吃了,你看著辦。”


    樊勝美本來就火,此時兩邊夾攻,她火上心頭,一下掛了她媽媽的電話。可麵對陳家康,這個酒店的客人,即使她已經下班,她也隻能換上微笑,擺手走開。陳家康見她已經打完電話,就大聲道:“我沒惡意,順路送你回家。一天工作下來很累,別辛苦走路了。”


    “謝謝,我坐地鐵,很快就到。”樊勝美指指不遠處的地鐵站標誌,拐開去了。且不說此人來曆不明,不知從哪兒要來她的名字。而且樊勝美一向兔子不吃窩邊草,工作時候不跟周圍人談情說愛,這條底線她向來遵守得很好。


    陳家康見此隻能失望地走了。但留下一句話,“希望下次能給我機會。”


    樊勝美臉上笑笑,依然擺手作別。等陳家康不見,她才又拉下臉來,考慮媽媽要錢的事兒。正好王柏川來電,她將媽媽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王柏川當然知道這事兒不能開口子,一開口子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樊家又會變成無底洞。但那邊到底是樊勝美的媽媽,樊勝美若是真狠得下心,也就不會跟他委屈地倒苦水了。王柏川好生為難,無法回答。


    樊勝美幫王柏川說了出來,“你是不是想說有一就有再?我也知道不能讓我媽抱僥幸心理。可是他們明天就沒飯吃了,而且你知道,他們經常為我哥的事兒問人借債,親戚都讓他們借怕了,我媽明天即使餓得兩眼昏花去親戚家借錢,也未必有人肯借給她。他們明天真的會餓肚子。”


    王柏川為難地道:“要不,我讓個哥們兒明早給他們送點兒吃的去?隻送吃的,解決基本生存。”


    樊勝美剛想說這是好主意,可轉念一想,就知道不對。“我媽隻要知道我不會餓著他們,以後等我哥出來,她會把我劃給她的每一分錢都交給我哥,轉頭再伸手問我要吃的。為了兒子,她偉大得隻需要基本生存食品就能活下去。這點我爸稍有不同。”


    王柏川隻能道:“總不能餓著他們吧。冬天餓肚子,尤其是還有小孩子……”


    “王柏川,我是讓你幫我一起解決問題,你倒好,還給我出難題。我都累一天了,站都站不穩,你倒是幫我好好動腦筋啊。”


    “原本想,你如果每星期給他們500,可以考慮這回先給100,這100從下星期的定例裏扣除,下星期隻給400。可再想,既然你可以把原本定下的規矩作廢,在你媽眼裏你還有什麽信用?真是左右為難。”


    “廢話不,我難道沒想到這一層?再想。”


    王柏川再想再想,支支吾吾地道:“可能,我說的是可能,你媽買米不會是一天隻買一天的量,應該是一次性買一包。可能她正好還存了大半包的米,夠這禮拜剩餘的時間吃飯。”


    “拜托,這是什麽廢話。你還不如說家裏還有皮帶皮鞋可以煮湯,還有桌腿可以啃。我累得要死,你怎麽總不在啊。需要你的時候,你怎麽總是不見人啊。”樊勝美煩得再次一舉惡性掛斷電話。可麵對地鐵站的人山人海,她無法掛斷什麽,唯有奮力與男人們搶拚,才可以上車。


    好不容易擠入第二班地鐵,樊勝美掛著臉一直想,要不要給媽媽寄錢,要不要給媽媽寄錢。她恨死,恨媽媽屢屢擠逼她這個唯一掙錢的女兒,她恨永遠闖禍的哥哥,她更恨沒用的王柏川,他什麽忙都幫不上,這樣的男朋友,有等於無。


    樊勝美一路恨著王柏川,越想越恨,下地鐵的時候早已火冒三丈。媽媽那邊?餓死算數!


    趙醫生下午坐門診,他即使不看手表都知道已接近下班時間,因為身邊簇擁著他的病人少了,走廊不是鬧得一團糟了。但他拿起一本病曆,一看封麵的名字,愣住,果然,曲筱綃似笑非笑坐在他的側麵。


    “又腳崴了?”趙醫生一看清曲筱綃滴溜溜的眼珠子,便知準沒好事。


    曲筱綃趴過來,輕道:“上次之後,怕你不肯見我,隻好來這兒堵你。有事請教,今晚一起吃飯。”趙醫生凝視了曲筱綃會兒,“停車場等我。”曲筱綃抽回病曆,做出一個得意的鬼臉,一擰腰便飄出了門診室。趙醫生鎮定地看著曲筱綃的一舉一動,心中好多狐疑,伊為啥一再地出爾反爾。曲筱綃回到停車場,拿手機給自己拍一張,采取的正是神奇的45°角拍攝,旋即將照片上傳到微博,文字說明:我一還魂就不想工作。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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