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幹就幹,孩子們馬上開始了新的調查。


    音彌和光太兩個人從主院園子的角落出發,沿著去沼澤的路線,一直到土地神的地方,一路邊走邊看,仔細地觀察了一遍。他們想,或許罪犯會不小心掉什麽東西在路上,說不定會找到什麽線索。當然,井口也是必須調查的。不過,井蓋就不用揭開了,反正揭開也就是一個黑洞,即使掉了什麽東西在裏麵也找不到。


    耕介和小禪兩個人用了半天的時間,在叔叔們中問這問那。他們首先發現的是,大人們非常反感他們追究這件事情。


    "為什麽想知道那種事情呢,嗯?"彌太郎叔叔狠狠地盯著他們問。他是個酒鬼,眼睛充血,嘴裏散發著酒味。


    耕介和小禪你一句我一句地解釋說,有種種危險存在所以想弄清楚。


    沒想到彌太郎叔叔狠狠地吐出一句話:"這個看家就是這樣的——這是個凶宅。你看,一個仆人都沒有,誰都不敢來這個家做事。關於這個家,有好多不好的傳說。這一帶的人都知道。"


    不知道是真是假,彌太郎叔叔這麽說著。然後他就不停地問耕介和小禪,誰會繼承家業。耕介和小禪反複地說不知道。彌太郎叔叔似乎在懷疑大人們馬上就要決定人選了,就瞞著他一個人。耕介和小禪慌慌張張地逃脫了彌太郎叔叔的糾纏。後來,又被小禪叔叔訓斥了一頓,說小孩子不應該插手大人的事。小禪叔叔是老師,所以他們感覺像在學校挨老師批評一樣。


    "真遲鈍啊,"小禪深深地歎著氣說,"大人們一點都沒發覺自己的危險處境嘛。"


    耕介搖搖頭,似乎不以為然。他覺得大人們並不遲鈍,相反,他們好像對這件事很敏感。


    "這一切可能都是一個人的陰謀!"音彌叔叔突然說,這讓耕介和小禪瞠目結舌,"我掉進沼澤可能也是中了一個人的圈套。"


    說完,音彌叔叔大笑起來,似乎剛才的話是在開玩笑。


    "你們是在調查這個吧,你們都成‘少年偵探團"了啊。"沒等耕介和小禪回答,音彌叔叔又笑著糾正說,"不,或許應該叫做‘救助隊’?"


    "總之,昨天救了我的命。謝謝你們。"


    "我隻是幫了音彌一把啊。"


    "如果不是耕介趕來的話,我和音彌可能就都陷進去了。不過,你們來之前,這小子拚命地撐著,真是好樣的。"音彌叔叔高興地說。


    耕介和小禪也跟音彌叔叔一起高興了一陣子。


    "對了,那天晚上拿著手電筒在院子裏的是誰呀?還不趕緊站出來認個錯!"音彌叔叔問。


    耕介他們感到被誤會了,很失望。


    "不是我們。"耕介辯解說。


    "算了,我不是生氣。暑假嘛,孩子們聚在一塊兒,想淘氣一把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去沼澤玩很危險的,可別像我那樣啊。"


    耕介和小禪聽音彌叔叔這麽一說,心情變得很複雜。他們很鬱悶地逛蕩到浴室那邊,正好看見次郎叔叔在打掃著。


    "叔叔在打掃嗎?"耕介問。


    次郎叔叔害羞地笑了:"嬸嬸一個人忙不過來啊。"


    好像總是次郎叔叔負責打掃浴室,準備洗澡水什麽的。


    "我們幫您吧?"耕介說道。


    "不用了。"次郎叔叔答道。


    他們堅持要幫忙,次郎叔叔就很高興地吩咐他們:"那你們去把換衣間的地板擦擦吧。"


    在孩子們的印象中,太郎叔叔、次郎叔叔和次郎嬸嬸總是在默默地幹活兒。雖然是本家的成員,可是看起來就像伺候來客的仆人一樣,客人倒是悠閑自在的。


    "這次來這麽多客人,叔叔嬸嬸們很辛苦吧。"小禪似乎很同情,一邊賣力地擦著地板,一邊跟在浴室幹活兒的次郎叔叔打著招呼。


    "沒有那回事。家裏很少來這麽多人。"


    "家裏沒有做飯和打掃的仆人嗎?"小禪問道。


    "嗯,沒有。"次郎邊悶頭擦著牆上的瓷磚邊答道,"所以多少得幫著點啊。"


    "所有的地方都是嬸嬸來搞衛生嗎?"


    "除了偏院之外的地方都是。父親住在那裏,母親一直陪在他身邊,所以就用不著我們去那裏了。"


    "真夠累的啊,一個人打掃這個家,感覺就像一個人打掃整個學校啊。"小禪說。


    次郎叔叔放聲大笑:"平時閑著的地方,隻有用的時候才打掃。盡管如此,嬸嬸也是很辛苦的。"


    "我們住了這麽長時間,給您添了很多麻煩吧?"


    "不不,"次郎叔叔說,"我們家平時太安靜了。嬸嬸很高興你們能住在這裏,她非常喜歡小孩子。"


    次郎叔叔的聲音裏充滿了無奈和悲涼。是啊,次郎叔叔和次郎嬸嬸的孩子還沒出生就死掉了。


    "不過,這些天總是發生一些奇怪的事,搞得雞犬不寧,害得你們很疲勞吧?昨天晚上您沒睡成覺吧?"


    "那倒是,不過幸虧事情沒有那麽嚴重。"


    "對不起,前天晚上的騷動是因我而起的。"耕介道歉說。


    "算了算了,大家不是都沒事嘛。我哥哥臉都嚇得煞白,你們可能也知道,他的孩子就是陷在沼澤裏死的。"


    "三郎……哦,不,多佳保哥哥告訴過我們。"


    "太郎,次郎,三郎?是梨花想出來的叫法吧?"


    "真對不起!"


    "沒什麽,我能理解的。一下子見到這麽多親戚,這樣也沒什麽不好。"次郎叔叔往瓷磚上潑了點水。


    "平常的時候,這麽大的宅子裏隻有五個人吧,不害怕嗎?"


    "小時候很害怕呢。"


    "我跑到沼澤邊上的那個晚上,在院子裏看到了鬼火。"


    "聽你說過。"次郎叔叔從浴室出來擦了擦濕腳,"叔叔倒是沒有見過鬼火。不過有一次枕頭被掉了方向。"


    "枕頭被掉了方向?"


    "對,在地窖裏睡了一晚,早上起來發現自己頭朝相反的方向躺著。小時候聽說過這樣的事,就試了一試。結果醒來一看,還真是轉了一百八十度。"次郎不禁笑了起來,"現在想來,其實是我自己睡覺太不老實啊。"


    "哦一一"


    "老宅子裏有很多這樣的傳說。"


    "井邊的吱吱聲也是嗎?"


    "聽說昨天你們聽到那種聲音了,是嗎?叔叔倒是沒有聽到過啊。"次郎似乎覺得很有趣,繼續說道,"這附近曾經有個澡堂,傳說那裏有妖怪。那個澡堂在叔叔小的時候已經拆掉了。鬆爺爺(師傅)知道的多,想聽的話讓他給你們講講。"


    次郎叔叔微笑著,說:"好了,活兒幹完了。謝謝你們。"便返回主院去了。


    小禪一邊收拾著抹布,一邊歎著氣:"真過分。井邊的傳說肯定是三郎哥哥編的。"


    "可能隻是次郎叔叔不知道吧,那天晚上你睡著了,我們那聽到井邊的聲音來著。"


    "是嗎?"小禪問,"這麽說是真的囉!不過,四人遊戲可是虛構的。三郎哥哥說是從學長那裏聽來的,我在書上也看到過同樣的故事。"


    "是嗎?"


    "大人真是的,有時候好像壓根兒討厭這些傳說,有時候又拿來嚇唬小孩子,真是莫名其妙。"


    "就是!"耕介笑著說。


    "不過,說了半天,還是不知道罪犯是誰啊!"小禪在走廊上坐下來,歎著氣說。


    "是啊!"耕介也坐下來,一邊掏出筆記本,一邊回應著。


    大人們除了一日三餐之外,都在商量著繼承家業的事。白天到下午兩三點鍾,就告一段落,到晚飯之前的時間各自


    安排。叔叔們或者回房間休息,或者在院子裏閑逛。嬸嬸們就在廚房裏準備晚飯。


    太郎叔叔和次郎叔叔就開始幹活。毒芹菜事件那天,次郎叔叔好像也跟今天一樣在打掃浴室。


    "不過,次郎叔叔也不是不可能放毒芹菜在飯菜裏啊。"小禪一邊看著筆記本上的名單,一邊說道。


    耕介點點頭。雖然次郎叔叔本人說過他那會兒在打掃,不過也是有可能經過大客廳放毒芹菜進去的。隻是沒有人看到次郎叔叔在大客廳附近逗留。次郎嬸嬸基本上都在廚房幹活,不過大家那麽忙,所以也有可能趁著別人不注意溜出廚房,隻是同樣也沒有人在大客廳看到過次郎嬸嬸。彌太郎叔叔也一樣,晚飯之前他一直在房間裏睡覺,沒有人在大客廳看見他。


    "這麽看來,昨晚次郎叔叔和次郎嬸嬸睡了。就是說,太郎叔叔一個人去的沼澤那邊。"


    耕介同意小禪的說法:"應該是那樣的。"


    "太郎叔叔昨晚跑去的時候是穿著睡衣嗎?"


    "嗯,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除了三郎哥哥以外,大家都穿著睡衣去的。"


    晚飯之間和之後的談話一般持續到十點鍾左右。談完事,阿姨們負責收拾,叔叔們就在大客廳閑聊一會兒,然後陸續回房間,洗洗澡或者抽支煙就睡了。


    所以,談話結束以後,大家的下落就不得而知了。說是大家都回房間休息了,但是沒有人能證明。現在可以肯定的就是,耕介他們去沼澤的時候,太郎叔叔在大客廳。彌太郎叔叔喝得爛醉在大客廳睡過去了,大人們找到耕介他們回來的時候,他還在睡著。這好像很平常,而且這個大家都看到了。梨花阿姨昨晚也看見他睡在澡盆裏。不過,也不一定一直在睡。次郎叔叔和次郎嬸嬸是在房間裏睡著了。可能太郎叔叔也在房間裏睡著了。醒著的就是三郎,所以聽見真由的喊聲就馬上跑出來了。


    "還是不知道罪犯是誰啊。"小禪歎了口氣說。


    耕介重新看了一下筆記,也想歎氣。太郎叔叔出去買東西了,沒在家,所以也不能問他。僅憑目前問到的,還不能搞清楚詳細情況。


    "梨花他們或許能打聽來什麽。對了,還有關鍵人物沒有考慮到。"


    "誰啊?"小禪問。


    "當然是大姥爺和大姥姥了。咱們去偏院問問他們吧,但是說什麽理由好呢?"


    耕介和小禪兩個人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好點子來。於是,他們決定就說是去看望大姥爺的。他們來到了偏院,結果,大姥姥對他們非常冷淡,根本沒有機會打聽他們想知道的事情。倒是被數落了一頓,說每天晚上都吵吵嚷嚷的,對病人不好。耕介和小禪兩人連連道歉。


    "再說,這麽大熱天,本來睡覺就淺,每天總是剛剛有點睡著就被驚醒,這麽下去你們的大姥爺哪受得了啊。"


    "這也不能怪孩子們啊。"突然,一直躺著的大姥爺用衰弱的聲音說。耕介他倆吃了一驚,朝大姥爺看去,結果大姥爺翻了個身,背朝他們繼續躺著了,似乎並不想看見他們。


    "夜長夢多啊,都怪你們猶豫不決,不趕快把繼承人定下來。"


    "可是……"大姥姥剛想辯解,又沉默下來。


    "來的是誰啊?"大姥爺依舊背對著他們問。大姥姥為難地看了看耕介他們。她一定還不知道他們是誰。這也很正常,從剛來本家見了一麵以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孩子們。


    "是耕介和小禪吧,不,應該是阿靜?"小禪其實大名叫阿靜。


    大姥爺還是背對著他們問:"你們喜歡這個家嗎?"


    耕介和小禪互相看了看。


    "啊,我們剛來,所以還不了解。"耕介坦率地說。


    "這個家很漂亮。"小禪補充道。


    "是嗎?"大姥爺說。雖然看不見大姥爺的臉,但是他們感覺大姥爺好像笑了一下。


    "打擾了!"耕介低下頭道歉。


    這時,小禪鼓起勇氣看著大姥姥:"嗯一一昨天晚上外麵有動靜的時候,您睡了嗎?"


    "說有人掉進沼澤那會兒嗎?睡了啊。"


    "前一天晚上呢?"


    "我們習慣早睡早起的。"


    "一直都在這裏嗎?大姥爺不能動,那大姥姥您呢?"


    "沒有必要的話就不出去。"大姥姥說,語氣冷冰冰的,"特別是這陣子。"


    小禪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麽,很幹脆地鞠了個躬,準備離開。耕介也鞠過躬,兩人匆匆離開了偏院。


    "大姥姥看來不喜歡我們啊。"到了主院,小禪說。


    耕介也點點頭:"想想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我們就像要從大姥姥的孩子手中搶去家業的強盜一樣啊。"


    "誰稀罕搶他們的家業了!真是的。"


    "但是,大姥姥是會就那麽想的。她不想見到我們,還有我們的父母,所以才搬到偏院的吧。"


    晚飯以後,孩子們聚在閣樓上,聽了耕介他們的"報告"後,七嘴八舌開始議論起來。梨花最先開口:


    "這麽說,也有可能是大姥爺或者大姥姥幹的了?"


    "不會吧。大姥爺還病著呢。"


    "那可不好說,特別是大姥姥。"


    "不可能是大姥姥吧,她肯定扛不動土地神的。"


    "哎呀,是啊。"


    "唉,"音彌沮喪地說,"要是罪犯掉點什麽東西就好了。"


    音彌和光太花了半天的時間一起去找罪犯可能留下的東西。他們幾乎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院子裏、林間小路、沼澤邊上,還有井邊,都沒有發現什麽罪證。他倆很失望,梨花說這不奇怪。


    "罪犯也一定很小心的。繩子丟在那裏,就已經夠粗心了。"


    "我還很自信地說要去收獲點什麽呢。"音彌自責地說,"梨花你們打聽得怎麽樣?"


    梨花和真由對視了一下。兩個人去了廚房,假裝是去幫阿姨們的忙,跟阿姨們打聽了一番。


    "情況還是不明啊。"真由不好意思地說。


    出現問題的菜是不知不覺之間做好的,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做的。


    "為了打聽到真相,我和梨花在一旁說那個菜裏不可能放了毒芹菜,但阿姨們還是沒有人主動承認菜是自己做的。"真由說。


    "而且據說那個菜本來是給孩子們準備的。"梨花說。


    "給孩子們吃的?"小禪問。


    梨花點點頭。菜是放在儲藏間的,旁邊摞著孩們用的碗碟。菜量也不像是給大人們吃的,很小。


    "那天好像是吃的漢堡包吧,漢堡包跟涼拌菜也不搭配啊。而且媽媽嚐了一點,覺得味道有點怪,不適合孩子們的口味,所以就沒給孩子們上,準備給大人們吃。"


    "後來,就該準備大人們的晚飯了。本來給孩子們吃的涼拌菜要盛到大人們飯碗裏。梨花阿姨本來想,少就少點吧。可是往碗裏一分,少得可憐。正犯愁的時候,看見旁邊有洗好的青菜,好像是做涼拌菜剩的,於是急急忙忙又另外趕做了一些涼拌菜。"


    聽到這裏,小禪一下子探出身子:"說不定是那些青菜裏放了毒芹菜。"


    "哦,那裏麵倒是沒有。"梨花肯定地說。


    原來,梨花阿姨把趕做涼拌菜的活兒交給了小禪阿姨。自己又去往大人們碗碟裏盛其他的菜了。一會兒,涼拌菜趕做好了,阿姨正嚐著味道的時候,大姥姥來了。她說這菜大姥爺也可以吃,於是就盛了她和大姥爺兩個人的份兒拿到偏院了。梨花阿姨還真是把偏院裏兩位老人的份兒給忘了。


    "為什麽說趕做的涼拌菜裏沒放毒芹菜呢?"


    "菜不是早就


    做好了嗎?所以媽媽就把菜盛到大人的碗碟裏,和小禪阿姨兩個人往大客廳端去了。要不然在儲藏間占著地方礙事。"


    然後梨花阿姨她們就回到廚房繼續準備其他的菜。那時才發現在了準備偏院的份兒。大人們都是在大客廳一起吃的晚飯,隻有大姥姥和大姥爺是在偏院吃的。吃完晚飯,大姥姥才到大客廳來商量事情。


    "就是說,拿到偏院的涼拌菜都是趕做的那部分,大姥爺和大姥姥他們吃完也沒事。所以,趕做的那部分菜裏肯定是沒有毒芹菜的。"


    "嗯,有道理。"


    梨花阿姨端了米飯給孩子們送去,而真由阿姨則把趕做的涼拌菜端到大客廳分到每個人的碗碟裏。途中看到彌太郎叔叔和音彌叔叔正在大客廳外麵下棋,就跟他們打了聲招呼,說該吃飯了。好像音彌叔叔快要輸了,所以他先丟下棋子跑去吃飯了。其他的阿姨們正好已經把酒和米飯擺到了大客廳。叔叔們也聚齊了,於是晚飯就開始了。


    聽到這裏,小禪露出疑惑的表情。


    "看來問題就出在先做好的菜被端到大客廳,到趕做的涼拌菜上桌這一段時間內。彌太郎叔叔是和音彌叔叔在大客廳外麵下棋,次郎叔叔也可能進了大客廳,至少他打掃完浴室回主院會經過大客廳。還會有誰到過大客廳呢?"


    "次郎嬸嬸一直在廚房,這是跟媽媽她們打聽過的,沒錯。太郎叔叔也在大客廳來著。"梨花說。


    小禪和耕介都認真地聽著。


    "媽媽和小禪阿姨把先做好的菜端到大客廳後,太郎叔叔正好在鋪坐墊,所以就請太郎叔叔幫忙把菜擺上桌,她們自己就先回廚房了。"


    "太郎叔叔很可疑!"小禪斷定道。"不是的。"


    "為什麽?太郎叔叔不是一個人擺的菜嗎?"


    "對啊,"真由也同意,"媽媽把趕做的涼拌菜端到大客廳之前,彌太郎叔叔和音彌叔叔兩個人在一起,而大家是後來才一起進大客廳的,所以,那段時間大客廳裏隻有太郎叔叔一個人。"


    "可是一一"梨花困惑地皺著眉頭,"前天晚上,太郎叔叔趕到了啊。就是我和光太、耕介去沼澤的那天晚上。我們不是去追趕鬼火嗎?那鬼火消失之後,太郎叔叔馬上就趕到了。後來媽媽、耕介叔叔、音彌叔叔和真由叔叔也一起趕到了。"


    "哦,對啊!"


    "不過那也不能說明什麽呀,"小禪說,"因為咱們又不知道鬼火是怎麽回事,也有可能是那個人故意讓它消失,然後自己又趕到樹林中,混在大人們中間的。不過,又不太可能是太郎叔叔,大人們開始找孩子們的時候,他在大客廳啊。"


    "哦……"耕介又看了看筆記本,回想起了追趕鬼火那天晚上的事。


    耕介他們聽到誦經聲,然後發現了鬼火。朝著鬼火的方向,他們走出院子,沿著池子繞到鬼火附近。然後,想一也聽到了誦經聲,這就是說,那個時候耕介他們正在池子周圍轉悠,而耕介他們追著鬼火朝沼澤走去的時候,想一去大客廳找他們了,在大客廳看見了太郎叔叔。


    耕介按照時間順序把事情整理了一下,順便畫了一個院子周圍的簡圖和去沼澤的路線圖。大家好好看了一下,最後一致得出結論:罪犯不可能是太郎叔叔。


    "問題還是在毒芹菜上,"小禪總結道,"放了毒芹菜的涼拌菜提前做好了,對吧?"


    "好像是。否則就來不及準備啊。"


    "我知道的。反正那裏麵不應該有毒芹菜。是梨花阿姨把涼拌菜盛到碗碟裏的,梨花阿姨也是繼承人,她不可能在盛菜的時候放毒芹菜的。"


    "即使媽媽不是繼承人也不可能幹那種事的。"


    "我知道,現在隻是在討論可能性的問題。"小禪皺皺眉,"菜分別盛好之後,是梨花阿姨和我媽媽端到大客廳的。那個時候,毒芹菜還沒有被放進去。因為還不確定哪份飯菜給誰。"


    "是啊。"


    "然後,我媽媽另外趕做了一些涼拌菜。真由阿姨端到大客廳加到每個人的飯菜裏。那個時候,飯菜已經分別擺好,座次是預先定好的,所以,誰吃哪份飯菜就已經定下來了。真由阿姨端去的涼拌菜裏肯定沒有毒芹菜,因為大姥爺、大姥姥吃了沒事。總之,問題就出在趕做的菜端去之前或之後。"


    "不可能是之後吧,後來大家不都聚到大客廳開始吃晚飯了嗎?"


    "也許。這麽一來,還是太郎叔叔可疑?"小禪困惑地歎了口氣。


    "哎一一,不是說有同謀的人嗎?"真由問道,"有沒有可能……毒芹菜是太郎叔叔放的,鬼火那件事,次郎叔叔是同謀?"


    "哦?"音彌很吃驚,"會是次郎叔叔?"


    "我們去沼澤的時候,次郎叔叔在哪裏?"


    梨花這麽一問,耕介和小禪互相看了看。次郎叔叔說過那會兒他跟太郎叔叔在一起,就是說在大客廳。但是這個沒法證實,那天很多人都留在大客廳。


    "嗯,很有可能,"音彌說,"如果有同謀的話,最有可能的就是兄弟或者夫妻吧。"


    之後,孩子們陷入了沉默。以前一說要調查"罪犯",頭腦中浮現的,就是像電視裏演的那種壞蛋,可是現在懷疑到太郎叔叔和次郎叔叔身上,心裏莫名地難受起來。


    "畢竟是親戚啊。"光太說出了大家的心事。


    "正因為是親戚才這樣的。"梨花深深地歎氣道,"不是嗎,大姥姥好像討厭我們,太郎叔叔和次郎叔叔也肯定討厭我們。如果不是像現在這樣的話,這個家的全部財產都應該是太郎叔叔他們繼承的。"


    "而且,太郎叔叔曾經還有過孩子,"音彌說,"像三郎哥哥那樣沒有成家也就沒什麽可說的了。"


    "是啊,他肯定會想,自己曾經也有孩子,卻……"真由點點頭。


    "這種心情可以理解,但是一一"梨花說,


    "那也不能讓他們陷害我們的父母。既然知道叔叔他們可疑,那就得監視著他們。"


    "說的是。"音彌點頭。


    耕介覺得有點不太確定,問道:"真的有同謀嗎?"


    梨花似乎覺得理所當然,說:"那還用說?井邊傳來聲音的時候,鬼火卻在院子裏。"


    "所以說罪犯有兩個?這個倒是沒有問題,不過那兩個人是不是在合作,不能確定吧?"


    "那倒也是。"小禪說。


    "我覺得很奇怪呀。你看,我們追去的那團鬼火是深茶色的,對吧?但是音彌叔叔追的卻是藍色的,他說像是在手電筒上蒙了一層藍布。"


    "對,他說過。"音彌點點頭,"而且我跟真由也看見了。確實是藍色的,發白的藍色。"


    "哦?"小禪很吃驚,"而且,音彌叔叔沒有聽到誦經的聲音吧,那是為什麽呢?"


    "好像是很多人誦經的聲音,會不會是錄音呢?或許我們去沼澤那天晚上,剛好沒有放錄音。"


    "土地神那裏還點上了蠟燭。"光太說。


    "對啊。可是,音彌叔叔去沼澤的時候蠟燭卻被撤掉了。"


    "真奇怪啊,為什麽要點蠟燭在那裏呢,好像在提示我們那裏有土地神。"


    "是啊。"


    "看來耕介的想法是對的,總覺得還有什麽沒有吃透的地方,"小禪一本正經地說,"似乎另外還有一夥兒罪犯。"


    "另外?"


    "嗯,大家想想,先是給爸爸他們的晚飯裏放了毒芹菜,這完全是惡意的行為。後來,又用亮光引誘梨花他們去沼澤,但是在土地神底座上點了蠟燭,好像在保護梨花他們。再後來是音彌叔叔遭到暗算。那個時候蠟燭被故意撤掉了。這也是惡意的行為。


    所以,有兩夥兒罪犯,一善一惡。"


    "這麽一說的話,還真是……"


    孩子們似乎各自陷入了沉思,默不作聲。


    "我……還有一個疑問。"耕介想了半天,終於說出了心裏話。


    "什麽疑問?"


    "音彌叔叔沒有聽見井邊的聲音,對吧?好像其他人也沒有聽見。"


    "這就是疑問?"梨花說,"大人們是聽不見的吧,畢竟井在後院,離大人們住的地方很遠。"


    "是啊。"音彌附和道。


    耕介點點頭,又說:"不過,那為什麽要讓吊桶弄出聲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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