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離歡坐在中間的位置上,讓眾人起身,吩咐考核官宣布比賽規則。


    男人帶著久居上位的氣勢,不怒而威,整個校場,幾百人,鴉雀無聲。


    十個侍衛站在觀武台下,每人手裏抱著一個紅木箱,箱子裏有寫好的序號,分為黑紅兩色顏色,抽中相同序號的人一起進行比試,勝的人便是通過了考核,可以進入第二場比試。


    比如抽中黑十和紅十的人,便要進行比拚。


    這一場比賽下來,會刷掉一半的人。


    校場上設了六個比試場點,場點中間設有石柱高台,每個場點有兩個考核官,會盯著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防止有人使毒和使用暗器。


    蘇清抽中的序號是紅八十九,相應的對手應該是黑八十九。


    虎子大壯流非三人分別抽中了紅二十,黑一百零二和黑二百二十。


    幾人被分在了不同的比賽場點。


    蘇清在第二場地,和虎子等人互相鼓勵一番,各自去尋找各自的場地。


    蘇清到了的時候,場地周圍已經圍了一圈人,考核官念了一下規矩後,有兩人走到中間的石台上進行比試。


    “比試開始!點到為止,切不可傷人,先落下台者為輸!”考核官念了一句,退到後麵!


    “涿州王樸!”


    “鳳陽劉文,請賜教!”


    兩人報了名諱,同時出手攻向地方,周圍圍觀的人也安靜下來,瞪大了眼看著兩人打鬥,一來好奇輸贏,二來也觀察對方的武功路數,將來萬一在比賽時遇到,心裏也有數。


    王樸學的是內家拳,穩重有力,拳拳到肉,虎虎生威,而劉文則是擅使輕功,轉守為攻型,不敢和王樸雄厚的內力硬拚,隻不斷的左右上下躲避。


    王樸拳法精湛,打的霸氣十足,硬拳幾次擦這劉文的肩膀而過,明顯占了上風,引得周圍的人時時出聲叫好。


    蘇清淡淡看著,卻覺得此人未必會贏。


    果然,五十個回合後,王樸一直打不到劉文,開始漸漸焦躁,出拳也沒了章法,隻不斷的用狠力,想將劉文一舉擊下高台。


    突然劉文漏了一個破綻,王樸想也未想,撲身過去,卻不想劉文旋身一轉,縱身而起,左腳一點他肩膀,回身一腳重重踢在他臉上。


    這一腳劉文使了全力,王樸連掙紮都來不及,高大的身體直直飛下高台。


    眾人愣了一下,驚呼出聲。


    劉文旋身落地,對著氣呼呼爬起來的王樸抱拳道,“承讓!”


    王樸臉色漆黑,卻也無可奈何,願賭服輸,他自己大意,怨不得旁人。


    真正的戰場上,任何一個失誤都可能要了性命,敵人不會給你重來的機會。


    兩個考核官對這個結果也很意外,但沒多說什麽,將晉級的木牌發給劉文。


    劉文笑著接過來,對著其他人揚了揚,引得眾人一陣羨慕。


    接下來是第二組比拚,上台的兩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身形差距很大,武功也差很多,幾乎沒什麽懸念,矮瘦那人在強撐了三十個回合後落敗。


    眾人歡呼叫好。


    蘇清靠著旁邊的木樁,站在眾人之後,懶懶的看著,幾乎每組人一出手,便能猜到最後的結果。


    一直看到了第八組的時候,蘇清微微站直了身體。


    第八組其中一人身著湛藍色錦衣,麵目端正,眼中卻透著陰邪之氣,笑著自報家門,“靈安齊信!”


    另外一人身形瘦長,雙臂卻鼓起,看來也是個內家拳,“在下宣陽郭秉!”


    兩人報過姓名,郭秉先出手對著齊信出拳攻擊。


    齊信並不正麵迎敵,像方才第一場的劉文一樣閃身躲避,但是卻和劉文大不相同。


    劉文是避其鋒芒,尋機出手,而齊信卻閃避的遊刃有餘,猶如閑庭信步,唇角勾著幾分不屑的笑,貓耍耗子一般看著郭秉用盡了全力也抓不到他半分衣角。


    蘇清看的出來,齊信是個高手,武功上乘那種。


    郭秉也自知遇到了高手,漸漸的露出膽怯之意,卻又不甘認輸,隻使出渾身解數,逼的齊信出手。


    突然,他揮出去的一拳被齊信輕巧的握住,然後齊信手腕輕輕一轉,兩指猛的點在在郭秉的肘上三寸。


    蘇清猛然瞪大了眼睛,好陰狠的招數,郭秉即便不殘,這一身武功也廢了。


    郭秉悶哼出聲,額上冷汗涔涔而下,渾身顫抖,驚恐的看著齊信。


    齊信冷冷勾唇,隨即像是扔一塊破布一樣,將郭秉扔到了台下。


    郭秉大叫出聲,那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齊信出手極快,台下的人甚至都沒看清兩人的動作,就見郭秉已經被扔了出去。


    兩個考核官看了看躺在地上抱著手臂痛呼的郭秉,又看了看台上的齊信,半晌,才喊道,“靈安齊信勝!”


    齊信緩步走到台下,領了晉級的木牌,然後隱到眾人之後。


    蘇清瞥了一眼他的背影,想著自己若和他遇上,會有幾分勝算。


    又有幾組上依次上台,一個時辰後,考核官喊道,“清苑縣蘇清,柳州秦正陽!”


    蘇清還沒動,秦正陽一個鷂子翻身上了高台,姿勢瀟灑,引了眾人叫好喝彩。


    秦正陽誌在必得,臉上帶著必勝的笑,對著眾人招手示意。


    蘇清也自人群裏走出來,踩著石階上緩步上去。


    秦正陽一身綢緞錦衣,頭戴玉冠,抱胸看著蘇清,臉上漏出鄙夷的表情,“原來是你這個鄉下小子!”


    那語氣裏還帶著幾分失望,像是沒碰到旗鼓相當的對手,贏之不武。


    台下有人喊道,“秦兄,還是我有先見之明,賭了你能晉級。”


    看來私下裏關於誰勝誰輸還設了賭場。


    蘇清轉頭看去,見喊話的人正是之前和她打過招呼的李斌。


    秦正陽對著他打了個手勢,笑道,“你贏也是因為我,等下別忘了請酒!”


    兩人旁若無人的已經開始準備慶功了,台下一陣哄笑,看著蘇清帶著同情和鄙視,連兩個考核官都看不下去了,喊道,“肅靜,比試開始!”


    秦正陽報上名諱,“柳州秦正陽!等下我出手若是重了,還望蘇小兄弟見諒!不過你放心,我會手下留情,給你留條命回村裏去繼續喂豬。”


    台下又是一陣哄堂大笑,考核官不得不又大聲斥道,“肅靜!”


    蘇清麵色不變,隻淡淡拱手,“清苑縣蘇清,請賜教!”


    秦正陽唇角一咧,揮掌向著蘇清麵門打去,心中冷哼,一個鄉下小子,長的竟然這般俊俏,活該被打殘!


    蘇清身形不動,眾人都以為她被嚇傻了,均露出輕蔑的笑。


    就在秦正陽的掌風堪堪到了眼前時,蘇清驟然出手,一手握住他的手腕,用力一轉,隨即另一隻手握掌成拳,打向他的太陽穴,又準有狠,毫不拖泥帶水,一拳出去,秦正陽整個人都飛了出去。


    “砰”的一聲落在台下,塵土飛揚。


    一招製敵!


    台下所有人都張著嘴仰著頭愣在那裏,尚不知道發生何事,方才還囂張不可一世的秦正陽竟然被一個弱冠少年一拳打下了台。


    他們連那少年的武功路數都沒看出來。


    秦正陽趴在那一動不動,半晌才晃了晃頭起身,眼睛迷茫,懵逼三自問,


    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為什麽在這裏?


    李斌吃驚過後,忙跑過去扶著秦正陽起身,“秦兄,你怎麽樣?受傷沒有?”


    秦正陽站起身來,仰頭看著台上的蘇清,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惡狠狠的咬著牙。


    他一時輕敵疏忽,竟然被人一招打下了台,真是丟人之極!


    “承讓!”蘇清道了一聲,自台上走下來,所有人自動的退後讓出一條路來。


    蘇清依舊是之前輕輕淡淡的模樣,被眾人看低時不生氣,現在打敗了秦正陽也沒有半分得意,接過考核官遞過來的木牌時,還很有禮的說了一聲謝謝!


    眾人看著她清卓筆直的背影,一時間自慚形穢,何為鄉下人,何為貴公子?為何他們這些出身名門的公子反而不如一個鄉下少年知禮,穩重,不驕不躁。


    他們讀過許多書,自詡文武雙全、乃聖賢之後,如今反而是笑話一般。


    人群後齊信,一雙細眼眯起,透著冷鷙的光,帶著幾分敵意的看著蘇清。


    蘇清拿了牌子離開,後麵考核官已經開始念下一組上台比拚的人。


    周圍贏的或者輸的人不願離開,依舊簇擁在台下觀戰。


    蘇清剛一走出人群,虎子和大壯正走過來,均是一臉興奮,“蘇清,你怎麽樣?我們都晉級了!”


    蘇清含笑不語,揚了揚手中寫著她名字的木牌,虎子激動的差點跳起來。


    “流非呢?”蘇清問道。


    虎子道,“他抽的號靠後,估計還要等一會才能比試!”


    “嗯!”蘇清點了點頭,後背靠在木樁上,轉頭看向遠處的觀武台。


    不斷的有侍衛將晉級的名單送過去,由文書抄錄,然後一份份交給湛離歡看。


    離的太遠,蘇清看不到男人的麵孔,卻感覺到那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凜冽之氣,所以,除了元璟,那些文臣武將皆正襟危坐,無一人懈怠。


    虎子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臉色有些沉重,低聲道,“蘇清,你會和二、和大司馬相認嗎?”


    曾經親密如家人,一個屋簷下住了一年,相依為命,如今就算換了身份,難道那些過往就全部都不存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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