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又有客人進樓,大堂裏也漸漸坐滿了。


    桃妮端著茶盞好奇的四處張望,見別的桌子上也有女子在,一身華貴裙衫,不知道是什麽料子,燈影下閃閃發光,加上名貴的首飾和得體的妝容,本是五分的樣貌,這樣的精致的打扮下也變成了七分。


    那女子舉手投足間端莊大氣,一見便知是讀過書,見過世麵的富家女子。


    桃妮羨慕的看著,越發覺得京城裏的人高貴淑貌,和小地方的人大不相同。


    再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布


    裙衫,桃妮忍不住心生卑微,又慶幸自己和蘇清他們一起留在了這裏,終有一日,她一定也要成為京城人。


    大壯和虎子沒有桃妮那般的細膩心思,此時正在討論今日在考場上的見聞。


    旁邊坐的也有今日參加武舉的學子,也在大聲說著自己贏得比試的事,喝了酒後,得意忘形,直接把自己說成了所向披靡的英雄人物,好像馬上就能得了狀元似的。


    蘇清他們後邊一桌坐了三個人,其中一人道,“梁兄,你武藝高強,在咱們襄河城誰不佩服,本來以為這次勝券在握,沒想到遇上了高手!”


    姓梁的男子大概是輸了,一臉陰鬱,冷哼道,“什麽高手,都是下九流,專使暗計。這次武舉不設門檻,阿狗阿貓都混了進來,哼,輸給他們,老子真是憋屈!”


    旁邊正高談闊論的灰衣男子和蘇清一樣,也是第一次參加武舉,聽了這話不高興,輕蔑大聲道,“說空話誰不會,真到了關鍵時候,還是靠拳頭說話,誰贏了,才是真本事!”


    “你說什麽?”姓梁的男子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厲聲喝道。


    “說的就是你!不服就再打一場,老子打的你心服口服!”灰衣男子故意要當著眾人逞強,出言挑釁。


    “比就比,怕你不成!”


    兩人都在座位上站了起來,敵對的看著對方,挽起袖子在酒樓裏便要比試。


    酒樓的二掌櫃見勢不妙,忙跑了過來,將兩人攔住,“兩位息怒,有話好好說,別動武!”


    “滾開!”灰衣男子將掌櫃一推,握拳就要打上去。


    二掌櫃死死的拉住他,低聲道,“這位爺冷靜啊,您剛剛參加了武舉,若是當眾鬥毆,是要被取消武舉資格的!”


    灰衣男子頓時一愣,似此時才想起來這個規矩,目光閃了閃,氣勢也沒那麽衝了。


    二掌櫃忙又走到梁姓男子麵前,同樣壓低了聲音道,“這位公子也請息怒,這是京城,天子腳下,若是被官府抓到,入了黑冊,以後都不能再進京參加科舉武舉,您別為了一時義氣毀了自己前程!”


    “梁兄算了,不和他一般計較!”同桌的人也忙起身勸道。


    梁姓一聽這個,囂張的氣焰也消了下去,聽到掌櫃和同鄉人勸告,對著對麵哼了一聲,坐下去了。


    灰衣男子也瞥了對方一眼,雖然麵上帶著鄙視,但也不敢再像方才一樣挑釁。


    姓梁的男子同伴勸道道,“梁兄不要生氣了,這次輸了還有下次。再說有的人贏了第一場而已,沒有真能耐,到了下一場也會被踢出來,您何必和一些得誌小人置氣!”


    另一人道,“梁兄不必沮喪,我聽說這次武舉其實是大司馬想給自己的赤影軍招兵攬將,名列前茅的人都被選入赤影軍,不在三軍之列,也不一定有官職,也許就是個普通士兵。”


    姓梁的重歎一聲,“若能入赤影軍,誰還想別的,我這次進京參加武舉,本就是奔著赤影軍來的!”


    “還有下次,梁兄振作,來喝酒!”


    “對,今天咱們隻喝酒,不談別的!”


    其他兩人紛紛勸道。


    周圍看熱鬧的人也漸漸散了,桃妮臉色微白,小聲道,“好嚇人!說打就打!”


    “不關咱們的事!”蘇清給桃妮倒上茶水。


    此時小二也將酒菜端了上來,果然名副其實,幾道菜葷素皆有,色味俱全,十分誘人。


    酒壇打開,濃烈的酒香飄散出來,流非先倒了一杯喝下,點頭笑道,“好酒!”


    除了桃妮,他給每人倒了一杯,到了蘇清那時,隻倒了半杯便停了下來。


    蘇清也不計較,端了酒盞淡抿了一口,酒香純冽,入口濃鬱,果然是好酒!


    “今天晚上我們盡情的喝,但是接下來的三日,臨時抱佛腳,我們要進入魔鬼訓練,三日後定要一起再闖過第二場比試,有沒有信心?”蘇清眉目含笑,五官明媚。


    “有!”虎子和大壯齊聲喊道。


    流非懶懶靠在椅子上,看著蘇清笑。


    “你們用功,我就天天給你們做好吃的!”桃妮雙手托腮,嬌俏可人。


    五人正說話,便聽到酒樓門口那吵了起來。


    轉頭看去,蘇清微微一怔,果真是冤家路窄,來人她都認識!


    穿著淺藍色袍子的男子正是上官馳,左邊穿紫色袍子的和她今日一起比試的秦正陽,他身後站著的男子是李斌。


    蘇清恍然想起,秦正陽和李斌都是來自柳州,看來是同鄉好友。


    隻是不知道他們兩個竟也和上官馳人認識。


    此時,上官馳的隨從正和小二爭吵,聽上去像是上官馳要去二樓的雅房,但是房間都滿了,上官家的下人便不依不饒起來,要小二將樓上雅房的客人轟走。


    二掌櫃忙過來,討好笑道,“上官公子來了!最近京城人多,的確沒有地方了,您看您幾位在大堂裏將就一下。”


    秦正陽抬手將二掌櫃一推,冷笑道,“讓表兄將就,你知不知道我表兄是誰?我姑丈可是大將軍!”


    流非“噗嗤”一笑,冷聲道,“就上官敬也敢稱是大將軍,笑掉大牙!”


    蘇清此時方明白,原來秦正陽和上官馳是姑舅表兄弟。


    那邊李斌也跟著不依不饒,“讓上官公子將就,我看你這店是不想開了!”


    “客官恕罪,您幾位大人大量不跟咱們小人一般計較,隻是二樓的確沒有空閑的房間了!”二掌櫃忙賠笑。


    “那三樓呢?我看你們這不是有三樓嗎?”秦正陽叫囂道。


    他這一聲出,上官馳先變了臉色,恨恨瞪他一眼。


    二掌櫃臉色變的有些複雜,笑道,“三樓、那是幾位貴客單獨留的房間,就算是我們大掌櫃來了,恐怕也不能讓您幾位上去!”


    “你這是什麽意思,看不起我們?什麽貴客,難道比我表兄還尊貴?”秦正陽獰著臉色怒道。


    這一次拉著他的卻是上官馳,低聲喝道,“別胡說八道!”


    “表兄?”秦正陽不解的看著他。


    上官馳目光閃爍,沉聲道,“算了,既然二樓沒有房間,本公子便屈就在大堂裏,趕緊給我們找個寬敞幹淨的位置!”


    “是,是!”二掌櫃親自帶著三人過來,正停在蘇清他們前邊的空位上。


    上官馳和秦正陽都看到了蘇清,新仇加舊恨,見麵分外眼紅,兩人都停在了那。


    秦正陽咬牙看著蘇清,和上官馳私語道,“表兄,就是這小子把我打下去的!”


    上官馳冷冷盯著蘇清,“我當是誰,原來是老相識!”


    流非歪坐在椅子上,一手拿著酒盞,露出驚愕不屑的表情,“小清清,你這品味堪憂啊,怎麽什麽人都結交?”


    蘇清挑眉,“錯了,老相識未必是朋友,也可能是被我打過的混蛋!”


    “你!”上官馳氣的臉色刹白!


    李斌見上官馳和蘇清有舊怨,借此正好巴結秦正陽和上官馳,上前一步冷聲笑道,“一個鄉下小子,能贏了正陽兄?我到不信了,不是使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吧!”


    上官馳轉頭,細眼對著秦正陽一挑,拉長了語氣道,“正陽,這小子是不是用了齷齪手段才贏了你?”


    秦正陽怔了下,眼珠轉了轉,隨即會意,臉色變的憤慨,“表兄,你既然問了,我便當著眾人討個公道,當時在台上,這小子湊過來時,我肩膀上一痛便失去了力氣,所以才被她一拳打下台。”


    “那就是用了暗器了,說不定暗器上還有散功散一類的毒藥!”李斌立刻道。


    “放屁!”虎子猛的站了起來,俊臉帶著冷色,“他若真被暗器傷了,當時當著考核官為何不說?”


    周圍有不少參加武舉的人,聽到有關於武舉比試的人,紛紛都圍了過來,聽到這裏也幫著蘇清喊道,


    “就是,當時為何不說?”


    “隨便誣陷好人,可是要坐牢的!”


    “輸不起找後賬可不是君子所為!”


    ……


    秦正陽臉色青白,眼神飄忽發虛,訥聲道,“我、我當時、沒發現暗器,失力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我怕說了考核官根本不相信!”


    “什麽暗器發現不了?”虎子冷笑問道。


    “如果是銀針一類的呢?”上官馳聲音陰涼,冷冷掃向蘇清。


    “對,就是銀針!”秦正陽幾乎篤定的道。


    流非喝了一口酒,嗤笑搖頭,“胡說八道,連自己都信了,我非爺今日對你們這些所謂名門望族的貴公子真是刮目相看!”


    蘇清坐在那吃飯,臉色淡淡,眉頭都不曾動一下。


    “蘇公子,今天當著大家,你必須要給我表弟一個解釋,否則,這事沒有那麽容易善了!”上官馳趾高氣昂的道。


    “表兄,我的武功你是知道的,如今卻被人暗算失去了武舉的資格,你一定要給我討個公道!”秦正陽有了人給撐腰,大聲叫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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