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漓又是一笑,將一隻小盒子遞了上去,“公主選好的珍珠粉,尚辛那一團亂並沒有打翻。”


    軒轅秀回過神來,忙上前接過,“多謝你啦。”


    白月笙蹲在藍家軒麵前,“你家住何處,我讓人送你回去。”不知怎的,對麵前這個粉嫩嫩的孩子,他除了訝異於他小小年紀便聰慧透徹之外,還有一種特殊的說不清楚的感覺。


    “我……”藍家軒不敢多看藍漓,呐呐道:“我東西掉了,很重要,找不到的話……”


    白月笙淡淡一笑,差點讓一屋子人掉了眼珠子,要知道平素這位爺可是冷漠的緊,千金也未必買他一笑,這今兒是怎麽了,也沒人花上萬兩銀子,卻能讓他一笑再笑。


    “難不成掉了的東西會讓你回家被打屁股?”


    藍家軒嘻嘻笑了起來:“不至於啦,但就是很重要啊,必須要找回來的……”


    早就按捺不住的渝林節度使衝口道:“孩子,那本手記是什麽人給你的?”


    藍家軒大大的眼睛忽閃著:“伯伯,你怎麽知道那是手記?你撿到了嗎?你看了嗎?”


    “那個……老夫隻是好奇,所以……”


    “娘親告訴我,別人的東西不可以隨便亂動的,伯伯你這樣不好哦。”


    渝林節度使輕咳了兩聲。


    “但是娘親也說過,不知者不罪,你要是把那本書還給我,我就不生你的氣啦。”


    渝林節度使老臉一紅,“這個麽……”那書不在他身上他如何還?當然他不會告訴別人,要是在他身上他真的不想還……


    家軒轉向白月笙,小鹿斑比一樣的眸子中帶著祈求,“王爺叔叔,你可不可以讓伯伯把東西還給我……那對我真的好重要……”


    白月笙眸中浮起幾許笑意,這個孩子很能懂得審時度勢,拿捏分寸,他如此說話,顯然是看出這群人之中,自己是那個能做主而且可以命令別人的人。


    “好不好……”藍家軒拉著白月笙的衣袖搖了搖,任誰看到這樣子都狠不下心拒絕他。


    白月笙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告訴叔叔我的名字,叔叔就會把書還給我嗎?”


    白月笙劍眉微挑,“你在跟我講條件?”


    藍家軒偷看了他一眼,“不可以講條件的嘛……”


    “可以。”


    “那我可說咯。”


    “說吧。”


    “我娘親姓水,我叫家軒。”


    “那你父親呢?”


    藍家軒垂下眼眸,好半晌,才道:“我沒有父親……”那委屈的小模樣,看的在場眾人都心疼不已。


    一旁的藍漓更是歎息連連,這人小鬼大的,若不是自己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是從自己肚子裏爬出來的。


    家軒道:“叔叔,可以把書還給我了嗎?”


    “我可以把書還給你,但你得介紹寫這本書的人給我。”


    “叔叔你說話不算數……”


    “我救了你,還撿到了你很重要的東西——”白月笙擺了擺手中的布帛小包,“你娘親教了你很多,那應該教過你知恩圖報吧?”


    “當然……”藍家軒愣愣道:“可寫這本手記的人……不喜歡交朋友,我得問問她同意不同意,才能給你介紹……”


    “好。”白月笙擺手,戰坤恭敬的將那布帛包裹好的手記遞了上去,在渝林節度使垂涎三尺的目光中,手記落到了藍家軒的手中。


    藍家軒寶貝的抱在懷中,臉上笑容純稚可愛,“多謝叔叔啦。”


    白月笙拍了拍家軒的頭,“你家住在何處,我讓人送你回去。”


    “我家……”


    渝林節度使立即自告奮勇:“這件事情不如交給下官吧,下官身為渝林父母官,對各處還是有所了解。”順便可以摸索一下這手記的出處,說不定還能與著作之人一起交流造船之道……如是想著,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大的讓人極不自然。


    藍家軒畏縮了一下,悄悄靠向了藍漓身邊,“叔叔……我可不可以讓這個姨姨送我回去……”


    渝林節度使垮下了臉,很快又笑著上前,“不然下官陪同王妃一起好了……”


    “伯伯……你是做官的吧,那你肯定很忙啊,這麽小的事情,可以不可以不麻煩你啊……”


    渝林節度使黑了臉。


    白月笙輕笑出聲,真的是許久都不曾這樣開懷了。


    “好,就讓她送你好了,至於你伯伯,他很忙,有很多事情要做。”


    藍家軒喜笑顏開:“謝謝叔叔。”


    *


    別院風景優美,回廊九曲,蜿蜒在紅花綠葉之中。


    戰坤緊隨在白月笙的身後,“那些青衣人是來自北狄王庭的刺客,目標是奇秀公主,奇秀公主十分受北狄王寵愛,若在大周境內出了意外,免不得北狄責難,屬下這就著人護送公主盡早離開。”


    “嗯。”


    “主子……那孩子看起來聰慧的緊……”


    “你想說什麽?”白月笙停下腳步。


    “屬下的意思是說,萬一他離開了,也不知會否兌現承諾,將書本著作人介紹給主子認識。”


    白月笙笑了笑,“你是怕他食言而肥溜之大吉吧。”


    “……”


    “在這渝林境內,隻要與船相關聯的人事物,就總會留下抹不掉的痕跡,但看本王想不想深入探究。”


    “王爺英明,是屬下愚昧了。”


    “你的確愚昧,不過倒是有一點沒有說錯,那孩子聰慧的緊,若是加以調教將來必定非池中之物……也不知是怎樣的父母能孕育如此孩童,誰——”白月笙的目光忽然驟冷,如利劍射向回廊柱子。


    漆紅的柱子後,走出一個人來。


    一身白裙纖塵不染,發髻上的白玉蘭蝴蝶簪子一晃一晃,隻是她的神色卻並非衣著這樣不染塵俗,英氣的眉眼是隱忍的憤怒。


    “下去!”梅映雪冷冷道。


    戰坤垂首退下。


    白月笙道:“你逾越了。”


    她上前兩步,在白月笙麵前站定,“是你讓那個女人來渝林的吧?”


    “不關你的事。”


    “如何不關我事?!”梅映雪忽然提高了聲音,“你明知我對你的心意,為何還故意要一次次用那個女人來傷害我?!”


    “你的心意?”白月笙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冷漠的視線掃過不遠處的海棠,一絲都沒落在梅映雪的臉上,“你要別人體諒你的心意,當年你為何不珍惜三哥的心意?”


    梅映雪僵住。


    “這種心意被丟在地上用力踐踏的感覺怎樣?”他傾身靠近梅映雪身側,輕輕吐出一句話,那姿勢看起來曖昧繾綣,說出的話,卻字字錐心,“若非你懂得昆山寒玉的用法,你以為你會在這裏?”


    梅映雪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這真的是報應嗎?


    可喜歡一個人有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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