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寧幾乎不用考慮,便道:“好,我去一趟。”


    蕭明秀因為是偷跑,自然是不想直接回去北狄被扣住,便安排了身邊的漢子帶著她的隨身信物和柴寧前往北狄。


    蕭明秀的三哥叫做蕭明謙,是北狄淩王,為人冷漠,倒是對蕭明秀很是關愛,見到蕭明秀的信物之後,也沒責難什麽,直接讓人帶柴寧去看了那個女子。


    那女子果然就是江夢琪,隻是也不知是因為受了刺激還是怎麽,整個人變得很安靜,一言不發坐在床榻上。


    伺候在一旁的北狄侍女道:“這姑娘從醒來就是這個樣子,不說不鬧的,醫官看過,也說不出什麽來,湯藥每日都喝,如今手腳上的凍傷已經快好了。”


    柴寧點頭道謝,坐在床榻邊上,試探的喚了一聲,江夢琪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烏黑的長發沒有挽髻,而是披垂在臉頰兩側,愈發顯得整個人瘦弱憔悴了。


    柴寧的心有些酸,好好的一個人,怎麽就成這樣了呢?


    “夢兒,我帶你回家吧。”


    江夢琪依然沒反應。


    她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外麵的一切都和她無關一樣。


    柴寧垂眸,不在多說,用溫暖的大氅將人包裹,直接抱走。


    蕭明謙沒什麽怪癖,也沒攔著,隻是交代那大漢好好照顧蕭明秀,另外帶了句話,便讓人送了柴寧等人離開。


    *


    柴寧帶著江夢琪回來了。


    這一則消息,讓柴家沸騰。


    江夢琪與柴寧一同上京卻嫁了陸氏大族,而柴寧音訊全無整整一年,整個柴家對江夢琪移情別戀是憎惡的,在柴寧堅持要尋找江夢琪的時候,柴家父母已經不滿,如今那份不滿直接加深。


    可柴寧卻很堅持,將江夢琪安排在了一處暖和簡單的小院子裏,還找了兩個得力的丫鬟看顧著。


    安置好後,柴寧立即便去見了藍漓。


    藍漓也因江夢琪的歸來而意外,想著這便派人將消息告訴藍修言,柴寧就給她丟下一個深水炸彈。


    藍漓有些意外:“沒反應?什麽意思?”


    “無論任何人任何事情,她都沒有反應,但若有人引著,她會吃藥,會吃飯,會穿衣,會做所有的事情,隻是不會有任何多餘的反應,眼睛也是呆滯的……”柴寧說完,長歎了一口氣,“我知道她原來對藍姐不好,如今成了這樣也是咎由自取,可我……我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坐視不理,我知道藍姐身邊有位醫術高超的風神醫,可否請風神醫前去看看?”


    藍漓基本沒考慮:“我等一會兒便讓風神醫過去,你連日勞累,也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嗯。”柴寧應了一聲,出了藍漓小院的時候,臉上露出明顯的疲憊神色,他的確是很累,但他不能休息,父親母親還在等著他的解釋呢。


    在救護江夢琪這件事情上,柴寧是堅決的,無論柴家父母如何反對如果有意見,都沒有用,江夢琪還是留了下來。


    風神醫臭著臉罵藍漓壓榨他,但聽到那人的病況,還是忍不住躍躍欲試,醫術越高,便越想挑戰不可能的奇跡,風神醫也不例外。


    晚上,白月笙回到小院的時間有些晚。


    本來預定整頓了吏治就回京,因為對原來的西川節度使尋根究底挖出巨大貪腐鏈條,涉案的大小官員過百人,為了處理這些朝廷蛀蟲,短時間內竟然無法離開西川。


    藍漓瞧著他的神情很疲憊,便上前坐在一旁幫他按壓額角穴位,緩解神經緊繃,“累就多休息一會兒,也別想那麽多,放鬆——”


    白月笙舒服的躺在藍漓的腿上,享受她的按摩,微微皺起的眉頭也慢慢的舒緩,“這個西川節度使,竟然給我丟下這麽大的一個爛攤子,若非他已經被遣送到了京城,我真想扒光他滿嘴的牙看看都是什麽材質做的,居然胃口這麽大,什麽銀子都敢收。”


    藍漓失笑,“和牙有什麽關係?”


    “你是不知道,這商賈賄賂我便不說了,都是小菜,他吃下去也沒什麽,可朝廷賦稅,皇家貢品,那都是帶著角鉤的狼牙棒,他竟然也敢分一杯羹……”


    “很麻煩嗎?”藍漓從未過問過他朝政上的事務。


    “還好,隻是要費些時間。”


    “那便好。”


    白月笙躺了一會兒,忽然側過身子,耳朵附到了藍漓的肚子上。


    如今已經四個月了,藍漓小腹微隆,身材也豐腴了不少。


    白月笙道:“怎麽沒動靜了?上次不是有動靜麽?”


    藍漓無奈,“胎動並不好說的,有時會有,有時不會有。”


    白月笙聽了好一會兒,依舊一點聲音都沒有,他皺著眉坐起身來,認真的看向藍漓的肚子,“你說是男的還是女的?”白月笙抬手放在藍漓的小腹上,“人家說肚子圓便是男的,若是肚子尖便是女的,這樣是圓還是尖?”


    藍漓忙按住他的手,道:“你怎麽和家軒一個樣了?”


    這個白月笙,在政務和下屬麵前永遠冷酷一臉嚴肅,可在藍漓腹中孩子這兒,便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做,搞得藍漓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白月笙默默收回手,道:“好奇。”


    藍漓實在是怕了他有些稀奇古怪的言論,忙道:“我有些餓了,我讓彩雲準備點東西吃吧。”


    “也好。”白月笙正好也餓了。


    藍漓安排彩雲做了小火鍋,這種吃食,藍漓和彩雲在渝林的時候經常吃,在柴家的這段時間,藍漓因為懷著孕,胃口有時也刁得很,便做了幾次,白月笙剛開始的時候滿臉色變僵硬無比,到後來嚐過滋味之後慢慢認可,如今已經習以為常,還專門交代多準備一些羊肉。


    很快,火鍋便上了桌,因為食材有限,除了肉類之外,隻有一些青綠的小菜。


    家軒聞著味摸到了藍漓房間,眼睛放光的道:“好呀,你們吃火鍋都不喊我哦,老羅說的沒錯,王爺爹爹果然是有了娘親就不記得我啦。”


    藍漓輕咳了一聲,“別亂說話。”


    家軒飛快看了白月笙一眼,吐了吐舌頭,“我去喊冰蘭過來,下午吃的那麽早,她肯定也餓了。”


    幾個人很快圍坐一團,冰蘭還是第一次吃這種食物,有些手足無措,家軒便耐著性子教她,還根據她的口味幫她調配了料碗,冰蘭滿臉紅撲撲的道了謝,小心的看看藍漓,又看看白月笙,見二人都沒理會她,這才低頭吃了起來。


    白月笙夾了新鮮的羊肉燙好,然後放在藍漓麵前碗中,又燙了一份,放在了家軒的碗中,才去燙自己的那一份。


    藍漓眸中一暖,一抹笑容下意識的便流露了出來。


    白月笙又給她夾了一塊,才問:“怎麽了?”


    藍漓抿唇,“沒事。”


    她發覺白月笙變了很多,原來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人,如今居然為她夾菜?可很快她又覺得自己太沒底線了,隻不過一點點的好處,居然就這麽感動。


    家軒和冰蘭吃的很高興,他發現冰蘭喜歡吃青綠的菠菜,便想著要夾菜給她,隻可惜那菠菜離得有點遠,他伸長了胳膊,還是夠不著,心裏太想做成一件事情,反倒忽略了手下,竟不知何時單手按住了桌麵。


    這桌子雖結實,又如何承受一個小孩的重量?


    桌麵翻的措手不及,滾燙的火鍋湯汁因為慣性灑向家軒和冰蘭。


    藍漓驚的臉色都白了,以一種後來想起來都覺得詭異的速度直接衝過去護在了家軒的身上,可那預期之中的滾燙湯汁灑在身上的感覺卻沒有來,一隻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豐腴的腰,將她整個人護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藍漓愣了一下,抬眸看向白月笙,白月笙的眉微微皺著,卻用眼神仔細檢查過她全身上下,確定沒有被任何湯汁濺到,這才直起身子。


    家軒怔了一下,忙問,“王爺爹爹,你沒事吧?”


    藍漓驚魂未定,這樣滾燙的湯汁,怎麽可能沒事?她手忙腳亂,喚來彩雲照看兩個孩子,並讓戰坤打了大盆冷水進來。


    她將白月笙按坐在床前的圓凳上,褪下上衣,後背上已然紅了一大片,“是不是很痛?”


    白月笙搖頭。


    藍漓微咬著下唇,嘴上沒說,心裏卻急得不行,誰都是血肉之軀,那樣的燙的湯汁,怎麽可能不疼,她拿起一旁的毛巾浸透了冷水,蓋在燙傷上麵,隔一會兒便重新換新的毛巾冷敷。


    白月笙握住她的手腕,道:“我真的沒事。”他並不是這麽嬌弱的人。


    藍漓皺著眉拍開他的手,又換了一塊毛巾,轉身去自己床頭的小櫃子中,找用來緩解燙傷的膏藥。


    一隻手臂卻忽然橫過來,將她直接拉入懷中。


    藍漓因為踉蹌跌坐在他的腿上,手也下意識的扶住他發燙的肩頭,“你……”她僵了僵身子,“你這是做什麽,我還幫你抹藥呢……呃!”


    可下一刻,白月笙手下忽然一用力,她整個人直接被納入了白月笙懷中,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任何縫隙,每一寸的肌膚都是緊貼的,她聽到了紛亂的心跳,卻分不清是自己還是他的。


    她的雙手抵在白月笙的胸前,想要拒絕,卻因為手下結實健美的肌肉蜷住了手,要擋不擋,她看著白月笙眼中那些瑰麗的火焰,臉色不受控製的酡紅起來,“你放開我——”


    “憑什麽?”他聲音低啞,毫不客氣的拒絕,還將她抱得更緊。


    “我……我是說我剛肩膀撞到了桌麵……我也需要擦——”藥字沒出口,白月笙已經扯開她的衣襟,冰涼的手撫上那塊微微發紅的肌膚,“疼?”略帶著薄繭的手輕輕揉著那塊肌膚,輕輕的揉著。


    藍漓也顧不上害羞,立即點頭,“有點。”


    白月笙卻笑了,他那棱角有致的唇瓣擦過藍漓的臉頰,落在了肩頭那微微紅印上,吻了一下,然後一路順著細嫩的肩,掠過脖頸,耳畔,在臉頰上灑下了無數細碎的吻,綿綿密密,撩人心扉。


    藍漓僵著身子,感官卻越發的敏感起來。


    “你剛才的樣子很無辜。”白月笙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你知道嗎?上次你這麽無辜的時候,是賴賬的時候。”


    “我……”藍漓失語,“我沒有……”


    “沒有嗎?”白月笙低頭,在她的唇角輕輕吻了一下,“你說,晚上。”


    藍漓僵了僵,這個死男人,記性好到離譜,那夜她請他幫忙尋找江夢琪,欠了他好處,但他回來的晚,藍漓又被那兩次記憶的激情嚇到了,這夜黑風高曖昧旖旎的,深怕一個吻引來不可估量的後果,所以直接索性裝睡,白月笙回來之後也折騰了她兩下,她便裝著半睡半醒,還好白月笙有點良心,沒將她弄醒來還債,卻沒想到他等了這麽久在這裏等著她呢?


    她僵的有點不舒服,忍不住磨蹭著想要從他身上下來。


    “別動。”他低聲警告,唇瓣貼在她的脖頸上,呼吸燙人。


    她咬咬牙,“我才沒動,是你在動。”可惡,這衣衫半褪旖旎繾綣的,氣憤簡直曖昧的要死,他的手還——藍漓瞪著衣襟內的那隻手,用力的握住他的手腕,卻不能阻擋他的動作,肌膚的摩擦讓她連話都不敢說了,就怕一開口就發出丟人的聲音來。


    頭頂卻傳來低沉的輕笑,她聽到白月笙道:“我這個人,素來喜歡有帳當麵就收,你要拖這麽久,利上滾利,那也是免不了的。”


    “我——”她欲言又止,一雙大眼水汪汪的,可是哀求有用嗎?到嘴的肥肉要是能放過,他就不是白月笙了。


    白月笙毫不客氣的吻上了麵前顫巍巍的唇瓣,她的驚呼喝抗議全部被他吞噬,他的手也更劃入她的衣襟,肆意動作,帶來無法抵製的強烈感觸。


    藍漓的雙手抵在他的胸前,像是掙紮又像是撫觸,強烈的感官刺激很快讓她腦袋空白,忘了所有的事情。


    許久之後,他大發慈悲的放過了她,她發現自己那推拒的雙手不知何時環到了他的脖子上,正靠在他頰邊,氣息不穩。


    白月笙眸中帶著暖暖的笑意,帶著薄繭的指尖輕輕摩挲過藍漓微腫的唇瓣,道:“真不想放過你。”


    白月笙將藍漓放回榻上,徑自穿好了衣物。


    藍漓水汪汪的眼眸瞪著他,既嬌又媚,反而沒有半點威懾力,她正要說話,挽回一點尊嚴,白月笙卻微微揚聲,道:“招了嗎?”


    “是。”門外,是戰坤的聲音。


    藍漓臉色爆紅,天呢,戰坤是什麽時候來的?裏麵的動靜他到底知道多少?


    藍漓挫敗的將自己的臉埋入枕頭中,心中暗暗罵了白月笙千百遍。


    “你先過去,我馬上便到。”


    “是。”


    戰坤退了下去。


    白月笙坐在床榻邊上,拿起藍漓的藥膏,在她肩頭仔細的抹了抹。


    藍漓縮著肩膀,躲進了被子裏,白月笙笑笑,也不勉強,道:“下次繼續。”說罷,站起身來,心情舒暢的離開了。


    *


    隔日,江家二房老爺江澄因為巨額賄賂發配充軍,江家老太爺也被牽涉其中,但因為並不是主要案犯,所以被禁足家中看管,家中的所有茶行動產也暫時被金甲衛士接管,等查明真相在做處置。


    這件事可謂讓原本就霧靄重重的江家徹底陷入陰暗之中,他們崛起的不慢,跌落雲端卻也是眨眼之間,江老太爺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幾歲,家中的男丁子嗣更是人人自危,就怕牽扯到自己身上去。


    江老太爺本想找來藍修言,想讓她去找藍漓求求情,可想起藍修言過往所做,終究也是沒說出口。他以為若是白月笙念著藍漓的關係,便自然會從輕發落,若是不念,隻怕藍修言也起不到什麽作用了。


    可他並不知道,若非念及藍漓,隻以江澄的做法,江家又豈會隻是這樣簡單的處置。


    鄒氏驚聞噩耗,直接一病不起。


    江夢涵也是終日以淚洗麵,原本想要尋個好姻緣,如今卻隻怕要成為戴罪之身,極有可能被發賣,她又怎麽能不懼怕未來的際遇?


    睡了幾日之後,鄒氏忽然想明白了,不行,她不能就這麽坐以待斃,這樣下去,她和女兒還有那十歲的兒子都沒有出路了。她盤算了很久,細長漂亮的眼眸之中閃過一抹堅決。


    第二日,她便約見了她多年的閨中密友姚鈴。


    姚玲如今是酈城縣令的寵妾,知道鄒氏和江家牽扯上了西川節度使貪腐的大案,自然是不見的。


    隻是隔日,鄒氏便送了一個錦盒過來,姚玲隻看了那錦盒中的物件一眼,就麵無血色,手腳顫抖,晚些的時候,應了鄒氏的要求,去了城南送子觀音廟見麵。


    一見鄒氏,姚玲便滿臉焦急,“不是我不幫你,是我根本沒有辦法幫你,你這樣又是做什麽?”


    鄒氏道:“你別著急,我也不會為難你,我隻有一件事情讓你幫我做,隻要你幫我做了,那些信我會全部給你,一封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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