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笙道:“再說一遍試試?”


    藍漓有些被他這樣的表情嚇到,舌頭打結:“說……說什麽?你怎麽了?”


    白月笙看著她:“把你剛才的話重複一遍。”


    藍漓一滯:“我隻是開玩笑——”


    “玩笑?”白月笙輕聲反問了一句,深深吸了口氣,沒有多說,直接抱著她繼續向前。


    藍漓扭動了下身子,知道這樣打橫抱著走必定要比背著的時候更費力一些。


    白月笙卻冷道:“別動。”


    藍漓僵了一下,果然不敢再動,雖不知道他為何這樣,但想來肯定是自己方才的玩笑讓他不高興了。


    二人本就境況不好,藍漓又是身子不舒服,自然心中不願和他鬧別扭,當即悄悄埋在他懷中,還真是不動了,視線凝在他緊繃的下頜上,暗暗思考他到底在氣什麽。


    按說,簡單的玩笑話而已,還不至於叫他那麽生氣吧?


    白月笙沉默不語,抱著藍漓大步向前,又走了一小會兒,小島上的天色已經大亮,遠遠的還能看到湛藍的水麵。


    藍漓盯了會兒白月笙,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之後,視線自然而然落到了那些花草上麵,她沒忘記,自己是來做什麽的。


    她腹中的灼痛,是毒和內力相互融合的結果,那毒她悄悄給自己把了脈,雖然辨別的不是很清楚,但萬物相生相克,找些相克的藥材暫時壓製自然是沒錯的。


    走了兩步,她低聲道:“哪兒。”


    “嗯。”白月笙應了一聲,神色已經沒了方才冷凝。


    藍漓道:“你把我放下吧,這周圍藥草比較多,我說與你,你來采。”


    “好。”白月笙點頭,找了個稍微幹燥後麵有樹的位置將藍漓放下,讓她背靠樹幹,然後循著方才藍漓說的位置過去,“是這一株嗎?”


    藍漓點頭。


    白月笙將草藥采了,又照著藍漓說的采了幾株別的。


    藍漓想著沒有藥簍,隻能先帶這些回去,等回去之後找個盛具再繼續,卻沒想到白月笙不知從何處找了一些藤條過來,盤膝坐在草地上,拿著藤條擺弄了起來。


    藍漓怔了一下,“你會嗎?”那明顯是要編製東西的樣子,可白月笙這種天子驕子,真的會?


    藍漓很是懷疑。


    白月笙點點頭,“小時候見過鄉下一些農戶做,應該可以。”他本是聰慧的人,自然是過目不忘的。


    “好吧。”藍漓坐在不遠處,抱膝等著。


    剛開始的時候,白月笙果然是有些生疏的,手底下動作的很慢,一邊編製,一邊還在思考著什麽,不一會兒之後,手下就變得快了起來,眨眼打個功夫,一直藤條編製好的簍子出現在藍漓麵前,讓藍漓有些驚歎。


    “這麽厲害?”


    白月笙笑道:“小事兒。”然後將那些草藥裝進了簍子裏,掛在自己臂彎上,“來,我抱你。”


    藍漓掙紮著起身,“還是背著吧,省力氣。”


    “我抱你。”白月笙堅持。


    藍漓滯了滯。


    白月笙已經上前,直接將人抱起,看起來腳步十分輕鬆,藍漓拗不過,隻好將藥簍子拿到了自己手中,幫他省些力氣。


    因為已經出來了,白月笙也不急著回去,到了水邊上,生了些小火,捕了兩條海魚,用當初藍漓教的辦法簡單處理了,烤了來給藍漓吃。


    藍漓則坐在幹燥的沙灘上,檢查著藥簍之中的藥草,對比可用性。


    尚幸這小島上雖藥草不多,但總有幾個對症的,應付一下現在身體的灼痛還是有效的,隻是不是長久之計。


    藍漓拿出兩根藥草,嚼了嚼,感覺舌頭都有些麻木了,然後逼著自己咽了下去,又選了另外兩根,塞到了嘴裏。


    這藥草的味道,當真讓人難以忍受,以至於藍漓一直蹙著眉。


    白月笙坐在不遠處,一邊烤魚一邊道:“你的身子到底怎樣?”


    他又問。


    藍漓將那藥草咽下去,才道:“中毒了……但是你不要擔心。”她瞧著白月笙的神色霎時變得陰沉,連忙強調,“問題不大,這些藥草雖然解不了毒,但抑製毒性可以了,我們休息幾日,將消息傳了出去,到了岸上之後,我再開方子解毒就是,真的沒事……”


    而她越是這樣解釋,白月笙又是心中惴惴不安,隻是卻情緒沒有外顯,動作如常,烤著魚,並仔細檢查,將烤好的魚送到了藍漓麵前,“吃吧。”


    藍漓笑著道:“好。”


    雖然沒有鹽,但是因為兩年前的那些經驗,白月笙也學到了幾許,找了東西盛了海水,一邊烤一邊沾著海水,倒不至於味道難以下咽。


    藍漓瞧著白月笙起身又拿了一條繼續烤的樣子,忽然覺得這個男人真的是厲害啊,有什麽是他不會的嗎?


    她看著看著,衝口而出,“方才……你在氣什麽?”那表情,是生氣無疑了,而且是氣她。


    白月笙神色如常,手下的動作也沒變。


    藍漓得不到回答,並不罷休,又問:“到底氣什麽?”見他還是不理會自己,索性放下烤魚,想要挪到他身邊去。


    這動作可是驚到了白月笙。


    他連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將她扶住,“別動。”皺著眉,口氣有些冷。


    藍漓歎息一聲,“好,我不動,那你告訴我,怎麽回事?”


    白月笙將她扶著坐好,便看到藍漓一副等著的樣子,當即有些沉默。


    藍漓卻也是耐心十足,就那般靜靜的等著,半晌,白月笙才歎息了一聲,“我以為,我們這次是活不成了。”


    流落到了這樣荒無人煙的地方,藍漓還昏沉不醒,全無生氣,他又是毫無辦法,當初恐懼真的籠罩了他的周身,以至於最後用氣內力不管不顧,甚至內心深處開始考慮如果自己和藍漓在這裏就這樣送了命之後,孩子們的事情。


    隻是這些,他不會給藍漓說便是了。


    “所以我不喜歡你開那樣的玩笑。”白月笙慢慢道:“收屍那兩個字實在太尖銳了,我聽了幾乎無法喘息,以後都不要和我提類似的事情,因為我不知道,你如果真的不在了,我會怎樣。”


    藍漓滯了滯,胸腹之中除了那一直有的灼痛,還有滿滿的感動和歎息,“好,這次是我的錯,我記住了,以後必定不會再犯。”她方才真是說的順口了,完全沒顧忌白月笙的心思,此時想來,若是自己和白月笙換了立場,白月笙要是說出這種話來,她又要如何忍受。


    她忽然意識到,在不知不覺之中,那些淡淡的喜歡,似乎慢慢開始深入骨髓,低入淺出,變得有些深刻,深刻成了她以前從來不敢想的一種感情。


    像是上輩子她對風的那種執念,卻又比那種感情更讓她欲罷不能。


    她想,之所以欲罷不能,是因為上輩子的風根本對她沒那種意思吧,但白月笙卻用了所有的心神對她好……


    她笑了笑,看著白月笙,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表情來,“如果屏除別的不說,其實死在一起也挺好。”


    白月笙呼吸一滯。


    藍漓忙道:“好了,快吃吧,吃完了我們回去,我雖然身子不利索,但腰上的傷其實好了一些,你扶著我,走上一會兒,走的慢些,好活動一下脛骨,也省些你的力氣。”


    白月笙慢慢點頭,“好。”心中卻浮起一抹滿足。


    是啊,如果屏除別的,死在一起也挺好。


    一時之間,白月笙覺得心中十分暢快。


    等手上的魚烤好了,他簡單吃了一些,滅了火,提起藥簍,上去扶藍漓。


    藍漓撐著他手臂站了起來。


    “能行嗎?”白月笙問。


    藍漓腳下有些虛浮,不過站穩之後,那種腳踏實地的感覺是真的好。


    “可以的。”藍漓攀住白月笙的手臂,試著走了兩步,“走吧,我沒事。”


    “嗯。”白月笙點頭,慢慢道:“如果不行別硬撐,這裏離得也不遠,抱著你我可以。”


    藍漓笑道:“我知道,但我沉啊,我怕累著你。”


    “是挺沉。”白月笙也笑。


    藍漓滯了滯,果斷瞪他一眼不說話了,這世上,哪有女人會喜歡聽別人說自己重的。


    白月笙也不多言。


    二人剛走了幾步,藍漓忽然輕輕咦了一聲。


    “那是什麽?”


    白月笙蹙眉瞧去,不遠處的海灘上,有一個人影。


    因為離得遠,也看不出什麽來,隻是瞧著那人影覆在沙灘上,不知道趴了多久,應該是被水流衝到此處來的。


    藍漓滯了滯,“我們瞧瞧去。”


    “嗯。”白月笙點頭,扶著藍漓上前,走到了那人影跟前,白月笙忽然皺起眉頭。


    那海灘上俯著的人因為是趴著的,所以並看不清楚長相,但頭發灰白,瞧著歲數也是不小了,而且,朝外伸出的手腕呈現很奇怪的形狀。


    白月笙隻看了一眼,立即便有些頓悟這人是誰了。


    殺氣,從他眼眸之中閃過。


    這真正是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無門偏要闖。


    內勁在手心之中凝聚,他幾乎就要一掌打碎那人的天靈蓋,可忽然,他想起一件事情,藍漓中了這個瘋婆子的毒!


    想要取了性命的手,直接硬生生的僵在了當場。


    藍漓也很快就認出了這人的身份。


    因為在島上的時候,風夫人幾乎是沒怎麽換過衣服,永遠是一身的粗布麻灰色。


    藍漓滯了一下,“她怎麽到這裏來了?”


    白月笙心中已經閃過無數想法,先扶著藍漓坐下,“等一下。”


    “好。”


    藍漓坐下之後,白月笙上前,掌心直接按住風夫人的頭頂,不知做了什麽,隻聽那原本昏沉的人悶悶的歎了一聲氣。


    藍漓低聲問道:“做什麽了?”


    白月笙淡淡道:“這個人太過危險了。”所以他廢了她的武功,然後很快將她包囊裏那些毒物全部搜了出來。


    這種人,這種事情,放在以前,他是碰一碰都嫌髒的,但為了藍漓,他沒有辦法,所有的搜尋都是巨細無遺,直到確定這瘋婆子身上再無任何可威脅二人的東西,才作罷。


    “心兒,我先扶你回去。”


    “好。”藍漓心中也很快明白,風夫人的死活,關係到自己身上的毒,雖然她醫術極好,但並不擅解毒,沒人會拿自己的身家性命開玩笑。


    白月笙背著藍漓送回了樹洞之後,又折回了海灘邊上,將瘦削瘸腿的風夫人提了起來,幾個起落之後,也回到了樹洞那裏,直接丟在了樹洞外麵的幹草堆上。


    藍漓想了想,移著身子過去,給她把了脈。


    隔了一會兒,慢慢收回了手指。


    “怎樣?”白月笙問。


    藍漓道:“沒事,她就是受了些皮外傷,昏沉著是因為在水中漂浮的時間久了,還有就是方才你……”藍漓頓了一下,又道:“應該明日就會清醒。”


    “嗯。”


    白月笙點頭,將藍漓帶的離風夫人遠了一些,“身子還是不舒服嗎?”


    藍漓搖搖頭,道:“吃了那些草藥之後好了許多。”


    事實上灼痛主要是因為白月笙灌注太多的內力在她身上,她本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難免經受不住,但她自然是不會直接告訴白月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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