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戰英滯了滯。


    她到底伺候藍漓的時間久了,知道藍漓的脾氣,當即也不敢再說什麽,忙示意風花雪月伺候穿衣。


    穿戴妥當,正要出去,卻聽到院門口忽然響起腳步之聲,越來越近。


    戰英忙驚喜的道:“一定是王爺回來了。”一邊護著藍漓,一邊指揮風花雪月前去開門。


    藍漓心頭一跳,總算是回來了,也不知道風神醫和水清幽如何了……


    她正這麽想著,門開了。


    白月笙大步而來,戰坤和戰狂帶著人跟在其後,背上負著一人,頌先生提著藥箱跟在後麵。


    藍漓一眼便看出,戰坤背上負著的那人就是風神醫,雖然夜色有些暗,但他衣衫上的一大片的深色和不斷低落的血漬,可見風神醫受傷不輕。


    白月笙的神情稱得上陰沉,因為並未想到藍漓會在院內等著,所以那抹陰沉來不及掩飾,此時再來掩飾卻有些欲蓋彌彰了。


    藍漓急忙問道:“這是怎麽了?”她朝著風神醫身後去看,除了戰閣的護衛,再沒有旁人,這是……水清幽沒找到嗎?還是出了什麽意外?


    藍漓心中一冷,可現在也實在不是問那些事情的時候。


    藍漓立即吩咐風花雪月將客房清理處理,讓戰坤帶著風神醫進去。


    兩個丫頭都是伶俐的,眨眼的功夫一切準備妥當。


    風神醫被戰坤放到了榻上,頌先生前去為他診治。


    藍漓站的有些遠,瞧著風神醫灰敗的幾乎沒有半點生氣的臉色和胸前一大片的上,眉心下意識的蹙了蹙。


    白月笙怕藍漓瞧著揪心,安頓好了之後,便拉了藍漓出來。


    到了二人房中之後,藍漓瞧著白月笙身上除了泥濘也有多處血跡,她心中一緊,仔細確認過白月笙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傷處之後,才鬆了口氣,問道:“怎麽回事?風神醫怎麽會傷成那副樣子?水清幽人呢?”她看著白月笙,“是找到了和水伯良回去了嗎?”


    事到如今,她隻能往這邊想。


    白月笙神情微沉,“水清幽……出了點意外。”


    藍漓微僵,“她怎麽了?”


    “今夜血滴子不知為何也搜尋到了風神醫那處所在纏鬥之中,水清幽不見了蹤影,但水伯良一直跟著我們,後來也沒了人影,應該是暗中去尋找水清幽了,至於風神醫……”白月笙深深吸了口氣,“至於風神醫……當時情況混亂,中了一刀。”


    “那風飛玉呢?”藍漓緊接著問道。


    白月笙眉心褶皺越深,“乘亂溜了。”


    “怎麽可能?”藍漓頗為意外,“她沒了百毒不侵的照門還中了毒,又失去了武功,在血滴子和戰閣那麽多好手的眼皮子底下絕對不可能走得掉……莫非……”藍漓忽然頓悟什麽,除非有人幫她。


    但風飛玉那個人,除了風神醫以為,還會有誰去幫她?


    白月笙慢慢道:“你忘了,她還有個兒子。”


    “……”


    藍漓一陣沉默。


    白月笙補充:“那些血滴子雖說是跟著封少澤一起南下尋找風飛玉的下落的,但看封少澤這些年來對風飛玉的不理不睬,隻怕是對於風飛玉的事情,封少澤也是清楚的,可就算是那樣,風飛玉到底是他的母親,誰會忍心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死於非命?”


    藍漓點點頭,恰逢此時戰狂來稟告,風神醫雖然受了極重的傷,但好在常年練武強身,身體素質極好,並不會危及性命,隻是需要養上好一段日子不能下床了。


    藍漓和白月笙同時鬆了一口氣。


    藍漓想了想,問道:“風飛玉還是要找的吧?”


    “嗯。”白月笙點頭,“因為她知道當初小島上的事情,如果不找到她,落到了血滴子的手中,皇兄便會知道當初的事情是我所為。”若是皇兄對他如何,他雖不怕,但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這個風飛玉幹係重大,必定要握在自己手中才是。


    “這水清幽和水伯良也不知道怎樣了。”藍漓低聲喃喃,本以為今日將人找到之後直接送會渝林水家,沒想到會節外生枝。


    白月笙拍了拍藍漓的肩頭,“別擔心,我已經讓人去找了,那水伯良是個聰明的,應該不會耽擱很久,便會有消息,你……你幾時醒的?”


    藍漓道:“一會兒吧,等著你們不回來有點著急。”


    “天快亮了,你也別想太多了,先休息,別的事情等明日在說吧。”


    藍漓點頭應了一聲,可睡在床榻之上之後,卻沒有半分困意,風飛玉那癲狂的性子,也不知道水清幽落到她手中之後有沒有吃什麽苦頭。


    可現在自己卻是完全無可奈何,除了等她什麽都做不了。


    她揪著白月笙的衣衫係帶,似乎能從他的身上得到一些力量和安全感,想著想著,不知為何,卻是睡著了。


    一側,白月笙卻是毫無睡意。


    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藍漓的肩頭,等著藍漓呼吸漫漫綿長之後,坐起身來,蓋好了毯子下榻。


    他騙了她。


    水清幽不是沒了消息。


    當時找到風神醫的時候,風飛玉不知道和風神醫在爭執什麽,後來二人意識到被人盯上,便拖著水清幽,似乎是想著逃不了便做籌碼,卻沒想到血滴子也到了,血滴子比戰閣的人先出手,而他們不認識水清幽自然不會管她的死活,水清幽不知是中了什麽毒還是如何,渾身無力,在打鬥之中滾落山坡之下,水伯良也跟著掉了下去。


    但這些,他不能告訴藍漓。


    藍漓現在自身難保,若再知道這些,隻怕心思加重,不利於解毒。


    戰英侯在一旁,連忙躬身上前。


    白月笙問過藍漓日常作息的細節,聽到還勉強用了一些百合粥和點心,才眉心稍緩,“你仔細盯著,有任何情況,便來請本王。”


    “是。”


    戰英應了一聲之後,白月笙離開了廂房。


    那方,頌先生和戰坤正一前一後從隔壁客房之中出來。


    頌先生瞧見白月笙,連忙上前行了禮:“王爺。”


    “風神醫情況怎樣?”


    白月笙問。


    雖然方才戰英報了吉,但現在大家為了藍漓的身子都是心照不宣的,白月笙免不得要再問一次。


    頌先生沉默了一下,道:“不太好……”


    “怎麽不好?”


    “風神醫本就年邁,這一劍又是正中心口,隻差毫厘就要取了性命……再加上,他似乎心有鬱結,這傷……”


    白月笙神情陰沉,他和風神醫也是多年交情,雖說各有所需,但總有那麽些莫逆之情,更何況,風神醫的死活,關係到藍漓身上幽蘭醉能不能解除。


    頌先生補充道:“屬下會盡力讓風神醫盡快好起來,好在離著心脈總是差了一些,隻要悉心調養,就算不能如以前一樣,正常生活卻是無礙了。”


    白月笙冷冷道:“本王不要他死,相信你知道該怎麽做。”


    “是。”頌先生一凜。


    白月笙又道:“還有,王妃的身子,你也務必要盡心盡力,且不能讓她自己發現任何不對。”


    “屬下知道王爺的意思,屬下比當盡力為之,但那幽蘭醉……到底也是從醫宗藥王穀出來的東西,怕是隻有醫宗的人才有辦法……屬下所看到的古籍殘缺不全,隻有一些模糊的記錄,怕是——”


    “這是你的事情。”白月笙言語冰冷,“本王養著你們,是要你們來想辦法,而不是讓你們將辦法丟給本王的。”


    頌先生渾身一僵,這幾年他真的是太消停了吧,竟然忘了主子的脾氣。


    頌先生忙道:“老朽明白了。”


    ……


    藍漓這一覺睡了三個多時辰便被驚醒了。


    說是驚醒,是因為藍漓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到了一個很多蘭花的地方,到處都是幽蘭清香,空氣伊人,環境優美,那裏有她,有家軒,有小思兒還有白月笙,彩雲,肅親王,所有她想著念著關心的人,父母,大哥,水家伯父,他們都在那處,大家齊聚一堂,十分開心美滿,要幫著她慶祝生辰。


    可就在大家歡聚一堂,最為高興的瞬間,周圍的一切全部消失了,蘭花還是那些蘭花,花香依舊清爽宜人,可他們卻全都消失不見了,隻有自己一個人留在那裏。


    她四處奔跑呼喚,沒有人應她一聲。


    那些蘭花也像是長了眼睛一樣,有的在哭有的再笑,嬉笑怒罵皆有表情,她被嚇得不清,驚了渾身的冷汗。


    “王妃!”戰英連忙上前,道:“您這是做噩夢了嗎?您先緩緩,王爺就在外麵,馬上便到了。”


    說話的功夫,白月笙便從外麵大步走了進來,兩下到了藍漓床前坐下,一握,隻覺得她的手冰涼的嚇人。


    “怎麽了?做夢了?別怕。”


    白月笙一邊寬慰,一邊將藍漓慢慢攬入懷中,“別怕。”


    藍漓輕喘著氣,驚魂未定,嗅著白月笙身上那熟悉的味道,才慢慢的定下心神,輕輕嗯了一聲。


    白月笙抱著她,安慰了好一會兒。


    藍漓從他懷中起身,道:“我沒事了……”


    白月笙笑著低頭,視線落到了她有些薄汗的臉上,抬手擦了擦那些汗珠,道:“怎麽了?做了什麽夢?說來聽聽。”


    藍漓道:“也沒什麽,就是夢到好多蘭花……”


    白月笙微微一滯,“然後呢?”


    藍漓便將夢中的情形說了一些,“不知道為什麽,那夢境好真實好真實,真的就像是自己遇到的一樣,我到現在都記得很清楚,不是說夢一般都是迷迷糊糊地做,醒了便也迷迷糊糊的忘記了嗎?”


    為何她這個夢卻記得這樣清楚?


    白月笙心有些沉,但麵色卻控製的極好,意外之中帶著幾分好玩,“是這樣?是不是最近蘭花看的多了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或許……”藍漓蹙著眉,淡淡道。


    白月笙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頰,道:“沒想到這些蘭也能無端端惹的心兒這般害怕,真是讓人討厭,這便叫人將他們送的遠一些好了,等心兒心情好了,再搬回來吧!”


    “這……”藍漓想跟白月笙說,與蘭怕是沒什麽關係,應該是自己最近心思太重了,但瞧著白月笙吩咐風花雪月一本正經的將院中所有的蘭花都送走,又覺得本身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由著他去便是了。


    隻是……


    蘭與她來說,到底是有些不一樣的,看著那些被搬走的蘭,她心中難免有些滯澀。


    白月笙看到了,當做沒看到。


    因為他太需要一個機會將那些蘭全部送走了,但他沒辦法,藍漓的心思那麽細膩,他找任何理由都會被藍漓懷疑。


    好在現在藍漓心思被水清幽和風神醫分了去,又恰逢做了這樣的夢,此時不借這個機會更待何時?


    風花和雪月搬著那些蘭,藍漓心中一歎,知道白月笙為她著想,便罷了,隻問道:“風神醫如何了?”


    白月笙道:“還沒醒,你先吃些東西,等吃些東西再去看他。”


    風神醫就在這院中,自然是攔不住藍漓腳步的。


    藍漓點點頭,到底還是心中有所惦念,吃的比較少,吃過之後便去看了風神醫。


    坐在床邊上,她瞧著風神醫慘白如紙的臉,把了把風神醫的脈搏。


    “如何?”白月笙問。


    藍漓慢慢收回手指,“頌先生怎麽說的?”


    “雖說不是致命傷,但還是需要一些時日修養。”


    藍漓點點頭,“是啊,何況他似乎有些鬱結之處……”藍漓眉心微微一蹙,“恐怕是擔心著風飛玉的事情吧。”


    “應該是。”


    藍漓歎息一聲,站起身來,傷是劍傷,頌先生的藥十分的對症,也沒什麽好擔心的,隻是到底風神醫已經年邁,這一番折騰可有他受得了。


    出了客房,藍漓沒走幾步,問道:“水清幽……有消息了嗎?”


    “戰坤已經親自去查了,你別擔心,很快會有消息的。”


    “好。”對於戰閣和白月笙,藍漓還是信得過的,隻是……她悠悠一歎,“也不知道那二人是去了何處,這兩人素來不對付,偏巧這次又陰差陽錯一起失蹤……隻希望這二人這次之後別再相互慪氣了……”


    “放心。”白月笙安慰,“不是什麽大事,水伯良是男子,總會懂得照顧妹妹的,你別擔心了,你最近這兩日又沒有好好喝藥吧,你看你的臉色,都不那麽好了。”


    藍漓下意識的摸了摸臉頰。


    “是不是快要準備回京了?”


    “嗯。”白月笙道:“不過不著急,等一切妥當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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