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笙點頭道:“都聽你的。”事實上,他也的確有這種想法,藍漓身上的幽蘭醉是耽擱不起的,必須回京再想辦法,而且京中局勢也是不穩,家軒,小思兒,肅親王,藍家的人,都是要顧忌的,即便自己有戰閣和長青舍,但總有鞭長莫及的時候。


    藍漓笑道:“我有點想孩子們了。”而且快過年了,父母家人,她也有些想。


    白月笙撫順了她的發,“我知道。”


    ……


    兩日後,戰坤前來稟告,水伯良將水清幽送回了渝林水家。


    藍漓剛用了午膳,手中捧著暖爐靠在軟塌上,神情之中帶著幾分意外,“不是說水清幽得了風寒,還沒怎麽好麽?怎麽回事?”


    “屬下也不知道具體的事情,隻知道昨日開始水伯良便在準備,今晨天還未亮直接將水清幽送去了水家,至於他自己,則是去了附近鎮子上的水家分舵處理日常的雜事,除了送水清幽走的倉促些,一切如常。”


    藍漓蹙眉想了想,“算了,他們安全便是,我這裏有封信——”藍漓頓了頓,瞧著外麵聽頌先生說話的白月笙一眼,才低聲道:“你送去大風船行,然後讓常青來見我。”


    “是,屬下明白。”


    戰坤很快退走,藍漓百無聊賴的靠在坐榻之上,抬眸的時候,恰逢白月笙和頌先生說完話朝著這邊走來。


    白月笙入了內室,坐在坐榻邊的小圓凳上,笑問,“剛在說什麽秘密的事情,還悄悄說不讓我知道,嗯?”


    “也沒什麽……”藍漓訕笑著,豈料話還沒說完,便見白月笙淡淡一笑,道:“是給水伯承送信的事情吧?”


    藍漓抿唇,“你怎麽知道的……”


    白月笙歎息一聲,“我怎麽知道的?咱們每日裏就這麽一些事情,我怎麽就不會知道?你那麽藏著做什麽,怕我吃醋?”


    “你的確很介意那個。”藍漓笑了笑,“不過看你樣子,現在是不介意了,下次我不藏著掖著了。”


    白月笙臉色有些臭,“人都回去了,還送什麽信?水伯承又不是小孩子,你真當我不介意?”


    “你我……”藍漓直接無奈,“剛不是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嗎?現在又惱……我是見水清幽和水伯良之間似乎有些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如果水伯良知道自己身世要做點什麽,水家豈不是要支離破碎?”


    當然,她沒有立場多管閑事,隻是暗暗提醒了水伯承一聲,至於事態如何發展,她不想管也管不了。


    白月笙臉色稍緩,“咱們真該帶著風神醫直接回京去。”到時候跟前又是孩子又是藍家人,藍漓必然是沒這麽多心力關心別的事情。


    說到這個,藍漓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來。


    “風飛玉找到了嗎?”


    白月笙搖頭,“沒有,但不過是時間問題。”


    因為周圍嚴防緊打,這小小的綠涼縣城,如今看著稀鬆平常,實則像鐵桶一般,沒有任何人可以逃過血滴子和戰閣長青舍的聯合布防。


    既然逃不過,便在城內,若非是年關將近不好將氣氛搞得太過緊張,血滴子早已展開搜索。


    但,即便是不主動搜索,封少澤和風飛玉這母子二人,也是藏不了多久的。


    晚上的時候,風神醫終於清醒了過來。


    是時藍漓正在用飯,高興之餘飯也不吃了,直接到了隔壁房間去看望風神醫。


    風神醫坐在床榻上,風花和雪月找了靠墊讓他靠在脊背之後,那花白的眉毛緊緊的皺著,不知道在想什麽,他眼神也有些呆滯。


    “王妃。”


    見藍漓到來,風花雪月連忙行禮。


    藍漓擺擺手讓他們退後,自己坐在床邊的小圓凳上,“風神醫?”她伸手在風神醫眼前擺了擺,“您怎麽了,是有哪裏不舒服嗎?”


    “……”風神醫沉默以對,卻慢慢將視線調到了藍漓身上,也是半晌沒有說話。


    藍漓見他這般,自然而然切上他脈搏。


    風神醫也不反抗。


    藍漓把脈一會兒之後,收回了手,恢複的不錯,那如此這般,便是心病了?


    藍漓想了想,道:“風神醫,您身子還沒恢複好,有些事情不要想的太多,等過些時間,您身子好了,再慢慢從長計議。”她並不是個善於安慰人的人,也約莫知道風神醫這般肯定是和風飛玉有關係,她不知前因後果,更是無從說起了。


    半晌,風神醫點了點頭。


    這時頌先生到了。


    頌先生對風神醫例行檢查,前後風神醫都是沒什麽特別的反應,也不說話。


    藍漓歎息一聲,知道他這是心病,但好在醒了,隻要醒了就好。


    接下來的幾日,風神醫都是老樣子,不說不笑,每日吃暗示吃飯吃藥,因為傷勢緣故,也很少下床走動。


    白月笙吩咐戰坤準備了一切要準備的東西,隨時準備回京,對風飛玉的搜尋自然也沒有放過分毫。


    然而,風飛玉還是沒找到,甚至於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藍漓瞧著白月笙似乎對這件事情已經沒什麽耐心,想著約莫是快年關了,京中事務繁雜,他並不放心,所以要著急回京吧,也沒想到別處去。


    一日午後,忽然下起了雨加雪。


    這樣的天氣,有點雪花本是正常,但在綠涼這地方,下雪著實是數十年也難見一次的,整個街市上變得很是熱鬧,下午的時候還有些民間商賈阻止了小燈會,賞雪賞燈,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藍漓下午小憩了會兒,醒來的時候已經將要傍晚,瞧著那些落地就滑的雪花,也是欣喜的,這氣候連日來難免有些悶,下雪之後,倒是涼爽了一些。


    “風神醫怎樣了?”


    藍漓靠在床邊看雪,一邊問。


    戰英忙道:“可巧了,今日下午,風神醫不知道怎麽了,忽然說想見王妃。”


    “見我?”藍漓微微一滯,將伸出窗外接雪花的手收了回來。“何時說的,怎麽不喊我一聲?”說著已經站起身來。


    戰英澀然道:“屬下見王妃睡得沉,所以……”事實上最近這段時間藍漓每日下午都會睡午覺,少則一個時辰,多則兩個時辰,白月笙專門吩咐過,任何人都不得打擾藍漓的午覺。


    “以後要是這樣的事情記得喚我。”藍漓有些懊惱,呐呐道:“最近這是怎麽了,這麽犯困……”


    一開始她還想著估計是懷孕了,但是早孕期間症狀不明顯,故而犯困,可這兩日月信來了,證明一切都是她想多了,那怎麽會這麽容易犯困?


    她自己給自己診脈,也沒診出個所以然來,找了頌先生前來,頌先生表示是因為解毒的時候內耗太多,犯困是正常的事情,倒也是說的過去的。


    藍漓出了廂房,到了隔壁的時候,正是風神醫喝藥的時間。


    風花雪月連忙行禮,藍漓擺擺手免了,上前坐到風神醫床前的凳子上,習慣性的要把脈。


    風神醫卻將手收了回去,聲音有些嘶啞的道:“不用,我知道自己怎麽回事。”


    藍漓一訝,這好幾日了,這還是風神醫第一次開口說話,不但是藍漓,連戰英和伺候了風神醫好幾日的風花雪月都意外非常。


    這老者這麽多日沉默寡言,她們都以為他是個啞巴呢。


    “站這麽多人幹嘛?這麽小個屋,又不能開窗通風,悶都要悶死了。”風神醫啞聲說道。


    藍漓會意,淡淡轉頭:“戰英,你帶風花雪月先出去吧。”


    “是。”


    等他們三人退出去之後,藍漓起身,稍微開了一扇窗,吹進一些外麵的冷風,瞬間感覺周身舒暢了一些,然後回到床前坐下,笑問,“您今兒是怎麽了,忽然就說話了?我還以為您要鬧矛盾鬧上許久呢。”


    “鬧矛盾?”


    “難道不是嗎?”這風神醫啊,是個老頑童,性子可愛的緊,若不是鬧矛盾,藍漓想不起他是為了什麽,也是怕他心裏想的事情沉重,所以藍漓直接用了這樣輕鬆的口氣。


    風神醫笑了笑,“是,也不是。”


    他的聲音還是有些啞,表情也有些複雜。


    藍漓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隻得大而化之的道:“好了好了,不是什麽大事,等您身子好了,再去想那些便是。”


    風神醫切了一聲,“你這個丫頭,一點不會安慰人,不會安慰你便別安慰了吧,你還非要裝作看透一切很理解別人的樣子,老頭子我告訴你,你裝的一點也不像!”


    藍漓頗有些尷尬,喪氣道:“那你說我要怎樣?”


    風神醫煞有其事的想了一會兒,“老頭子我太久沒出去了,這樣吧,我瞧著外麵下雪了,還聽你那兩個丫頭說今晚有什麽賞燈賞雪的玩意兒,你陪我出去逛逛,全當安慰我了。”


    “這樣啊……”藍漓呐了呐。


    “怎麽?你不願意算了,我自己去!”風神醫皺著眉頭。


    藍漓忙道:“沒,您現在是病人,病人。您的要求都是合理的,隻是阿笙還沒回來,我們等他回來一起去可好?”


    風神醫哼了一聲,“就知道你要等著那臭小子,隨你了,反正隻要他不打擾我的好興致就是了。”


    藍漓笑道:“那是自然。”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卻是絕口沒提風飛玉的事情,風神醫不提,藍漓自然不會哪壺不開提哪壺找不自在,但看風神醫的樣子,應該不像是對風飛玉的事情介懷的樣子。


    閑聊了會兒,風神醫慢條斯理的道:“你最近怎麽總是睡著?”


    “你……”藍漓有些不好意思,“你怎麽知道我總睡著?”她現在睡眠的確有些多,早上賴著不想起,午後還要睡上兩個時辰,偏生晚上也沒什麽精神,早早就上床了,真是……懶出了境界啊。


    風神醫冷哼一聲,“你那幾個奴才一到下午就悄無聲息的,一副像是怕打擾道什麽人的樣子,但在老頭子我跟前還是該如何如何,要麽是顧忌你要麽是顧忌白月笙,白月笙又整日不在這裏,當我老頭子傻的嗎?你是不是又有了?”


    藍漓剛還因為他說的有些不好意思,結果最後忽然冒出那麽一句,霎時臉色大紅,“什麽又有了……”


    風神醫冷聲問:“我是問你又懷孕了?你自己就是大夫總不會不知道這個吧?”


    藍漓搖頭,“沒有……”


    風神醫瞧著她那支支吾吾不好意思的樣子,直接朝天翻了個白眼,“手伸出來我瞧瞧……”


    藍漓歎息一聲,一邊伸手一邊道:“頌先生說了,沒什麽大礙,就是解毒的時候內耗太過,吃喝也是跟不上,身子虛弱,難免困乏一些。”


    風神醫道:“他是他我是我,你現在這麽信任他的嗎?”


    藍漓隻得閉嘴。


    風神醫把脈一會兒,默默收回手,“還真是個嬌貴身子,解個毒內耗這麽多……”


    藍漓表麵平靜,心中卻是鬆了口氣。


    她是醫者,也覺得自己的身子有些不合適,自己瞧不出,頌先生也說沒事,她難免有些不信,但沒想到現在風神醫也說是內耗,她自然是信了。


    “等回京之後好好調理一下就是了,不妨事。”


    風神醫冷哼一聲,“說的是啊,王府之中,什麽貴重東西沒有,你還是早些回京的好,對了,你那倆丫鬟說,這裏原來放了很多蘭?”


    “是,怎麽了嗎?”


    “有一種墨蘭入藥,我有些用處,怎的忽然送走了?”


    藍漓失笑道:“這怕是要等以後有機會幫你找了……因為我做了個夢,阿笙一惱火,索性將那些蘭全搬走了。”


    風神醫挑眉:“是嗎?”神情有些深沉。


    藍漓想起白月笙搬走蘭花時候的樣子,沉浸在被寵溺的幸福之中,淡淡笑起來的樣子都很是美好,“是啊,您告訴我是什麽墨蘭,我讓人幫您找。”


    “算了!”風神醫惡聲惡氣的道:“不必了,你快去吃晚飯吧,我休息一會兒,等會兒一起出去了。”


    藍漓無奈,隻得點頭,“那好,您先休息。”


    風神醫也不聽她把話說完,直接蒙頭就睡。


    等藍漓退出去之後,室內再次歸於安靜。


    風神醫緊閉的雙眸忽然睜開來,眸中深沉又複雜。


    看藍漓的意思,白月笙是知道她中了幽蘭醉了吧,幽蘭醉暫時還沒有什麽好的解法,若給他些時間,他或可研究出來,但風飛玉那裏……


    即便風飛玉再怎麽十惡不赦,她終歸是自己師出同門的小師妹,她的命,風神醫沒有辦法視若無睹。


    若是……以藍漓幽蘭醉的毒換區風飛玉一條命,白月笙……會答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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