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靜美下意識的捏緊了手中香囊的口袋。


    封少澤神情也是有些凝重,但該來的總是要來,躲也躲不掉。


    他深深吸了口氣,掀開車簾,朝外一看,眸中忽然露出意外之色,“王爺,怎麽是你?!”


    葉靜美也是一怔,難道是白月笙來了?可今日白月笙不是要陪著葉赫王的嗎……


    封少澤已經彎身出了馬車,葉靜美側了側身子,順著車簾掀起的角落朝外一看,官道之上,一人騎馬而立,手中握著油紙傘,擋去天上不斷飄落猶如鵝毛的雪花。


    那人溫厚儒雅,身材頎長,雖眉目略微深沉,長眉微微皺著,一身暗藍色錦繡朝服偏生給他穿出幾分書香之氣。


    那不是別人,正是沁陽王白月辰。


    葉靜美下意識的鬆了口氣。


    白月辰和白月笙的關係她太過了解了,既然來的是白月辰,那必定是前來幫忙而不是來尋釁的。


    馬背上,白月辰問道:“拿到花蕊了嗎?”


    “嗯。”


    葉靜美蹲在車簾前,點了點頭,“本來計劃先去鄱陽湖,那裏葉家有一處錢莊分號,今日有事必須要進京,所以想著到了那處再想辦法趕在夜間回來……王爺是來接我們的?”


    白月辰點頭,“是,阿笙告訴我這邊的事情,我已經在此處等了好一會兒了,這便隨我走吧。”


    “好。”


    ……


    皇宮禦書房


    梅若華身子每況愈下,太後傳召封少澤無果,恰逢聽說白月笙在禦書房內,便直接到了禦書房來,想要問問白月笙,藍漓那病當真那般嚴重,嚴重到讓封少澤分神移步皇宮為梅若華看一看的時間都沒有嗎。


    卻不想,白月笙在禦書房停留的時間本就不多,太後到來的時候,白月笙已經離開皇宮,太後撲了個空。


    禦座之上,白月川慢慢抬眉,“母後,您來晚了。”


    自上次葉靜美的事情之後,白月川和太後便不冷不熱起來。


    太後道:“你又知道哀家來是為何了?”


    “若華重病不起,住在長樂殿偏殿之中,受專人照顧,在這皇宮之中,本就不是什麽秘密,朕想不知道很難。”


    太後深吸口氣,“既然阿笙離開了,那哀家在這也便不再久留了。”說著轉身就要走,卻在這時,王進急急忙忙奔了進來差點撞到太後。


    “不好了不好了……皇上,別院那邊出事了……”


    “混賬!”太後低叱一聲,王進腳步收勢不及又不敢撞到太後,隻得朝著一旁栽了口氣,哀叫一聲,口中連忙道:“太後息怒,老奴罪該萬死,太後息怒,太後息怒……”


    白月川聲線有些冷,“怎麽回事?”


    王進爬了起來,扶了扶腦袋上歪掉的紗帽,“別院——”他忽然僵住聲線,不吱聲了。


    本來要走的太後也停住了腳步,“別院?是京郊的皇家別院?莫不是有人動了睡火蓮?”今日初雪,那別院之中,能讓王進如此驚慌失措的事情,也隻有那株睡火蓮了。


    王進飛快的看了白月川一眼,垂下頭去。


    太後滯了滯,知道白月川還介意自己前些時日插手朝政,插手葉靜美的事情,深深吸了口氣,道:“川兒,母後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為你分憂,當然,若你不需要,哀家以後什麽事情都不會過問。”


    白月川慢慢道:“那樣最好。”


    太後歎了口氣,“算了,你在此處處理吧,哀家去看若華了。”說著,便由著李嬤嬤扶著,離開了禦書房。


    禦書房的門當的一聲,輕輕的關了起來。


    外麵,太後朝著李嬤嬤使了個眼色,李嬤嬤立即會意。


    禦書房內,白月川沉聲道:“怎麽回事?”


    “萬歲爺,不好啦,別院那邊傳來消息,有人乘著大雪摸進了別院之中,企圖盜取睡火蓮……”


    “所以,睡火蓮呢?”


    王進表情僵硬,“不……不見了……”


    “廢物!”


    白月川冷冷說著一聲,聲線其實不高也不低,和尋常說話的時候是沒什麽兩樣的,但是周圍的奴才卻嚇得全部不敢吱聲,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半晌,白月川問道:“可知道是誰盜的?”


    “卓將軍說,似乎有兩到三波人,但似乎睡火蓮都不是那些人盜的,如今別院也被攪鬧的亂七八糟,附近村落的家禽牛羊和狗不知為何,發了瘋一樣的闖進了別院之中,整個別院……雞飛狗跳,亂七八糟,卓將軍正在善後和追查睡火蓮的下落……”


    這一番話說完之後,整個禦書房更的靜的掉下一根針都可以聽得清楚,所有的奴才大氣也不敢喘,不用抬頭都知道白月川此時的表情何等陰沉。


    王進小聲道:“不是說華陽王妃中了毒,那解毒需要睡火蓮的麽……會不會睡火蓮就是華陽王他——”


    一道目光慢慢掃來,王進僵在當場,剩下的話也卡在了喉嚨裏,“老奴該死!”


    白月川慢慢閉上了眼睛。


    他血滴子細作遍布天下,這世上的事情,隻要他想知道,便能夠知道,他之所以暗中扣住睡火蓮,是因為知曉北狄人根本不需要睡火蓮。


    他們不需要睡火蓮,卻還要用睡火蓮做文章,偏生藍漓那條命還要用睡火蓮來救。


    白月川自認不是什麽兄友弟恭的好人,但……白月笙如今在朝中的權勢地位,也不是尋常人可比,如今他墜入情網,一旦藍漓出現任何事情,白月笙急怒之下,必定是要引起朝政不穩等諸多瑣事,紅袖大長公主那邊的事情還沒結束,如今多了個鎮國將軍,若是白月笙這裏也亂,那這局麵如何收場?


    他自信還算了解阿笙,知道阿笙會顧全大局,所以便設計取了睡火蓮花蕊之後,與阿笙談和,讓他徹底為自己所用,來對抗白月辰楚家故在勢力,對抗鎮國將軍,一切事情讓他去牽扯,至於白月川自己,則坐享其成,隔岸觀火便是,沒想到如今卻有人先下手為強,他的人剛派出去,睡火蓮直接丟了!


    王進見白月川久久不語,忍不住低聲問道:“萬歲爺……現在怎麽辦……若是睡火蓮真的是被華陽王所取,那……”這所有的計劃,豈不是都落了空?


    白月川厭煩的道:“滾下去!”


    王進連忙道:“老奴這就滾,這就滾!”


    ……


    長樂殿,一個小太監對著李嬤嬤耳語半晌,李嬤嬤露出驚愕的表情,打發小太監走了之後,立即上前告知太後。


    太後聞言,也是意外無比。


    “你說什麽,藍漓中了毒,而睡火蓮是藍漓所要用到的必須的解藥?”


    “是,小路子是這麽告訴老奴的,他是偷聽到了萬歲爺和王進的談話才知道的,太後,您不是一直惱恨當初華陽王妃所做的事情嗎,如今她中了毒,命在旦夕……”


    太後抬手。


    李嬤嬤住了口。


    太後想了好一會兒,冷笑一聲,“這麽好的機會,哀家若是不用,豈不是對不起老天爺?你去傳哀家的手令,讓國公爺攔住所有進京的路……哀家聽聞,那睡火蓮的花蕊,隻有初雪的這一日才有效用,一旦過了這一日,便會幹枯敗落,你得了睡火蓮又如何,藍漓啊藍漓……你既敢得罪哀家,哀家便讓你永遠也等不到睡火蓮。”


    李嬤嬤忙道:“是,老奴知道了!”說罷,她又憂心的看了偏殿屏風一側一眼,“那……封先生不入宮,小姐這邊可怎麽辦?”


    太後霎時麵色微沉,一個民間遊醫,便是有些本事,被那些所謂的江湖人喚上一聲醫宗而已,竟然這般囂張,屢次傳喚不到……可偏生,他現在在白月笙羽翼護衛之下,當初太後帶著禦林軍硬闖華陽王府逼死藍漓之後,白月笙幾乎和太後翻了臉,且話說的很明白,在他的地盤上,決計不想看到任何她的人……


    “來人是怎麽說的?是說那封少澤不來?”


    李嬤嬤低聲道:“沒有,是說封先生不在府中。”


    太後想了想,“先讓太醫院的李太醫帶兩個院判過來照應著,盯著華陽王府,隻要封少澤一回來,立即將他帶來。”


    “是,老奴知道了。”


    太後拖著長而繁複的宮裝,進了偏殿,坐在床前瞧著梅若華那枯瘦的幾乎不成型的樣貌,心中猶如刀割,她忽然想著,這白月笙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她在這世上沒幾個真正疼惜的人,便要控著封少澤不前來救治,讓若華就這般死在自己眼前?


    可若華是阿笙的表妹吧,他不是素來和那個白月辰講什麽兄弟之義,難道會對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表妹如此冷血?


    ……


    城外


    靖國公雖沒了驍騎營,但持太後手令,調暗衛暗中圍堵京城不讓人進來的本事還是有的。


    白月辰帶著葉靜美和封少澤到了北城門那裏,遠遠的便看到城門附近不如尋常一般,雖看似正常無二,實則左右或坐或立或閑聊的人都是目露精光,審視著四周。


    白月辰示意將馬車架到了一棵枯樹之下,離那些人的視線遠了些,才道:“看來此處是進不去了,我們換別的門試試。”


    葉靜美心中惴惴不安,點了點頭,“好,都聽王爺安排就好。”


    之後,幾人連著換了兩次城門,都是同一種情況,已經過了兩個多時辰,到了下午,風雪繼續,沒有半分要停歇的意思,如今隻剩下北城門,那裏離的較遠,再加上京都占地本身就大,若是繞路,必然要耽誤許多的時間,但眼下也是沒辦法。


    三人合計了一下,繞路去了北城門,到北城門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然而,這北城門也猶如別的城門一樣,而且因為夜色加深,周圍那些圍堵的人也變得多了,暗處還有斑駁的光影。


    “怎麽辦?”若說中午的時候還不著急害怕,葉靜美此時是真的著急了,“封先生說過,這睡火蓮的花蕊是不能過夜的,隻要過了雪夜,便沒了效用,天都黑了……”她說著,用力的抓緊了手中的錦囊。


    封少澤道:“先將花蕊給我。”


    “好。”


    葉靜美將東西交給他,封少澤拿出花蕊,在花蕊之上撒了一些藥粉,然後又將那花蕊倒在了一個琉璃瓶子裏。


    “這樣就好了?”葉靜美問。


    封少澤點頭,“至少可多保存幾個時辰,但還是想要辦法盡快入京,這睡火蓮原本是天羅之物,藥效如今我也不確定,得配好了才知道,而且宮中的沁陽王妃是等不了太久的。”


    葉靜美愣了一下,“什麽意思?”說著看向白月辰。


    白月辰長長的吸了口氣,“因為梅若華和藍漓中了一種毒。”


    葉靜美輕抽一口氣。


    白月辰道:“好了,想辦法進城是正事,阿笙今日忙著纏住北狄人和鎮國將軍那批人,隻怕無暇分身,如今是隻能靠我們自己了,我瞧著,這幾處,防守都十分的嚴密,但唯有別院那條路上的城門,防守反倒稀疏……”


    葉靜美咬了咬下唇,“不是皇上,否則不會這樣。”因為別院那條路上的聚集的人多,那圍堵城門的人不敢那般明目張膽,便是怕被人發覺。


    白月辰點點頭,“所以那才是最好的地方,走。”


    一聲令下,車夫立即打馬駕車奔走。


    白月辰神情有些複雜,這一段時日,他都沒見過梅若華,一來是不願和太後麵對麵,二來是放心梅若華再太後那裏,知道必定會得到最妥善的照料,三來……他曾有過見的意思,但太後言辭拒絕了。


    也不知道她身子到底如何?


    雖是沒什麽男女之情,到底也是一個屋簷下生活了許久,關心自然是少不得的。


    他抬眸,看著封少澤道:“封先生,你每日入宮為若華診脈,若華現在如何?”


    封少澤滯了滯,“這……”


    “怎麽?”白月辰眸間帶著焦急之色,“難道是她身體……”他不敢說了。


    梅若華本身身子就不好,上次發現幽蘭醉的時候,才一兩日時間整個人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如今……


    封少澤歎息道:“不是,等入了京,解了毒,我再與你說吧。”


    白月辰鬆了口氣,能解毒,那便是有救的,無論如何,梅若華並無害他之心,相反的還幫了他好多次。


    馬車奔的極快,葉靜美也是渾身不舒服,泛起了頭暈,走了一陣子,馬車忽然停了。


    她聽到白月辰探身出去之後說了一聲,“戰護衛,阿笙讓你來的嗎?”


    車簾之外,傳來一個冷沉男子的聲音,“是,王爺在西門等三位,三位這便過去。”


    “好!”


    ------題外話------


    許多的細節需要潤色,劇情難免走的慢,大局麵,難把控,希望大家理解一下,真的很用心在寫了,如果有不盡人意的地方,請批評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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