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浮動,車窗的簾子被清風吹起,白笛眼角的餘光看到馬車經過的官所,朝著宮門大道前進,不知為何,心中忽然極不是滋味。


    “停!”


    劉嬤嬤忙道:“公主,怎麽了?”


    白笛抿了抿唇,“且不回去了,便在此處等上一等。”


    “這……”劉嬤嬤瞧著白笛神色,低聲道:“是,老奴明白了。”


    因為白笛說的是在此處等上一等,不是去茶館之中等著,劉嬤嬤便安靜的侯在了一旁,讓車夫將馬車趕到了僻靜一點的地方,但視野極好,正巧可以看到官所到那茶館那一條路。


    這茶館在工部和戶部的官所之間,多的時候,都是那些工部和戶部的官員閑暇休憩的場所,自然,能開在此處的茶館,背後的老板,必定也是十分有背景勢力的,人多眼雜。


    按說藍爍不該在這樣的地方和蕭明秀見麵,但偏偏,開這個茶館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陸泛舟。


    白笛安靜的瞧著那茶館,視線淡漠。


    劉嬤嬤也不好多說什麽,隻希望這藍大人既然已經收了公主的東珠發釵,便不要再出什麽幺蛾子,和那蕭明秀鬧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來。


    他們等了好一會兒,足有小半個時辰,才看到藍爍和蕭明秀一前一後從那茶館之中走了出來。


    藍爍神情有些沉,蕭明秀倒是神態如常,還是平時的樣子。


    白笛不知為何,身子下意識的緊繃了起來。


    她看到蕭明秀和藍爍一前一後走著,蕭明秀蹦蹦跳跳的到了藍爍麵前,打趣的說著什麽,藍爍麵色雖僵硬,但也壓抑忍耐著。


    離得太遠,聽的並不是很清楚,隻聽到蕭明秀似乎說做朋友之類的話,藍爍點了點頭,客氣的拱手,蕭明秀笑得很歡愉,然後道了別,轉身離開了。


    那一直跟著蕭明秀的護衛胡漢則跟在她身後護衛著,很快消失在道路之上。


    藍爍瞧著蕭明秀騎著馬消失道路之上,站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麽,許久都沒有動彈。


    白笛坐在馬車之內,下意識的咬了咬下唇,心情越發的複雜煩躁起來,蕭明秀到底和藍爍又說了什麽?難道還是上次那一套做朋友的論斷?


    蕭明秀是北狄的公主,盡管皇兄已經納了明笑玉,但明笑玉到底沒進宮,誰知道會不會出現什麽變故,和親的事情終究是要有所落實,萬一落到了蕭明秀的身上,以她這段時間在京城之中鬧出的事情,以及她那種張揚颯爽的性子,隻怕怎麽著也要賴著藍爍去。


    如今皇兄又是忌憚七哥,到時藍爍必然會成為皇兄心頭的一塊心病。


    而且。


    做朋友……


    以夫妻的名義做朋友……


    她越想,便越覺得心頭十分的不舒服。


    “公主……”劉嬤嬤低聲道:“咱們怎麽辦?”他們今日就是來找藍爍的,如今卻……


    白笛沉默半晌,道:“先回宮吧。”她有些惱,不想見他了。


    “好吧。”劉嬤嬤低低歎了口氣,探身出去吩咐車夫。


    正在這時,原本就離得不遠的藍爍聽到了動靜,轉眸瞧了過來,無論是車夫,劉嬤嬤,還是馬車,藍爍都是熟悉的,他修長的俊眸微微一眯,大步上前,“劉嬤嬤?你們怎麽在這裏?”不等劉嬤嬤回應什麽,藍爍便道:“公主在馬車裏?”


    劉嬤嬤滯了滯,客氣的道:“是,正巧路過。”


    藍爍略微挑眉,眸中閃過一抹了然。


    白笛風寒才好,必然是去太傅府上,一來看趙太傅,二來報平安,若是回宮,便是怎麽順,都順不到這裏來,再聯想她以前那些小心思,藍爍很快明白,她是來看自己,卻正巧撞到了他和蕭明秀吧。


    藍爍心中不禁歎了口氣,溫聲道:“嬤嬤,我與公主有些話要說。”


    劉嬤嬤一怔,下意識的想回頭去看白笛,可藍爍明明瞧著很是溫和,但卻上前一步,直接邁步便要上了馬車。


    劉嬤嬤愣了一下,要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一個愣神的功夫,藍爍已經上了車轅,倒是劉嬤嬤下意識的讓開了位置,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車簾已經在自己麵前落下。


    劉嬤嬤又是一愣,苦笑了一下,搖搖頭下了馬車,帶著車夫稍微站的遠了點。


    藍爍這一進馬車,本來還端著有點生氣的白笛也給愣住了,半晌才支吾道:“你——你怎麽直接便上來了?”


    藍爍沒回答,瞧了瞧她的臉色,“風寒都好了?”


    “嗯……”白笛愣愣的應了一聲之後,才意識到她還生著氣,“藍大人,你——”


    卻不料話又沒問出口,藍爍卻皺起眉頭,眼神鎖住她脖頸處那細微的小傷口,“這怎麽了?”問話便也罷了,那雙骨節分明,常年握筆的大手也下意識的伸了過去,冰涼的直接輕輕的碰到了當初為了擠出毒血,被藍漓劃開的十字傷口處。


    白笛的所有話登時便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她愣愣的看著藍爍,一抹紅暈不自然爬上臉頰。


    藍爍皺著眉,審視著那傷口處,因為他身材頎長,白笛則略微纖秀嬌小,所以看著傷口的時候,免不得微微傾身,幾縷發絲從他肩頭滑落,垂到了前麵,正巧和白笛肩上的長發交纏在一起。


    白笛皮膚白皙,那傷口雖長好了,但還有一個淡粉色的印記,在脖頸之上十分的突兀。


    藍爍審視傷口的表情有些嚴肅,他指尖輕輕蹭了一下那傷口,聽不到白笛回應,抬眸又問,“怎麽弄的?像是被什麽利器劃到了,怎麽這麽不小心?”那可是脖子上,一不小心可是要出事的。


    忽然,藍爍想到什麽,麵色微變,“是不是那日的刺客?”


    白笛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方才的氣惱不知何時消失的一幹二淨了。


    藍爍又問:“那是怎麽回事?”


    那雙修長俊眸,讓白笛回神,她清了清喉嚨,慢慢坐的遠了一些,才道:“隻是小事,不勞煩藍大人擔心。”


    藍爍的手滯了一下,慢慢收回,放回原位,道:“抱歉,我因為擔心,所以有些失態了……”


    “嗯。”白笛點點頭,一時之間,二人都沉默下去,不知道說什麽好。


    白笛低著頭,不明白自己方才那些氣悶到底怎麽就莫名其妙消失了。


    良久,還是藍爍打破了沉默,問道:“是來找趙大人的嗎?”


    白笛下意識點頭,“是……”她自然不能說是來找藍爍的。


    藍爍點點頭,道:“趙大人今日有公務去了鄱陽,暫且不在工部,若是來找他,怕是要撲個空了,年節下葉赫王才遇刺,這京中委實也是不安全,眼下時辰也不早了,公主還是早些回宮吧。”


    白笛一愣,“回……回宮?”


    “早些回去吧。”藍爍說罷,轉身便要下馬車。


    白笛又是一愣,自己到底是來做什麽的?這藍爍又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下意識的,她拉住了藍爍的衣袖,她的手,比她的腦子要反應的快。


    藍爍停住動作回眸,視線詢問。


    白笛縮了縮指尖,慢慢收回自己的手,牽強的笑了一下,“沒事,藍大人慢走。”


    藍爍卻一直沒有動。


    良久,他悠悠的歎了口氣,道:“你是來見我的嗎?”他問。


    白笛下意識的抬頭,藍爍又道:“還是真的隻是來見趙大人?”


    白笛抿住唇,她看著藍爍那雙平靜過頭的眼眸,要說出違心的話來真的好難,“我……我早知道舅舅今日不在工部……”


    藍爍坐回了白笛邊上,“所以你是來見我的。”


    白笛沒點頭也沒搖頭。


    藍爍歎息一聲,“既是來見我,為何又要口是心非?那日的事情……你記得多少?”他到底也是男子,心思雖細膩,卻隻是在工部的事情上,與男女之事上,還真如藍漓所想,是個徹頭徹尾的鋼鐵直男,若是要他猜度白笛的心思,他是怎麽也猜不清楚的,便索性直接問了出來,隻是又怕白笛想岔了去,問了之後又補充道:“那日,從德善堂回到雙桂街藍府之後的事情,你可記得?”


    白笛眼前閃過藍爍親吻自己的畫麵,尷尬的不得了,低著頭道:“不記得多少了。”


    藍爍默了默,心情有些惆悵,半晌,他忽然俯身,白笛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隻覺得一股墨香撲鼻而來,唇上感受到一處溫熱的存在,他親了她!


    白笛震驚無比。


    藍爍碰了碰她的唇,離開了些許,卻沒起身,而是停在她的唇瓣邊上,問道:“可記得這個?”


    “我——”白笛被嚇到了,當初隻以為是自己的夢境,如今想來,卻都是真的了?


    藍爍低笑,“你不是說,要我不要仗著自己年歲大欺負你,你都要為了我發瘋,為了我哭瞎了眼睛,如今卻都不記得了?”


    “你說什麽——”白笛被這些話給嚇到了,臉色瞬間又紅又白,好不精彩:“我怎麽可能說這種話——”


    藍爍挑眉,“不認了?你那日可不是這樣子的表現。”


    白笛真的是快要發瘋了,自己那日都說了些什麽?當真是燒糊塗了膽子也便大了,原來那些她以為做了夢的事情竟然都是真的!


    藍爍問道:“你是不是想不起來?”


    白笛下意識的搖頭,她當然想不起來,就是想起來也不能承認,這麽丟臉的事情……


    豈料藍爍低笑一聲,那笑音輕顫,“我倒是很想……幫你回憶回憶……”他說著,溫厚的唇瓣覆上了她的,輕輕輾轉,把本就震驚的白笛,徹底給嚇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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