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漓笑笑,“不是清楚葉家瑞雪樓內的事情,而是宮中有人傳出了這樣的話,相信也不是空穴來風才是,我並非挾恩自持,讓葉姑娘就犯,事情的前後,葉姑娘好好想想明白,再決定要不要做,今日既然來了,葉老爺子好歹也是我看過的病人,我便再瞧瞧,看看如今老人家身子如何了。”


    說著,藍漓站起身來。


    葉靜美愣了一下,聽到提起葉老爺子,立即回過神,藍漓的這話,她沒有拒絕的理由,因為爺爺的身子實在是每況愈下。


    當初,葉老爺子便是藍漓親自看的診,這才能堅持到今日。


    葉靜美上前道:“我帶姑娘前去。”說著便引著藍漓朝著葉老爺子的院內過去,沒了時間再考慮關於藍漓提說的事情。


    等到了葉老爺子那院內,藍漓和封少澤打了個照麵。


    封少澤這段時間內多數時間都是在葉家度過,為葉老爺子也是操了不少心,但葉老爺子的身子便是放在現代也是回天乏術的絕症,更遑論是現在?


    “王妃。”封少澤不卑不亢行了禮,一邊讓開位置,一邊說著葉老爺子的近況。


    藍漓點頭聽著,上前坐到了床榻邊上。


    那床,用的是最好的卞南樟木,一樹千金,床榻之上的絲綢亦是難得一見千金難買的桑蠶金絲織就,整個屋內的擺設,無一不是精致奢華,便是那窗邊放著的花架,也是卞南林家專門定製的木幾,隻是這所有的奢華,都挽回不了那個行將就木的人。


    葉老爺子躺在床榻之上,整個人因為病痛折磨骨瘦如柴,整個房間也全是藥氣,一進來便悶的讓人有些難受。


    藍漓微微皺眉,手切上了葉老爺子的脈搏。


    葉靜美和封少澤站在後麵,不敢出聲打擾。


    葉老爺子是葉靜美唯一的親人,這些年來,全靠葉老爺子支持,她才能在葉家站穩腳跟,老爺子對她的意義不一樣,葉老爺子這樣,她無疑是最傷心的人,她甚至想著,隻要誰能治好葉老爺子,便是讓她做什麽都可以。


    良久,藍漓慢慢收回自己的手。


    葉靜美急忙問道:“可有辦法?”


    藍漓沉默了一會兒,淡淡道:“強弩之末,即便是有些辦法,也是杯水車薪——”


    葉靜美抓住藍漓的手,“隻要有辦法,即便是能讓爺爺多活一日,我也是高興的,水姑娘,求你——”


    藍漓道:“我自會幫你。”


    藍漓說罷,起身退了出去,封少澤便也跟了出去,他的眼眸之中,帶著幾許惆悵,“真的有辦法?”


    “自然。”藍漓道:“我這便寫了方子給你吧。”


    封少澤點了點頭,想說什麽,但話到了嘴邊,卻沒說出來。


    藍漓寫好了方子,瞧著裏麵坐在床前與葉老爺子說著話的葉靜美,心中歎了一歎。


    她和葉靜美雖說以前有些過節,但終究,她還是很欣賞葉靜美這個人的,若是別的事情,她有所求,葉靜美助與不助,她都可以坦然對待,並不想如今和她這般像是銀貨兩訖談條件的樣子,可事到如今,她也已然是沒了辦法……


    *


    夜色沉沉。


    近日因為衛祁和靖國公,在朝堂之上頻頻因為各種事情爭執,朝中的形勢也慢慢變得緊張起來,有些紅袖大長公主暗中的勢力也是蠢蠢欲動,白月川並未輕鬆上幾日,再次忙碌與朝廷勢力的平衡,北狄葉赫王要顧忌,白月辰和白月笙,他也要防備,每日裏可算是日理萬機,不得消停,那脾氣,也是越發的冰冷嚴酷起來。


    伺候在禦書房的奴才謹小慎微,深怕不小心得罪了主子,自個兒丟了小命不說,還要牽連家人。


    此時已值深夜,禦書房內依然燈火通明,但殿內除了王進和兩個宮娥之外,再無其他人伺候。


    一個小太監手腳極輕卻很迅速的推開殿門,到了王進跟前耳語了兩句。


    王進愣了一下:“當真?”


    “真的,人就在外麵。”小太監低聲道。


    王進飛快的瞧了垂目看著奏折的白月川一眼,又看向那小太監,“先——”


    話還沒說完,卻聽白月川的聲音忽然道:“是誰?”


    王進連忙賠笑道:“皇上,是葉小姐——”


    白月川批閱奏折的手滯了一下,原本奏折之上的一個準字也比劃劃歪了去,然後,白月川神情陰翳,朱筆隨意的丟在了桌麵上。


    王進心裏咯噔一下,有些拿不準主子的心思,“皇上,是見,還是……”


    自從上元那日之後,這二位可算是鬧起了脾氣,皇上納了明笑玉為妃,擇日封妃大典,葉靜美則每日都在葉宅之中,再未進過宮,也沒傳過什麽話來,兩人無端端就冷戰了起來,今日也不知道這葉小姐是來做什麽的……


    “讓她走吧。”白月川冷冷道。


    王進垂首道:“是,老奴這就送葉小姐出宮。”說罷,王進躬身退了下去。


    王進出了大殿不一會兒匆匆忙忙的回來,僵著聲音道:“皇上……葉小姐她她……”


    “有話便說,你是不想活了?”白月川冷冷道。


    王進打了個顫,“葉小姐她說……她是來給皇上送喜帖的——”


    白月川渾身一僵,神情越發陰沉起來,“什麽喜帖?”話落,眯起眼眸,冷笑,“那朕真該好好恭喜她,不是嗎?”


    王進頭垂的很低,不敢說話。


    白月川冷冷道:“送她走,朕不想看到她!”


    “是……”


    王進連忙退出外殿,可還沒來得及關上殿門,卻聽白月川又道,“回來。”


    王進立即上前,“萬歲爺,還有什麽吩咐?”


    “把她叫進來。”


    “是。”王進低下頭,不敢多言,也不敢去看白月川的表情,退出殿外,不一會兒,葉靜美被帶進了大殿之中。


    為了出入宮方便,葉靜美還是穿了小太監的服飾,她本就瘦削,又經由這一段時間過來人很憔悴,如今一看,衣服也是過大,整個人隱約透露出幾分嬌姿憐憐的意思。


    她看著白月川,微微抿著唇,站在殿內,還未開口,卻聽白月川冷冷道:“你要成親了?和誰?朕還真是意外,你爺爺如今那個樣子,你卻還有心思風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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