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猶珩抿唇拱手。


    “謝聖上恩典。”


    那黃門也恭敬地揚手為她挑簾。自己進去的時候聖上還在小憩,但是好似是因為聽見了門外沈猶珩稟報的聲音,斜斜抬眼看向了他,然後直接冷聲要宣沈猶珩。


    聖上因為平日裏處理政務常常到半夜,因此經常會在禦書房中小憩,這時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絕不容許任何人打擾。而聖上也極其敏銳,就算是在外間壓低了聲音說話,也會被覺察到,但一般聖上就算知道,有人苦苦地在他睡覺的時候等著被接見,也從來不會放棄睡覺的時間讓那人進入禦書房。


    今日的裴大人,是第一個特例!


    小黃門心下隱隱一動,這裴珩也隻不過是刑部的一個六品官,還是那種方才入職的,聖上就已經如此看重,日後飛黃騰達自然不可同日而語,自己應該抓緊時間好好對待她才好,奇貨可居。


    而在黃門思考著要如何為這裴大人獻殷勤的時候,沈猶珩已經垂首走進了禦書房。


    房內,傅暘顯然是方才醒過來,眼神沒有平日裏那般清明,反而多了一絲柔和,溫柔細膩,看向她的眼神,一瞬間如同那無止息閃爍的紫色繁星,仿佛置身其中,那眼神有些孤寂慵懶。


    愈發襯得他眉目昳麗。


    沈猶珩拚命抽出心神來,卻依然感覺呼吸有些微微的起伏。傅暘的目光投向了有些局促不安的她,低笑一聲,聲線喑啞。


    “可是來送邸報的?”


    沈猶珩不敢對上他的目光,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想著自己是否可以退出去了。


    “坐吧。”


    傅暘抬起下顎指了指身邊的椅子,沈猶珩心下一顫,低頭告罪道。


    “恕臣位小卑微,不敢與聖上並肩。”


    豈料傅暘灼灼目光卻依然沒有放開她,攫住她的雙眸,好整以暇地問道。


    “是以你想身居高位,與孤並肩?”


    沈猶珩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覺得這句話跟自己表達的那句話好似是一個意思,但又感覺完全不一樣。


    她凝眉思考了兩番,才發現,自己原本要表達的是,自己因為太位卑了,沒有資格來與他並肩,為什麽到了傅暘嘴裏,就變成了自己想要和他一起並肩,站在高位?


    她漲紅了臉微張著嘴想要反駁,卻總覺得找不出頭緒,傅暘的那句問話也隻是把自己方才的語言,換了個方式說出來而已。她也沒有什麽地方可以否認,但是意思真的不一樣啊!


    傅暘看著她躊躇不決無言以對的樣子,有些好笑,不自覺就彎了唇角。而沈猶珩恰巧在旋即抬頭看他,正好對上他盈滿笑意的紫眸。


    他原本的麵上,一直是沒有表情的,就如同千年寒冰,沒有一絲煙火氣息。陡然一笑,那雙紫眸一挑,鳳目微眯,卻是忽然在臉上多出了一層盛世的繁惑,攝人心魄。


    沈猶珩想了想,認真地說道。


    “微臣的意思是,鬥爭還未成功,微臣仍需努力!”


    傅暘看著沈猶珩一本正經地說著玩笑話,愈發地覺得她著實有趣,抬手一揮,沈猶珩已經連人帶椅子地立到他身畔。


    沈猶珩看著自己方才被傅暘的內力,直接提上椅子的過程,心有餘悸地抖了抖,不敢動了。


    傅暘頗為滿意地翻開手中的邸報,才看了幾張,眉間一皺。


    “為何少了邸報?”


    從刑部主事廳送來的邸報,都是按日期順次編了號的,因此君王想要翻閱或者查看的時候,隻要找到對應的編號就行了。然而現今沈猶珩送上來的這批邸報上的編號,輕者中間差了一張,多者憑空少了幾張。他並未動怒,因為他以為沈猶珩初來乍到,不太懂這裏邊的規矩,倒時候自己再教她便好。


    豈料傅暘的問話方一出口,沈猶珩旋即離座跪倒在他麵前。


    “卑職有罪,因那些邸報多是泛泛無用之語,是以臣作為刑部主事,理應將其剔除。然,孔大人不允,遂卑職鬥膽,在路上將其丟棄。”


    她是答應了孔介生,不得罪任何一方勢力。那些送上來的邸報都如數送上去,但她並沒有承諾過不會在送上去的路上,把那些無用的話語邊看邊撕啊?


    “以後直呼孤的名字。”


    沈猶珩原本正在揣摩傅暘的反應,等了半天,等到了一句八竿子打不著邊的話。她有些愣怔地抬頭,以為是自己沒聽懂傅暘的話,或是無法理解他想要表達的意思,但是把那句話在肚子裏過了一遍,怎麽也看不出別的意思來。因此沈猶珩愈發疑惑。


    “叫孤傅暘。”


    傅暘以為她這樣是在猶豫,是以換上了命令的口吻,她是何時變得如此疏離的,自稱卑職?叫他聖上?


    沈猶珩有些茫然地擺了擺頭,才確定傅暘想要表達的就是字麵上的意思。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向他,他找到自己的重點了沒有?


    重點明明是她擅自丟棄邸報,為什麽傅暘的糾結在於她的稱呼上?


    沈猶珩長了張嘴,方想繼續詢問傅暘,這件事物到底要如何處置她,就聽見傅暘再度在自己頭上冷聲道。


    “如果被人發現,就說是孤要你扔的。”


    傅暘曾經苦於每日的邸報堆積如山,但卻沒有幾張真正有用的信息。而今日送上來的邸報,他雖然隻看了幾張,卻也察覺出今日自己看到的,都是實質的消息和論述,而沒了以往那些滿篇天花亂墜的歌頌。


    沈猶珩覺得這樣的回答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再次愣住。


    按理說,傅暘難道不應該責怪她下次不要未經允許亂翻這些邸報嗎,或者是把自己拿來問罪。這些結果她在丟棄那些無用的邸報時就想想過,為何結局總是如此出乎意料?


    “下次要扔這些廢紙,直接扔到孤的禦書房裏的紙簍裏就好,何必費那些心思,不要落人口舌。”


    傅暘再度冷聲開口,沈猶珩的大腦飛速旋轉,消化著自己方才到底是聽到了什麽樣的話。


    傅暘要她小心一點?不要被人看見?被人問起來就說是傅暘讓她扔的?不用那麽費心思?


    是她聽錯了麽,雖說她這次的舉動確實是在為他分憂,但在她的觀點裏,傅暘好歹也是要責備一下自己的,因此有些愕然地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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