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事能明天再說嗎?”喜如忍著渾身的不適躲開阮喜珠朝她伸過來的那隻手。


    “我現在很不舒服,阿三也需要休息,大姐想知道什麽明天我都告訴你,今晚能先就這樣,可以嗎?”


    一聲“大姐”再次讓阮喜珠愣在了那,要知道喜如平時連話都很少跟她說,她自然也不屑跟她這樣的人說話,現在她竟然聽到阮喜如叫她大姐了?


    於是,這兩個字成功讓喜如暫時擺脫了糾纏。


    陳桂芳跟阮全冬天吃完飯就有回屋子的習慣,喜如帶著阿三進了院子門後徑直回了自己屋。


    直到人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裏阮喜珠才回過神來,有些氣結地看了看王大妞。


    “她這什麽態度?啊?像是把我當大姐的樣子麽?”


    王大妞瞧了瞧喜如進院的方向,沒有回答阮喜珠的話,走過去答非所問地道:“先不管這個,我問你,你不是那什麽了麽?她倆為什麽還會回來?”


    阮喜珠一聽,神情微變,眯了眯眸子看著比她高了半個頭的王大妞,“她跟榮猛關係很好?”


    王大妞翻了一個白眼,“我怎麽知道?兩個怪胎。”


    榮猛,家住距離這約莫兩刻間路程的半山坡,單家獨戶的,爹娘在生下他的第二年就出門做活去了,結果沒等到那年過年就在外麵遇上山賊被殺了。


    從那以後半山坡那屋子就剩榮猛跟帶他的榮婆婆,祖孫下相依為命二十年,靠著幾畝田過日子。


    就有一點,榮猛不愛說話,不熟悉的人一見到他都會以為是啞巴,而且因為他長得高壯,麵相跟和善一點邊都沾不上,走到哪都一副誰欠他銀子還似的表情。


    加上他家又住的偏,所以村裏人幾乎很少有人跟他們家來往。


    榮婆婆在的時候還好,有些老婆子會在路過的時候嘮嘮嗑什麽的。


    榮婆婆走後,大夥兒一開始也會想著照顧一下這個獨居的小夥子。


    有些人家也在想雖然這小夥子不愛說話麵相不好,但貴在踏實,什麽髒活苦活都能做,要能找個這樣的女婿也算不錯。


    可久而久之就沒有人這麽想了,因為榮猛自打榮婆婆走後就變得比以前更難得說話了,別人跟他說話他幾乎從來都不搭理的。


    大夥兒都是一個村的,你且還算個晚輩,憑什麽我要拿我的熱臉去貼你的冷屁股?


    時間一長,大夥兒就都沒再跟榮猛有任何的聯係,就算遇上了,也全當沒看見,即使是當著本人的麵,那些人也都“怪胎怪胎”地叫。


    對此,榮猛就跟沒聽見似的。


    阮喜珠心裏不是滋味,想到自己的婚事就是因為某人的那張臉給攪黃的她就氣得牙咬咬。


    王大妞眼珠子一轉,眯著兩隻本就細長的眼湊到阮喜珠麵前,小聲說:“依我看啊……”


    喜如回到屋裏點燃油燈,脫下外衫一看果然如她所想,屁股下麵已經被染紅了,連帶外衣上也給弄髒了。


    想到這衣裳先前還是穿在那人身上的,喜如臉上一熱,隨即麵無表情地甩去腦海裏在潭子裏時那些不該再去想的情景,放下那件衣裳從櫃子裏拿出月事用的糙布去茅房收拾了一番。


    回來換衣裳時對著那塊已經破得隻剩一小塊的銅鏡看了看,脖子上的確有幾塊傷痕,大概是跟那三個人糾纏的時候被弄上的。


    放下鏡子,喜如撇開疑慮給阿三收拾完後才輪到自己。


    家裏每年冬天的柴禾都是提前收好的,每天能用多少是有數的。


    每到冬天,晚上能燒熱水洗漱的隻有陳桂芳跟阮全和討人喜的阮喜珠以及陳桂芳四十歲,才生下來的小兒子阮喜福。


    至於喜如跟阿三,要麽用阮喜珠偶爾剩鍋裏的那點水,要麽就用冷水。


    大冬天的月事又來,用冷水實在夠嗆,喜如也不想再像以前那樣去用阮喜珠不用的水,於是隨便打了盆冷水稍微擦了擦就算完事。


    連著幾天的低燒不退已經讓她精疲力盡了,加上晚上又是那一番折騰,本以為今晚會很難入睡的人上床後沒等阿三睡自己倒先睡過去了。


    然而此時此刻有人卻注定要失眠了。


    躺在炕上的榮猛兩條光著的膀子大刺刺地放在被子外,跟這冬天格格不入,硬朗冷峻的臉上甚至還滲著兩滴汗珠,似乎在忍耐著什麽。


    不一會兒,他把一條胳膊伸進被子裏,動了動唇,沙啞的聲音跟著溢出來。


    “阿如……阿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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