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箜對自家侄兒的嘲笑置若罔聞,張嘴含住小不點兒遞過來的小魚幹嚼了幾下咽下後才笑著說:“沒辦法,怎麽也糾正不過來,她要叫就讓她叫吧。”


    起初被這丫頭纏得煩了倒也跑過,隻回來後瞧著她一個人窩在床上哭唧唧的樣子他便不忍心了。


    後來也不知怎麽的,他竟做起了類似奶娘的活兒,開始照顧起這小傻子的飲食起居了臉。


    這小不點兒倒也不煩人,隻要他在她能看得見的地方就跟正常人一樣。


    當然,前提是她不開口。


    玄藤笑得毫無儀態,黛謠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後便看向顧箜,說:“不若讓三弟將她這病症醫好,也好過她這小孩子行徑讓你吃不消。”


    玄傲宸位於上首,聞言看了顧箜一眼,未置一詞。


    顧箜給阿三擦了擦手,沒說話。


    玄藤這會兒笑夠了,插話道:“這還不簡單麽?當然是王叔不想這傻子恢複後接受不了他的身份,這樣不正好麽,反正回頭得把她送下去,那時候再讓國師王叔將其醫好,也算是對她的恩惠了。”


    玄藤雖鬧騰,看問題卻是明白的,顧箜即便再不想承認,對此也無話可說。


    小傻子是他長期接觸的第一個人類,因為她的傻,使得她秉性純良心無雜念,也正因為這樣,在麵對他時才會接受得那麽快。


    但若真將她醫好,她便不再是現在坐在他腿上的小傻子了。


    她會跟其他人一樣,情緒上有更激烈的表現,腦子裏知道的東西也更多了。


    就像當初那大塊頭男人擔心他那小媳婦會害怕他的真身一樣,顧箜覺得自己也莫名其妙起來了,竟然擔心起這丫頭知道實情後會懼怕他。


    他跟這丫頭非親非故,也未定契,即便知曉後抹去她的記憶放逐便可。


    然而他卻私心地不想這樣,不想她將此時的纏人變成排斥,更不想她失去有關他所有記憶的原因是這個。


    慕容娉看出他情緒上的變化,拐了拐丈夫的胳膊,然後看向黛謠,問道:“喜如當真會留在這麽?”


    黛謠擦擦嘴角,頷首道:“是,確定心意了,便是她今後在這住不習慣,隻要定了契,管她在什麽地方生活,怕就怕她屆時真起了背叛之心害了蒼兒。”


    定契後一旦生了背叛之心,該人類會受到死的懲罰,靈族也會淪為畜生。


    可謂一損俱損,雙方都不討好,這也是她如今還在猶豫的重要原因。


    身為母親,她可不想將來的某一天自己的孩兒會因此受到傷害。


    還不如就此趁著她心意未變,蒼兒那孩子不會受到靈種契約的影響將其逐下去,也省得日後……


    “我倒覺得那孩子值得信,”少言的玄傲宸在愛妻說完後接話道。


    榮猛的樣貌隨了他,高壯的身子,光是往那一坐便跟一座小山,顯眼得緊。


    黛謠扭頭看過去,沒好氣道:“你又用能力了?”


    不然這半月來從未說過這話的他怎會忽然間說起這話來了。


    玄傲宸眼尖愛妻要氣,大掌搭上其肩頭,笑了笑說:“哪有,不是有你督促麽?”


    黛謠鬆了鬆眉頭,道:“那你說這話什麽意思?”


    玄傲宸:“直覺。”


    兩個字,讓在座的幾人竟不知該怎麽去接話。


    身為現任族王的玄傲宸能力為測將來,發動能力的他能便能預見一年內即將發生的事。


    當初便是他察覺出了異常才讓顧箜下去通知顧升,兄弟倆一道將人帶回來的。


    隻幾日後再看時卻生了異樣,他也就未催促,這才使得後來的事發生了轉變。


    然他這能力算是逆天改命,每發動一次便會損耗大量靈力,且他這能力損耗的靈力不會再恢複,發動次數多了,便極大可能導致靈力耗盡難以化成人形。


    這也是為何黛謠跟顧升都不願他輕易使用能力的重要原因。


    不過,若不發動能力,光憑直覺,玄傲宸的直覺往往也是很準的。


    或許這也是他的能力之一,隻是這個直覺不會耗費他的靈力,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前些日子都不曾見他開口說起這事的,這時候忽然來了一個“直覺”自然讓人不免訝異。


    玄藤撇了撇嘴,喝了一口鮮美的魚湯,說:“誰知道呢,沒準這回父王的直覺不準,那人類女人現在的一切都是裝出來的,鬼知道她回頭要做什麽,要我看啊,還是趁早……”


    話音未落,殿外便響起宮人問禮的聲音。


    慕容娉把一塊剔幹淨魚刺的魚肉放到玄藤碗裏,囑咐道:“記得一會兒不準亂說話,不然,我跟小槿……自己記住。”


    她跟小槿怎麽樣方才在芸安居的時候她就說得很清楚了。


    玄藤皺著眉,一張俊臉都快皺成一團了,摟著慕容娉的纖腰撒嬌道:“娉兒,我的好娉兒,你就別拿這事兒威脅我了成麽?”


    他都怕死了。


    先前兩人為一樁小事吵架,這人賭氣帶著孩子回了娘家,他絲毫不知情,回去後才知人已經不見了。


    本是想冷她兩日的,後來她還真有本事半月不回來,弄得他心急如焚,好不容易繃不住了去接她回來,卻得知她帶著孩子跟她那狐族的表哥去遊玩了。


    後來她自己並不知情,他卻是從那該死的狐狸精那得知他的妻子在回來途中被人給惦記上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大丈夫怎麽能忍受自己的妻子被別人惦記?


    於是他就開始尋找想打他妻子主意的男人,奈何手中掌握消息實在太少,竟是到現在都還未找到那人的下落。


    他自是不願將這事告訴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提防尋找的同時再不跟她吵架了。


    更不能讓她再隨意帶孩子出去,否則又讓人給惦記去了怎麽辦?


    慕容娉看著自家丈夫一張俊臉皺成包子的樣兒險些沒憋住笑,她當然不會說那所謂的“被惦記”實則是她讓表哥刻意告訴他的。


    就是為了讓他長長教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口無遮攔。


    收起心思,慕容娉在丈夫鼻子上揪了一把,然後便見他們那近三十年未歸家好不容易才回來的蒼王殿下攜那嬌小的人類女子進來。


    “哼!”


    玄藤不滿地哼了一聲,不願去看榮猛邊上的人類,卻是含沙射影地嘟囔道:“真當自己是客啊,都等老半天了,厚臉……”


    “皮”字還沒說出來,腰上便被愛妻救了一把,疼得他險些沒叫出來。


    側目看去,平日裏鮮少跟他擺臉子的媳婦兒這會兒正神情冷淡的看著他。


    “娉兒……”玄藤不敢再多言,挪過去抓了她放在桌下的手,幻化出尾巴來撓她的手心。


    慕容娉忍笑使壞地用指尖在他尾尖上打了幾個圈,玄藤身子微僵,隨後湊到她耳邊說:“別惹火,早上都憋壞了。”


    靈獸族的欲望本身就比普通人來得重,且尾尖原本便是他的敏感處之一。


    他又愛慘了她,若非有事在身,他便恨不得像先前衍靈種那樣跟她廝纏兩月。


    慕容娉臉頰微紅,不想跟這人扯這些不入流的,轉而笑著張羅著讓宮人上菜。


    喜如對玄傲宸跟黛謠行了禮,榮猛站在其身邊,拱手道:“父王,母後。”


    之後看向顧箜,沒招呼。


    他們這的尊卑僅限於族王對下麵的人,而後便是王族人對普通靈族人。


    身為王的準繼承人,榮猛可以不必對身為王爺的顧箜行禮,相反顧箜得對他以禮相待,便如人類中的太子。


    不過雖禮儀上如此,現今榮猛還沒有繼承王位,王族間的禮儀也不需得講究得那般細致。


    待他登位之後,便是族中唯一尊貴的存在,顧箜自然也不能再像之前那樣時而行禮時而不行禮了。


    玄傲宸淡淡地應了聲,黛謠則笑著招呼兩人:“他們等不住便先用了些,過來這邊坐。”


    玄藤右手邊的位置空著,也就是玄傲宸的左手方,王位繼承者,自然比長子身份要來得高。


    喜如這些日子把這些規矩記得差不多,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他邊上,便主動往阿三那邊去。


    “過來,”榮猛攬住她的小肩膀,不容拒絕地將人帶著往玄傲宸左手方去。


    “誒,你怎麽能……”


    玄藤剛開口,胳膊上一陣劇痛讓他吸了一口冷氣。


    “娉娉!”他氣急敗壞地扭過頭看過去,“規矩不能這樣兒明白麽?”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什麽時候他要跟這愚蠢的人類共坐一方了,憑什麽?


    榮猛在村子的時候就隨性慣了,他本人不喜歡這些規矩,自是也不可能讓他的阿如跟了他後還受這等委屈,便索性停下步子轉了個身攬著人往顧箜跟阿三邊上走。


    這成何體統,他可是下任族王,便是還未登位,也不能這般沒規沒矩啊。


    黛謠想想便道:“沒關係,又不是外人,喜如也過來。”


    “母後!”玄藤氣結。


    玄傲宸這時竟開口道:“一家人不講究,蒼兒過來,喜如也過來。”


    “父王?”


    玄藤難以置信地看過去,懷疑他們家父王今兒個吃錯藥了,讓人類上桌就算了,竟然還要坐他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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