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猛坐於床前,看老禦醫為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把了一會兒脈還是沒動靜,便忍不住問道:“如何?”


    華青聞言看向他,撫了撫白須,麵色複雜難言,隨即道:“王爺,恕老臣冒犯,王妃……真的是普通人類嗎?”


    聞言,站在一邊的綠楠綠杉不禁疑惑。


    榮猛雙眸微眯,“什麽意思?”


    華青白眉輕蹙,看了看閉著眼都好似不安生的喜如,然後看向一邊的綠楠綠杉,“可否請二位姑娘先出去?”


    言下之意,接下來的話不是她們能聽的。


    “出去,”榮猛淡淡道。


    綠楠綠杉不敢耽誤,行了禮之後就退出了寢屋,將門也帶上了。


    “說,”榮猛道。


    華青頷首,道:“王妃的脈象很紊亂,好像有一股氣在體內亂竄,而這股氣,不該存於人類體內,更甚至,它不該存於靈族體內,若老臣沒想錯的話,王妃,跟神族的人有關吧?”


    神族,掌管四方靈族,換言之便是人類口中真正的神明。


    而身為靈族,自是不能妄議神族之事。


    榮猛沉默。


    華青察言觀色,也未再繼續追問,隻道:“不過說來奇怪,上回把脈時都未察覺有這股氣在,這回為何會出現?王爺與王妃定契了?”


    “嗯,”榮猛以鼻音應了聲,而後看著他,問:“你的意思是,是受了定契的影響?”


    “不無可能”華青道,“想必您該知道,神族與靈族是不得通婚的,不過也有可疑之處,那就是王妃的臉,恕老臣無能,王爺最好還是請國師大人查看一二。”


    有關神族的事,必須得謹慎再三。


    榮猛便是想著她剛到承和宮,在靈宮又是人生地不熟的,阿三也剛從她身邊走,她一個人會覺著無趣,匆匆與玄傲宸說完事兒後便直接回來了。


    誰知一回來就聽宮人說王妃的臉出事兒了。


    結果他進來一看,窗戶大敞,人無影無蹤,明顯就是跑了。


    循著她的氣息一路找來,她的速度自然是比不上他,便在後門處截住了人。


    榮猛抿著唇,看了看從那裂縫中冒出來的紅色,遂擺了擺手示意華青退下。


    今日早晨才跟顧升說起有關她臉上這塊斑的事,這才過了一上午就……


    想到方才被她推拒的情形,榮猛摸了摸那塊裂開的地方,心疼地歎了一聲,而後朝外麵道:“備車,去平定塔。”


    不難想象,本就在意這塊東西的她在看到臉變成這樣兒會是什麽感覺,他必須得盡快把這件事搞清楚才行。


    平定塔書房內。


    在此當了半月多煮夫的張陽萬般無聊之下硬是纏著顧升進了這書房,然後端了張凳子坐在邊上。


    這會兒正趴在書桌上,側頭看著正致力於作畫的顧升,“升子,你身上好香。”


    顧升筆尖微頓,側眸瞥了他一眼,冷淡道:“不說話沒人將你當啞巴。”


    若非當時一時心軟將他帶了上來,這半月他怎會接連不斷地受到這人騷擾。


    張陽嘿嘿笑了兩聲,看了看他正在畫的畫兒,問:“你這是畫的啥啊?都見你畫好多天了,這地方,應該就是咱這兒吧?”


    他指著叢林中的那個塔,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麽要畫這麽個地方,自己住的地方有啥可話的啊?


    顧升不想搭理他,筆下行雲流水。


    張陽抿了抿嘴,然後也不說話了,就這麽趴在桌子上偏著頭看著麵前的人。


    不管看多少遍,他都覺得這個人是他見過的人中最好看的,在村子裏的時候他是個如玉的先生,回到這兒後就成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了。


    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在村子的時候這人還偶爾會笑笑,回到這兒後他就很少看到這個人笑了,就算笑,也是那種看起來特別生疏不近人情的。


    顧升下筆如神,不過須臾的功夫,整個平定塔周遭的風景事物都被他放在了這張並不算大的畫紙上。


    如此一來,整個王城就算完成了,接下來就是王城外的靈宮和另外周遭的靈樹林。


    隻是,男人的視線讓他很無奈,索性放下筆,道:“待過些時日,你便同使者下去。”


    張陽一聽,立馬坐直了身子,“為啥啊,你不是都答應我讓我待這兒了麽?”


    顧升道:“讓你待不是讓你永遠待,左右你在這也無趣。”


    “誰說我沒趣了?”張陽不讚同,盯著那張俊顏目不轉睛,“我這不有事幹了麽?照顧你,看你就是我的樂子啊?”


    顧升心中微跳,對上這莊稼漢子的視線臉上有些發熱,“盡知胡言。”


    這些日子,他並非沒有想過張陽對他的想法,靈族有男子的伴侶也為男子,他自然知道他與張陽的距離是不正常的。


    隻是,這老實的莊稼漢子好像並沒有往那方麵想,會這麽說,不過是他本性所致。


    到頭來,倒顯得他多想了。


    “誰胡說了?”張陽沒好氣地看他,隨即起身走到他身後,給他按肩。


    “別碰我,”顧升渾身不自在,起身離他遠些。


    張陽看著他越過書桌走到小茶幾那坐下,屁顛兒屁顛兒地也跟了過去,在他邊上盤腿坐下,問:“你給我說說,是不是抹了啥香料,不然咋這麽香?”


    到這半個多月,他也從這個人了解到了有關他們這兒的事,曉得他不是人。


    也難怪了,世上哪有像他這麽好看的男人啊,很久之前他就懷疑這人是不是啥精怪變得,結果還真讓他給猜著了。


    顧升不是很想回答他這個問題,給自己斟了杯茶拿起書卷準備轉移注意力。


    張陽也不覺得被冷落,隻道:“我不回去,要回去,早前我就不會讓你帶我上來了。”


    上次跟這人發生不愉快,生生讓他難受了好一陣,要不是半個月前出了那樣的事兒,也不曉得這會兒有沒有和好。


    顧升翻書的動作頓了頓,暗暗吸了一口氣,蹙眉看向他,“你一個大男人總跟著我像什麽話?我跟你不同,我……”


    “我知道你跟我不同,”張陽看著他說,“你不就是隻貓麽?你真當我怕你啊?”


    顧升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什麽叫“不就是隻貓”,他是“隻是一隻貓”這麽簡單的事麽?


    “升子,”張陽在他開口前忽然抓住了顧升的手,帶著老繭的手在碰到他的一瞬間,顧升整個人都僵住了。


    張陽咽了口唾沫,視線從眼前人的眉眼往下滑,最後落到那淡色的唇上。


    撲通……撲通……


    心跳加速的聲音好像在耳邊響起,手中的柔軟觸感跟他做慣了粗活兒的手完全不一樣。


    這不是他頭一次這樣碰他,以前耍賴的好多次他都能這樣抓著他的手。


    他活了快三十年,不是沒碰過姑娘的手,但他碰過的,跟他現在手裏握著的,感覺完全不同。


    顧升抿了抿唇,本想將手抽出來的,卻忽然間仿佛從張陽身上聞到一股香味兒。


    本能的,他吸了吸鼻子,微微往張陽麵前湊了湊,“你……身上帶了什麽?”


    好香。


    張陽眼眸微轉,另一隻本身放在衣擺下方的手不著痕跡地抽了出來,一臉不解地說:“沒啊,我能放啥?”


    顧升吸了吸氣,那股味道好像更濃了,讓他口中情不自禁分泌出唾液來。


    張陽勾起一絲笑,趁機湊到他身邊,狠狠吸了一口氣。


    遂在顧升反應過來之前撫上他的後腦,然後輕輕摩挲,刻意壓低了聲音道:“這話不是我問你的麽?莫不是擦了香料?”


    顧升輕嗅,唾液分泌得更盛,索性放下書卷抓了張陽的袖子,眯著眼往他身上嗅,“沒,沒擦香料。”


    就在剛剛,張陽那麽明白地問都沒讓他搭理,這會兒竟然輕易就回答了。


    張陽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奸詐一笑。


    果然,他就知道這人絕對愛這玩意兒。


    顧升深吸一口氣,那味道便更濃了。


    “叩叩”


    “大人,蒼王殿下攜王妃求見。”門外響起小童的聲音。


    顧升一驚,如大夢初醒,隨即在意識到自己跟張陽之間的距離後心裏猛地一跳,趕緊著一把將人推開,微熱著臉冷聲道:“回你的房間去。”


    他怎麽……


    好在這處是鋪了軟墊的,張陽作勢滾到地上,而後跟個無賴似的起身在顧升臉上摸了一把。


    “你!”顧升俊臉微紅。


    “我回屋了,好好辦你的事,”張陽跟哄孩子似的在他頭上拍了拍,然後在人發飆前跟隻猴子似的躥出了屋。


    顧升捏緊衣袖,微眯的桃花眸裏夾雜著一絲懊惱。


    該死,他剛剛竟然想化形讓那個男人抱他,他莫不是魔障了?


    “大人?”小童進來,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聞言,顧升收起心思,理了理方才被男人撫過的頭發,又恢複成了平日裏的清冷模樣,“請上來。”


    “是,”小童恭敬應下,不到一會兒的功夫便將抱著喜如的榮猛引了進來。


    顧升已然整理好情緒,見了人後勾了勾唇,“來得挺快。”


    聽這意思,他早就知情了?


    榮猛冷著一張臉抱著人坐過來,“說清楚。”


    顧升輕笑,隨即拿了方才的書卷往側麵一扔,一張軟榻便出現在眼前。


    他示意榮猛將人放上去,道:“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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