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想要離開,腳下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三個人畢竟還是曾經的軍人,當年的榮譽感沒有丟失。隻不過歲月消磨了大家太多的銳氣,最主要的讓這些鐵血漢子自己赴死沒問題,讓自己的家人前赴後繼可就勉為其難了。


    即便有那個勇氣,當自己的頂頭上司都不給做主的時候,誰還會願意付出?李政委終於歎口氣:“鄧書記沒說錯,三件案子的處理的確有諸多問題,最起碼沒有如山的證據,三件案子我都曾經參與,明天我會向鄧書記遞交辭呈!”


    “如果我是你,如果你還記得曾經的榮耀,如果你沒有被糖衣炮彈擊倒,你不應該當逃兵!”鄧華看著門口三人,怎麽看也不像是那種同流合汙的幹部,“你們還有時間證明自己,有些人已經沒有機會,想想那些死去的戰友,多活幾十年已經賺到了,還有什麽可怕的!我相信世間邪不勝正!”


    大家都看向三位領導,李玉軍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下麵有一些幹警低下頭,顯然他們對事實真相有所了解,或者說沒有和罪犯同流合汙。張正田雙手緊握雙拳,隻是卻沒有對鄧某人怒目而視,不知道在衝誰使勁。呂振福一個勁搖頭,似乎心中有千般話要說,卻全都堵在心裏。


    鄧華的目光轉向台下眾人:“據說我們的隊伍三成是複轉軍人,兩成是正規警校畢業?別的我不敢說,但是複轉軍人我相信可以做到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警校畢業生應該半數以上是幹淨的吧?剩下的那些人最起碼有一半應該沒有被玷汙,問題是誰的臉上也沒有貼標簽,我不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蛋,想要讓我相信你,做出成績來!否則你憑什麽穿這身警服?憑什麽頭頂國徽?憑什麽站在這裏而不是監獄?”


    “砰!”鄧華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嘩啦!”全實木演講桌當場變成一地碎屑!所有人都震驚於小鄧同誌的武力值,有些人眼中是熱切的期盼,有些人則是目光閃爍,還有的麻木不仁。


    不過很有一些人的情緒已經開始波動,剛剛進入大禮堂的時候,那種得過且過的氣氛已經蕩然無存。也許還沒有人想好和一個外來戶廝混,可是最起碼他們的血液在蒸騰,壓抑太久的情感需要找到一個宣泄口!


    “對不起!”鄧華沒想過強力壓服,武力很多時候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讓問題複雜化,“有點衝動,桌子錢我出,明天現在應該說今天早上,即日起全體幹警提前半小時到崗軍訓!紀律部隊就是要有衝勁有幹勁更要有強壯的體魄!那位大胖子,有二百五六十斤了吧?抓嫌犯的時候你跑得動嗎?還有那位,有沒有九十斤?遇上犯罪嫌疑人你打得過嗎?盧強軍一米八大個子,體重足有一百五六十斤,不也是悄無聲息被殺了?”


    很多人心裏苦笑,鄧書記還真是抓到小辮子不放鬆啊,誰都知道盧強軍的死有問題,此時說出來簡直是對河池整個政法係統的羞辱。所謂的案情通報連外行人都騙不過,無非是給各方找一個交待過去的理由罷了,沒想到小鄧同誌不按套路出牌!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況曾經在戰場上浴血廝殺的戰士!李玉軍走到台下幹警中間站定:“站好最後一班崗是我入伍的時候對著軍旗的承諾,如果鄧書記不覺得我老,就請鄧書記安排任務!”


    “請鄧局長安排任務!”


    張正田和呂振福走到李玉軍身邊,端端正正站定,鄧華點點頭:“謝謝三位老領導歸隊!既然三位請纓,就請三位掌控看守所和拘留所,特別關注……”


    正在此時電話響了,鄧華一皺眉,宗斌往後退一步接聽:“什麽?怎麽會這樣?”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宗斌,鄧華心往下沉,“鄧書記,兩位市長的犯罪嫌疑人互毆死亡!”


    “豈有此理!”鄧華起身就走,對方太囂張,在他到達的當天夜裏讓兩個嫌疑人互毆死亡,簡直是赤果果的挑戰!全場幹警都被這個消息震驚,盡管明知道有些事盡在有些人的掌控,但是如此精準掐好時機弄死兩個嫌疑人,已經不隻是打鄧華的臉,更是打河池全體幹警的臉!


    一定是對方感受到威脅,才在第一時間殺人滅口!鄧華火冒三丈,一邊走一邊厲聲喝道:“今晚在看守所的幹警全部隔離審查!徹查看守所每一個在押嫌疑人,封閉看守所,公檢法同步介入,紀委徹查!”


    第一次,發生案件之後,市局班子成員全部到場,看守所內外一溜警車,警燈把淩晨的暗夜渲染成了猩紅色。每一個在押嫌疑人不管是已經審判入獄的還是待審的嫌疑人,都感覺到氣氛非同尋常,那些曾經的刺頭一個個噤若寒蟬。


    誰也不知道警方會拿誰做替罪羊,河池的警方一向如此,隻要出事就要找替罪羔羊。那兩個人的死,盡管絕大多數人知道不對勁,卻不敢妄加猜測,那是警方的禁忌!


    隻有經曆過專政的洗禮,才會知道國家機關的能量有多大,曾經在社會上揚威耀武的混混頭子,真正麵對專政機關就知道自己當初的叫囂有多麽可笑。


    一間十幾人的監舍,兩個人渾身是血躺在血泊中,那個壯碩的家夥叫李明據稱是殺害盧強軍的凶手。小個子張海是司機,是鄧宗雲案件的肇事司機,小個子手中的水果刀刺中李明的心髒,而張海則被扭斷脖子。


    現場一片狼藉,看上去根本不可能采集到任何有用的證據,據稱是監舍犯人匯報後,才封閉現場,那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看看地上到處都是的血腳印,看看牆壁上一個個血手印,再看看被扔到一邊的凶器……


    看守所所長應誌忠和指導員樂統站在一邊,她們也是剛剛從會場趕過來,麵對如此淒慘的現場,都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應誌忠一邊擦汗一邊解釋:“我和樂統指導員到市局開會,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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