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怎麽了?”張瑾連忙把手放在猴子的背上輕柔安撫,“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激動?”


    傑米突然停了下來,緩慢地後退了幾步。


    東西還沒遞到張瑾手裏,張瑾疑惑地看向他,卻發現隨著傑米的後退,猴子的情緒竟然漸漸安靜了下來。


    傑米也發現了這一點,他衝張瑾冷笑道:“你這隻小畜生還挺有靈性。”


    張瑾皺起了眉,對他這句話中的稱呼感到不滿。


    一旦傑米接近,猴子就會激動異常,就像是把傑米當成了壞人一樣。


    剛才傑米的那句冷嘲熱諷,張瑾也隻是把它當做傑米對猴子不滿,沒有過多在意。


    令他意外的是,一向溫溫和和的修斯這時候突然對傑米嗬斥道:“傑米,不要胡說!”


    傑米嗤笑一聲,對於這聲斥責並不理會。他把筆和紙放在離他最近的一張桌子上,隨後緩慢後退。


    他一邊退一邊說:“東西我就放在這,你自己過來拿吧。對了,拿到了以後趕緊用,不然我怕你時間不夠。”


    張瑾直覺這句話不對,還沒來得及細想,就突然聽到修斯毫無預兆地發起了脾氣。


    “傑米!你閉嘴!”修斯怒吼一聲,吼完了之後又看向張瑾,聲音不自覺地輕柔了下來,“可千萬不要嚇到我們的客人。”


    小猴子縮在張瑾懷裏瑟瑟發抖,看起來像是應了修斯的那句話,被傑米嚇到了一般。


    但抱著猴子的張瑾非常清楚,它明明是被修斯的那聲怒吼嚇到的。


    站在櫃台後的修斯眯起眼睛說:“看看你把這位可憐的小客人嚇成什麽樣了,”


    傑米挑了挑細長的眉毛,順從地對張瑾說道:“好吧,我向您道歉。您房間裏需要添水嗎?我可以幫您送上去。”


    他的話題轉得太快,張瑾根本來不及反應,卻下意識拒絕道:“不用了,謝謝。”


    說罷,他沒有理會被放在桌子上的紙筆和墨水,抱著猴子轉身就打算上樓。


    身後,傑米衝他大喊:“這位尊貴的客人,您要借用的東西還沒拿!”


    “我不借了!”張瑾頭也不回地答道,然後快速登上了樓梯。


    安東尼說的沒錯,這兩個老板果然很奇怪,並且是一個比一個奇怪。


    除了最開始的時候,張瑾對胖老板修斯印象不錯,可後來的這幾次接觸,他卻不自覺地開始對修斯也警惕起來。


    這兩個人對待他的態度,總讓他覺得十分不安。


    看來安東尼的決定是正確的,他們明天早上的確要早一點出發,他也想盡早離開這個地方。


    張瑾來到二樓之後,並沒有立刻回到房間。他躲在陰影中,靜靜地側耳傾聽著樓下的動靜。


    但過了許久,他的耳邊隻有一片死寂。


    樓下的那兩個人明顯沒有離去,可他們在做什麽?為什麽一點聲音都沒有。


    張瑾在陰影中站了很久,都沒有什麽新的發現。直到猴子再次在他懷中睡了過去,他才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關上房門以後,沒忘了把門梢插上。


    這一夜,他注定不會睡得太安穩。


    另一邊……


    看著那個抱著猴子的年輕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樓梯拐角,傑米回頭看向自己的搭檔。


    他的眼神中滿是戲謔。不用張口,他就確信搭檔能夠看懂自己眼神中的含義。


    二十年培養出來的默契使他們可以通過任何方式交流,並且能夠在瞬間就理解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


    “他察覺到了。”


    修斯凶狠地瞪了他一眼,被肥肉擠得無比狹小的一雙眼睛中滿是寒霜。


    “你就差直接告訴他了,他怎麽可能察覺不到?”


    接收到搭檔用眼神傳遞過來的信息,傑米無聲的笑了,笑容中帶著瘋狂。


    他越是笑得厲害,修斯眼中的寒意就越是加深幾分。他死死地盯著那個又瘦又高的男人,仿佛在盯著自己最恨的仇人。


    但同時,他又非常清楚,自己不可能真的把他給殺了,因為這個人不僅不是他的仇人,還是他的同伴。


    自從那天過後,他們就永遠綁在了一起,此生不得解脫。


    從那天起,直至現在,他們已經在一起合作了許多個年頭。如果修斯的記憶沒出錯的話,今年應該剛好是第二十年。


    他們很少吵架,因為在他們之間有一套默認的法則,這個法則幾乎可以解決他們所有觀念上的爭端。


    實力是談條件的資本。無論用什麽方法,什麽手段,隻要能傷到對方,這就是你的實力。


    有實力的人,才有資格掌握話語權。


    包括這次的爭端,他們也是用這個方法解決的。隻是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碰到過這樣的情況了,所以剛開始的時候會覺得有些手生。


    最終的獲勝者是胖成一個球的修斯,當結果注定的那一刻,傑米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這怎麽可能?你都胖成這樣了!”他記得他當時像個小孩子一樣幼稚,“你一定是作弊了!”


    當時修斯已經習慣了那種假惺惺的笑容。他態度柔和地說道:“你對胖子有誤解,胖子也可以非常靈活。”


    傑米不信邪,纏著他打了很久,直到他身上的血液徹底流幹的前一刻,他才終於認輸。


    那時候他才意識到,雖然模樣變了,但修斯還是修斯。


    二樓響起了推門的聲音,傑米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神情也失去了瘋狂。


    修斯察覺到了他的變化,輕聲問道:“開始疼了?”


    傑米沒有回答,也沒有任何反應。


    修斯無奈地歎了口氣,艱難地把自己的身體從櫃台裏拔出來,一步步挪到同伴的身邊。


    傑米就像是被突然凍住了似的,就連臉上僵住的那幾條笑紋都沒有發生變化。


    修斯伸出又短又胖的胳膊,費力地摟住傑米的身體,將他帶到了放著筆紙的那張桌子前,又粗魯地把他撩在了椅子上,讓他坐著。


    這一套動作對於修斯來說並不容易,先不說他要如何跋山涉水來到傑米的身邊,僅僅是為了讓他坐下,他就需要彎腰或者深蹲好幾次,才能完成。


    他需要用手用力地敲打傑米的膝窩,因為那裏是僵住的,如果他不用力敲打,傑米就隻能站著。


    放任他站著倒也不是不行,隻是等傑米醒來後,一定又會甩臉子給修斯看,修斯對此很不耐煩。


    終於將傑米安置好,修斯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歎氣道:“老夥計,你看看,除了我以外,這世上也不會有別人這麽照顧你了。你就不能少跟我吵架嗎?明明每次都是你……”


    夜深人靜,修斯少了一個可以聊天的人,深感無聊。即便是對著這樣狀態的傑米,他也控製不住地想要絮叨點什麽。


    此時,離天亮還有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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