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的幽魂就懸浮在我眼前。


    一直以來,我都不相信鬼魂之類的存在。比如說,半夜路上忽然遇到渾身是血又垂著雙手的女鬼,奸笑念著我好恨啊~,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想我還是會打死不承認,先去看眼科或精神科醫生再說吧。我完全無法理解,怎麽會有人害怕鬼故事或恐怖電影這種騙人的玩意啊?那些都是虛構的、造假的故事,裏麵的人物實際上也不存在。虛假的事物根本不足為信,心靈又怎麽會受到傷害?那些人到底在怕些什麽?


    事實上,我小時候相當害怕夜晚時的附近小學校舍。後來因為小孩子常有的逞強情緒,我終於克服了恐懼。不服輸的力量,真是太偉大了。


    足以動搖我信念的這份認知,是在六年前,我還十一歲的時候。


    從那天、那一刻起,妹妹的靈魂便一直糾纏不休。


    這就是我在這間學校念書的理由。


    現在,我窩在男生宿舍房間裏。而這個罪魁禍首就在我麵前轉啊轉,跳著輕快的舞步。多虧了她,我才被放逐到這間公立第三emp學園。其實我一點特殊能力也沒有啊,唉


    幽靈女孩留著不長不短的秀發,修長白皙的四肢上套著白色水手服。越過半透明的身軀還可望見背後另一端的景色。我的妹妹春奈如果還活著,今年應該已經十六歲了。而她現在就漂浮在離鋪木地板約十公分的空中,頭發輕飄飄地搖曳著。


    不知為何這個幽靈每年還是隨著歲數增長,看起來就是真的十六歲。


    春奈意識到我的視線,仍然稚氣的麵孔浮現孩子般的天真笑容。我歎了口氣。


    春奈是十歲時走掉的。我偶然目睹她出事當時的狀況,然後參加她的葬禮,見過她化著死人妝躺在棺材裏,火葬後也撿了她的骨。守靈那一晚,我目擊春奈變成鬼魂出現在我麵前。六年前尚未懂事、不夠堅強的我在著實嚇了一跳。半透明的軀體似好奇寶寶般地望著躺在棺材裏的自己,然後緩緩地回眸一笑,令人印象深刻。我連思考是否該問眼科回精神科求救的餘力都沒有,差點昏了過去。


    那時,春奈的雙胞胎妹妹若菜也在我的身邊。她看見宛如自己分身的半透明春奈,卻沒有太多的驚訝。這件事我記的很青春。原本這對雙胞胎姐妹彼此都把對方當作是自己看待。若菜也許以為,另一分身春奈的死亡不過是像鏡子消失般罷了。


    以前我曾經問過若菜這個問題。當時她隻是輕輕歪著她那過長的赫本頭,沉默了三十秒後說:


    我也不知道耶。她這麽回答道。


    反正,從那之後就是這個樣子。妹妹的亡魂一直跟在我身邊。


    現在,春奈就在我眼前。身上的短裙也和身體一樣半透明,裙擺輕飄飄地擺動。可以想見她正沉浸在能和我一起獨占這間雙人房的喜悅當中。


    好在同寢室的男同學喪失了emp能力,從昨天開始就再也沒到學校和宿舍來。


    告別時,那家夥說了:


    到現在我才敢告訴你,我真的快被春奈嚇死了。每次洗澡或上廁所,總是擔心她是不是會忽然穿牆出現半夜睡覺醒來還會看到她發著光黏在天花板上,嚇得我奪門而出,心髒都快停了不過現在回想起來,反而變成美好的回憶了呢。


    他說。接著,桌上的鬧鍾像被看不見的絲線控製住般浮遊在空中,然後一記敲昏了他的頭。


    什麽美好的回憶啊?這句話應該之適用於即將脫離苦海的人吧?而我,卻不知道這樣的狀況還得持續多久你這死家夥,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活該!不過我在心裏暗地這麽想的同時,有覺得就是因為春奈愛作怪,我才會被迫進入這所學校。春奈似乎並不打算離開我身邊。隻要這家夥不消失,我就不能離開這裏,而且是很久很久。


    口齒不清的聲音在我的腦海裏輕輕響起。我躺在兩層式睡床的下鋪,春奈穿過我的軀體窺視著我的表情。她的聲音還是和十歲時一樣。看來精神麵也是如此。


    當然不好,而且是非常不好!如果我和你一樣有什麽特殊能力,被叫來這裏念書,這還心甘情願。但就如大家所說的,我隻是個凡人,所以也沒有任何理由待在這裏。我會在這種鳥不生蛋的鬼地方虛度大好青春,都是因為你!對了,現在還不算遲,你去找若菜吧!你們可以像以前一樣卿卿我我,我會找時間來這裏看你們的!


    春奈撇過頭鬧著別扭,瞪著應該砰砰作響卻無聲的腳丫子。


    被當作書桌的百年六舊暖桌上,鬧鍾響起了晚上八點的訊息。


    不知是否因為室友收拾包袱走人、還是忽然可以獨占兩人房的緣故,鬧鍾的聲音顯得十分刺耳。


    房間裏沒有電視,隻有妹妹的靈魂。想出去透透氣嘛,又因為這所學校被深山鬱林包圍,人際罕至,簡直毫無生趣。不經允許擅自離開,被發現了一定會被強行押回學校。


    我窩在床上,想著就寢前該如何打發時間。就在此時,視線內的某一角浮現白色的物體。


    那是春奈的手指。她用手指戳了戳我的側邊腦袋。我不理她。忽然間,有什麽飛了過來。我趕緊起身閃過,免得被打個正著。


    春奈窺視著躺在床上的我,半透明臉上唯一嫣紅的朱唇緩緩張動著,然後她指著牆壁。


    幹嘛?


    春奈一幅玩味的表情,五隻手指頭慢慢地一隻隻往下折,像是數著什麽。五、四、三、二、一零。倒數完同時,一陣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房間牆壁隨之震動,然後走廊上傳出一陣耳聞過的淒慘尖叫聲。其中也混雜了我不願搭理的人的慘叫。既然沒有緣分作朋友,就不需開門看看發生了什麽事。但很不幸的,一個月前我升上二年級後,我成了這棟b棟男生宿舍的舍長。


    誰叫我是舍長


    我歎著氣開了門,伸長了脖子探頭一看。


    一顆直徑約五十公分的海膽正一飛快的速度衝了過來。我和海膽四目交接。海膽怎麽可能會非?而且隻有一個眼睛?但這黑色的球狀怪物全身都是尖刺,也隻能說是海膽了。不過此時,我卻沒有時間細細品位和一顆怪海膽交換眼神的奇妙經驗。


    快閃開!


    一般尖銳如超音波般的女人聲音響起,怪海膽也在同時也時速約五十公裏的速度撞上我的臉。不,春奈在它撞上之前從旁邊伸出了雙掌,巨大海膽像是撞上看不見的牆壁般、腦袋吃了重重一記,仁厚不斷彈跳於走廊天花板和地板之間。一陣彈跳消耗了不少能量後,巨大海膽再次慢慢浮遊於空中。


    鬼東西又現身了。


    我甩甩頭出了房間,到了走廊。兩股聲音追了上來,一前一後夾擊著我和這奇妙的浮遊生物。


    嘿!舍長大人!


    異常高大的白衣身影發出近乎狼嚎的吼叫聲,一旁的黑衣女學生皺著眉頭掩住耳朵。


    一切都很順利!潛藏在305室的思念體已經被我趕出來了,接下來隻要徹底消滅就萬事ok。大家放心吧!


    鬼吼鬼叫的是負責驅除學校思念體二年紀學生宮野。不論何時,他總是在製服外加了一層白衣,像瘦長版的佛陀露出滿足的笑容。現在也是如此。我瞄了宮野一眼,然後將視線移到那個在空中緩緩漂浮的物體。


    哪裏順利了?這思念體都實體化了,而且躺在走廊那扇門是怎麽回事?你丟了炸彈嗎?誰要來修這扇門?我絕對不會負責修理,可是我一定得叫人去修理,你們懂嗎?!


    對喔,因為你被個一心想著哥哥的妹妹給附身了嘛。嗯,也就是說


    這家夥,根本沒在聽我講話。


    我將目光移開那個充滿尖銳突起物又閃著紫色火光的海膽,碎碎念著:


    你們趕快處理一下吧。


    打擾各位晚餐過


    後的休息時間,在這一天當中最寶貴的時刻裏引起騷動,對此我們深感歉意。


    從本學期開始和宮野一組、走動於校園間的一年級女生開口了。少女從頭到腳一身黑,幽雅地彎了身子致歉。漆黑亮麗的長發,如流水般隨著少女的動作流瀉在她的背上。


    光明寺茉衣子一身像是參加完喪禮的打扮,以響亮的聲音說著:


    班長理該負起全責。我確實執行了被賦予的任務,但某個神經有問題的家夥卻誤了大事。我本來可以漂亮地驅除思念體,卻因為腦筋不好的家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最後還讓思念體跑掉,使事態更加惡化。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家夥才好白癡嗎?沒錯,他就是白癡。為何我要替這個白癡賠不是呢這個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沒錯,真的很不公平。所以我要取消剛剛的道歉。


    茉衣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不知道你的沒神經的家夥是指誰,不過現在還沒什麽被害者出現,就這麽殺死它不是太可惜了嗎?而且對我而言這樣一點都不有趣。要麽就轟轟烈烈的大幹一票!


    唉,真實愚蠢。為什麽我們對魔班的班長會是這種人呢?真是令人百思不解。高崎先生,你的想法如何?


    黑影般的浮遊物抖動著身軀,再次毫無預警地撲了過來。


    在我欲閃躲之際,這海膽又和剛剛一樣,在即將觸及我的身體之前被彈回原來的位置,迸裂出七彩的火花。


    春奈的小小透明身軀在空中浮遊,下半身與我的上半身互相重疊著。


    春奈張設了一道肉眼不可見的防護罩,打消所有對我的攻擊。她的emp能力是學校了最強的。


    不怎麽想。我說。我不管這麽多,總之趕快處理一下吧,拜托。


    茉衣子,聽你這麽說我真的感到很悲哀。剛開始被分配到對魔班時羞紅了臉,要我們多多指教的卑微茉衣子跑到哪裏去了?嗯?難道你是分身?你這個冒牌貨,快把本人還給我!


    以前是以前。這些過去累積而成的就是現在的我。請不要隨便直呼我的名字,我們沒這麽要好。


    明明一開始是你自己說的。你說比起姓,你更喜歡自己的名字,所以要我那樣叫你的!


    撤回前言,立刻。我現在就把那句話收回。


    那麽光明寺。


    宮野乖乖的更改稱謂。


    其實以前我早就想問你了,但一直都忘記說。你這個人難道對長輩一點尊敬之意都沒有嗎?


    剛剛那是笑點嗎?你說要誰尊敬誰?我快受不了這個天大的笑話了。不好意思,請容許我笑一下。


    嗬嗬嗬地,茉衣子掩著嘴巴輕輕地笑了起來。


    引起這麽一陣混亂騷動,現場卻除了我以外,沒有人打開門看著發生了什麽事。他們是正確的。出了房門,確實會被卷入這場口舌之戰。


    嗯嗯,這麽說來,你是《擊妖部》的吧?和我的《黑夢團》是不共戴天之仇。兩個社團無法互相理解彼此的理念,思想中心大異其去趕快退出那胡搞瞎搞的社團,加入我方吧。現在的話,還可以特別為你施加秘密儀式。


    我決絕。召喚大天使失敗,反而召來全長二十公尺鹽塊的騙人魔術結社沒有人會願意加入的。


    那就附贈我生涯大作偉大赫密斯魔術的奇跡和軌跡共三集,如何?(遍注:赫密斯《hermes》,希臘神話的盜賊與商人之神,同時也被稱為煉金術之神。)


    若附贈一塊醃醬菜的石頭,我更樂意接受。


    我望著互瞪的兩人,搖搖頭。


    我想也是這樣,那巨大鹽塊原來真的是這樣產生的。鹽塊丟在校園會擋路,希望你能想辦法清掉。不過先等收拾了這家夥之後再說。


    你說的沒錯,高崎先生。我絕對不屬於班長領導的邪惡黑魔術師集團。所有的責任矛頭都指向這個蠢蛋頭,請你諒解。


    知道了。


    我點點頭。宮野是個笨蛋,這是眾所皆知的。


    那麽,茉衣子用手肘給宮野的肚子一記拐子。宮野一臉遺憾,然後誇張的張開雙手微歎著:


    啊~有什麽驅魔的好辦法呢?是要落落長的拉丁咒文呢?還是用古希伯來文製造六芒星魔法陣?我個人是偏好這兩種啦。


    請在十秒內結束。我們不需要餘興節目。


    宮野心有不甘的碎碎念著,然後凝視著投射在走廊地板上的海膽怪物黑影。


    我聽見一陣似大黃蜂嗡嗡作響般的雜音。就在這一瞬間,宮野的視線所及處產生一道黑暗的光線攀爬在地上。就像要吞噬掉所有怪物般,無光無影的魔法線在走廊上劃下了一個正圓形。


    宮野的眼睛忙碌地轉動著,圓形的內部被劃上奇妙的記號和兩個同心圓。然後五芒星於焉誕生。


    巨大海膽像是察覺了什麽般,正準備縮起身子時,從魔法陣忽然伸出凝聚黑暗力量的鎖鏈,將巨大海膽緊緊纏住。


    我解釋一下吧。這黑暗鎖鏈是為了鎖住冥界看門狗的地獄製鐵鏈。也許實際上沒有這樣的東西,反正我是這麽認為的。我的妄想竟然成為束縛你的工具,真是糟蹋。代價雖然昂貴,也罷,不用找零了。


    思念體像是全身充滿電流般不聽抖動掙紮著,但宮野的束縛鐵鏈絲毫不為所動。


    一開始這麽做不就好了嗎?都是你誘導它實體化,高崎先生才會認為我和你是一丘之貉。


    茉衣子撥弄著黑衣袖口,立起左手小指和無名指遮著嘴角。她朝手心呼了一口氣,食指上方出現一個螢火般的光球。再輕吹一口氣,光球意發青白色的光芒。反複至第九次時,光球已經如乒乓球大小。


    消失吧。


    茉衣子如擲球般的手掌一翻,光球直線飛向鐵鏈捆住而動彈不得的浮遊體。似乎要將周圍的一切都吸了進去的光球激烈地撞擊在浮遊體身上,然後


    浮遊體隨著轟然大響爆炸,煙消雲散。


    爆炸引起的颶風吹亂了茉衣子及腰的黑長發,宮野定住腳步。爆炸引發的衝擊波好似浮遊體最後的慘叫,空氣形成的急流猛烈攪拌著。這些激蕩在我麵前被彈開,然後彎曲流向後方。


    謝啦。


    耳朵深處傳來一股驕傲的笑聲。


    宮野說話了。


    舍長先生,這麽一來都解決了。請轉告避難到其他房間的學生們。有我這個素負盛名的對魔班班長的保證,相信大家很快就可以從畏寒、無法呼吸、體力衰退,甚至被人監視的精神痛苦中解脫了!


    隨著怪物的消失,魔法陣、鎖鏈和螢火也跟著消失了。隻剩下汙損牆壁和地板上的木炭般焦黑痕跡,以及飛舞於空中的大量塵埃。這些飛灰就像從空而降的細雪般、沾附於我們的雙肩和頭發上。


    嗯,原來如此。它用來實體化的媒介果然是305號房累積的灰塵。這次經驗可以做為提醒他們應該定期打掃的警告吧?茉衣子,你的房間沒問題吧?


    請秒度我光明寺!茉衣子尖著嘴警告著。


    還好,我同寢室的同學個性非常一板一眼。既然你提到打掃的重要性,那麽對魔班集合場所已經像垃圾山一樣了;請你想想辦法解決這問題好嗎?那裏簡直像魔界般汙穢不堪。


    你自己掃幹淨不就得了?


    為什麽是我?


    我哪知道。


    趁他們在爭論時,我躲進了房間拿出掃把和畚鬥。宮野瞥見我手上的清潔用具,誇張地張開了雙手說:


    真是不好意思!後續清潔工作就交給你了!看看這片焦黑痕跡範圍和灰塵厚度的樣子,從頭到尾仔細清掃的話,應該隻要花一個鍾頭就可以搞定了,那我們就此告退啦!


    等等。


    我揪住宮野的脖子。


    你得幫忙清理


    完才能走。


    為什麽?


    別一幅事不幹己的樣子。我的確請你們幫忙消滅思念體,但可不記得叫你們連宿舍走廊都弄髒。


    可是我不記得啊。


    高崎先生,你的頭發沾到灰塵了。


    茉衣子虛偽的笑著,站到我的身邊。杏仁狀般的黑暗雙眼直盯著我。妖豔的笑容不禁使我打了一個冷顫。


    別動,我來擦幹淨。


    桃色的嘴唇魅惑地往上噘著,茉衣子從口袋中取出手帕。就在她的手正要觸碰我的頭的一瞬間


    好燙!


    茉衣子手中的手帕燃燒了起來。茉衣子反射性地鬆開了手。棉質的手帕化為一團灰燼後掉落至地麵。


    我一回頭,看見半透明的春奈怒火中燒,斜眼瞪著黑色的魔女。


    我真是太大意了,竟然忘了這一點。其他女人絕對不可以靠近高崎先生啊啊,真是可怕。


    茉衣子幽雅地躬身,黑發順從的隨著動作飄動,然後一轉身。


    等等,茉衣子!你走了誰來打掃?


    請叫我光明寺。


    茉衣子憤然地丟下一句話,背對著我們用力揮著一隻手。看她的僵直背影似乎已經說明拒絕一切的意願,我隻好閉上嘴巴。反正這裏是男生宿舍。我再度抓起愣在原地的宮野的衣領,說了:


    由你來打掃。


    這所學校的學生每個人都有特殊能力。隻要被揭發擁有某種奇妙的特異功能,入學手續可以繁複也可簡化,個人能力也良秀參差不齊。總之,所有的特異功能,我們都稱之為emp能力。


    在孩子約十幾歲時,忽然發生維持不到十年便消失的特異超能力。以人口來說簡直是微乎其微的發病比例,原因何在?為何隻有日本才會發生這種情況?聚集並調查超能力者卻發現毫無任何共通性,隻上呈亂數狀態發生的現象又作何解釋?還有最根本的問題,這種無視生物法則的力量從何而來?所有和emp能力相關的謎團自發掘第一位超能力者以來,將近三十年還是兩個字無解。


    順道一提,emp學園隻有國中部、高中部和大學部。因此,被發現有能力的國中以下的孩子們,在小學畢業前會盡量留在父母親身邊,然後被送入以上其中一個部門。我和小我一歲的若菜也是從附近小學畢業後,像小鳥離巢般地送入了這所鳥不生蛋的emp學園。


    這裏的學生盡是些超能力者或魔術師,還有各式各樣奇妙的人事物。剛剛的巨大假海膽就是其中之一。emp能力者彼此影響超能力,無意識間便會產生各種不明物體。大致上來說,這些不明物體對人類充滿了敵意,采取的行動通常非出自於善意。


    對於這些忽然出現的不明物體,擁有多層頭銜的學生自治會保安部對魔班都稱它們為思念體、妖獸或邪靈。對魔班負責鏟滅這些怪物。而宮野和茉衣子就是其中的一員。


    結果,走廊的清潔很快就結束了。


    原本緊閉門戶的男學生們三三兩兩手持著清掃用具,紛紛鐵青著臉跑出來集合。大家議論紛紛,說是看見春奈以極為恐怖的表情威脅大家出來打掃。春奈現在就站愛我後麵監視著每個人。男學生們紛紛被迫自告奮勇開始努力的清掃起來。


    和大家一起清楚灰塵後,我回到房間。忽然間,茶杯、熱水壺和紅茶包在空中飛舞,開始泡起茶來,茶杯最後飄到我手中。最後是數顆方糖追了上來。


    雖然不想喝,但一想到要是惹春奈不高興,怎麽樣也不敢冒這個風險。


    真是方便啊。要是茉衣子也有你這麽細心就好了。呃,春奈小姐,請問我的茶在哪裏呢?


    逃離清掃現場的宮野自顧自地近來,環視房間內部。


    櫃子上的茶杯發出喀喀聲響,然後瞄準盤坐環抱著雙手宮野的眉心飛了過來。一陣撞擊聲後,茶杯跌落在被拿來當作書桌的陳舊暖桌上。熱水瓶則孤獨地飄在空中,咕嚕嚕地傾注著熱水。


    宮野邊摸著頭頂上的腫包,邊喝著白開水。我則是默默地在對麵啜著紅茶。


    到這房間來的客人隻有白開水可以喝嗎?真是太過分了。舍長先生,你應該好好教教你妹才對這是我的蠢見啦。


    對死人講什麽都沒用。


    我勉強吞下甜死人不償命的紅茶。


    我該說的都說了,她不聽就是不聽。


    就算死掉也要留在哥哥身邊照顧他的妹妹嗎嗯嗯,這還真是有勁。說真的,我十分羨慕。


    沒有妹妹的男人裏,十個有九個會這麽說。


    那就讓給你吧,趕快把她帶走。


    舍長先生,就是因為你擺脫不了她,才會到這所學校來的吧?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國中部剛開始的時候吧。從她出現以來,已經是第六年了。都是那家夥,害我小學五六年級過得還不淒慘。


    小我一歲的春奈死去時,是在我十一歲的時候。她在我和另一個妹妹若菜的眼前,被卡車碾過身亡。第二天成為亡魂的春奈就一直驅使不可思議的力量擾亂我的生活。早知如此,我何必傷心難過了一整晚。


    你怎麽不乖乖上西天呢?


    原本似溶解於空氣中的春奈忽然現身抗議。她鼓著腮幫子滑到我身邊。


    嗯,真是太有趣了。喔,我不是指你們的互動,而是靈魂實際上存在這件事。其實,我否認靈魂的存在。


    宮野用指甲敲著盛著溫水的茶杯。


    我可以理解意識從何而來。沒錯,就是大腦。所謂的意識,就像電流般來來去去於腦海間。可是春奈已經失去了肉體,她的意識到底是從哪裏產生的?


    春奈被宮野以觀察白老鼠的眼神盯著,她吐了吐舌頭踩到我背後。


    我是這麽想的,她的意識移動到某人的腦海中,超越了肉體的死亡。某人是誰?不用說,當然是舍長先生您的腦袋。也就是說,春奈活在你的體內。


    那麽剛剛的假海膽又是怎麽回事?自從我來到這個學校後,剛剛那樣的怪物便層出不窮。我想,它們也應該擁有意識才對。


    這些怪物應該是原始生成的物體才是宮野頻頻點頭這麽念著,然後又如宣教者熱烈地說:


    像我們這種超能力者,在無意識間釋放而殘存的能源那些思念提就是這些能源的聚合物。說明白一點,就是無意識的產物。所以它們毫無智能,隻會單純的破壞。但也因此,我們可以輕易地駕馭它。我們超能力者長時間共處於一處,與常人分隔兩地,對一般人來說是件好事,我的能力也因此產生價值和意義。不過春奈和那些怪物不同,依我的能力恐怕無法幫上什麽忙。


    春奈白色的手腕伸向紅茶杯,茶杯漸漸浮起。我伸手一接。


    不用了,給宮野吧。我的血糖值已經夠高了。


    春奈賭氣地撇過臉。已經泡開過的茶包非起,掉進宮野的茶杯。


    宮野說了聲謝謝後,喝幹稍稍染上一點顏色的茶水。


    我真的無法理解。也許鬼魂的確存在於某個未知的世界。但對我來說,死亡就是化為烏有。要讓無化為有,又需要某種特意未知的能源才是。你妹妹的靈魂還存在著,而且還保有意識這種能源到底從何而生?


    關於這點,我不是沒有想法。但我不想讓他滔滔不絕說個不停。我不置可否的聳聳肩,換了話題。


    你不覺得最近變多了嗎?


    什麽東西?你是說我的神性嗎?


    你的神經性格要是再提升,大家就會抓狂了。我指的是思念體。我剛來的時候,一個月頂多出現一兩次。現在幾乎一個禮拜出現一次。光是這間宿舍,這個月已經是第三次了。


    學生人數增加,可能也是一個原因。從學生身上泄出的emp能源越來越多,


    怪物也隨之增量。


    對了,宮野。


    什麽事?


    你可以回去了嗎?春奈有點不耐煩了。


    好吧。


    宮野幹脆地起身,走門前又轉過頭。


    嗯?這麽說來,我為什麽要跑到舍長的房間呢?好像有什麽要告訴你抱歉,我想不起來。既然想不起來,應該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那就再見了,有什麽問題的話再叫我吧。春奈雙手在臉頰旁揮動著,以極為天真的表情目送腳步聲喀喀作響的宮野。


    學生會長莫名的召見,就是假海膽事件發生後第二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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