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野秀策領導的反吸血鬼部隊由七人構成,這就是全部了。隊員有高崎佳由季、光明寺苿衣子、蒼之木類、新屋敷祈、冷泉光洋、那岐鳥獅子丸。在這之中,宮野、苿衣子、類三人是誘敵部隊,扮演攪局的角色;佳由季、祈、那岐鳥負責奪取<瑪土撒拉>;冷泉則留守待命,在終於無計可施時——誰都沒回來之時——負責向第一與第二emp發出sos信號。


    作戰立即進行。


    「不能有任何的猶豫。」


    宮野主張道:


    「不管是不是吸血鬼,事件的關係者已經全部到齊了,那麽剩下來的就隻有行動了。而且,事情拖延得越久,多餘的幹涉就會越多,對吧?」


    宮野環視眾人,不知為何似乎對類與祈投射強烈的視線。


    「拜托了。」


    冷泉始終冷靜地說道:


    「如果你們不行的話,這所學園也就等於完蛋了。一是更名為吸血鬼學園,一是維持第三emp...我也無法說哪邊比較好,不過代理會長助理這種頭銜對我來說太沉重了,為了恢複成原來的一名執行部部員,我個人熱切地希望你們能夠有所處理。」


    他們整體采用的是宮野擬定的簡單平凡作戰內容,因為沒有誰特別想到什麽。


    「那那、那個那個、我我...」


    最倉皇失措的是自動被編入隊伍的類。佳由季當然不認為隻是貓專用超能力感應者的她能派上用場,但是...


    「眼睛是越多越好。」


    宮野這麽說道。


    「不必依據不具任何作用的emp能力。類同學有兩隻眼,四隻眼跟六隻眼相差了足有1.5倍。拿出自信跟在我跟苿衣子的背後就好。」


    雖說出現了白天也能行動的吸血鬼,但既然計劃要衝進去,在太陽下進行果然還是比較好。


    「各位,不用擔心,這麽一來全部都會結束吧,一切都會解決,我知道一定會,至於為什麽知道現在不要問,有些事情,時機未至的話不說會比較好,總之就是行動!沒錯吧?叫那岐鳥獅子丸的。」


    「咈咈咈,不愧是在他校也鼎鼎有名的宮野同學呢...咈咈。你似乎擁有非常棒的洞察力,咈、咈咈...高崎同學,要我謝罪的話,結束之後怎麽謝罪也行。隻有現在請饒了我,你也聽到了,有那種依據時間點而不能說的話吧。好了好了,出發吧,到吸血鬼的基地、握有<瑪土撒拉>的真琴同學那裏...咈咈咈。」


    「真的隻能這樣做嗎?」


    對於主張慎重的佳由季,宮野響應道:


    「相信我吧。隻要采取預定的行動,沒過多久這場愚蠢的騷動就會結束,我們的跳的傀儡戲也會跟著閉幕,這是早就決定好的事唷。」


    「誰決定好的?是真琴的計劃嗎?」


    「好。」


    無視佳由季充滿懷疑的咕噥,宮野轉過身,穿過觀葉植物朝門走去。


    「那是某人早已決定好的事。」


    那是句很小聲的自言自語,並沒有傳到苿衣子他們的耳裏。


    ——無所謂,隻要有傳達給那個某人就好。


    「妳應該有聽到吧?」


    宮野微笑著。


    「沒錯吧?<年表幹涉者>...」


    在這群怪模怪樣的對吸血鬼部隊裏,有攜帶武器的隻有背著偽劍的那岐鳥,和舉著不知從哪裏拿出來的冰上曲棍球球棍的類,其它四人都是兩手空空。


    本來佳由季就沒有與吸血鬼肉搏的打算。這種事隻要交給那岐鳥與祈的emp能力就好,他非常清楚自己派不上用場。他隻有一個最大的優勢,就是即使被吸血鬼咬也不會變成同伴。


    沒有任何人阻攔,佳由季一行人很快就看到女生宿舍a棟了,寂靜的氣氛讓佳由季心中滿布疑雲。


    怎麽回事?


    沒有保安部部員的身影。昨天將想去真琴那裏的佳由季趕回去的家夥們呢?即使仔細觀察,a棟周圍也沒有其它人影。


    這是陷阱。


    直覺如此訴說著。


    「我早就有所預料了。」


    宮野不為所動地說道。


    「好,走吧,舍長大人繞到後門。沒有必要約定時間吧?我們先衝進去,舍長大人的小隊一麵估量時機,一麵視情況入侵就好,非常簡單,簡單為上,東想西想隻是浪費時間與內存,在我的演算中,這件事已經拖延得太長了,就讓它快點結束吧。」


    同意,事情不結束也無法放下心,如果這是唯一讓它結束的手段,那我很樂意這麽做。


    佳由季握住祈的手,開始走上無人的草坪,那岐鳥也跟了過來。想問這家夥的事有一蘿筐呢,佳由季一邊想,一邊向指定的位置移動。


    目標是後門的安全梯。計劃是爬到最頂樓,然後以宮野的開始行動為信號入侵。


    等著吧,真琴——


    佳由季仰望著a棟,在心中說道。


    告訴我妳的真意,另外,也要妳將若菜還給我。


    「進入攻擊準備吧。」


    宮野立即朝玄關伸出左手,像是要發出氣功般,大大張開的手掌對著關起的門。


    「班長,先確認一下有沒有上鎖吧?」


    苿衣子感覺到被白衣包住的身體盈滿不可視的壓力。


    「不用特別打破也可以的。」


    「這種時候要盛大一點才行。這可是演出唷,苿衣子,也就是說我現在想要個爆破。因為先前的我實在太安分了!」


    「哇哇...」


    躲在苿衣子背後的類,緊握著黑衣的下擺,果然還是應該讓她回去比較好吧?


    「hitandgo,準備好唷,苿衣子,類同學就殿後吧。」


    宮野的左掌凝聚強大的力量,最初隻是個小小的黑色光點,沒幾秒就變成西瓜大小,十秒後直徑已超出苿衣子的身高了。球的輪廓並不明顯,越看越讓人覺得是平麵,有如影子般的黑暗球體附有蠕動的觸角,簡直就像是思念體...苿衣子禁不住噘起了唇,班長召喚的東西,總是讓人反感的。


    (一定是因為班長本身就心術不正吧,黑魔術的不良影響也是,我可要多加注意才行。)


    宮野愉快地說明:


    「這是利用了太古時代被封印在某個恒星的邪神形象,混合黑暗物質而製成的,因為是第一次的嚐試,我也不知道它有多大的威力呢,好,希望我能有效控製。」


    壓力頓時劇增,類在擺好架勢的苿衣子背後微微顫抖著。


    爆炸聲隆隆作響,安全梯連同建築物一同搖晃。在轟隆震動著的四樓樓梯間,佳由季馬上抓緊扶手,也緊握祈的手。


    a棟一樓所有的窗戶玻璃從內側碎裂飛出,黑漆漆的濃煙像是噴射氣流般噴出。


    「也太盛大了吧?」


    俯瞰樓下,從一樓到二樓的安全樓梯已經化為烏有,凶手是衝破後門不斷湧出的宮野黑煙。


    「這樣我們不就毫無退路了?那個混蛋。」


    「咈咈咈,這樣不是很好嗎?是背水一戰唷,已經無法回頭了...活路是要自己開創的,不做不行了呢。」


    不用那岐鳥囉嗦,他本來就是如此打算的,不然的話也不會到這種地方來了。佳由季的手轉動門把,出乎意料地簡單,門開了。


    長方形的光芒溜進陰暗的通道,佳由季握著祈傳出緊張意念的手,率先踏入,走了大概三步左右吧?


    「歡迎。」


    雨森日世子出現在走廊的正中央。


    果然啊...佳由季忍住歎息的衝動。


    「妳是趁昨晚搬進這裏的嗎?」


    「不對。」


    日世


    子側過頭,現出白色的咽喉。


    印在那裏的,是排成兩列的一雙齒痕——


    「就是這樣,我已經不怕太陽了。」


    佳由季恍然大悟。


    在第三emp出現的吸血鬼們能夠有目的地進化,那就是透過宮野先前說過的、像是傳話遊戲般的吸血鬼因子的傳遞理論,隻能在夜晚行動的吸血鬼a,被在白天也能行動的吸血鬼b咬了以後...吸血鬼b的吸血鬼因子b,便會跟吸血鬼a的因子a混合。


    然後,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種吸血鬼的概念。吸血鬼越多,變異的幅度就越大,隻是從夜行性進化到白天能活動的話,已經還算好了。


    如果這個循環一直持續下去,宮野的擔心就不再是杞人憂天了。


    不局限於emp能力者,連非emp能力者也會感染的吸血鬼化現象,說不定會在某個時間點發生,誕生出能讓一般人也變成吸血鬼的「真正的吸血鬼」。


    那種吸血鬼隻要出現一具,人類就注定要滅亡。


    「讓一下,我找真琴有事,還有若菜。」


    「你們要繼續訪問嗎?」


    日世子的眼睛並未看向佳由季,而是祈與那岐鳥。


    「先不談那些在下麵大鬧的人,你們鬼鬼祟祟的,想要幹什麽?」


    從她的口氣可以知道,她已經心知肚明我們有何目的了。


    佳由季不由咋舌,宮野的作戰果然是太天真了,會上當的大概隻有同樣天真的人吧?


    「我不會讓你去真琴學姊的房間的。」


    日世子露出柔和的微笑,向前跨出一步。


    「因為我不希望gameover,我們必須繼續增加同伴才行,現在還完全不夠。」


    那句話彷佛是信號般,排列在信道旁的所有門同時打開,走出化為吸血鬼的第三emp學生們。


    多數是女生,但男生的身影也不少。什麽時候增加到這麽多的...


    佳由季終於明白到事態嚴重至如此的地步,吸血鬼的誌願者比想象中的還要多。真是一群愚蠢的家夥,憧憬吸血鬼要幹嘛?變成那種人工的吸血鬼就滿足了嗎?


    「我想稍微試著做些像吸血鬼的事。」


    日世子的唇邊緊緊上揚。


    「我們的忍耐已經結束了,現在大家一起都成為同伴就好,這樣騷動也就結束了不是嗎?高崎同學的哥哥,你隻要離開學校就好,還是說...?」


    吸血鬼們開始進軍。


    「咈...這樣的話有點不妙吧,咈咈,,該怎麽辦呢...」


    那岐鳥發出如此的低語。


    一樓充斥著吸血鬼。


    宮野喚出的黑暗觸角與苿衣子的螢火相互亂舞著,但不論打倒他們多少次,吸血鬼又會站起來向他們走去。


    「呀——!」


    類膽怯地緊貼在苿衣子的背後,颼颼地揮動球棍,但也隻是這樣而已。


    「班長!被包圍了,該怎麽做?」


    「嗯,數量太多了呢。」


    宮野環視四周,歪過頭。


    「出乎意料,這樣我們無法前進呢。」


    「也無法後退。」


    因為一開始魯莽的闖入,他們離被粉碎的入口有段相當的距離。他們現在的位置與入口之間被不死的學生們塞個滴水不漏,幾乎沒有空檔。


    「這回真是麻煩了。」


    雖然嘴上如此說著,宮野的狂妄還是依舊。


    「或許差不多是該拿出來的時候了。」


    「拿出什麽?」


    「認真。」


    苿衣子目不轉睛地凝視白衣身影,什麽意思?先前都隻是在玩嗎?


    「emp能力沒有界限,要將地球剖開兩半也行,沒有這樣做隻是因為這沒有意義而已,那沒什麽,妳也做得到的,隻要妳覺得做得到就行了。」


    開玩笑...正當苿衣子想反駁時——


    這時,某個手機的來電鈴聲響起。


    《是我的。》


    纖細的意念如此傳達,祈的另一隻手在口袋中摸索。


    「喂,現在不是那種時——」


    《不接不行。》


    祈非常明確地響應,將拿出的電話靜靜置於耳邊。


    然後——


    「啊!」


    類像是嚇一跳地站住,球棍掉在地上。


    「電話...不接不行。」


    類的手伸入裙子口袋,苿衣子緊繃著聲音道:


    「類小姐!稍後再說!現在沒時間做那種事!」


    「不、不行...」


    類的聲音微弱得像是快要哭出來般。


    「絕對不可以不接電話,就算是陌生的號碼也是,絕對...」


    為了避免爭執,類邊蹲下邊將電話置於耳邊。


    然後——


    <她>說道:


    「現在跟吸血鬼戰鬥中,地點是女生宿舍a棟。跟高崎佳由季、那岐鳥獅子丸在一起,目的是<瑪土撒拉>,正朝縞瀨真琴那裏前進中,<瑪土撒拉>在她手上。」


    <她>說道:


    「現在跟吸血鬼戰鬥中,地點是女生宿舍a棟。跟宮野秀策、光明寺苿衣子在一起、目的是誘敵。高崎佳由季、新屋敷祈、那岐鳥獅子丸另外行動,目的是<瑪土撒拉>,在縞瀨真琴手上。」


    『謝謝。』


    兩支電話回複著同音調、同內容的話。


    『妳們做得非常好,已經可以了唷。』


    <她>們的身體僵住了。


    ——為什麽?


    電話切斷了,可是,<水星症候群>沒有說出暗示語。


    ——那就是說,可以繼續這樣下去?


    <她>的心被不安與期待所支配,可以將寄宿的這具身軀視為自己的嗎?他允許自己這樣做嗎?


    《不,不是唷。》


    聲音直接在腦裏響起。


    《是由我透過妳來直接操控這個身體,妳們本來就是為了這個目的而安裝的終端裝置呢。》


    從某處流入強烈的精神波。


    ——要消失了。


    自己的存在將會被置換為別的心靈。那是擁有壓倒性力量的,其它的人格。


    ——就這樣結束了嗎?


    直到最後<她>都是孤單一人,這具身軀的正主有許多同伴,<她>卻未曾與任何一位共度時間。


    ——不想消失...


    最後的想法,被嘲笑般的冷漠意念如此回應:


    《晚安。》


    火舌竄起。


    「...!」


    日世子的身體受到火流的直擊,當場粉身碎骨。在火舌纏繞下四散的少女肉體,化為支離破碎的肉片,雜亂的迭在地上。


    佳由季呆然站著。


    那是許久不見的火焰。感覺不到溫度的異形之火,幾個月前在會長室肆虐,破壞高中部校舍的紅蓮之光。


    新屋敷祈站在那焰團之中,慢慢地舉起手,將記號的口罩拉到下巴之下。


    「好久不見,高崎先生。」


    是佳由季首次聽到的,祈的聲音,不過口吻卻似曾相識——


    「...拔水優彌。」


    佳由季凝視著祈淡淡微笑的臉。


    「是這樣啊...」


    才剛剛浮現的各個問題,瞬間轉化為解答。


    這就是冷泉說的那個啊,間諜軟件——祈的精神被施加了暗示與偽造人格...


    ...不過,祈不是說過她擁有可怕的能力,平常是不能說話的嗎?


    「那是因為啊。」


    不是祈的人用祈的聲音回答道。佳由季什


    麽話都還沒有說,精神就被讀取了。


    「這名少女擁有的力量確實很強大,因為那是操縱言靈幹涉現實的力量。不過,現在支配這具身體的是我創造的人格。emp能力不是寄宿在身體裏而是精神上,就像仲嶋數花那樣...」


    昏暗的火焰地毯蔓延了一整地,眼前包圍苿衣子們的吸血鬼瞬間化為火柱。


    「怎麽回事!」


    苿衣子驚訝地睜大雙眼,視線中的...


    「又見麵了呢,宮野先生。」


    類一邊站起,一邊浮現親切的微笑。


    砰咚,手機發出堅硬的聲音掉在地上,類用在看廢物般的視線瞥了一眼電話後說道:


    「雖然我也想過要再早一點登場,但這裏似乎已演變成難以理解的情況了呢,聽說是吸血鬼是嗎?」


    她不是類...苿衣子如此確信著,類不會這樣笑,絕對不會笑得令人不自禁地寒毛直豎,讓人如此的不舒服。


    「辛苦了,叛逃者先生。」宮野一臉掃興的表情。「你何必經由終端裝置,直接來不就好了?現在這所學園的安全機製應該是不堪一擊,因為代理會長現在已經變成了那副德性。」


    「的確是呢,要那麽做也行,不過我想先確認被確認的事。」


    苿衣子也察覺到那是拔水優彌了,類身上突變了的emp能力波動告訴了她這一點。


    「你要怎麽補償我的獵物?我不記得我有拜托你唷。」


    宮野似乎為失去戰鬥對象而感到惋惜,成為火柱熊熊燃燒的吸血鬼群不停持續著火,永不毀滅的身體似乎為火焰提供無限的能源。


    「我不會問你來這裏做什麽。」


    宮野明白地說完後,拉起苿衣子的手臂。


    「你是有事找縞瀨真琴吧?我也是,那麽就一起走吧。我們去確認一下她是為了什麽而成為吸血鬼的吧。」


    「班長!等一下...!」


    宮野置若罔聞地朝火牆邁步,彷佛在地麵攀爬般的無溫火苗像讓路般地一分為二。


    「類小姐怎麽了?這火焰...這種火焰攻擊,不是...」


    化為類的臉與身體的某人回答:


    「不需要擔心喔,苿衣子小姐,我沒有加害妳的打算,因為我永遠是emp能力者的同伴。」


    類(=優彌)嘻嘻笑道。


    「讓我們一起跟吸血鬼戰鬥吧。」


    苿衣子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優彌是同伴,真琴是敵人——她無法接受這樣的形式。


    在宮野大力的拉扯下,苿衣子隻能帶著一片混亂的思緒走著。


    祈(=優彌)一臉悠然的表情。


    「這點事我妹妹也做得到。然後,要說妹妹做得到而我做不到的事,大概隻有生小孩唷。別看我這樣,我可是跟真琴承襲相同血統的人,而且,基本上我算是年紀比較大的哥哥。」


    夠了...佳由季心想著,我妹妹做得到的事,我一樣也做不到。


    「不必妄自菲薄,你做得到,若菜小姐做不到的事也一樣有好幾件吧?」


    哪有這種事?不管是若菜或春奈,在各方麵都是比我優秀的人吧?我勝過她們的,隻有年長一歲這種經驗的累積而已。如果自己的時間就這樣停止,等到若菜多長一歲後,我不認為她跟自己還會有那種差異。


    「你還真是悲觀呢。」


    祈以優彌的表情笑著。


    「可是現在的真琴又是如何呢?局限於人類創造的概念吸血鬼並不足為懼,如果我妹妹是自願變成那種東西的話,就表示她選擇錯了,我必須糾正至親的錯。」


    祈的視線移動,一群人從樓梯走了上來。


    「這裏也有啊。」


    走在最前的宮野單眼看著祈。


    「拔水優彌先生,寄宿在女性身體上是你顛倒自我的個人興趣嗎?雖然我是不認為終端裝置隻有這兩人啦。」


    「真是的。」


    類與祈兩人的嘴巴以各自的聲音,說出同樣的話。


    「隻是跟你們一起行動的是這兩個人而已唷。雖然也有幾個變成了吸血鬼,不過大部分都還健在,能派上用場唷。」


    「應該說過去有派上用場吧。」


    宮野站到佳由季旁邊,苿衣子腳步踉蹌地跟在後頭,麵色發青,太多連續的打擊使她精神恍惚。


    「現在第三emp的首腦是全毀狀態,安全機製也殘破不堪吧。不要用那種半吊子的形式,光明正大地帶部下進來如何?」


    「你會歡迎我嗎?」類、祈(=優彌)說道。


    「哼,我不會當任何人的向導,任憑你的自由就好,我也會自由行動。」


    「那邊的那岐鳥先生又是如何呢?第二emp也不會對姊妹校置之不理吧?現在應該有人正在朝這邊過來不是嗎?」


    「咈咈...」


    即使到了這種時候,那岐鳥的態度仍然毫無變化。


    「怎麽樣呢?說不定是那樣呢,咈咈咈,我什麽都不知道唷,咈、咈。」


    類、祈(=優彌)微笑道:


    「嘛,也沒什麽好著急的,現在我最有興趣的是那個叫<瑪土撒拉>的東西,讓emp能力者變成吸血鬼的道具嗎?視乎使用方法,它或許能成為非常有用的寶物呢,應該說是你們意想不到的那種——吧?」


    會合的六人周遭不斷有火舌舞動著,那是將意圖接近的吸血鬼們無一例外地彈飛出去,但卻不帶熱度的火牆。完成再生的日世子以形同全裸的打扮佇立在火焰之外,一臉憎恨的表情。


    全員站在真琴的房間前,並未敲門。應該是沒有鎖吧?佳由季將門打開。


    「我等好久囉。」


    真琴獨自佇立在窗簾敞開的房間之中。


    「齊聚一堂呢,真是辛苦了。」


    「...哎呀哎呀,與成為吸血鬼的妹妹麵對麵啊,高崎先生,我非常能體會你的心情唷。」


    類、祈(=優彌)的視線對自己的妹妹撇了一下。


    「是真的呢,真琴,無法從妳那裏感受到平時的邪惡精神波唷。什麽都沒有,完全是一片空白。妳那麽不想當感應能力者嗎?」


    「天曉得,是怎麽樣呢?」


    對於以優彌的口吻說著話的類與祈,真琴並未露出訝異的神情。她隻是一直看著佳由季。


    然後,她說了句非常唐突的話:


    「吶,親一個。」


    在這種場合,這種情況下嗎?吸血鬼的話,希求的應該不是我的唇,而是血吧?就像若菜那樣。


    「有什麽關係,拜托啦,我想要接吻,不是其它任何人的,是小由季的吻。就算小由季不這麽想,我也是這麽想,就算變成了這樣的身體也一樣,冰冷的吻不行嗎?可以答應真琴最後的請求嗎?」


    佳由季因為過於突兀的要求而暈眩,最近所有的人都在笨拙地演著自己不喜歡的角色。


    既然如此,佳由季應該也可以。


    「高崎先生...」


    佳由季一麵聽著苿衣子嘶啞的聲音,一麵走近真琴。


    倔強的白皙臉龐淡淡地微笑,真琴闔上眼睛,抬起下巴。


    重迭的唇冰冷至極,身體也是,失去了以往的熱度。沒有活著,但也沒死,簡直像——


    「嗚!」


    類與祈同時往後仰,像是遭受到看不見的攻擊般。


    「妳——」


    唇分,緊貼著佳由季的真琴臉上浮現熟悉的微笑。


    「沒錯,哥哥,你中計了。」


    貼著佳由季的豐滿身材——即使隔著製服也知道,已經恢複了溫度。是真琴那總是偏高的體溫沒錯,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我對自己的精神施加了暗示。」


    真琴說道。


    「為了要裝成吸血鬼。除了要凍結自己的精神之外,還要把體溫降至接近假死的狀態,這可難熬了。真的是千鈞一發呢,如果你來得再遲一點,我說不定會真的死掉。」


    所有人——包括支配著類與祈的優彌——霎時間都隻能啞然聽著真琴的話。


    「謝啦,小由季,你的吻是暗示的解除碼,如果你不肯的話,我就無計可施了。嗬嗬,不過我相信你。」


    真琴轉向類和祈的臉。


    「哎呀,哥哥,你該不會是失去冷靜了吧?精神障壁滿是漏洞唷。」


    「隻是為了這個...」


    類、祈(=優彌)緩緩回答著。


    「...妳就營造出這種局麵嗎?謊稱自己是吸血鬼也是為了引誘我來。妳為了分辨出我給予仿造人格的學生,而利用了這場騷動,沒錯吧?」


    「沒錯。」


    「妳預料到我會直接控製終端裝置們...於是趁機經由終端裝置,竊取我的意念——整個吸血鬼的騷動,都是為了營造這個趁我不備的局。」


    「我知道你在數名學生身上植入擬似人格作為終端裝置,在某程度上我也掌握到那些人是誰。不過,就連我也無法排除間諜人格,因為如果硬是將<她>們抹消掉的話,似乎會連原來的人格都受到影響。這真是完美的寄生呢,使盡全力剝下寄生者的話,連宿主也會死。要解除你創造的仿造人格,無論如何都需要你為了創造<她>們而使用的精神波模式,因為那是譯碼的鑰匙。」


    真琴嫣然微笑。


    「托你的福,我已經拿到手了。你想說我已經是吸血鬼而不再是超能力感應者,所以就大意了吧?我能掃瞄到你相當深入的地方唷?」


    「傷腦筋呢,看來連我現在的所在地都被知道了。」


    類(=優彌)聳了聳肩。


    「這麽說,現在奉妳之命的高手,正急忙趕往我這邊對吧?我被擺了一道呢。」


    話是這麽說,優彌的口氣聽起來已經回複了平常的自信。


    「說是慘敗也不為過,完全上當了呢。」


    類(=優彌)的臉上神情也完全沒有敗北的感覺,他微笑著探視四周,不過——


    「想用借來的身體大鬧一下吧?不過,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做到什麽地步呢?難不成你以為我會毫無準備?」


    話畢敞開的門旁出現了兩個人影。


    「叫我們嗎?」


    是昨天攔阻佳由季的那二名保安部部員。


    「啊啊,這個啊。」


    接收到佳由季詢問的視線,其中一人的手伸到脖子上,手指在吸血鬼的刻印上爬動,作出像是抓癢的動作後,他將刻印從皮膚上「撕下來」。


    「造得很像吧?」說話的是真琴。「是化妝道具,齒形的,雖然很原始,不過隻是作為視覺效果的話就已經很足夠了,實際上也是吧?」


    看來真琴已勝券在握。


    「好了,你要怎麽做?笨哥哥,你有時間在這種地方玩耍嗎?」


    「好像沒有呢。」


    祈(=優彌)說道:


    「看來保安部部員沒有一個真的吸血鬼化了呢。為了讓我中計,虧妳做到這種地步。」


    「哼,其實我是預計你會率軍直接闖來的唷,我還準備好要將大舉入侵的你們一網打盡。所以在謹慎這點上我就稱讚你吧,明明都已萬事俱備的說,就隻有這個是白費工夫了呢。」


    類(=優彌)深深歎息。


    「高崎先生,如你所見,我的妹妹就是這種不擇手段地給妳添麻煩的家夥唷,你也感到相當大的負擔吧?我給你一個建議:這種學校是越早離開越好,你留在這裏也沒有任何意義。怎麽樣?要不要來我們這裏?如果是讓春奈小姐複活的手段,我們也——」


    「夠了吧,十分盡興了不是嗎?所有的人都是,跟吸血鬼有關的無聊鬧劇就到此結束,下一次我還會為你帶來更大的驚喜。」


    「我很期待。」


    「消失吧,笨哥哥。」


    當下,類的膝蓋軟倒在地,祈的身體微微顫動,但仍是穩穩站在地上。祈眨了眨眼,彷佛剛回過神般地仰望佳由季,然後看向真琴。由於口罩已經被拉下的關係,可以清楚看見她正在微笑。


    「真琴小姐!」


    苿衣子毫不遮掩流滿淚的臉,撲入真琴的懷中。


    「是騙人的對吧?真琴小姐是吸血鬼什麽的,果然是假的吧?」


    「對不起,苿衣子。就算隻有一下子,我還是要為欺瞞妳的事道歉,不過我應該無法得到原諒吧?」


    「沒那回事。」


    額頭抵在溫暖胸口的苿衣子說道。


    「我這是喜極而泣,討厭...真的是...」


    「我愛妳唷,苿衣子,僅次於小由季。」


    「差不多可以揭開真相了吧?」宮野悠然地道:「代理會長,解放那個最初的吸血鬼吧。那個因妳所給予的<瑪土撒拉>,而成為吸血鬼騷動的根源人物。」


    「ok。」


    真琴使了個眼色,配合的那岐鳥偽劍一揮,緊接其後——


    祈的製服被垂直劃分,胸口到腹部暴露在外。


    掛在白皙脖子上,妖豔地反射著室內燈光的項鏈——在胸口朦朧閃耀著的墜飾,散發著彷佛有生命般的光芒,那是...


    「<瑪土撒拉>。」那岐鳥說道。


    「是祈小姐?」


    抬頭的苿衣子發出驚訝的聲音,心有同感的佳由季繼續聽著:


    「這是怎麽回事?」


    「想要我說明嗎?」真琴泰然自若地道:「我那個笨哥哥做得到的事,我也做得到唷,植入仿造人格那種事對我來說,對,也隻是小事一樁...」


    「也就是說。」


    宮野自告奮勇地擔任解說的角色。


    「聽好了,舍長大人,這家夥讓新屋敷祈同學新增另外一個人格,然後讓她戴上了詛咒道具。那個別的人格<她>,因為<瑪土撒拉>而吸血鬼化,而本來人格則仍是保持著人類狀態。沒錯,因為emp能力不是寄宿在身體裏,而是精神上。」


    苿衣子像是想說什麽似的朱唇半啟,但宮野繼續道:


    「可憐的是祈同學,她讓三種精神同居在一副身體上。不過,吸血鬼化的人格活動隻有非常初期的時候吧,我有說錯嗎?代理會長。」


    真琴隻是聳了聳肩。


    「奇怪...這樣不就很奇怪嗎?」


    苿衣子的拳頭抵在額頭,一臉難以接受的樣子。


    「成為吸血鬼的應該沒有精神,在時間停止狀態...也沒有意識,那是不死之身的原因吧?那樣的話,一度成為吸血鬼的祈小姐要怎麽恢複原來人格?」


    「哎呀,還不明白嗎?苿衣子,妳所相信的到底是誰對誰說的話?」


    嗬嗬,宮野從喉嚨裏響起笑聲。


    「苿衣子,很顯然的,被騙的不隻是拔水優彌,這個心性惡劣的代理會長,為了讓拔水優彌掉入陷阱,連我們也騙了。如果說前提是錯的——這句話我說過許多次了。然後,我對吸血鬼的考察所使用的前提,正是這個女人所說的話。既然前提是錯誤的,得出的結論自然不可能正確。」


    「那麽...」


    苿衣子拉長了下巴。


    「吸血鬼的時間靜止什麽的...」


    宮野渾不在意地道:


    「嗯,是錯的。」


    「真琴小姐所說的吸血鬼沒有任何精神波與意念這件事也是...」


    「一派胡言。」


    即使


    被真琴徹底愚弄了,宮野依然一副唯我獨尊的表情。


    「這麽說來,我所發表的不死理論,那個過程也是錯的。不死者恐怕是基於其它的未知理論而成為活著的死人,要從頭開始思考呢。想知道的事又多了一件,這對我而言是值得高興的情況。」


    然後,他轉向真琴道:


    「至少也給個提示吧?吸血鬼的意識是怎樣的東西?」


    「周波數不同的感覺。」


    真琴像是稍作思考般看向天花板。


    「我確實暫時沉浸在安靜的氣氛中唷,吸血鬼的意念似乎屬於不同於人的頻率範圍呢,不注意尋找就無法連結。因為他們似乎在完全不同的地方,自己架構了跟我們不同的思考網絡,是普通的超能力感應者絕對無法察覺的異質精神波。哼哼,不過由我小真琴來幹的話...嘛,還是滿辛苦的就是了。」


    佳由季腦袋中搜尋著該如何對真琴吆喝的言語。要欺騙誰、有什麽考慮都無所謂,可是祈呢?她的意誌何在?已被優彌安置了間諜人格的她,又被真琴植入別的人格還不止,更要被推去當吸血鬼,她知道自己遭受到這種待遇嗎?


    《當然。》


    熟悉的真琴精神波傳了過來。


    《小祈都知道的。人格的仿製和吸血鬼化也是,隻是因為她有必要一無所知地行動,所以才消去她的記憶的,畢竟小祈附有笨哥哥的終端人格,成了絕佳的障眼法,這就叫做丈八燈台照遠不照近。》


    障眼法,以d棟為發源地進行也是因為這樣嗎?


    《嗯,因為如果吸血鬼化在a棟進行,我沒有察覺的話就太過不自然了。不過,連若菜都被襲擊這件事是個意外,那個時候,我可是誠心地在道歉唷。》


    不用跟我道歉,妳該賠罪的對象不是我吧?首先對祈,然後是苿衣子。她知道妳成為了吸血鬼時,甚至暈倒在地上,妳知道她有多擔心嗎?


    《小由季,就算如此,我還是最該向你道歉唷。當然我也會對小祈跟苿衣子說好幾百次的對不起。不過,在這所學園最擔心我的是誰?像擔心若菜一般地擔心著我,甚至想要救我出來的是誰?你無法對我有所隱瞞的唷,不是嗎?》


    令人火大,真琴,妳總是將我當作玩具來玩。


    《看起來像是在玩嗎?》


    凝視佳由季的目光帶著堅定的意誌。


    《你要當成是那樣也可以唷,那,我們隻是玩玩的關係嗎?》


    我怎知道?妳比我自己還要了解我吧,我不明白自己,從春奈消失之後一直都是,能了解的話我也想了解。我一直不斷思考著要怎麽辦,在這所學園裏該做些什麽,可是卻一直都找不到答案。


    真琴的視線突然柔和起來。


    《待在這裏啦。》


    意念溫柔得令人無法想象是真琴的精神波。


    《我想要你留在這裏。隻有我這麽想的話不足夠嗎?我這個存在,不能成為理由嗎?》


    為了找尋答案,佳由季在自己的心頭上徘徊著,沒有花上多少的時間,眼前的就是最佳的回答。從很久以前,不管佳由季承不承認,答案一直就在那裏。


    隻是沒有化為言語。


    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不過...


    苿衣子悄悄離開真琴的懷裏,手置於倒臥在地的類的肩上。佳由季與真琴正互相對望著,一定是在說著一些第三者聽到的話會灼傷的內容吧,打擾到就不好了。


    可是那岐鳥好似乎與那種顧慮無緣。


    「咈咈,真琴同學,事情還沒結束吧,咈咈咈...關於吸血鬼們,必須破壞<瑪土撒拉>才行...妳應該沒忘記吧?」


    「是是。」


    像是個契機般,真琴與佳由季同時移開了視線。


    「那麽...咈咈,失禮了。」


    那岐鳥走到前方敞開的祈麵前,手慎重地繞到她的脖子後方,沒有碰到閃爍發光的仿造珠寶地,從祈的脖子拉下鎖狀的項鏈,然後用手上的直刀輕輕的勾住它,神色凝重地說:


    「連我都很危險,正麵接觸到的話,這次就換我不得不變成吸血鬼了,真不知道這麽強力的東西到底是怎麽產生的。」


    《我要暫時中斷所有人的聽覺,隻是一下子,忍耐一下。》


    真琴的精神波傳入苿衣子的腦中,不隻是她,宮野皺眉、佳由季眉毛輕輕抖動,想必連昏迷的類也一樣吧?


    無聲,什麽都聽不到。


    感覺像是被封閉在無聲的電影裏一樣,苿衣子不自禁地摀住雙耳。


    在那之中,拿下口罩的祈凝視著那岐鳥拿著的劍尖上的墜飾,綠色的寶石。


    不能說話的唇,張開了。


    她說了些什麽,不會讀唇的苿衣子不知道,但也明白到是短音的連結。


    就隻有這麽一句話,<瑪土撒拉>碎裂四散——


    然後什麽都沒發生。


    聽覺回複。


    「奇怪了...」


    真琴的眉間皺起。


    「吸血鬼們的精神波沒有恢複原狀,不應該會這樣的啊...那岐鳥同學?」


    「哎呀呀。」


    那岐鳥的表情也動搖起來。


    「那就奇怪了。我感覺到<瑪土撒拉>已經釋放出所有的咒力,成為普通的玻璃碎片,意念凝結的道具如果被破壞,詛咒應該也會被解除...」


    「可是,什麽都沒發生唷,房間外麵的人也是、小祈裏麵的吸血鬼人格也是,都沒有恢複過來,這是怎麽回事?」


    「就算妳問我,我也無法回答。這種事過去從沒發生過呢...」


    「喂。」


    佳由季臉色陰沉起來。


    「該不會在咬人與被咬之間,吸血鬼進化成了跟詛咒無關的東西了吧?」


    真琴像是在傾聽遠方的呢喃般,閉上眼睛。


    「不行,校內所有的吸血鬼都還是那樣子。」


    苿衣子的心情就像是被當頭棒喝般,黑漆漆的不安湧上喉嚨:


    「怎麽會!」


    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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