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完沒完,還讓不讓人走了?


    我轉過身去,見輸在我手下的那三個人,從屋裏扶出一個人來,那老人看上去比我麵前的老頭子年紀更大,一頭雜亂的白發散披在肩膀上,銀色的山羊胡有兩三寸長,身上穿著破得不成樣的老棉襖,到處是露著棉花的窟窿,下身套著棉褲,同樣破得一塌糊塗。倒是腳上的那雙鞋,不知是從哪處垃圾堆裏撿來的,顯得很有特色,左腳是高幫皮靴,右腳是皮麵運動鞋。他兩個眼窩深陷,是個瞎子,左手還拄著一根拐杖。


    這形象,這氣質,不就是丐幫的九袋長老嗎?


    說實在的,他身上那衣服,現在街上的乞丐都不穿,隨便從垃圾堆裏撿兩件,都比他的好。


    這是人家天盟教的一處窩子,肯定有高人。我為了能夠快點離開,朝那邊拱手,謙虛地說:“請老前輩指點!”


    老乞丐的年紀雖然很大,但聲音卻沉穩有力:“你既是明老的關門弟子,又得了他的珠子,以後就是我天盟教中人,天盟教雖是大明皇帝所創立,可都是能人異士之結盟,行事順應天意不敢違背,至大清遜位,一直恪守盡責,可惜有人不慎泄密,導致教內大變,手足相殘四分五裂,野心者控製教眾欲行不軌,世人多有怨恨。那一年你太姥爺苗前輩進入紫禁城,幫我們天盟教鏟除了禍根,可也帶來了不小的影響……”


    老人就是老人,隻說幾句話,卻喋喋不休說了那麽多,無非是告訴我關於天盟教的曆史,這些其實我早就知道了。我雖然不願繼續聽下去,可也不得不耐著性子站在這裏,不敢離去。腦袋裏想著回去怎麽對付韓偉超和朱勇這兩個家夥,一定逼他們說出幕後的指使人。其實幕後指使人我已經猜到了,除了劉根生,找不出第二個。


    我聽到“李宗力”三個字,登時回過神來,那老乞丐說:“……蓋子是蓋著的,幾十上百年之後,誰都不記得了,什麽恩怨什麽仇恨,都沒了,可是他不甘心哪,他一死倒是清淨了,留下這些人開始折騰,你回去告訴他們,都不要折騰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李宗力的死果然是事件的爆發點,老乞丐的話,我好歹聽出一些玄機來,就像李雪珠告訴我的那樣,原來天盟教隻是保住紫禁城內的秘密,秘密泄露之後,就有人胡思亂想,最終導致了天盟教的變異。人生在世必有追求,無非就是“名、權、利”三個字,要真看破這三個字,都去當隱者高人了。


    可是老乞丐讓我把這些話告訴他們,他們指的是什麽人?程大峰和我奶奶,還是鄭陰陽和鍾習哲呢?


    我想到了放在太姥爺書房密室裏的那兩件東西,當年太姥爺帶著兩件東西,在徐瞎子的幫助下進入紫禁城地下的王妃陵墓,也不知封印了什麽,紫禁城的地下,除了那座王妃的陵墓,還有什麽呢?按我奶奶所說,一個甲子之內要是不采取行動,北京城就會生亂,可是亂在哪裏?是什麽力量導致這場災難呢?天盟教內的那些野心家,苦苦尋找的又是什麽?


    我已經明白,所有人利用我的目的,無非就是揭開蓋子,可是對於他們來說,又有什麽好處呢?


    老乞丐已經把話說完了,在三個人的攙扶下進屋。


    老頭子收拾好了兩具塑料人,也往屋裏去,在經過我身邊的時候,說:“你真想留下來啊?別忘了回去後不能對任何說你來過這裏,要是姓明的知道,他可輕饒不了你!鄭陰陽那家夥雖然心術不正,可也有點真本事,要是姓明的不介意,你可以跟他學點。”


    我早就以拜鄭陰陽為師刺激過明老,要真跟鄭陰陽去學本事,不但明老不答應,我奶奶也不答應,更何況還有死去的憨姑的告誡呢!


    我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對老頭子的背影說:“老前輩,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找鄭陰陽,你去問那封血書上寫什麽,我去問李宗力的真正死因,怎麽樣?”


    我以為老頭子要轉身和我說話,哪知他頭也不回地說:“我是要和他見麵的,但不是現在!”


    我碰了個軟釘子,隻得轉身出了門。一出門,那門就在我身上關上了,想著門背後的那兩個假人,禁不住背上起了一層疙瘩。我長長籲了一口氣,朝胡同口走去,地上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雪,整個胡同內,就隻有我的這串腳印。


    走到胡同口,下意識地區看青石磨盤上的印記,卻見那印記居然不見了。我大吃一驚,刻在石頭上的字,怎麽說不見就不見了呢?


    青石磨盤的上方積了一層雪,但是有印記的側麵沒有積雪。我走過去,用手摸著剛才看到印記的地方,隻見那上麵清潔溜溜的,好像被人用什麽東西鏟過了。


    一定是那個老頭子見我來找方貴福,心知這裏已經泄露,所以將聯絡印記給去掉了。


    我沒有多作停留,出了胡同到了大街上,雪下得更緊了,有一種要將整個世界都蓋住的勢頭。街上的行人不多,一個個走得很匆忙,我掏出中文扣機看了一眼,都下午四點多了,想不到我在帽兒胡同的那處火宅中,待了這麽長時間。不遠處的公交站牌邊擠了不少人,都想在這大雪天急著趕回家。倒是有兩三個小孩,在街邊的店鋪前,捧起雪打雪仗,玩兒不亦樂乎,幼稚的臉上蕩漾著天真無邪的笑。


    隻有孩子,才無畏世上的凶險,沉浸在自己的童話中。


    在距離公交站牌還有幾十米遠的時候,我突然感覺一陣頭暈,也不知怎麽回事,我連忙扶著身邊的一棵樹,讓自己休息一下。我估計昨天晚上碰了頭之後,輕微的腦震蕩沒有好利索,剛才和方貴福他們三個人一陣打鬥,加上破解老頭子的陰陽迷魂陣耗了神,才會這樣的。


    我深深吸了幾口氣,待感覺好了一些,繼續往前走,可是才走了十幾步,腳底一陣陣發虛,我覺得走不到學校了,急忙衝到路邊伸手攔的士車。下雪天的士車忙得跟什麽似的,車上早坐了人,有好幾輛的士車從我身邊呼嘯而過,帶起的泥水濺了我一褲腳。


    前麵來了一輛紅色的私家車,駛到我麵前停了下來,我認出坐在駕駛位上的的鄭菲菲,她看到了,顯得有些驚訝,開了窗大聲說:“快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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