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奶奶憤怒的聲音:“又是憨姑,憨姑能救你一輩子嗎?”


    我睜開眼睛,有些茫然地看到自己的手差點觸到玉玦上,玉玦已經不再發光,還是冷冰冰的一塊玉。水靈兒仍在我腕的肉裏藏著,奶奶的身後還有周阿姨,她們都驚奇地看著我。


    我突然發覺身上的衣服居然不見了,就剩一條短褲,袋子裏的東西都掉在地上,憨姑留給我的六個銅錢和那本《陰陽八字經》,還有半塊玉佩和老頭子給我的小陶俑,甚至還有幾枚一塊錢的硬幣和明老給的銀行卡。


    我很奇怪衣服怎麽不見了,卻怎麽給我留了一條遮羞的短褲。我一看這情景,連忙捂著下身。雖然剛來的時候,周阿姨伺候我洗澡,可是後來我就一個人洗了,再說我現在是成年人,而且已經和鄭菲菲有的那事,怎麽可以在別的女人麵前這樣呢?


    周阿姨轉身走了出去,奶奶的眼睛盯著那半塊玉佩,移動著輪椅過來,生氣地說:“你怎麽可以偷我的東西?”


    我急忙說:“不是我偷的,是憨姑留給我的!”


    奶奶撿起玉佩看了看,滿腹狐疑地搖著輪椅出去了,我急忙蹲下身子,收拾地上的東西。周阿姨抱著我以前在家裏穿的的衣服和一個背包進來,將衣服遞給我,低聲說:“如果真偽你奶奶好,拿上那兩樣東西,趕緊走!”


    我手腳麻利地穿好衣服,對周阿姨說:“我能去哪兒?”


    周阿姨說:“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走得越遠越好!”


    可是劉離告訴我,隻有六天的時間,六天過後,鬼王進去幽冥地界,一切就晚了,我怎麽能一走了之,置奶奶和大家的生命不顧呢?我收拾好東西之後,對周阿姨說:“我不走,我要和你們一起對付鬼王!自古邪不勝正,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就不信製服不了他!”


    周阿姨歎著氣說:“我這也是為你好!”


    我見奶奶搖著輪椅走進來,急忙走過去問:“奶奶,您說玉玦在發光的時候,千萬不能碰,否則就會憑空消失,如今玉玦已經三次發光,後麵兩次我都見到了,第一次是我出生的那一年,告訴我,誰消失了?那個時候您沒有住在這裏,難道也把兩件東西帶在身上嗎?”


    奶奶的手中拿著兩塊玉佩,在我麵前合成一塊,有些欣慰卻又傷感地說:“冤孽,都是一場冤孽啊!”


    我被奶奶說的話蒙住了,上前說:“奶奶,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周阿姨說:“我的父親是你太姥爺的學生,曾經跟隨他前往湘西苗疆考古,後來參加革命隊伍,死在戰場上。(有關苗君儒在苗疆考古的故事,詳見拙作《湘西蠱毒》),因我留有前世的記憶,三四歲就能讀書寫詩,並精通諸多考古知識,於是被招到北京來了。你出生的那一年,我不到二十歲,被上麵委派去找你奶奶,有要事需要她的幫忙……”(此處刪略數百字,傳聞某東南亞國家首腦人物病危之時,天呈異象,找百名術士擺道場問凶吉)


    我想不到周阿姨的父親,也是我太姥爺的學生。隻聽周阿姨繼續說:“我陪著你奶奶進到這間密室的時候,恰逢玉玦發光,我和你一樣想去碰,同樣被你奶奶製止。之後我就決定一直伴隨著她,直到再次回到這裏。”


    我愣愣地看著周阿姨,她說了這麽多,等於白說,我隻想知道究竟是誰失蹤了。奶奶望著我,緩緩說:“這話是你太姥爺對我說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碰到之後,人會憑空消失!你太姥爺雖是俗世中人,但堅守佛教真理,從來不會撒謊!”


    太姥爺應該不會說謊,如此判斷,玉玦發光的時候,應該就是在紫禁城的地下皇陵內,可是誰會憑空消失呢?


    難道是關鍵時候幫了太姥爺一把的養鳥人?當年太姥爺為什麽不讓劉離和鍾方江他們三個人跟著下去,莫非發覺他們三個人有問題,還是出於其他原因的考慮?


    我不是太姥爺,所以無法知道他老人家當時是怎麽想的。但是後來鍾方江設計陷害劉離和我舅爺,顯示鍾方江的私心和為人。而劉離的瘋狂報複,也說明了劉離的心胸。


    奶奶將兩塊合在一起的玉佩擺在手裏,神色有些淒然,語調也是低沉和遲緩:“冥冥之中,因果循環,要不是看到這半塊玉佩,我怎麽都想不到,為你接生並養過你的憨姑,其實就是你爺爺的結發妻子,建國初期,你爺爺也派人去找過她,可是派去的人回來說,她已經失蹤了。經曆了那麽多年的兵荒馬亂,誰還知道有沒有人在,所以你爺爺才有組織上安排,和我結了婚。當年你爺爺卷入政治事件,從家裏被抓走的時候,就給了我這半塊玉佩,說是他結發妻子給他的,我留著,也是對他的一個念想。沒想到今天,讓這塊玉佩團圓了。”


    望著奶奶的那樣子,我也不知該怎麽安慰她。現在我信命,也信因果了。我沒有想到,我和憨姑之間,還有這一層關係,名義上,我也是她的孫子啊。她精通奇門異術,應該會有所察覺,隻是不願點破。用她的話說:人和人之間,是要講究緣分的,天意若是有緣無分,一切都是枉然。


    她認為已經丈夫沒有了緣分,所以出家當了尼姑,而她留下這半塊玉佩,就是有朝一日讓玉佩團圓,讓人知道她究竟是誰!


    奶奶眼中有淚水在眼中滾動,喃喃地說:“我們羅家欠她太多了,你知道她葬在哪裏,有空回去替我好好謝謝她,給她立一塊碑,給她一個我們羅家應給的名分!”


    我點頭說:“奶奶,您放心,如果我回去,一定辦到!”


    奶奶突然說:“你現在就走,帶上那兩件東西,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我大吃一驚,趕緊說:“我不走,我要幫你對付鬼王!”


    奶奶斬釘截鐵地說:“不需要你幫忙對付鬼王,放心,我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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