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之間的感情,能稱得上牢固的無非那麽幾種。


    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娼,一起分過髒,一起同過窗。


    扛過槍,是生死之交,性命相托也不在話下,可以說是最牢固的友情。


    嫖過娼,就差很多,但是身體的秘密全部呈現出來,讓對方知道,也算是增進感情的一種方式。


    分過髒,較為另類的聯係,利益相關,安危相關,使得彼此不得不互相照應,哪怕對方是仇人。


    同過窗,獄友的生活圈子就那麽大,而且是最苦逼的生活圈子,想像一下,一天到晚除了四目相對,還是四目相對,難道你不想對他傾吐一下你的苦逼過去嗎?對人傾吐,總比對著牆頭傾吐好一些吧。


    陳智提到了其中兩種,梁四海哪還不明白?


    繞來繞去,他就是為了拉我上賊船啊,梁四海心想。


    就算明白了,想要下這條賊船,也下不去了,因為他已經做下了一件錯事,不,是兩件,替他出麵,砸了酒吧隻是其一,另一件是提供裝備。


    陳智猜到了梁四海的想法,對著後視鏡微微一笑:“後悔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酒吧的事我不會泄露出去,裝備你拿走,咱們再無瓜葛,當然,你也不能再追求我大姐了,安全起見,我不會讓一個外人進家門。”


    “你太自私了。”


    “是啊。”陳智望著斑駁樹影,以及漫無邊際的黑暗,淡淡道:“許多人把愛情看的很重要,我卻覺得那不算什麽,各取所需而已,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人是不可替代的,如果生命足夠長,你會發現真正重要的隻有自己。”


    車內是良久的沉默。


    就連不清楚事情緣由的小美,也因為陳智的話陷入了沉思。


    陳智搖下車窗,點上一支煙,靜靜地等梁四海的決定,一隻小麻雀落在車前蓋上,蹦來蹦去,似乎在找食物,找來找去,也沒找到。


    陳智扣住煙蒂,隨手一彈,煙蒂打在麻雀身上,迸出一團絢爛的煙火,驚飛了麻雀,後排終於有了回應,或許那並不算是回應,而是質問:“對你來說,你大姐,你奶奶,你的家人,也是可以替代的嗎?”


    “我在問你話,還輪不到你問我。”


    梁四海笑了,這是陳智第一次看見他笑,笑容略顯扭曲,但是並不難看:“你已經回答我了。”


    “這話怎麽說?”


    “你不敢肯定的說是,我就放心了,這說明你還是個人,不是冷血屠夫,你想讓我上你的賊船,一起扛過槍,一起分過髒就夠了,沒必要折騰女人,說真的,我不年輕了,對這些沒興趣。”


    梁四海說出來的話,讓陳智很詫異,這個人在他的印象中,一直是個有點酷、有點傻的角色,現在看來,情商不低啊。


    既然他的理解能力這麽高,那一切就好辦了,陳智可以繼續展開計劃,而梁四海也可以放心地追求陳佳美,不用擔心再受阻礙。


    梁四海說完那些話,就打開車門下車了。


    車內隻剩小美和陳智,陳智招手讓她來前麵,她歡喜無比的進了副駕駛,比起那個刀疤男,她更喜歡有趣的小陳智。


    剛剛關上車門,小美就按住陳智的腦袋,轉向自己,嘻嘻一笑:“我們開始吧,小帥哥。”


    說著撩起高開叉的長裙,就要過去,陳智攔住她:“這是鳳傲天的寶座,暫時不打算對別人開放,隻能麻煩小姐姐你用嘴了。”


    小美嘟著嘴,表情很是幽怨,陳智晃了晃靈巧的手指,表示他會用這個滿足她,小美這才重新露出笑容。


    約莫半小時後。


    小美打開車門,把耷拉下來的吊帶拉上去,彎腰吐出一口粘稠的‘濃痰’,沒有再上車。


    陳智對她揮手,小美戀戀不舍的問:“這就走啊,真不夠意思,當我是套套嗎,用完就扔。”


    “怎麽可能呢。”陳智晃了晃手機:“小姐姐靈巧的舌技,我還想再試試呢,下次再約。”


    “嘁。”


    小美撇著嘴,最終還是揮揮手,和陳智道了別,小美離開以後,梁四海才摔掉煙蒂,低罵著真夠慢的,快步走過來。


    紅旗風馳電掣般離開了步行街。


    接下來的三小時,兩人又去了兩家酒吧,一家ktv,四家連鎖酒店,都是江哥經營的場子,屬於大江集團名下的產業。


    全給他們砸了個稀巴爛,還放了幾把火,市消防隊今晚有的忙了,大半夜的,警笛長鳴,兩人看到好幾輛紅色的消防車來回奔走。


    他們去哪裏放火,消防車隨後就趕去救火,趕去的消防員都很納悶,這他娘的怎麽回事呢,明顯是人為縱火,偏偏總是晚到一步,看這架勢,還不是最後一個,也不知這把火要燒到什麽時候。


    陳智希望把這把火燒到天明,徹底燒死江哥。


    去往‘盛世狂典’ktv的路上,陳智笑著說:“不如我們給消防隊打個電話,讓他們跟我們一起出任務,省的來回跑路了。”


    “你省省吧。”梁四海沒好氣:“鬧出這麽大的動靜,明天還不知道怎麽收場呢。”


    “收什麽場啊,如果太陽永遠也不出來,我就讓這把火一直燒下去,直到整座城市變成煉獄!”


    然後,我來做這永夜君王!


    陳智望著漆黑的夜,默默低語。


    梁四海沒有聽到後半句,但隻是前半句,已經把他震驚了,這麽瘋狂的話他也說的出口……在梁四海的經曆中,曾經見過這種瘋狂的人,大多是一些國家的軍閥頭子,嗜殺成性,毫不在乎平民百姓的性命。


    除了軍閥頭子,就是雇傭兵了,隻為金錢奔走的雇傭兵,血裏來,火裏去,人性早已泯滅,也是視人命如糞土,很難有事情能讓他們動容。


    莫非陳智跟這些人有交集?


    梁四海暗暗思忖著陳智的經曆,沒有這種經曆的人,不可能有這種性格,但是細想的話,又覺得不對,因為陳智的年齡太小了,另外,他對家人很照顧。


    這很矛盾。


    讓人難以理解。


    兩人各懷心思,不知不覺到了下一個地點——盛世狂典。


    盛世狂典是本市最大的ktv,在這裏取樂的官員、富豪不計其數,外來的朋友到了樂平,帶到盛世狂典high一把,賁有麵子。


    這個有麵子的狂歡場所,也是江哥的產業,今晚,陳智要削江哥的麵子,所以,他要把盛世狂典變成他的狂歡祭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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