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半空的陳智心頭一凜。


    貨,原來是指人。


    這個叫螃蟹的家夥非常強壯,但是一直沒出手,陳智還以為他不會出手了呢,原來是在等著麵條送貨,陳智暗叫不好。


    可是身體在空中,無法變向……


    下麵的歡呼越發清晰,陳智趕忙調整姿勢,拔出三棱血槽軍刀,自半空往下插去。


    螃蟹伸展雙臂,迎接天上掉下來的貨物,誰知迎來了一把軍刀。


    軍刀徑直插向手心,兩物相撞。


    噹!


    軍刀竟然被壓彎了。


    糟糕!這家夥的雙臂肯定也是β鈦合金。


    陳智感覺大事不妙,借力打力,想要逃跑,被螃蟹一把摟住,胸口猛然一窒,肋骨差點被摟斷。


    “跑什麽呀?快點結束了你,我才能回家吃飯,你就不要亂動了,我很快就會把你的肋骨壓扁的,你的心髒也會爆炸。”螃蟹憨聲憨氣地敘說著如此恐怖的事,麵色不變,似乎已經做過很多次了。


    雙臂緊箍著陳智,像一道鈦合金環。


    陳智極力掙紮,換來的卻是肋骨的喀啪脆響,肋骨骨折了,向內凹陷,不知是不是刺破了內髒,陳智哇地吐出一口血,臉上的神采漸漸黯淡。


    來到華夏的半年裏,他第一次感覺到死亡的危機,費力地仰起頭:“三姐……快跑!”


    陳蕾嚇蒙了,結結巴巴的問:“你,你怎麽辦?”慌亂中,伯萊塔掉在了地上,趕忙去撿,發現幺弟被擒住了,她也怕的厲害,極力穩住心神,手中的伯萊塔卻在發顫。


    “快走!”陳智掙不開β鈦合金手臂,肋骨已經變形,喊出來的聲音都變調了。


    如果是平時打群架,陳蕾才不管身邊是誰呢,扭頭就跑,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但這是生死存亡之際,幺弟自顧不暇,眼看就要喪命了,卻讓她先跑。


    她能跑嗎?


    她感動的快要哭了,兩腳像釘子一樣定在地上,根本無法動彈。


    她不會跑的,這種時候她怎麽能做逃兵?於是她舉起伯萊塔,不管不顧地扣動了扳機。


    伯萊塔帶有消音器,聲音不大,後坐力卻不小,一下將陳蕾彈在地上。


    站起來後,她驀地睜大了眼,明明瞄準的是那個吃貨的腳,怎麽打中了小幺?


    這一槍偏的有點遠……


    但是歪打正著了。


    飛射的子彈正中螃蟹的β鈦合金手臂,頓時火星四濺,被彈飛了出去,螃蟹的手臂是β鈦合金,感覺不到疼痛,但是前方突然閃光,讓他小小地分了下神。


    陳智趁機拔出彎掉的三棱血槽軍刀,回身一劃,螃蟹的肚皮被出現一個大口子。


    小腹吃疼,螃蟹禁不住鬆開了手,陳智咳著血踉蹌離去。


    “麵條,我吃的東西都掉出來了,怎麽辦啊?”螃蟹看著自己冒血的肚皮,傻傻地問。


    “傻b,趕緊把腸子塞回去!”


    “哦。”


    螃蟹把掉在地上的腸子撿起來,往破掉的肚皮裏裝,疼的他直掉眼淚,不一會開始哇哇地哭:“麵條,好疼啊,我想回家。”


    麵條沒時間搭理這傻b,因為陳智扛著陳蕾跑了,陳智韌勁倒是不小,受了這麽嚴重的傷,還跑的飛快。


    這時,一直在旁觀戰的羅三撞也忍不住了,陳智遭受重創,痛打落水狗的時機到了!


    兩人一前一後,朝陳智逃遁的方向急追。


    於是大山壩上隻剩一個傻乎乎的螃蟹,佇立在原地,捧著爛掉的肚皮大哭。


    ……


    “小幺,快放我下來,我來背你,你受傷太重了!”


    逃跑路上,陳蕾拚命搖晃陳智的肩膀,剛剛這幾十米的路,陳智邊跑邊吐血,喘氣聲十分粗重,和平時輕盈的姿態判若兩人,陳蕾再傻也看得出來,幺弟已經快撐不住了。


    即便如此。


    陳智也沒有放手的打算,背著陳蕾,踉踉蹌蹌的朝前跑,他所跑的方向不是下山路,因為當時的情況不允許,麵條站在下山路的路口,如果從那裏跑,肯定被攔下來。


    所以陳智是朝原路跑的,原路,是他攀著繩索上來的地方,那裏是懸崖。


    這是一條絕路!


    可陳智已經無路可選,隻能走這裏,否則兩人都是死。


    “小幺,你不要命了?快放我下來呀。”陳蕾猛晃他肩膀。


    “三姐,別晃我肩膀,那裏……骨折了。”


    “啊。”


    陳蕾趕忙鬆手,心裏既難過又傷心,這一切都是她惹出來的禍,如果不是在盛世狂典打死了衛爍,就不會這一連串的事情發生。


    想到這裏,一向大大咧咧的陳蕾淚濕眼眶。


    兩姐弟搖搖晃晃跑到懸崖邊,陳智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噴出一口血撲倒在地,陳蕾也滾到了一邊,趕忙爬起來去晃他:“小幺,你怎麽樣?”


    懸崖下麵是盤山公路,路上有橘黃色的路燈,光線較為明亮,陳蕾扳開幺弟的身子,看到他的狀況,禁不住大吃一驚!


    他的下巴已經被鮮血染紅,強撐著跑這一路,不知吐了多少血,肩胛骨也變形了,凹下去一大塊,右側下肋凸起兩根骨刺,那是被擠變形的肋骨,估計刺破了肺葉和脾髒。


    受了這麽重的傷,他怎麽一聲不吭?


    這傻瓜。


    陳蕾的眼眶模糊了,眼淚一顆顆的掉在陳智臉上,陳智已經趨於昏迷,若不是有幾滴眼淚恰好落在幹裂的嘴唇上,說不定就此昏死過去了。


    他抿了抿嘴唇,鹹濕,帶著些微苦澀,那是三姐眼淚的滋味,他苦笑一聲:“三姐,對不起,是我大意了,今天裝逼不成……把咱倆都搭進去了,你別恨我。”


    陳蕾抱住他痛哭流涕:“我怎麽會恨你,要不是你,咱們早就流落街頭要飯了,你真當三姐是傻子,什麽都不懂嗎。”


    陳蕾嗚嗚地哭,把陳智的脖子都濡濕了,陳智拍拍她的背,讓她扶自己坐起來,如果沒人攙扶,陳智很難坐起來。


    螃蟹緊箍的鈦合金雙臂,給他的身體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


    他勉力抬起手臂,指著不遠處一塊凸起的石頭:“那裏……有飛索,快從那裏下去,向南走兩百米,就是我的車,這是車鑰匙。”


    陳智把染血的lfa車鑰匙遞給三姐,被一手打開。


    “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塊走。”


    “我……走不了了。”陳智眼神昏沉而黯淡,遙望著布滿星辰的夜空:“這次……我把自己給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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