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炎熱,顧長歌與溫木槿時常待在屋裏不肯出去,曲院四麵環水,最是清涼好去處。更何況裴縝心疼顧長歌,命人用冰不斷,自然也比其他地方要兩雙很多。


    溫木槿雖然封了淑貴人,但也隻是個貴人的位份,與林答應和安常在住在一處,多少有些不便。她們關係又不同自己和顧長歌親厚,雖多有巴結,但顧長歌經常提醒,她也不多與她們透露自己的事情。


    難得二人趁著清晨天氣涼爽許多,讓宮女打了遮陽傘,徒步穿過圓明園,要到長春園看皇帝新養的孔雀。


    二人還沒走到雀鳥籠,就遠遠地聽見吵鬧的聲音。


    鴻禧上前查看情況,看清是林答應和楚答應在爭辯什麽。


    顧長歌輕輕走上前,就看到林答應滿臉怒容。


    她雙手叉腰,憤怒的說:“憑什麽我就要走開!這孔雀明明是看到我才肯開屏的!”


    楚答應聲音傲慢,一雙眼睛來回掃了林答應一番,不屑一笑:“就憑你也敢說孔雀開屏是為了你?我看你就是胡攪蠻纏,想得皇上重視罷了。”


    這一句話不要緊,卻直接戳了林答應的痛處。


    她年紀小,但相貌並不落於人後,家世也不俗,可她是與顧妃同時入宮的,卻遲遲未得皇上寵幸,心裏一直頗有怨言但不敢發作。


    顧長歌一向受寵,近日風頭更甚,連帶著與她交好的溫木槿也有了封號,搖身一變成了淑貴人。她難免心裏更加憋屈。


    自己多次給顧長歌示好,可顧長歌也不搭理,連帶著溫木槿也對她平平淡淡。


    現在倒輪到一個新入宮承寵的答應來吆五喝六了?


    林答應一咬牙:“你不就是仗著太後喜歡你嗎!那有什麽用,還不是沒能伺候的了皇上!日日跑到皇上眼前招人煩,連門都沒有讓你進去!你瞧瞧人家淑貴人,錦妃動動手腳皇上就讓她侍寢了。與其你費盡心機討好皇上,還不如討好錦妃去呢!”


    楚答應也不經大腦,不適宜的話脫口而出:“你!錦妃算個什麽東西!不過是比我早伺候皇上罷了!若是我早入宮,想必早沒錦妃什麽事了,“她得意洋洋的說道”我與皇上,可是兒時的交情,哪是誰都能比的。”


    溫木槿小心的瞧了顧長歌一眼,見她心平氣和,不免有些奇怪。


    而顧長歌也看了溫木槿一眼,低聲問道:“那個林答應,平時怎麽樣?”


    溫木槿又看了林答應兩眼,才低聲回道:“我與她接觸不多。這些天她日日來找我,原來是因著我與姐姐走得近的關係,還好沒有多理會她。”


    顧長歌一笑,也不當事,眼看著楚答應壓了林答應一頭,這才慢慢踱步過去,語氣平穩:“原來是皇上的青梅竹馬呀,恕本宮眼拙,竟未瞧出來。”


    她才走上前,楚答應和林答應就嚇得一抖,扭頭看到當真是錦妃到了,忙跪下行禮。


    “這……錦妃娘娘,都是林答應先說的,臣妾……臣妾不過是氣不過嘔她幾句罷了,娘娘可莫要往心裏去啊。”


    楚答應麵容急切,說話也有些結巴不利索。


    顧長歌見她手指扭在一起,知道是個狐假虎威的,也不多搭理,反而看了林答應好幾眼。


    這個林答應,在皇宮裏的時候就多次前來請安,顧長歌嫌她諂媚,見了幾次也就推說有事不再見了。


    今日倒在這裏挑撥離間。


    “林答應,本宮有日子沒見過你了,這些日子都忙些什麽呢?”她笑著站定,在林答應麵前,也不叫她們起來。


    林答應賠笑:“娘娘萬安,臣妾今日少去娘娘那裏了,聽說娘娘前些日子受了風寒,不敢多打擾。娘娘如今大好了,還沒恭喜娘娘。”


    顧長歌示意她倆起來:“好端端的,大老遠就聽你們吵起來了,怎麽了?”


    她二人倒是扭捏,誰也不肯說。


    還是一旁的小太監回道:“哦,稟錦妃娘娘,今日皇上在九州清晏批折子,林小主和楚小主在外麵候著說是要送些吃食給皇上,皇上一時高興,賞了一方墨送給二位小主,可小主有兩位,墨隻有一塊,皇上就叫奴才跟著小主們過來,說是哪位小主能讓孔雀開屏,就將墨送給哪位小主。”


    顧長歌聽了心裏覺得好笑,這個裴縝,有事沒事都要折騰人一番。


    這大熱的天氣,為了塊墨,二人在這吵得比鳥雀還凶,活脫脫叫人看了笑話去。


    她可不能往這裏攪合。


    想著,她就拉著溫木槿往後麵走去,邊走邊說:“那本宮就不打擾兩位小主了,妹妹咱們走,聽皇上說最裏麵還養了白羽孔雀很是罕見,咱們瞧瞧去。”


    溫木槿用手帕擋著滿臉的笑,隨她走出好遠才放聲笑出來。


    “姐姐,宮宴那次我還當楚答應是多見過世麵的人,沒想到讓皇上一起也捉弄了,當真好笑,哈哈哈。”她笑的花枝亂顫。


    顧長歌接過鴻禧遞過來的鳥食,往地上撒著喂孔雀,一邊回答:“皇上勤勉,批折子的時候又不愛有人打擾,她們在外麵三天兩頭的過去,是誰都要煩的,”她眼珠一轉,對著碧璽說道“除了這個楚答應,那日似乎還有個人,是南宮答應?”


    “是,娘娘,南宮常在也是太後娘娘送過來的。”


    “常在?”溫木槿眉頭一挑“不是答應嗎?”


    “前些日子皇上已下令封為了常在,冊封禮在下月才會進行,故而淑小主還不知道。”碧璽恭恭敬敬的回答。


    “怪不得楚答應會著急,原來南宮氏已經封了常在了,可她卻尚未侍寢呢。”溫木槿抿嘴一笑。


    顧長歌想了一下,忽然問道:“鴻禧,雙兒最近在做什麽?”


    “回娘娘,”鴻禧上前“奴才看她今日常去謙嬪處,恐怕也是耐不住性子了。”


    “可還有其他人也與她聯係嗎?”


    “並沒有。”


    “好……”顧長歌思索著“你去跟雙兒說,讓她整理一下本宮的衣服,整理不完哪裏都不要去,本宮這裏也不用她伺候著。”


    “姐姐,這是……”溫木槿不理解,想要發問。


    顧長歌知道她要問什麽,笑著說:“如今宮裏多了個楚答應,又多了個南宮常在,她難免心急。我倒要壓著她點,這樣日後她才會抓住機會而孤注一擲,那時候她才會露出把柄被我握住。”


    溫木槿有些擔憂,但她從來都是聽顧長歌的,也就不再多話。


    顧長歌能有這個想法,除了今天碰到了林答應和楚答應吵架,也是因為沈畫碧三天兩頭的送書信入宮給她,催她快點要個孩子。連帶顧旭也有些著急,命人尋了山參來。


    能否有孕本就是緣分,奈何他們如此催促,顧長歌心煩不堪。


    沒多久,小瓷子在雀鳥籠不遠處找到了顧長歌,說裴縝讓傳話,今晚到她那裏去。


    顧長歌謝了他,就叫碧璽送了點東西到觀雨軒中去。


    晚上裴縝來的時候,天色暗了大半。


    顧長歌一邊為他倒茶,一遍看他臉色不對:“皇上,怎麽了,愁容不展的?”


    裴縝讓人都下去,拉起顧長歌的手,疲憊的說道:“我這些日子當真疲憊,你不知道,我也沒敢跟你說。”


    近日來顧長雄天天被人參奏,大臣們都說他貪汙受賄,橫行霸道。連帶著顧旭一起,好好參了一本。


    整件事的起頭人還是孟自興。


    “你知道的,顧長雄雖然不是什麽有用之才,但也不是橫行霸道之人,”顧長歌歎了口氣“孟自興為了皇後與孟家,當真不擇手段。”


    “我明白。”裴縝低聲符合。


    “孟自興當真有如此高的號召力嗎?我還是第一次聽聞除了君王外,有大臣能夠權傾朝野,他要參奏我弟弟和父親,整個朝廷都幫著他。”顧長歌冷笑著。


    裴縝眉頭緊皺,他擔心的也是這個問題。


    如今孟自興一呼百應,除了他本身是大臣元老外,最重要的一點,如今皇後有孕,如若剩下皇子即為太子。當今皇後是孟氏所出,太後也是孟氏所出。就連他這個皇帝,身體裏也流淌著屬於孟家的血液。


    孟家在東霆,當真是世家大族,無人匹及。


    “我也很為難,長歌,如今也唯有委屈你一下了,若是他們有人說了什麽,你也別忘心裏去。我要顧全大局,顧全整個朝廷。”


    裴縝撫摸著她的手,認真的看著她:“你要站在我這邊,要相信我。”


    顧長歌用力點了點頭,她此生並無其他依托,唯有裴縝,嗬護她,守護她,若不是裴縝,她在宮中就如同藍天蒼鷹,形單影隻踽踽獨行。


    “你放心,無論你做了什麽決定,我都相信你一定會保護好我,”顧長歌上前抱住裴縝“我愛你,不願意你左右為難。孟家勢強,我無法做什麽,但如果有我能分擔的,你也一定要告訴我,讓我來為你做點什麽。”


    “還好你知道我的為難之處……長歌,你如此體貼,我真是有些於心不忍,恨不得隻對你一個人好……可我是皇帝,我的身份帶來的責任與義務又是那麽重……”裴縝滿眼的疼惜,讓顧長歌也不禁替他覺得為難,也不想讓他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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