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夢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說起,為何自己躲在慈寧花園後麵避人處與一個太醫單獨相處。


    可是若是分辨不明白,辱沒了清白,這一輩子怕是要毀了。


    她心急如焚,被太監抓著又不能掙脫,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慶嬪也著急,知道二人被抓了,那肯定是還沒有將東西送出去檢驗,急三火四道:“話還沒有說明白就抓人算什麽事!你們先鬆開喜夢!”


    顧長歌給小瓷子打了個眼色,小瓷子說:“鬆開吧。”


    喜夢立刻掙脫,扭著酸疼的肩膀跑到慶嬪身後,與她對視了一眼。


    隻是那小太醫還被抓著,這事說不清楚今天肯定是沒完的。慶嬪心裏清楚的很,可也想盡力一試,於是說道:“後宮的事情當然是皇貴妃娘娘決斷,隻是喜夢到底也是臣妾宮裏的人,有什麽事情還是臣妾來處理,不勞煩皇貴妃娘娘了。”


    顧長歌毫不退讓,看了一眼太後,說:“慶嬪,喜夢雖然是你的人,可是穢亂後宮可是大罪,本宮怕你兜不起。”


    她說話嚴厲,慶嬪無奈,隻好咬了嘴唇堅持:“臣妾服侍皇上,身邊不能沒有喜夢,這些個小宮女們做事不勤儉,若哪日皇上去了臣妾宮裏,再犯了龍興,難道娘娘能兜得起嗎?”


    空氣中蔓延一絲硝煙味,顧長歌冷冷看著慶嬪,看得她背脊發涼,忽然清淺一笑,看著太後說道:“還是太後娘娘決斷吧,到底是在太後的地盤出了事。”


    太後見她不願與慶嬪發生直接衝突,將事情推到了自己這裏,自然是要護著顧長歌的,也沒當個事,隻說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是個不知檢點的宮女太醫,拉去慎刑司,審清楚了打發出去。”


    太後一輩子在後宮裏,殺伐果斷,自然不會為了一個小小嬪位身邊的宮女讓皇貴妃不悅。


    慶嬪著急了,連忙跪下:“太後娘娘開恩!喜夢此舉,也是為了您啊!”


    “為了哀家?”太後臉色沉了下來。


    慶嬪掃了一眼顧長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說道:“是,其實臣妾是疑心有人在太後的檀香裏加了東西,命喜夢拿了一些香,送到太醫院讓太醫鑒定一下,可是臣妾此番怕打草驚蛇,故而沒有大肆宣揚,先私下裏做。不想讓太後與皇貴妃撞上了,”她眼神犀利,口不饒人,“當真是好巧!”


    乍一聽聞,太後倒是沒有反應過來,隻是覺得奇怪。


    可泰禾卻倒吸了一口涼氣。


    旋即,太後也明白了怎麽回事,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顧長歌,見她眼神清澈平靜毫無畏懼,疑慮之下,語氣沉重了起來,沉聲道:“你想要離間哀家與皇貴妃是何等居心!皇帝身邊竟有你這樣的人!”


    見太後不信,慶嬪咬牙切齒:“太後難道不疑心嗎!自從皇貴妃回宮以來,太後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難道就不懷疑是皇貴妃動的手腳嗎!臣妾好心好意,不想太後卻不信臣妾,反倒是信了謀害您的賤人!”


    顧長歌挑眉,第一次聽到慶嬪口中如此大不敬,實在是新鮮。


    她悠閑邁上前兩步,話語閑閑站在跪著的慶嬪眼前,莞爾道:“慶嬪,本宮與你也算是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口口聲聲汙蔑本宮,罪責可不小啊。”


    慶嬪此刻也是豁出去了,指著她道:“你心狠手辣!若不是你,太後豈會一病不起!”


    太後此時也看不明白事情了,疑惑的望著二人。


    紅翡上前站在顧長歌身後,看著慶嬪說道:“慶嬪娘娘,當初可是您當著眾人的麵,親口說出,是皇後繼續皇貴妃娘娘,才給太後下了藥,怎麽如今又變成了咱們主子?難不成不論是誰,隻要您看不順眼,都要說成她害了太後娘娘不成?”


    紅翡這話眾人也都知道,一時間太後也不說話了,臉色差了許多,扶著泰禾道:“這件事哀家倒也卷進去了。”


    顧長歌忙回身扶住她,輕聲問道:“太後是不是站得久了體力不支,不如臣妾扶您回慈寧宮吧?”


    太後歎了口氣,轉身欲走。


    慶嬪在後麵急喚:“太後!”


    顧長歌冷冷看她,吩咐眾人:“還愣著幹什麽!還不把這兩個狂徒帶走,讓太後費心不成!?”轉而她盯著慶嬪,一字一頓,“慶嬪若想,大可去查一查,是否本宮給太後下毒!本宮行得正,坐得直,這些髒水,休想潑到本宮身上。”


    說罷頭也不回的扶著太後離開。


    喜夢嚇得癱軟在地,慶嬪忙站起來去扶,可被太監們擋開了。


    幾個人一邊一個,扭著喜夢與小太醫往慎刑司去了。


    慶嬪氣的不知如何是好,一跺腳,往乾清宮方向奔去。


    顧長歌扶著太後一點點往回走,勸道:“太後不如做了肩輿回去?天寒地凍,剛又讓慶嬪這麽氣,別傷了身子。”


    太後唉聲歎氣:“哀家老了老了,不想晚景也隻有你在身旁,你性格溫和,比起你母親卻又果毅了許多,當年……罷了,當年的事情,不提就是了。”


    顧長歌聽到她說起自己的母親,心頭一跳,不覺微笑著問:“臣妾兒時與母親的記憶已不剩什麽,太後多跟臣妾說說,臣妾願意聽。”


    太後看了她一眼,眼神帶了一絲憐憫:“你母親是個苦命的,不提也罷,倒是你,也該想想辦法留皇帝在你那,後宮裏狐媚的人多,你每日勞碌,替皇帝料理周全,可他卻聽信讒言,等皇帝來了,哀家定要說說他!”


    顧長歌隻好嘴上答是,不再多問。


    慶嬪有些狼狽,才到乾清宮外,就聽說皇上此刻上朝去了,她心存疑惑,拉著一個小宮女問了瓷公公近日來的動向。


    話還沒問完,小宮女誠惶誠恐,哪敢說這些高位人的動向,正脫不開身呢,忽然看到對麵走過來一個人,連忙下跪。


    慶嬪有些不耐煩,扭身看到是溫木槿,撇嘴一笑,福身道:“臣妾給淑貴妃請安。”


    溫木槿平靜地看了她一眼,吩咐小宮女:“下去吧。”


    小宮女如蒙大赦,飛一樣的跑掉了。


    慶嬪翻了個白眼:“跟本宮要吃了她似的,不長進的東西!”


    溫木槿跟顧長歌時間久了,也算是沉得住氣,微笑看著慶嬪問:“這麽早慶嬪就來了。”


    慶嬪知道淑貴妃是皇貴妃的人,雖然自己明麵上也算是皇貴妃的人,可是現在有機會抓了顧長歌不放,她自然不肯放棄。


    笑一笑說道:“臣妾有事找皇上。”


    二人還沒說幾乎話,就聽見皇帝下朝的聲音。


    慶嬪耐不住性子出去迎接皇帝,溫木槿就候在原地。


    不一會就看到慶嬪扯著皇上哭哭啼啼的過來了,這梨花帶雨的,皇帝也沒什麽反應,倒是看到溫木槿驚訝了一下,疑惑:“今日怎麽也來了?”


    溫木槿行了禮,笑著說:“昨日臣妾學了一首新曲,想著這大雪的日子沒什麽可以打發晨光,便帶來給皇上一聽。不想慶嬪尋皇上有事呢。”


    皇帝略帶責備看了一眼慶嬪,看得她捏了帕子擦了眼,說道:“一大早就哭哭啼啼,宮女太醫的事情,也算是後宮瑣事,皇貴妃決斷就是了。”


    慶嬪拉著皇帝袖子不依不饒,撒嬌撒癡:“不嘛,那是臣妾貼身宮女呢,沒了喜夢,臣妾做事都縮手縮腳,到處不便呢。”


    看皇帝不吭聲,又央求著:“皇上!”


    “好了好了!”皇帝不耐,又受不住她軟磨硬泡,“朕晚些時候叫小瓷子來問一問,你先回去,”轉而看向溫木槿,“朕還沒有用早膳,你同來。”


    溫木槿輕笑著福身應了,擦過慶嬪身邊,與皇帝攜手入殿。


    慶嬪沒有辦法,隻得先行離開。


    午後,太後小睡起來了,紅翡在外麵輕聲告訴顧長歌,皇帝說了,等皇貴妃出慈寧宮,便到乾清宮去,說是為早上的事情,問一問。


    顧長歌斂眸,看了一眼內殿的太後,點了點頭,向太後告辭後,即可出發前往乾清宮。


    小瓷子已經在裏麵了,看皇貴妃來了,看了坐,這才畢恭畢敬回稟:“奴才審問了宮女喜夢,的確是奉命將香送到太醫院無疑,隻是這香並非是讓太醫院眾人看的,太醫陳平誌說這是喜夢托他,在民間尋了醫坊,送過去的。”


    顧長歌不說話,靜靜聽著。


    慶嬪說道:“這是自然,臣妾疑心皇貴妃在香中下毒,又擔心皇貴妃與太醫院私相授受,自然要找了民間的人給瞧瞧。”


    顧長歌仍舊不語,皇帝嗯了一聲,問:“那瞧出什麽來了?”


    慶嬪低聲委屈:“還沒有,早上就被皇貴妃抓住了,非要治了喜夢的罪。”


    這樣一說,小瓷子卻是不幹了,躬身回稟道:“今早並非是皇貴妃抓到的喜夢和陳誌平,是奴才領了人到慈寧花園後的檔房存錄記檔,這才碰到了他二人,扭起來的時候,恰好看到等候喜夢的慶嬪娘娘尋過來,打擾了皇貴妃與太後的散步。”


    皇帝聽了顯得有些意外,問顧長歌:“太後今日起身道慈寧花園散步了?”


    顧長歌抿嘴輕笑,點頭稱是。


    見皇帝並不為自己做主,也不把皇貴妃用毒的事情當事,慶嬪惱怒,又不好發作,央求著:“皇上!臣妾到底也是宮嬪,宮裏有事臣妾自然也要站出來!”


    聽了這話,皇帝有些薄怒,問她:“朕不追究你的過錯,你還一味揪著皇貴妃不放,成何體統。那香到底有沒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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