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裏的路燈早就壞了,現在唯一的照明就是那輛徐有方撞壞的車的大燈,燈光雪亮雪亮的在黑暗中遠遠照出兩道光柱,可光柱邊上就是死一般沉重的黑暗,兩者強烈的對比下,更讓房世輝放飛了自己的想象力,總覺得黑暗裏有著某種不知名的恐怖玩意兒!


    於是,房世輝不得不收回了目光,隻能重新抬頭繼續看天,卻發現那一小條兒月牙兒,不知何時已經從天頂的中央漸漸偏向了西邊。


    本就少的可憐的月亮被一層暗紅色的雲塊遮掩了大半,剩下的一點幽幽的撒發著慘白的微光,不僅起不到丁點兒照明的作用,反而把大地反襯的越發黑暗陰森了起來。


    原來,夜晚的黑暗也是分等級的,這就叫黎明前的黑暗吧……果然好特麽黑啊!


    房世輝在心裏臥了個大槽,簡直快要憋出內傷了,可嘴上偏偏連大氣都不敢出,好像一出聲就會驚動了什麽妖魔鬼怪一樣。


    然而越不出聲四周就越靜,四周越靜他就越怕,越怕就越不敢出聲……這特麽都成了死循環了。


    天快亮了吧?徐有方他們快回來了吧?身邊這個日本人不會詐屍吧……詐屍了我就說我是徐有方!


    就在房世輝盯著月亮心裏胡思亂想的時候,那僅剩的一小片月牙兒居然也慢悠悠的挪進了雲裏,黑暗一下子吞噬了最後那一點可憐的月光。


    “!!!”老天爺這是要絕了我吧?


    房世輝心裏簡直就是嗶了狗一樣的感覺,現在連眼睛都特麽找不到寄托了啊!


    四周的黑暗似乎越來越濃,空氣越來越冷,連自己的呼吸心跳都變得無比清晰,在此時此刻聽起來有一種驚心動魄的詭異感覺。


    有人說鬼嚇人沒什麽,人嚇人嚇死人,現在的房二公子就正式開啟了自己嚇自己的作死模式。


    房世輝的腦子已經徹底失控了,居然不斷給自己放著小電影,以前拉著各種美女一起看的那些恐怖片,此時無比清晰的全都想了起來:什麽午夜凶鈴啊,咒怨啊,荒村公寓啊……一場場一幕幕,每一個都無比的應景兒!!!


    “內個……你冷不冷?”房世輝躊躇了一下,打著顫說道。


    他也知道燕子恐怕都快恨透他了,要放在平時他是絕不會招惹這個武力值爆表的女人的。但現在這種環境下,他覺得自己要是再不說點什麽轉移一下注意力的話,他怕自己都會把自己給活活嚇死。


    燕子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就好像沒聽見一樣,兀自盤膝坐著調整自己的狀態。


    “你說怪不怪,這才九月底不到呢,這天兒怎麽就這麽冷了呢……嗬嗬,哈哈……”


    房世輝也根本沒想對方回答,他純粹就是為了緩解自己的情緒,一個人幹笑道:“要不……我的衣服脫下來給你穿?你不用擔心我,我裏麵還有一件。”


    說著,房世輝就想站起來脫外套,但這個時候燕子突然睜開眼,冷冷的吐出兩個字:“閉嘴!”


    “哦,你不用啊……忘了你是練武的了,火力壯。”房世輝馬上很醒目的道:“那要不……你把衣服脫下來給我穿?我也挺冷的……”


    嘩啦!哢!


    房世輝話沒說完,鋒利的鏈子槍槍尖已經狠狠紮進了他兩腿中間的地麵裏,冰冷的鋒刃刺激的房世輝腿根的汗毛都根根倒豎了起來!


    “臥槽!!!”房世輝直勾勾盯著那截槍尖,感覺自己的那兩個球球都嗖嗖的直冒涼氣。


    燕子瞥了他一眼,慢慢把鏈子槍拽了回去,毫無感情的說道:“再廢話,我就殺了你。”


    然而讓燕子沒想到的是,房世輝這一次居然表現的異常強勢:“不讓我說話,那你還不如弄死我!”


    頭這麽鐵的嗎?燕子當時就震驚了:“你是覺得我跟徐有方那個濫好人一樣,不忍心弄死你?”


    徐有方是濫好人?!房世輝的眼眶都濕潤了,你們對好人這個詞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不是,”房世輝悄悄把腿並了並,夾緊了被紮出了洞的褲襠:“我現在害怕,特別害怕,我害怕的時候就必須得說話,你要不讓我說話我會被嚇死的!”


    燕子皺了皺眉,疑惑的道:“害怕?你有什麽可怕的?”


    “……”


    你這問的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大姐,你特麽是個年輕姑娘啊,你就不能有點正常姑娘的情感嗎?


    你看看這環境,你看看這黑夜,你看看這嗖嗖的冷風,你再看看我邊上這屍體!你怎麽好意思問我怕什麽的?!


    這不明擺著嗎!!!


    喵!


    就在此時,一聲貓叫清晰的在巷子裏傳蕩開來。


    喵……喵……!!


    就在房世輝被燕子問的巨尷尬的時候,沒想到兩聲野貓的叫聲恰好給他解了圍。


    牆頭上,一隻渾身漆黑的貓,睜著兩隻黃橙橙的眼睛,慢慢的沿著直線向這裏走來。


    “呼!嚇我一跳,居然是隻野貓,哈哈哈哈,估計也是因為咱們這裏有燈光。你看,還挺好看的……”房世輝指著野貓,想用這貓來岔開話題。


    然而一扭頭,燕子居然還在認真的用詢問的眼神看著自己:“你到底怕什麽?”


    這篇兒就翻不過去了是吧?


    房世輝眨了眨眼睛:“我……我內個……”不由自主的,他把目光轉向了身邊的加藤一夫。


    “你怕死人?”


    “也,也算是吧。”房世輝訥訥道,但他心裏知道不光是這樣的,他怕的是這死人和周圍環境的結合。


    “他活著你都敢殺了他,死了有什麽好怕的?”


    “……”


    房世輝頓時就又無語了,你特麽說的好有道理——但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意思好吧?!


    妹子,你的隱藏屬性其實是個話題終結者吧?為毛你每次開口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接啊啊啊啊?


    但是房世輝覺得自己現在不能無語啊,好不容易打開了場麵,眼看著都開始有問有答了,這要是再冷了場後麵怎麽辦?難道自己接著抬頭去看月亮?


    他抬頭看了一眼,可這特麽月亮已經跑雲裏麵去了啊!


    “你餓不餓?”


    房世輝想了想,還是決定直接把話題岔開,硬岔!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簡直是太機智了:“還有好幾個小時才天亮呢,要不你在這看著,我去買點吃的喝的?”


    “我不餓。”燕子眉頭皺的更厲害了:“而且我的任務是看著你,不是看屍體。”


    “那我餓,我去……”


    “忍著!”


    “……那你困不困?要不你先睡會,哦,不困啊,那我先睡會兒?”


    房世輝已經徹底進入自說自話的狀態了,其實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但隻要讓他說話就好了。


    他說著說著就有點嗨皮起來,簡直都快忘了自己現在恐怖的處境了,眼角餘光一掃,突然就看見在加藤一夫和自己中間居然靜靜的躺著一個巴掌大的紅皮葫蘆。


    咦?什麽情況?!


    房世輝現在隻要是能轉移他注意力的東西,他都會表現出濃烈的興趣去研究一下,一把就抄起了葫蘆,舉在手裏對著燕子道:“哎,哎哎??你看,這居然有個葫蘆啊,你說這是不是徐有方留下的?”


    這一次都不等燕子回答,房世輝就一邊搖晃著手裏的葫蘆一邊跟個話癆似的繼續叫道:“你看這葫蘆,還挺老的啊,表麵都磨光了,不過手感還挺好。你說這裏麵有東西沒有啊?有吃的嗎?不對,吃的不能放葫蘆裏,除非是藥……你說這裏有酒嗎?要是有酒就好了,咱們喝一點兒可以暖和暖和。也不知道徐有方在裏麵放了什麽酒,我喝不慣茅台,五糧液還可以……”


    說著,他就拚命搖晃起那個葫蘆,自己還豎起耳朵去聽裏麵有沒有酒漿晃動的聲音。


    “你信不信你再晃一下,老夫就出來弄死你?”


    酒漿的聲音沒聽到,倒是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冷不丁就在房世輝腦袋後麵響了起來。


    “臥槽??”


    房二少頭發都豎起來了,急忙回頭,然而身後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臥槽?!!


    他跟觸電一樣就要把手裏的葫蘆給扔出去,然而那個蒼老的聲音又說道:“你特麽扔一個試試?!”


    那聲音居然還在他的腦後!而且,你明明是個老人的聲音啊,您這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房世輝徹底傻逼了,哆哆嗦嗦的拿著葫蘆,拿也不是放也不是,醞釀了好久的淚水終於可恥的流了下來,哭喊著向燕子所在的方向叫道:“你,你你,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一個老頭子的聲音,還讓我別晃這個葫……”


    喊到半截,淚眼朦朧中就感覺有點不對,他使勁擦了擦眼,仔細往那邊一看,差點連心髒都要從胸口跳出來!


    剛剛還坐在那裏的燕子,居然不知什麽時候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了!


    不見了……!!!


    就這麽不見了?


    怎麽會不見的啊?!


    房世輝眼淚流的更歡了……大姐,說好的你的任務是看著我呢?


    你就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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