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飛在後邊跟陳新嘀嘀咕咕的,可前麵那些樸實的村民卻已經被徐有方忽悠暈了,東河村的村民大部分都是老實巴交的,那些有心眼兒的要麽早就離開了村子去外麵闖蕩,要麽就已經投靠了魏齊兩家和他們同流合汙,一個能夠忍受被兩家人欺壓這麽多年還沒爆發的村子,哪裏會有那麽多有主見的想法?


    徐有方乘勝追擊道:“所以,修路,是省市領導關注的,是政府下大力度抓的,也是新誠集團這種在世界上都很有名氣的良心集團這幾年來的重點戰略項目。各位鄉親們,咱們村這是趕上了好時候啊,有最優惠的政策,最豐厚的補貼,最高的施工標準,最不可限量的未來預期,這是幾代人都不一定能有的機會啊!你們說說,現在不用你們出工出力也不用你們花錢花料,就是把你們平時根本不用的地拿出來用用,修好了你們還可以照樣在這路上走,而且新路肯定比老路好了不知多少倍,以後出村進村的也方便了不少愛走路走路,愛騎自行車就騎自行車,等旅遊業起來了,家家都能蓋新房買汽車,去鎮上一次兩個小時就能打個來回,別的不說,孩子們以後不就可以去鎮上上學了?你們告訴我,還有什麽可猶豫的?”


    “哼!說得好聽,真有你說的那麽好?”


    徐有方正說的自己都熱血沸騰的,冷不丁後麵一個粗粗的嗓門響了起來,唐裝老魏和他親家老齊一起走過來,把手一直徐有方,大聲的向村民們喊道:“這小子滿嘴跑火車,大家不要相信他!”


    徐有方看著戳到麵前的那根手指,冷冷道:“我數到三,你手指頭再敢在我麵前晃晃看?”


    老魏還想耍橫,可是看著徐有方那不像看活人似的眼神,不知怎麽的心裏就怕了,訕訕的放下了手,但嘴裏還是不依不饒的說道:“大家聽我說,像這種旅遊項目一向都是政府和負責開發管理的公司占最大的好處,門票不歸咱們,裏麵的車船費不歸咱們,將來他們蓋賓館度假村住宿費也不歸咱們,明明占了咱們的地方,用了咱們的路,過路費也不歸咱們,那咱們能賺什麽?要是真有他說的那麽好,他還能把好處讓給咱們?”


    他這麽一說,下麵人群被徐有方好不容易喚起的熱情又突然冷了下來,異口同聲的讚同也變成了亂糟糟的議論。


    徐有方橫了他一眼,大聲喊道:“大家不要亂,都聽我說!”


    他的聲音夾雜了一絲靈力,就好像半空中打了個焦雷相似,震得所有人耳畔都嗡嗡作響,紛亂的議論聲頓時被壓了下去,眾人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徐有方身上的時候隻聽徐有方說道:“如果我說搞這個項目,各位鄉親們才是受益最多的,那顯然是在騙大家,各位都是明白人,也不能相信!”


    一旁老魏冷笑道:“哼哼,我就說吧……”


    徐有方不等他說完,眼睛一瞪:“說你妹,閉嘴!”


    老魏還不服,但徐有方卻已經把手都揚了起來,看那樣子一個不好就要動武。老魏忍了又忍,心裏麵跟自己說了好幾遍爺爺讓孫子,這才悻悻的閉了嘴。


    徐有方繼續說道:“我剛才說了,國家給了政策,政府撥了轉款,鎮政府的林婉晨鎮長親自主抓,我們天使之淚公司和新誠集團聯合,花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光是第一期投入的錢就要以億為單位,如果這個項目上不能給各方麵相應的回報,我們憑什麽幹這些?”


    “咱們換位思考一下,你們什麽都不用做,也不承擔風險,隻是出一塊地的使用權,還能拿到跟鎮上同等的補貼,到了,你們還想拿大頭,天下有沒有這麽好的事兒?要是有,拜托各位叔伯大娘也照顧我徐有方一下,這種沒本兒的買賣我也想做。”


    這句話說完,大家又都一片哄笑。


    徐有方繼續道:“雖然大家拿不到大頭,但我剛剛說的那些真的騙你們了嗎?沒有吧?你們也是知道別的風景區都是怎麽做的,是,我們是會修高檔賓館和度假村的,但旅遊旺季那麽大的客流量,又哪是賓館度假村能容納下的?到時候大家的農家樂不就派上用場了,而且一些土特產,山裏的海裏的自己加工的,甭管什麽,隻要有人賣你們肯費勁兒,那錢不得比現在好賺的多了?”


    “所以啊,鄉親們,大家不應該去跟政府比,跟投資項目的公司比,大家應該跟自己以前的日子比啊,反正這事兒要是換了我,我是覺得這種日子比苦逼兮兮的隻能靠一條河過活,還總是要被某些人收費壓榨好得多了!”


    “哎?小子,你怎麽說話呢,你說誰壓榨了?”老齊不幹了,第一個跳了起來質問,路兩邊六七十個小夥子也立刻敲打著手裏的家夥鼓噪起來。


    他們這麽一鬧,下麵的村民們立刻不敢說話了,都是畏懼的看著那些凶神惡煞的村霸。


    徐有方兩邊看看,這東河村基礎設施極差,一切的功能幾乎都集中在這個廣播站周圍,旁邊是土磚堆的主席台,台前是一片小廣場,小廣場上豎立著本村最高的建築,一根四層樓高的旗杆——如果一根木頭杆子也算是建築的話。


    徐有方正好離旗杆很近。


    他看了一下,劈手奪過身邊一個鬧騰的最歡的小青年手裏的家夥,薅著他的脖子就向那旗杆走了過去。在東河村集體的見證之下,徐有方一隻手提著人,另一條手臂環住水桶粗細的旗杆底部,好像隻是輕輕一抬,那沉重的巨大圓木就被他從地裏拔了出來,然後他把旗杆橫過來,將那小青年的衣服在了旗杆頂上,雙手用力,竟是把那旗杆又插回了地上的深坑中。


    一片的寂靜,連呼吸聲都聽不見,就像現場站著的是一片死人一樣。


    隻有高高的旗杆上,那個小青年在聲嘶力竭的呼救……


    徐有方轉回身來,拍了拍手道:“我說有人壓榨村民,誰吭聲我就說誰,怎麽了?”


    他的目光向路兩邊看了看,原本拿著棍棒趾高氣揚的青年們立刻扔了東西,一個個垂頭喪氣的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除了毫無氣勢以外,還真挺像是兩溜站崗的保安似的。


    包括老魏老齊在內,沒有人再敢說話了,這招旗杆掛人實在太狠了,看著那兄弟在四層樓高的旗杆頂部想掙紮又不敢掙紮,喊的嗓子都啞了,沒人想用自己把那兄弟接替下來。


    “好了,現在咱們來談點兒實在的。”


    說著,徐有方把陳新那份補償合同抖的嘩嘩作響,將裏麵提到的優厚條件念了一遍,說道:“條件呢就是這樣了,大家同不同意的我們也不可能再做讓步了。雖然現在還沒做施工規劃,但我也懶得把大家在聚在一起簽一次了,這樣,覺得這事兒能做的,就上來簽合同,以後沒用上就算了,真要用你家的地那就按合同補償……”


    說到這裏,徐有方還跟陳新確定了一下是否有那麽多份足夠的合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後,才繼續道:“不同意的呢,我當然也不會為難大家,但別說我沒提醒大家啊,這機會我隻提供這麽一次,以後看別人拿了補償門前修了新路,在想反悔可不行了。”


    說罷,讓魯飛等人抬了張桌子過來,把一大摞合同放在一邊,拿起一份攤開了,還在上麵擺了支筆和一盒印泥。


    “合同呢,我放在這裏,大家不放心的可以隨便看。”


    徐有方說完,卻發現下麵的人群裏雖然很多人都是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但卻根本沒有一個人走上來,大多數人都用眼角餘光去看著自己身後的老魏和老齊。


    “哈哈哈……”老魏老齊兩人看到這幅場景都是大笑了起來,也不說話去激怒徐有方,可那臉上的表情卻分明寫著:看到了吧,在這東河村,還是老子說了算!


    他們這麽一笑,兩邊的小青年們又頓時恢複了活氣,一個個神氣活現的看著下麵的村民,而兩位村幹部則是無奈的長長歎了口氣。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貧窮困苦從來都不是沒有理由的,眼看著徐有方都把事情做到了這個地步,他們卻還是這麽畏首畏尾瞻前顧後的,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就連陳新和魯飛都有點沒轍了,兩個人都在想是不是回去幹脆重新規劃一下整個工程,這個村子也不是就不能繞過去的。


    可是徐有方卻是唯一的一個不想就這麽算了的人。


    他在老魏老齊笑的最猖狂的時候,走到了他們麵前,笑眯眯的看著兩人,兩人的笑聲戛然而止。


    “你,你想幹什麽?我告訴你我上歲數了,老胳膊老腿的,你要敢碰我一下我就告你,咱們先上醫院再上法院!……那個誰,用手機給錄下來!”


    徐有方樂了,先是跟自己動武,發現不行又想煽動村民,結果也不好使,現在文的武的都不管用了,準備碰瓷兒耍無賴了是吧?


    徐有方向魯飛招招手問道:“發過來了嗎?”


    “過來了。”


    “來,給這兩老東西好好看看,別讓人家說咱們欺負他們。”


    徐有方戰力爆表自不用說,光是一米八多的個頭站在魏齊二人身前就很有壓迫感,而魯飛更是一米九多,這兩人往麵前一站,老魏老齊就覺得自己好像是站在鴕鳥群裏的土雞,相當沒有安全感。


    聽著兩人之間的對話,卻發現自己一句都聽不懂,這讓兩人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老魏聲音微微打著顫,問道:“你,你們,想幹嘛?別亂來啊……”


    徐有方接過魯飛遞來的手機,伸到兩人麵前道:“我沒亂來,本來是想讓人把那輛車的發票稍後拿過來,結果我看你們跟了我一路了,還喊了這麽多人來,覺得你們肯定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拿錢賠車,所以就讓人把發票和相關證明拍了照片發過來,來來來,在場的都看看,做個見證,他們把我們公司為了做這個項目剛買的牧馬人越野車給砸了,還在裏麵扔了大糞,我讓他們照價賠償,這不算過分吧?”


    沒有人回應,下麵的村民們不敢得罪魏齊兩家的人,而那些向著魏齊兩家的小青年們本應該幫腔,但問題是……徐有方他們也得罪不起啊,沒看那兄弟還在旗杆上掛著呢嗎?


    “你看,大家都覺得不過分,來賠吧。”徐有方又把手機屏幕向前伸了伸,笑嘻嘻的說道。


    大家都沒說話,怎麽就覺得不過分了?!


    老魏老齊很想這麽辯解一下,但徐有方的笑容卻讓他們感到了強烈的威脅。


    “快點兒!現在就轉賬!”徐有方不耐煩的喝道,巨大的喝聲讓兩人猛然一哆嗦,差點就沒站住坐到地上。


    “我,我沒那麽多錢……”老魏看著圖片發票上那一串長長的數字,還想在拖一拖。


    “沒錢?沒錢就敢砸車?你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


    “不是,不是我砸的……”


    “哦對,我看你一直挺能跳的,還以為你是主謀呢。”徐有方笑了笑,然後轉向老齊,換上了一副嚴肅的麵孔:“差點弄錯了,車是在你家被砸的,這個錢肯定是你出了對吧?”


    我特麽……


    老齊怨念的看著老魏,心裏把他祖宗八輩兒都罵遍了。


    “地方是在我家,但人,砸車的人,是他的。”


    死道友不死貧道,老齊毫無負擔的轉手就把老魏賣了。


    “什麽?!你特麽敢誣陷我?車在你家被砸,關我什麽事?”


    “不關你事?不關你事你帶著二十多號來我家幹嘛?為什麽你沒來之前車沒事,你來了之後人家的車就被砸了?”


    “咦,你這麽說好像也很有道理啊。”徐有方摸著下巴插了一句。


    兩個人頓時爭吵的更加激烈了,下麵的村民還有兩邊的小青年呆呆的看著這一切,兩家姻親多年的村霸,怎麽就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鬧起了內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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