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都不用使多大的勁,窄小的布條就被她一下子扯了下來,白靈犀冷不防就對上了隨與毫無防備的雙眼!


    白靈犀:!!!


    隨與:!!!


    兩個人緊緊盯著對方的眼睛,都被麵前巨大的驚嚇給震地愣在當場。


    “啪!”


    還是隨與先反應過來,他手中小小的茶杯摔到地上,一把搶過白靈犀手中的布條,滿麵驚慌害怕地奪路而逃。


    而白靈犀,卻跟腳底生根了一樣,站在原地一步未動,就呆愣著目送他跑遠,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當中。


    他沒瞎!他是裝瞎沒錯!


    但是她也確認了,這人的的確確不是慕玄!因為……他有一雙特別而特殊的眼睛。


    左眼是藍色,右眼則是黃色!


    雙色異瞳,白靈犀從未見過,但是她有聽說過,在遙遠的西域生活的人,他們的眼睛有藍色的,有綠色的,有黃色的,甚至還有紅色的。


    這隨與難道是西域的人不成?


    白靈犀很難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就仿佛自己在用心地解一個千古謎題,細心推敲了所有的線索,費盡心力證實了所有的疑問,胸有成竹揭曉答案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他不可能是慕玄的,長得再相像也不是,慕玄那一雙桃花眼,是好看的琥珀棕色,仿佛透亮的琉璃美酒,一瞬間便讓你沉醉其中。


    而隨與的眼睛雖然是異瞳色,卻隻是漂亮的水晶,雖然也很是好看,但木訥無生氣。


    這樣異於常人的一雙眼睛,是會被當做妖孽抓起來燒死的,也難怪他要裝瞎了,隻是為了保護自己而已。


    白靈犀感覺自己的身體軟了下來,兩條腿有些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連忙扶著身邊的石桌坐下來。他們兩個的氣質,也截然不同。慕玄是放肆的妖孽,無孔不入的邪魅,而隨與則如聖潔的謫仙,不似凡塵的幹淨。


    這樣完全沒法融合的兩種氣質,是不可能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的。


    所以……自己還是錯了……


    白靈犀靠在桌沿,看著麵前幾朵隨風搖曳的蓮花,失神不已。


    不知道她在這裏坐了多久,等到流風前來找她的時候,日頭已經曬地人腳底生火了,她正滿頭大汗地坐在那,全身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整個人呆滯無神,恍若一具會喘氣的屍體。


    “大小姐?大小姐你怎麽了?”


    對上流風那滿是焦急的臉,白靈犀還來不及說話,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耳邊隱隱約約響起流風著急但不失冷靜發號施令的聲音,“大小姐中暑了!去前頭準備著些涼物,你們幾個給大小姐撐傘,你們幾個在旁邊給大小姐扇風,快!”


    然後,就是身體一輕,她被人抱了起來。


    混混沌沌中,白靈犀仿佛聽到了慕玄熟悉的聲音,卻是不熟悉的嘶啞與決絕,“靈犀!靈犀你不能死!你不許死!孤不會讓你死的,就是傾覆了這天下江山,孤也會將你從地府冥界中拉回來!”


    黑沉的一覺過去,等到白靈犀再睜開眼睛,已經是華燈初上的夜晚。


    幽幽的燭光透著紗幔照在了她的臉上,眼前朦朦朧朧似有一團霧氣裹著,腦子也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看到的世界都是模模糊糊,不清不楚的。


    有個高大的身影坐在床榻邊,被層層的紗幔擋了些許,綽約之間,身形有點像慕玄。


    想到自己陷入昏迷的時候聽到的那個熟悉的聲音,她一個激靈爬起來,粗魯地一把撥開紗幔。


    “慕玄”兩個字還未說出口,流風欣喜的麵龐出現在自己眼前,“大小姐,你醒了!”


    無盡的失望如海浪一般洶湧地拍過來,讓滿心希冀的白靈犀又跌坐了回去。


    不,不是慕玄,再也不會有慕玄這個人了……流風眼疾手快地在她身後墊了個軟枕,以防她磕碰到,關切地問道:“大小姐你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再喝點水?”


    白靈犀搖搖頭,有氣無力地回了句,“本小姐餓了。”


    她不想在這個時候看到流風,於是想要支開他。“知道您醒來一定會說這句,流風已經準備好了吃食,這就讓他們端上來……”


    “你親自去!”白靈犀突然冷硬地打斷了他,語氣篤定不容反駁,眼神黑洞洞地嚇人。


    流風被她的目光瞪地愣了一下,就見她垂下眼簾,又輕輕加上了一句,“其他人碰過的不好吃。”很明顯的推脫之詞。


    但他還是照辦了,心裏卻疑竇叢生。


    她不過去了一趟竹園,怎麽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她在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雖然流風知道,她這個人就是換了芯的,但是之前她都極力掩藏,怎麽現在突然無所顧忌了呢?感覺像是受到了什麽巨大的刺激一般。


    眼線隻說她跑去見了隨與,兩人對視了一會兒,連話都沒有說一句隨與就跑了,然後她就呆坐在亭子裏,直到中暑昏迷。


    那個隨與跟她的真身是認識的嗎?為什麽會讓她反常如此?


    他們兩個之前,又是什麽關係?


    不知怎麽的,流風的心裏突然有一點奇怪的滋味湧上來,仿佛吃了發酵的梅子一般,透著一股子酸津津的味道。


    等流風從房間房間裏完全退出去以後,白靈犀再也不強撐自己,卸下了渾身的力氣倒在了柔軟的枕頭上,然後,自嘲地笑了起來。


    慕玄真的已經死了,她為什麽一直要自欺欺人地認為慕玄還活著,然後找各種的證據去證明他還活著?不就是因為自己還不夠堅強,想要有個人在身旁支持著自己嗎?


    她不敢也不願意去相信慕玄已經死了的事實,不就是對自己複仇沒有信心,想要給自己造成一種錯覺,不論自己做的怎麽樣,還有慕玄在,他會幫助自己的……


    “醒醒吧……”白靈犀笑地眼淚都出來了,沾濕了繡著大紅鳳凰的枕頭,“白靈犀,你醒一醒,這世上,你真的是孤軍奮戰一個人了,你不能軟弱,更不能出錯。”


    “因為你,沒有退路!”


    等到流風領著人將膳食端到她麵前的時候,白靈犀已經擦幹眼淚,整理好了所有的情緒,半點看不出剛才痛哭流涕到崩潰的模樣。


    流風的目光在她麵上掃了一眼,除了疲累,沒看出什麽其他的東西來,暗自在心中揣測,難道是自己想多了?她隻是因為生病了所以有些精神不濟,才沒有將掩飾進行到底的?


    畢竟他早就調查過這快活樓的所有人,那隨與除了一個悲慘的身世之外,別無其他,更沒有任何的人脈,進後院兩年什麽幺蛾子都沒出過。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流風想了想,心定了一些。


    跟吃早膳時候的草草了事相比,白靈犀這一頓可吃的那叫一個凶猛,隻要流風遞到嘴邊的,不管是什麽,她都來者不拒全盤接受,吃到後來,流風都有些不忍心喂了。


    “大小姐,這生病之人講究一個少食多餐,您這……”他小心地勸著,“要不我過幾個時辰再給您上點夜宵?”


    白靈犀吃飯被打斷了,也沒發火,隻是淡淡地說了句,“不用。”就白著一張臉讓他們都下去了。


    人都病成這樣了,流風也不好提什麽讓她選人侍寢的話了,隻是委婉地問她,“要不要留個人在房內守夜,您要是想喝水吃東西什麽的,也好服侍。”


    “不要!”白靈犀絲毫不考慮,不耐煩極了,“吵死了,你們的呼吸聲怎麽都這麽響,吵的本小姐頭疼,都給本小姐滾!”頗有一種無理取鬧的勁在裏麵。


    白衣天團們趕緊魚貫著撤出,互相使個眼色搖搖頭。


    這大小姐平時已經夠難伺候了,沒想到生病的大小姐更是變本加厲,要是再留在這,可能會被她要求著不許呼吸,那不就死定了!


    所以一群人,溜的比誰都快。


    流風是最後一個走的,拉上門的那一刻,還特意往床上看了一眼,見她已經躺好睡下,真的是不舒服的樣子,這才把門關好轉身離開了。


    不過,他留了個心眼,多派了幾個小丫鬟在門外守夜,將整個寢屋的一圈都圍起來,又吩咐眼線,如果有什麽動靜,隨時向他匯報。


    他覺得白靈犀又是要半夜溜出門去,自己要做好跟蹤的準備。


    上回她進的南星的醫館,因為有個會武功的小小在外麵守著,所以他根本就沒能靠地太近,沒法探聽到他們說話的內容。


    但是流風還是想要知道,她,到底是誰,她到底想要幹什麽。


    可是他想錯了,白靈犀這麽清場雖然是打算做點不為人知的勾當,但她不是要出去,而是……進去,到密室裏去。


    她可沒忘記自己身上的任務還很重,不僅要把昨天從南星那拿來的藥物煉成防身的毒藥,更要去裏麵找糖豆的秘密,最重要的是,她還要想辦法解自己身上那奇異繁多的毒!


    剛才她故意吃了個撐,一方麵是為了賣慘,讓流風覺得她精神都恍惚了,從而放鬆警惕,二來,就是為了一整晚挑燈夜戰的!


    有了第一次被坑了的經驗之後,這一回的白靈犀進到密室裏可謂是輕車熟路了,閉上眼睛隨便走幾步就到了。


    但饒是這樣,把燭台都點亮了以後,她望著密密麻麻的書架和上頭數不清的古籍,還是無力地歎了口氣,“這麽多,該怎麽找啊。”


    就是花上個幾年的時間,她都不一定能把這裏的古籍都看完。


    白靈犀想了想,開始耍起小聰明來。


    她沒有直接翻看這些古書籍,而是舉著小燈穿行在一個個書架之間,然後觀察上麵的……灰塵!


    灰塵這個東西是無孔不入的,不論你是不是密室,隻要有空氣的地方,就一定會有塵埃,更何況女魔頭每次進密室的時候,也會帶些進來。


    她就要先看看,哪個書架上的灰塵比較少,那就說明,這女魔頭一定是經常來這個書架前麵!循著這個線索,再去順藤摸瓜找書,那就輕鬆多了!


    真是聰明又機智!她為自己的智商點讚!


    然而計劃是美好的,但是現實卻是殘酷的,白靈犀把整個密室的書架都走了個遍,懵了!


    所有的書架上麵,都積著厚厚的塵埃,無一例外!


    並且從那厚度來看,起碼有幾年都沒有人動過了。


    白靈犀舉著小燈愣在那,覺得自己像個白癡,這女魔頭可能隻是有收藏古籍的癖好,並不時時來翻啊!


    而且從這裏的線索來看,可能她從來就沒有在書架上取過書看!


    白靈犀的頭瞬間痛了起來,她現在隻有密室這一個挖掘線索的地方,要是連這裏都沒有,那她還是早點收拾行李跑路好了。


    “唉,真是作孽!就當我上輩子造的孽太多,這輩子來還債了吧。”她無奈地把小燈一放,走到最裏麵的書架前,認命地開始抽出書來,一本本翻看起來。


    走馬觀花似的快速翻了十餘本,白靈犀關於糖豆的方子沒看著,什麽合歡散、陰陽調和丹、金剛大力丸等一係列房中術的方子倒是見了一大堆,她邊翻著臉都紅了,憤憤地把書塞了回去,“什麽玩意兒!這女魔頭什麽癖好!”


    沒想到她的力氣稍微使地大了一些,古籍夾帶的灰塵一下子飛散開來,鑽進了她的口鼻之中,一時間,搞得她咳嗽噴嚏起飛。


    “咳咳咳……阿嚏阿嚏!咳咳……阿嚏……”


    報複,這幾百年的古籍大概已經成精了!白靈犀眼淚鼻涕都下來了,心裏恨恨地想著,一定是剛剛那本房中術的古籍被自己藐視了以後,就用這種辦法來報複自己!


    咳地都已經彎了腰,她趕緊快步離開那個書架,走到了空氣幹淨一點的地方,等到舒服點再睜開眼的時候,她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就在前方的地上,有一個邊緣是紅色的淺淺腳印,很不顯眼,要不是她此刻正低著頭彎著腰,根本發現不了。


    白靈犀咽了口唾沫,小心地伸出自己的腳去一比,立馬跟觸了電一樣收了回來。


    那個腳印,不是自己的!


    那個腳印比自己的腳大了一圈都不止,肯定不是她的,那就說明也不是女魔頭留下的。


    白靈犀心裏毛毛的,瞬間氣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密室,還有其他人來過!甚至可能,那人現在還在這裏!


    寂靜的密室裏,什麽聲音都沒有,她緊張地屏氣凝神,覺得甚至能聽見自己狂烈的心跳,一聲響過一聲,在空氣中砰砰作響。


    她幾乎是僵硬著猛地轉過頭去,想看看那個人是不是藏在自己的身後準備攻擊自己,但是還好,背後除了古籍,什麽都沒有。


    密室不大,四處都有燭台照明,一眼就能望清所有的地方,確實沒有地方能夠藏人,白靈犀仔細地環顧了一圈,這才鬆了一口氣。


    沒有人在,起碼,現在沒有。


    要是真的有人在這個密室裏藏著,那就真的太恐怖了!


    解除了警報,她拿起小燈蹲下,仔細看了看,那腳印邊上的紅色,已經幹涸,甚至有些剝落了,肯定不是最近留下的,但是等她再仔細一瞧,一顆小心髒瞬間又揪緊了。


    那紅色的一圈,是血!


    “嘶!”白靈犀倒抽了一口涼氣,覺得脖子後麵冷颼颼的,什麽情況?


    她舉著小燈又沿著這個血腳印繼續往前,發現是朝著的門口的方向走去的,但是可能由於鞋底沾染的不多,更淺的兩個腳印之後,就徹底沒了蹤跡,沒法得知他到底是不是走了出去。


    白靈犀又趕緊退回來,朝著後麵找去,果然在後頭發現了幾個顏色更深一些的腳印,她順著這痕跡往回追蹤,發現它們,消失在了牆裏。


    !!!難不成這是個會穿牆的鬼不成!


    白靈犀艱難地吞了吞口水,覺得自己整個人的頭皮都要炸了,拔腿就跑,但是她跑出兩步,又停了下來。


    她突然想起來,鬼是沒有腳的呀!這肯定是個人!


    心底隱隱有個猜測,白靈犀又走回到腳印消失的地方,小心而緩慢地伸出手去,然後在那堵牆上,輕輕一推。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她的手居然沒有遇到任何的阻礙,就穿過了牆去。


    白靈犀眼睛一亮,心中振奮了一下,果然!她就說這個密室沒有這麽簡單,能用這麽多奇門遁甲做保護,為什麽裏麵卻一點沒有這方麵的痕跡,原來是藏地更隱秘,手段也更加高明了!


    不知怎麽的,她的心頭突然有種強烈預感,隻要走到牆裏麵去,那她就能發現糖豆的秘密,甚至於解開自己的很多謎團!


    強烈的求知欲,沒有給白靈犀太多考慮的機會,她一傾身,整個人就輕易地穿過了那堵看起來結實不已的牆。


    這個時候,她倒有點感謝起那本房中術古籍來,要不是它,自己可能要在這裏花更多的時間翻看典籍,也不可能找到密室中最重要的秘密。


    滿心歡喜的白靈犀帶著興奮之情鑽進了牆裏,舉起小燈一照,所有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為什麽,這裏麵,會是這個樣子的?饒是白靈犀知道這密室透著古怪的,被藏起來的密中密更是非同尋常,但是她沒料到,眼前會是這樣的一番場景。這間被隱藏起來的密室,很小,還有沒有頭頂上她的床榻大,裏麵空空蕩蕩,除了一張竹製的躺椅之外,別無他物。


    沒有毒方沒有解藥,甚至連一星半點藥材的味道都沒有。


    “玩我呢?”白靈犀哭笑不得,自己以為找到了個大秘密,沒想到,卻是跟自己開了個大玩笑。


    她不信邪地往裏走了幾步,想看看這是不是障眼法,內裏還有乾坤,但是讓她失望的是,敲遍了四周的牆,都沒有發現機關的蹤影。


    難不成是女魔頭覺得站著看書太累,故意修了個地方好躺著看?


    白靈犀找了一圈什麽發現都沒有,把目光就投到了這房間裏唯一的東西——那張躺椅上。


    這躺椅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所用的竹子都已經泛黃,原本刷的漆都掉了大半,這樣的構造根本不可能藏著什麽機關。


    線索到了這裏,又中斷了!


    白靈犀泄氣地一屁股坐在躺椅上,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但是又想不起來。


    思考中,她的手無意識地在把手上蹭了蹭,突然覺得碰到了什麽冰涼涼的東西,她驚了一下,趕緊低下頭去,發現是把手的地方很奇怪地裝了一個鐵環,上滿還綁著一根粗粗的布繩子。


    這又是什麽玩意兒?幹嘛用的?


    白靈犀奇怪地把小燈湊近了往上一照,隻一眼,就讓她瞳孔猛地放大,心跳嚇漏了一拍。


    那布繩子上,斑斑駁駁的有暗紅色的印記,是血!


    “呀!”白靈犀整個人就從躺椅上跳了起來,這才發現,這躺椅上,自己以為是刷了漆料所以呈現一種深色的地方,根本不是什麽紅漆,而是幹透的血液!一股涼意從腳底直接竄上了頭頂,腦子裏“轟”地一下,所有細節串聯起來,真相躍然眼前。


    這裏根本不是什麽書房,壓根就是女魔頭專門折磨人的暗室!


    躺椅上的鐵環和布繩子,是為了固定住人的四肢,讓他們不亂動的,這上麵的血,就是那些可憐人的,外麵的血腳印,也許是幫女魔頭處理這些可憐人的時候留下。


    變態!禽獸!你是魔鬼嗎!


    一股滔天的憤怒湧了上來!之前隻是耳朵聽聽他們嘴裏女魔頭的惡毒殘忍,她除了氣憤之外,沒有什麽特別大的感受,可是現在站在這赤果果的證據麵前,白靈犀幾乎能感同身受那些人的痛苦。


    簡直不是人!


    白靈犀伸手就打了自己的臉一巴掌,“女魔頭你死有餘辜!”


    話音剛落,手上的小燈突然一跳,光弱了一些,讓這囚室顯得更加陰森可怖。


    燭影搖晃,映射在昏暗的牆上,好似一個個扭曲的人影,張牙舞爪的來索命。


    “冤有頭債有主,各位可憐人,我不是那個女魔頭,你們千萬別認錯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白靈犀再也不敢多在裏麵待著,一路小跑就直接跑出了密室。


    直到將密室的門關上,白靈犀的心還是狂跳不止,拍著自己的胸脯大口大口喘氣。


    那個囚室裏陰暗壓抑的氣氛,實在是太滲人了,她幾乎是以逃命一般的速度跑出來的。


    這下好了,不僅糖豆的方子沒有找到,還發現了這麽個根本不想看到的東西,以後她要是再想進密室找點什麽,都有心理陰影了。


    白靈犀癱在床榻上,頭一陣一陣的暈,按著太陽穴煩躁極了,在這麽緊要的關頭,自己居然還中暑生病了,真是不爭氣。


    密室是不敢進了,起碼不敢在晚上進了,出府也不行,有了之前被抓包的經曆,流風肯定會在暗中找人盯著自己的,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冒險出去。


    不死心地又在房間裏翻箱倒櫃仔細找了一遍,確定女魔頭真的沒有留下任何有關糖豆的線索以後,白靈犀又無奈地又躺了回去。


    今天已經是初十一了,等自己眼睛一閉一睜,就是十二,掰著指頭算離十五也沒幾天了,別說糖豆本身,自己就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找到呢,到底該怎麽辦呢?到時候拿什麽給快活樓裏的這些人解毒?愁!


    白靈犀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的,一點這方麵的思路也沒有,覺得自己就像迷失在森林中一樣,完全找不到方向。


    如果實在不行,那自己隻有在十四號晚上,收拾細軟逃了。


    白靈犀先在心裏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她泄氣地在床上抱著被子滾來滾去,很生自己的氣,氣自己為什麽這麽不爭氣,難道沒有了慕玄,自己就什麽事情都辦不成了嗎?


    大力地翻滾了兩下,白靈犀突然“哎喲”一聲,停住了動作,怎麽感覺屁股上有個尖尖的東西在紮自己?


    趕緊掀開被子一看,她的眉心一跳,那居然,是個四角尖銳的飛鏢!


    就這麽直挺挺地插在撥步床的內沿上,泛著森冷的白光,要是剛剛她不注意點,可能都直接紮進肉裏去了。


    “嘶……”


    白靈犀後怕地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明顯就是一個暗器,自己的床上,怎麽會有這種東西的?是誰想謀害自己不成?誰有這麽大的膽子!


    她趕緊拉起褲子看了一眼,確定自己幹癟的臀上沒有傷口,這才放心地鬆了一口氣。


    而且自己進密室的時候,是從這經過的,根本沒看見過這個玩意,所以這飛鏢,是在自己呆在密室裏的時候,被丟在這的?


    到底是誰?這麽做有什麽目的?他到底有沒有看到自己進出密室?


    白靈犀皺著眉頭伸手將飛鏢從金絲楠木的床沿取下來,翻過來倒過去,眼尖地又發現,那鏢的中心是鏤空的,裏麵,還塞了東西!


    小心地將裏麵的東西取出來,她發現,那是一張被疊好的紙條。


    紙?


    白靈犀心下微動,有了猜測,連忙打開一看,果然如自己所料,這紙上有熟悉的金線條紋,上麵的字跡,也是刻骨銘心的熟悉。


    慕赫寫的。


    “阿幼朵,亥時,老地方,不見不散——赤。”


    寥寥幾個字,卻讓白靈犀全部的血液都湧上了腦袋。


    慕赫本尊約自己見麵!


    上輩子身死到還魂於這具身體裏,也不過才幾天的時間,白靈犀卻覺得跟這個仇人有幾輩子沒見了,那些在緊張的求生當中被暫時壓抑住的愛恨情仇全都被這一句話給翻了出來,躍然眼前,她眼中的怒火猛烈地燃燒著,迸射出滔天的恨意。


    從剛還魂的第一秒鍾起,她就殷切地期盼著這一刻,終於,終於讓她等到了!


    慕赫!慕赫!!我白靈犀從地獄裏爬回來,找你複仇了!轉頭看了一眼書桌上放著的漏刻,剛好到了亥時,白靈犀幾乎是從床上跳了起來,連忙去衣櫃裏找衣服換上,梳頭擦粉簪金釵,一副認真梳妝,真的要去跟如意郎君約會的模樣。


    但隻有她那凶神惡煞的表情,出賣了她真實的心意。


    打扮妥當以後,她熟練地翻起靠花園那邊無人路過的窗,想要出去,但是就在提腿的那一刹,她的手猛地一頓,然後“啪”地一下,就跟被蛇咬了似的,趕緊縮回手來,任窗子直接拍打在窗棱上,發出一聲巨響。


    這麽大的響動,在門外守夜的小丫鬟們肯定能聽得到,但是卻沒有人敢問她發生了什麽,生怕又打攪了她的某種興致。


    白靈犀快步折返了回來,邊走邊用手把身上剛穿好的衣服全都一把拉扯了下來,再撿起一塊麵巾胡亂地把臉上的脂粉全都擦掉,打散頭發,將滿頭的珠翠都甩在了地上,吹滅桌上的蠟燭,跳上了床榻,直接鑽進了被窩,一氣嗬成,不帶絲毫的猶豫。


    屋子裏瞬間陷入了黑暗,她躺在那,眼中的怒火不斷跳動著,慢慢熄滅。


    不是她不想去見仇家,也不是她發現了流風安排的人而不敢出門,而是……白靈犀她根本就不知道,密信裏那個所謂的老地方,到底是哪!


    她總不能兩眼一抓瞎地出去亂找吧?找不到不說,可能直接被其他人發現捉住了,更見不到慕赫。於是,白靈犀瞬間就改變了策略。


    這慕赫主動來找女魔頭,想要見麵,肯定不會是因為愛情來到,思念這女魔頭,必然是有什麽事情要找她商量甚至是吩咐,當然是他更急切地想要見到自己。


    她不知道見麵的地點在哪不要緊,慕赫會自己送上門來的!要知道,沒法見麵,他隻會比自己更加著急,而且他現在身為皇帝,暗地裏出宮一趟肯定不容易,在這麽有限的時間裏沒見到人,更緊張的應該是他才對!


    白靈犀的嘴角嘲諷地上揚,這一招放在互相勾搭的男女之間,叫做欲擒故縱,從前慕赫一步步攻略自己的時候,是不是也曾這麽費盡心機地設計?


    一想到這,她急躁激動的心情就愈發冷靜下來,慕赫那時候不緊不慢地玩弄自己,讓她少女心思整天茶不思飯不想地胡思亂想,現在,該讓他也嚐嚐這種滋味了!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沒有比這更爽快的報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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