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京和街。


    我去了兩次凡間,都是在京和街。


    京和街算是凡間最為繁華的街道,有小販的吆喝,有行人的車馬,有各種各樣的美食,有煙火氣。


    相比九重天的端莊,我更喜歡凡間的煙火味。


    京和街的馬場是一個很有趣的地方。


    我一進去,便聞到不怎麽好聞的味道。自然是馬的味道。可這股不怎麽讓人愉快的味道裏又夾雜著一絲我似曾相識的味道。


    什麽味道呢?我“咦”了一句,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馬場裏走出來的人裏,除了風長莫,還有一個丘流亞。


    那天夜色迷蒙,他醉酒不知深淺,在我鼻尖留下那一吻的場景曆曆在目。


    我臉上一燒,第一反應便是轉身就跑。


    “既然來了,又跑回去做什麽?”風長莫在我背後疑惑地問了句。


    “我剛剛想起臨時有事。”我頭也不回,繼續往前跑。


    “剛剛想起那天的事嗎?”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在我背後想起。


    丘流亞的聲音。


    我扶了扶額,無奈之下停下了腳步,卻不把頭轉回去。


    “哦?丘兄和這位姑娘還有另一段故事?”風長莫嘴角咧了咧,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們倆。


    我笑嘻嘻地轉過頭來:“其實也沒什麽,不值一提。”


    原以為這樁事就這麽過去了,結果丘流亞慢慢悠悠地開口:“不值一提嗎?”


    我一驚,又羞又惱地白了丘流亞一眼。丘流亞朝我笑笑,深邃的眼眸如泛開漣漪的湖水,沒有驚心動魄,卻有一汪清澈。


    這樣的眼神,是會讓人陷進去的。


    所以我趕緊收住了目光。


    風長莫眼見著我們倆目光交流,心裏便明白了我們早已認識,便轉身牽了匹馬來。


    “今日請姑娘來馬場,如何連一匹馬也不騎?”


    “我今日來,有幾個疑問想請教風公子。”我開門開門見山問了起來,“本來那日天宮宴會便應該問了,當時卻忘了。”


    “有什麽問題,等騎完馬再問。”丘流亞拍了拍馬,是匹好馬,毛發油亮,高大健壯。


    我是不怎麽懂馬的人,卻也能看出來這是匹好馬。


    “兩位公子想要坐騎,天上能日行萬裏的走獸飛禽不在少數,如何來凡間騎馬?”我問。


    “天上的坐騎有什麽意思?”丘流亞說。


    “那樣穩當,毫無脾性的畜生,按著丘家三子的性子怎麽可能安心?”風長莫笑著拍了拍丘流亞的肩膀。


    丘流亞嘴角彎了彎,一個翻身上馬。那馬卻烈得很,一聲嘶鳴,高高舉起前蹄,想把背上的人掀下去。


    一個年老的凡人男子衝過來:“等等!等等!幾位公子!這馬馬鞍馬鐙都沒配上呢,不能騎啊!”


    “什麽不能騎,你看我能不能。”丘流亞勒緊了韁繩,拍了拍馬屁股。


    風長莫安撫那個凡人:


    “他說能騎,便是能騎,你這麽怕幹什麽,他有他的本事,就是摔了,也不管你們怎麽唱的事。”


    “使不得使不得啊,這馬不同尋常啊!”那凡人慌忙搖頭。


    話音剛落,隻見丘流亞夾緊了馬肚,用力扯韁繩。可那馬也不是吃素的,拗著頭不服使喚。丘流亞微微一驚,似乎未料到這匹馬大的力氣如此之大。


    此時丘流亞尚未使用靈力,隻不過就算不用靈力,仙人的肉身也比凡人有力強橫許多


    。而此刻,作為仙人的丘流亞竟然和一匹凡馬僵持著,這匹馬的力量和烈性,著實令人匪夷所思。


    丘流亞眉頭微蹙,兩片薄唇緊緊合住,眼睛裏有一股子我從來沒有在他眼裏看見過的倔強。


    我又想起那天他吻我的場景了,為何我時時刻刻地想起?這男子莫不是對我使了妖術?


    “等等,流亞,這怕不是一匹凡馬。”風長莫似乎考慮了很久。


    我聽了這話,使了個明眼的小法術,細細一看,這姣好的黑馬皮囊下竟然是一隻通體雪白的動物。


    這動物獅身,羊角,有著流雲般的尾巴和雪團子一般的腦袋。


    “白澤?”風長莫若有所思。


    我倒吸一口涼氣,傳說白澤知過去,通未來,說人言,是極為祥瑞之物。但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據說,白澤現世之日,預示天地的新主即將出世。


    而如今,這頭白澤被人為地封印在此處,是巧合?還是陰謀?


    節芒的天下啊,終究免不了一場戰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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