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芒把我從紫宸殿裏移了出來。我素來是個懶怠的,不願動,卻也同意節芒給我換個居所。住在紫宸殿裏,總是會想起母親。


    我搬去了自來公主們住的流年閣。節芒一共就兩個女兒,一個長女風蒹語,一個就是我。風蒹語在當年女媧氏叛族大戰中早已香消玉殞,所以偌大的流年閣隻有我一個小仙居住。


    葉子帶我前去流年閣。流年閣連著節芒的後宮,中間隻隔著一條彎彎曲曲的綠瓦木質走廊,走廊兩邊是四季荷,一年四季都是綠荷紅花,美不勝收。


    流年閣比紫宸殿略小了一些,但是也算十分大了。


    進了閣,首先看見了一張木格子的屏風,襯著一幅繁花錦簇的畫。


    “這個屏風……”我覺得這個屏風挺好看的。


    “這屏風用的是扶桑木做的,裏頭那副畫是當年長公主未過世前自己起草畫的,然後再由極好的繡娘將雲彩撚成了細線,一筆一劃繡在極其好的天蠶絲織錦上。”葉子說起這個屏風,滿眼睛的羨豔。


    “好看是挺好看的,可有什麽用處?”我打量著這隻屏風。


    “遮擋啊。一般的屏風,用靈力便可穿過了看到裏頭的東西,這天蠶絲做的織錦,什麽樣的靈力都穿不過。”葉子答道。


    “那扶桑木有什麽作用?”我記得這扶桑木在古籍裏也是個了不起的物件。


    “扶桑木來自於東方大海上的扶桑樹,能聯通神界,人界,冥界。但是好端端的,咱們神仙去人界去冥界做什麽?況且,咱們神仙要去人界冥界方便得很,哪裏需要這個物件?所以,這扶桑木擺在這裏幾百年了,還沒有神仙用過它。”


    也是,我輕笑了一聲。


    流年閣可以說是花團錦簇,華美無比了,簡直是仙境中的仙境。閣裏每一棵柱子上都有四季常開綠油油的仙藤纏繞,還有紫色藍色粉色黃色各種各樣的花開在上頭。


    葉子說原本是沒有這些好看的花花草草的,是我長姐當年還未出閣的時候種下了這些花花草草,這些年流年閣裏沒有神仙住,這些花花草草長瘋了,從夜明珠屋頂到玉磚地麵,到處都是蔓延的藤蘿和盛開的仙花瑤草。我看著這場景極為美麗,便命婢女們保留著這些花草。


    終日和這些花草為伴,有如生活在叢林裏。流年閣,流年閣裏醉流年。


    婢女中我隻留下了一個葉子。魁隗把原先貼身照顧瑤姬的婢女月牙送了來照顧我,節芒非要把滿心留在我身邊,再加上音兒,這流年閣裏,加上我,一共有五個神仙,確實不算冷清了。


    葉子年紀最小,活潑開朗,天真無邪。滿心嗓門最大,愛大聲嚷嚷。月牙年紀最大一些,穩重細心。音兒性格謹慎,心思重了些。


    天宮裏隻有主子才有吃食,一向是滿心從廚坊裏端過來的,有幾回我看著葉子他們眼饞,便想叫她們一起吃,可是滿心一臉堅決地嚷嚷:“主子的東西咱們怎麽能吃?”


    我知道這天宮裏規矩嚴,滿心知道了又要嚷嚷,實在不敢給婢女們吃東西了。


    葉子有時候磨磨牙:“你不吃就算了,幹什麽不讓我們吃?”


    滿心撅著嘴:“規矩裏定了,婢女就是不能吃。”


    我在流年閣裏就算是正正經經住下了,我讓雪團子變成了隻雪白的小狗,隻說是凡間撿到的。這隻變化出來的小狗的毛依舊潔白如玉,還是隻雪團子。


    我就怕雪團子說人話被發現,便讓雪團子學了兩句狗叫。它白了我一眼:“老夫堂堂上古神獸,居然還要學狗叫。”


    不管它願不願意,在我的威逼利誘下,它總算是願意化身成一隻小狗了,隻是這狗叫它愣是不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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