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替了陽嬪的位置坐下,皇後揉著潘良人軟弱無骨的手,“潘良人妹妹,你快醒醒,我是皇後姐姐。若你還不醒,腹中孩兒必會危險萬分,想想你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你不能就這樣不顧孩子。”


    陽嬪回首意味深長的看了潘良人和皇後一眼。


    皇後擔心鳳繾綣的美貌會危機到皇帝對自己的寵愛,她又不敢直接對鳳繾綣下手惹聖上懷疑,隻得從鳳繾綣身邊之人開始毒癹。


    趙良人就是無辜的替罪羊。


    是皇後讓潘良人借機嫁禍,可還有婢女在場,皇後自然還要端著戲。


    “本宮說過,你的命在本宮這裏,沒有本宮的允許你不能這樣自私。”皇後好像焦急的已開始語無倫次,真心有幾分無人能知。


    陽嬪由著皇後接下嘉婼,自個兒轉坐到床側,一麵拉了她手,一麵順了皇後所說:“你想一想皇上,想一想姐姐。”


    一股子熟悉的氣息傳來,潘良人好想問皇後,這麽多年她幫她這麽多,她到底算什麽。


    嗓子被什麽東西堵住一般,可潘良人控製不住自己的心,她想開口用力的去問,一股水從嘴裏吐了出來。緊接著幾口水一並湧出,帶著這股子勁兒,潘良人翻身去吐,被嗆得說不出話,不知道趴在誰的腿上,隻覺得那是暖的,而自己好冷,緊緊地貼著。


    為虎作倀,報應不爽呐。


    潘良人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緩緩睜開眼去看,這才緩過神想起自己方才去了哪裏,發生了什麽。


    “趙良人……可還好?”潘良人用盡全身的力氣隻突出這樣一句。


    又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確認孩子還在,抱著皇後的腿痛哭:“險些,我就失去了這腹中的骨肉。”


    後怕,恐懼,這些天知道是女兒時候潘良人那般的焦躁不安,一切的一切,都隨著這淚水而來。確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她知道,她們還在,這就夠了。


    抬眼對視須臾,方再言時,陽嬪便聞她這一聲,瞧著人悠悠轉了醒,歡喜的緊,忙道:“趙良人無事,如今正在自個兒寢宮,你不必顧慮她。”


    說罷,急忙揚聲傳了太醫來診脈。


    陽嬪和潘良人同是為皇後做事,她怎能不心疼潘良人如今處境。


    潘良人翻身嗆水,皇後順著背輕拍,見她也悠悠轉醒,焦急之心也恢複平穩。


    “慢著點,你可嚇的本宮不輕。”複聞陽嬪言,皇後將人平放待太醫來診脈。


    待皇後娘娘宣進來,太醫為潘良人把脈。


    “回皇後娘娘,陽嬪娘娘。潘良人現在肚子孩子已穩定了,母子三人均安,嘉榮華懷的是雙鳳胎,日後好好調養就好,臣去開些安胎藥便好。”


    潘良人任憑太醫診脈,被嚇得不輕,眉眼間盡是驚恐,偷偷拉著皇後的袍子不放,又怕姐姐擔心。


    “妾讓皇後陽嬪娘娘擔憂了。是妾的不是,妾身知錯,願意受罰。”雖不能行禮,這話卻是該說的也說了。


    初聞太醫言,陽嬪雖喜也憂,雙胎常有難產之事,心中留得一根刺,紮的生痛,然表麵卻是異常歡喜之態。


    “你呀,好好養胎便是,若下回再這麽頑劣,孩子也不顧,仔細我禁了你足,哪也不許去。”陽嬪因見人醒來,心思大好。麵上功夫也做得足,太醫又言的好,便也歡喜許多,擺手讓太醫去煎藥,又令宮人仔細照料


    “好好,這身子定要好好調養才是,速去抓了藥來讓人服下。”這邊皇後聞人言:“好了,沒事就好,罰自然要罰,如今當額娘的人還到處亂跑,本宮罰你好好養胎,給皇上好好的把著兩個格格平安生下來。”撫了人額頭,“你今日這般折騰,好好休息,本宮有話詢陽嬪一二,你且先歇息。”起身回首,示意陽嬪正殿問話。


    陽嬪複聞皇後所言,且二人往去,待入了正殿,適才禮道:“請皇後娘娘吩咐


    。”


    歌露進來給潘良人說了方才的事兒,言皇後和陽嬪已然回去,潘良人心中莫名失落,又說側殿還有人,潘良人命歌露去道明,送了人回。


    她望著床頂,一言不發。眼睛也不轉,就這麽直直的看著,直到眼淚滾下。誰也不懂這其中苦楚酸澀。


    皇後從內屋出來,過於暖和,額頭微微有了汗意。負手而立,“今日這事陽嬪你怎麽看?”


    本就是主謀,皇後卻是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


    陽嬪自袖中取了汗巾遞去,待聞得詢問,適才道:“我方才將趙良人禁足了,今日的事兒宮人業已稟告。事出乃是因趙良人所邀,才令潘良人置身險境,皇帝陛下子嗣不豐,潘良人有孕和該愈發仔細,絕不許涉水之事。潘良人即便是顧慮皇嗣,也該曉得輕重厲害,潘良人雖脫險,可受此番驚嚇,趙良人也該罰,隻她既將潘良人救上,可見是存善心。”


    陽嬪頓了頓。


    “潘良人如今也已脫險,權當為皇嗣積福,如此,讓趙良人每日往佛堂為皇嗣祈福,將功補過,直至潘良人平安生產,到時皆大歡喜,您覺得如何?”


    皇後轉身接過汗巾擦拭額頭,出了內室自是爽快了許多,之前本就為和親公主的事多安放了侍衛跟探子,今日這事早就有人先來稟報過,陽嬪所言也相差無幾。隻是潘良人也太過於不小心,對趙良人下手有的是機會,犯不著眾目睽睽惹人把柄。


    “陽嬪你分析有理,本宮為後宮之主,可後宮諸事繁多,今後你便同本宮一同協理罷。這事由你說了算。”


    陽嬪頷首稱是,複道:“如今就別讓趙良人見潘妹妹了,雖潘妹妹心性好,可趙良人畢竟年輕,顧慮不周,待往後平安生產,機會多的是。”


    說罷因聞,陽嬪道:“謝皇後娘娘恩典。”她又囑了太醫一日三趟的照顧皇嗣,又讓宮人添了小心看顧,且隨人一徑自降雪館歸往長樂宮,因在潘良人這兒過熱,皇後額上少不得生汗,陽嬪入殿便讓人進了溫茶來飲用。


    皇後抬腳往上位而去,問:“今日皇上去哪宮歇息?”


    陽嬪尷尬笑罷,“皇上今兒個又是歇在養心殿了,沒有召任何妃嬪侍寢。”


    皇後不知喜怒地應了一聲。


    潘良人閨中好友,封號為婧的美人邵氏也居在降雪館,她們一個在西殿一個在東殿,平日裏也算串門頻繁,都是唇舌譏諷。


    昔日好友忽然之間共侍一夫,別扭多少還是有的。


    婧美人閑逛禦花園回來,才聽小太監們說西殿的潘良人出事落水了。


    過了這麽久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可是一聽她出事心裏還是很難受。好在婢女說她沒什麽大礙,再加上有皇後和陽嬪在,也吩咐太醫院好好伺候著,婧美人聞言自語道:“是啊,她如今有皇後陽嬪寵著那還輪到我啊,再加上又有了龍胎,主子必定會保她無事的。


    ”


    次日,長樂宮來人傳旨,讓趙良人每日去佛堂誦經祈福,為潘良人肚子裏的孩子將功補過,直至生產。


    趙良人心下了然,潘良人的孩子沒事,她長舒一口氣。領旨謝恩後,讓婢子去藏書閣拿些佛經來,坐在梳妝台上把自己打扮的素淨些,把頭上的裝飾都取了,盤了個發,插一支白玉簪子。


    待翠婢子歸來,和她一起去了佛堂。


    踏入佛堂內,殿內供正中奉著釋迦牟尼,左右就是觀音菩薩和文殊菩薩。趙良人雙腿跪於拜墊上,雙手合十,小聲的念叨著佛經。


    大涼文字與鳳朝多有不同,鳳繾綣特意叫了個會識字的宮女前來華音築,教授自己大涼文字,她一遍遍認真寫著,未雪將雅嵐築西後被封的事情不緊不慢的道來。


    鳳繾綣放下筆墨,看了一眼還在院外舞劍的鳳婀娜。


    她真擔心她家皇姐會在梅花宴上一刀刺死涼皇。


    接過姒錦濕巾,鳳繾綣擦了擦手。未雪言:“潘良人那邊可要去瞅瞅,或者送補品?”


    鳳繾綣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孕四月有餘,即便這次保住了,也要生的下來才行。素聞潘良人與長樂宮那邊多有來往,這一計不成,那位豈會心甘。”來回踱步,淡言:“潘良人有皇後作後盾,何須自找膈應。


    ”


    悅嬪半倚著引枕懨懨的,聽著婢子小姣絮叨那儲秀閣軒轅氏族旁係秀女,自持身份高傲闖下的禍端,揮手示意跳過此人。繼而聽人複言,降雪館西偏那主與月前被兔子衝撞數前落水的事,悅嬪也是難免的正了身子,問人詳情。方知這前後二事都與那趙良人相關。


    隻那潘良人又與趙良人交好得緊,如此聽人緩道一時,悅嬪也摸不準此事的幕後之人,心裏隨存了疑慮卻還是讓人繼續稟話。


    一一絮語,悅嬪大體也是知了近下所生之事。


    念著如今局勢,悅嬪隻讓人去太醫院囑咐安胎醫女與之太醫讓其平日更為細心看顧降雪館那處。再有便是將孕者忌諱羅列成單,讓眾太醫瞧過一並拿去降雪館。至於儲秀新的幾位太後母族秀女,悅嬪亦讓人得空去趟照看一二。


    交代完諸事,悅嬪瞧著人退去方微傾了身子,半倚引枕,理著心頭思緒。


    皇上昨夜都沒去降雪館,看來是不在意潘良人肚裏的皇子了。也是,這潘良人家族不夠硬,容貌也隻能算是中等。皇上怎會把她放在心上?


    悅嬪不禁想起上次驚鴻一瞥的鳳美人。


    不知皇上可會將這位美人入眼?


    也是個不容小覷的,悅嬪微揉了額亦是歎聲。


    抬眸瞧著殿外漸暗的天兒,喚了婢子小姣入內燃了燭火,突明的殿室刺的人發昏。闔眸,諸事於眼前劃過一時到明了心境,見那太監入內囑咐人下去交代宮人,自今日直至往後數月,皆以緊足之日的規矩來,而後聽著外頭闔門之聲也是突兀靜了心性,突聞嬰孩啼哭亦是扶了人往搖床而去哄著逗弄。


    傾香榭裏,宮夫人泡了香湯,換了身常服,銅鏡前一梳梳整理青絲,小芝激動言:“主子,潘良人落水了,聽說聽說……”


    宮度夫人護甲敲敲桌麵,回了個神,“掖著藏著做甚?


    ”


    “聽說……是與趙良人一同落得水,陽嬪娘娘與花姬娘娘都在,主子可要前去?”


    宮夫人並未作回應,思緒又回到那年,殷紅片片,她閉眸。


    到底是趙良人推了潘良人?還是潘良人自己破釜沉舟有意嫁禍?


    “不必了,有陽嬪與花姬在,人多了反而添亂。皇上皇後不是都沒去麽?”


    她勾唇,看來這個孩子並不得皇上重視,即便生下也是毫無用處。


    宮夫人示意小芝隨時關注降雪館舉動,但願趙良人是個有福氣的主,能“躲過”一劫。


    慈寧宮。


    皇太後上了年紀常是一夜無眠,卻是躺了許久,日上三竿,窗外葊哢聲亂,皇太後起身半靠榻邊喚人,初起聲啞得很閫外人入內掀簾卻是一臉擔憂之狀。清嗓:“有何事?”


    由人扶起身下榻披衣,皇太後轉首見身邊嬤嬤一番糾結之狀,淡笑莞爾:“直言便是。”


    待人一番支吾言畢,倒是不想昨日竟出了這檔子事兒倒是棘手得很。


    潘良人自入宮來皆是受破折許多,大大小小事兒也是福氣得很,更不想此事竟牽扯至趙良人那處


    皇太後端坐主位,指腹摩挲坐墊紋路,心亂如麻,“去備些養身子什物,經了太醫察看後方可送去降雪館,讓人好生養著身子,哀家改日前去探望。”


    起身蓮步至妝奩,皇太後柳眉微顰,素荑輕揉太陽穴處,眄視一側書信,字跡剛勁了然,執起拆開方細細詳讀,此書信何處而來人自然有的是法子。半晌,瞳光碎碎流轉紮得人心裏一慌,“何時來的?”


    老嬤嬤道:“昨夜,見太後睡下了便擱於此。”


    太後母族便這番匆忙送人入宮,因皇後無孕便急不可耐?黯然失笑。


    她入宮許久尚未忘懷入宮那日家父所言,不求權貴傍身隻願安穩。既然是母族送來的秀女,即便不說,太後自然會好生養著,眼下便入了宮家族人更是字句托太後照料,卻是惹得皇太後有些煩悶。


    婢又言趙良人與儲秀閣秀女鄧氏來往密切,太後沉思。


    “去雅嵐西後瞧瞧,人雖禁足宮中可未定罪不是?托宮人好生按良人位分照料,不可怠慢。”此事皇太後自個插不上手,也便幫襯著些,鄧氏雖不是太後母族秀女,但趙良人居然能放下身段與一階秀女交好,想必也不是個心狠毒辣之人。


    “順道去儲秀宮,若是那幾個軒轅氏族旁係的女子得空便召來慈寧宮。”皇太後朱唇微抿,擺手示意人退下,起身梳妝。


    秀女崔氏習完禮回住處,滕添熱茶,聞濃鬱茶香,“今年這茶極香”遂,聞太後喚去,念初入宮父親囑咐事以皇太後為先,推了下午的禮儀課,讓婢女與嬤嬤說一聲,崔秀女罷攜滕人至慈寧宮宮殿外待傳。


    半晌,得聞緩緩入殿,定了定心神,見主位之人,甩帕出聲:“臣女參見皇太後,娘娘長安康健。”


    皇太後梳妝罷,隨意著家常服色靜候人來。半盞茶不過便見佳人入內複聞泠音:“起吧,在我這不必這般拘謹,倒是生分。”多時不見人愈發出落得亭亭玉立,前些年還是來宮裏玩耍打鬧的小丫頭片子,皇太後凝睇人片刻,素荑輕抬指著一旁讓人入座,媵上前布茶:“倒是許久未見,你阿瑪額娘,可還安好?”


    崔秀女執錦帕遮麵輕道:“謝皇太後。”麵色不變,溫添:“阿瑪一切安好,阿瑪言入宮還是需謹慎,即使見自家人還是以禮為先,也是省的她人轉了空子。


    ”抬頭瞧樣,朝說句,“在家自聽阿瑪說在宮中些事,皇太後身子可還安好?”


    皇太後素荑捧茶輕抿,複而重置於桌,頓,垂首斂袖,嘴角微揚苦澀:“怎會不好,吃穿不差的。眼下皇上也是孝順得打緊。”


    崔秀女捧了盞,輕抿茶聽之:“那便好。”


    皇太後抬首,凝睇人雙眸,“你當真願入宮?”當初自個本意不願入此,無奈母族施壓阿瑪選一女,方不得已入了宮闈,而人本不必入此深淵。


    崔秀女聞後話,視顧周,靜笑添,“這後宮雖是好,但卻是個籠子,試問何人想永遠在這籠子裏待一輩子。”


    一旁媵入內屈禮複上前耳語,皇太後微頷首示意人離。


    “自然是個籠子,若非這籠子內無掛念之人無捆束又何必呆著。”


    這話本不合禮數,但皇太後念著這閨女年輕還輕也就隨她去了。


    太後略一沉吟,眸光碎碎流轉,“你既入了宮哀家自會多加照料,皇上麵前可還皆得靠自個,若是有事遣人來慈寧宮通報聲便是。”


    顧盼間淡道:“儲秀新人多,多交好關係也是不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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