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鶴心反抓她手,聲更低些,“即是我不恭不敬,又如何?”


    笑意更深,“是要去請皇後?還是萬歲?訴你的委屈,讓他們給你做主,好治了我這個罪?”


    搖搖頭,撤手而離,歸坐執茶,又是一副尋常模樣,“生與不生,你我說了都不算。”


    “生不生的下來的確不是你我說了算,是由命說了算。我程佳夏槿的命可不薄。”程佳夏槿看其人眼眸,到底是敏妃的表妹兩人這性子都像。


    宋凝汐輕抿著杯中茶,麵猶平日那般的笑容。


    視窗外草地上開得正豔之月季,思飄至窗外,淡淡一笑。


    出一本古籍,翻開,以手撫平,輕者誦之,專心地讀著,思亦從窗外歸於麵前書上。


    視久之,揉了揉眼,再次望向窗外,杯中茶已冷,卻毫不在意地抿了幾口,重新沏了一壺,雲淡風輕。


    輕喚滕女在案上擺上了紙筆,望著窗外美景,靈感迸發,提起筆,構完筆稿,上色,一副月季圖完成。


    看著那圖,不由得出了神。爾後,待顏料幹透,命滕女取下,掛在牆上,為清麗素雅的宮內平增了幾分韻味。


    凝視著牆上月季圖,忽而展笑顏。


    巴雅拉那依見佳人眉頭微皺“絮姊這是怎麽了?可是身體不舒服?”聞其言“家中倒是有一個娣。隻是年級尚小。”想起涼娣,不由鼻頭一酸。


    廣院深房,紅幃翠帳,籠日影於牖前,透花光於簟上。苕苕水柳,搖翠影於蓮池;葳蕤亭葵,散花光於畫帳。妝薄衣輕,執紈扇而曳搖,折花枝而勾弄。婉娩佳人亭亭嫋嫋,步步生蓮,攜媵探姊,梳高髻之危峨,曳長裙之輝燁,身姿婠妠,言語婉慝,入殿董鄂玦菀菀笑言,“阿姊安好,阿玦來探爾。”


    文容華見其作態倒有幾分像家中幼妹,心有所觸,知自己失態,斂色“無礙,隻是瞧著你便思起家中幼妹。”淡然一笑,執起手輕言“依娣若不嫌棄,將本主當作家姊也是好的。”


    巴雅拉那依聞,莞爾一笑“自然是極好的。”看窗外景色“絮姊不如我們一同出去走走?這呆在宮中對胎兒不好。倒不如去外頭散散心。”


    韞裪遠遠便見琴桓拿了食盒立在那處等著見了自己俯身行了禮便跟在身後進了宮門,隨人落座身側丫頭擺了糕點後退至後頭瞧著,不由得笑“姐姐嚐嚐,這道可是仿著姐姐那道千層酥的名兒,叫千層蜜汁菊,是用花瓣做的,還有那道,韞裪本是想摘些荷花來同姐姐學那荷花酒的釀造法兒,隻那日生奇自己琢磨了方子,用荷花瓣蘸了豆沙後裹了層雞蛋麵榨製的,吃著倒也香甜,荷花芳香加了酥脆的清甜味最最下飯不過了。”


    抬眸見棋盤擺好便也住了話頭撚白子於手把玩後落子一側續道“刺繡卻是是個耗時間的活計,拿繡花針串線的功夫都夠韞裪去騎次馬遛趟彎了。”


    剛將話罷就聽見拿工具的事兒不由抬眸“姐姐……你不會是要考韞裪罷?”慌張間落子再垂眸已然錯位,又不好再動子便就那麽擱了棋子撚了一片蜜汁菊吃著。


    混沌度日,乏味,命媵陳列出茶具,董鄂菀茗擺弄起來,纖手有條不紊的將茶葉在鼎爐中煮沸,茶香撲鼻,聞媵人言,家娣拜訪,笑曰,且迎,家娣入殿,笑而言之“娣來的甚巧,本宮正好剛煮完一爐茶,娣品之”媵人遂上茶,須臾,言曰“近來,家父身子可還好。”


    凝芷於一旁欲言又止,柳絮兒後低聲言“小主懷有身孕,實在不宜吹風”揚手止人後言,眉蹙稍有不悅“何時由你做了主?本主身子好著呢。”凝芷亦拗不住,隻得取了件披風為我披上。由著凝芷攙扶與答應巴雅拉氏並肩一路說笑至雲悅亭。


    瞥見一人於亭中閑坐,隻覺好生熟悉,待走進看確是鶯兒。美眸輕揚,淡綻梨窩,喚“鶯兒。”


    啼菀笑臉,董鄂玦皓齒露牡丹之唇,珠耳映芙蓉之頰。鴉睫垂眸,撇淨乳花,染氤氳茶霧,輕吐丁香舌“阿姊茶香不曾品出,倒是燙了舌呢”柔荑勾錦帕拂絳唇,顏如半笑,眉似含啼“入宮前父親身體尚佳,前日寄了家書,還叮囑阿姊防暑熱哩,想來你我姐妹也算椿萱並茂。”


    巴雅拉那依移步雲悅亭,見一佳人,細看,原是絮姊的姊妹,福身“妾身參見謙才人,謙才人安好。”語畢,恭立一旁,靜候佳音。


    柳洛鶯素荑翻開盞蓋馥鬱茶香縈繞輕呷,菖蒲恭謹於側,瞧園中佳景,秋日亦是難免思家,擱盞默然,良久未言,隻靜瞧前方。菖蒲忽拉了己袖口,顰眉偏首,見得二抹身影彳亍而來,待得人近,不想竟乃阿姊,心下亦喜,起身相迎,櫻唇微動,正欲啟言,眄旁佳人,遂改姿態,虛扶而言,“不必多禮。”


    待罷遂屈身,斂眉恭謹“洛鶯參見文貴人,阿姊安好。”


    巴雅拉那依問其言,微起身“謝謙才人。”佳人抬眼一望,莞爾一笑,雖不算傾國傾城,也算小家碧玉,溫婉動人。見兩人“想必絮姊與鶯娣感情甚好。”


    “槿貴人。”


    眼裏覷著窗外簌簌而動的樹葉,轉過頭又喚了她一聲,“槿貴人,你信命?”


    茶盞捧在手心,微微有些發燙,忽得記起一句“天地無終極”,再細瞧她幾分,最當好的年紀,困在這四方城中,天顏可見?冷暖可知?


    複將茶盞擱回桌上,斂了容,“起風了,你——”


    忖了片刻,又覺得言語匱乏,實在無需再多斟酌,不過二字珍重。


    告禮,歸兮。


    董鄂菀茗見家娣如此舉動,不禁笑道“你呀,還是如以往那般,隻是,入了這金絲籠,你這性格也該改一些,今日雖有本宮護你周全,但也因這件事,想必已經招了很多人的紅眼,遂應處事小心,謹慎,步步為營為斯好。”遂又想到,家娣剛入深宮,自己這話是不是說早了點,聞說家父尚好,言之,“現在,隻有家族和雙親尚好,本宮就可安心了。”


    閑來無事撥弄著一塊塊綠頭牌,宮中事兒多兩位娘娘去了,但亦有新麵孔入宮,早一波的秀女們又多有出挑的,想來這深宮大院便是這般,小安子正所謂最是無情帝王家,如今自個兒算是領教了。


    罥煙蹙而笑意生,董鄂玦貝齒出絳唇拂風涼茗,淺飲。斂笑容,瞐眸回轉,發鳳藻之華發,瓷音泠泠“阿玦入宮尚淺,還請阿姊提點一二。”


    文容華眼眶微紅,細打量一番眼前之人,原是瘦了,若不是自己不爭氣,哪兒輪得鶯兒受苦。扶其起身,與人同坐,聲音微顫“家姊一切安好,鶯兒瘦了些許。”


    白蘇清若慢悠悠的笑起來,輕執一子結束了殘局,隻十分安適咬了一口糕點道:“我啊,也就這刺繡不會,如今你我二人就權且偷偷練練手”拿過桌上繡帕擦了擦手,倒是興致勃勃偏耳傾聽:“韞祹可會騎馬?那騎馬的感覺是什麽樣子?”


    涼風拂麵,縷縷薄涼秋光斜射而落為她蒙了一層如夢如幻的光輝,她或雅或茫然無錯的樣子寧靜而讓人心神向往。喜歡鎖景,喜歡吹簫,喜歡作詩,皆是因著自己無法去體驗一把執馬天涯,四海為家的豪情萬丈。也不能做那馳騁沙場,保家衛國,為靳渂夫君解憂的好漢。


    當下擱下旁的刺繡工具,神色從容眼底卻依舊擋不了那抹輝光:“韞祹你可不許藏著掖著,有沒有這些萬丈豪情的趣事快魚我說說。”


    藏不住的萬般堅定,藏不住的萬般期待,藏不住的溫良輝光。


    程佳夏槿見她走後,靜默無言,隨即讓人去拿些詩書來消遣時光。我信命嗎?我也不知道。看向窗外思慮著。


    董鄂菀茗略有幾絲尷尬,遂開口道“娣入宮數日,可有什麽不適,畢竟這裏不似家裏,如有什麽難處,就來本宮這裏來便可。”雖家娣入宮前,已打點好一切,但家娣終是剛出家門,怕有所不適。


    巴雅拉那依見此景,倒是識趣的退到一旁,持壺沏茶,放在桌上“絮姊可莫要傷了身子,畢竟現不是一人。”頓,言“鶯姊請喝茶。”


    菖蒲耳畔輕言道其乃巴雅拉氏,柳洛鶯身居答應,聞人之言秀眉輕顰,然瞧人與阿姊交情頗好,方巧笑了之,後攜阿姊入座,“日前聞阿姊懷有身孕,倒未來得及前去恭賀,不想今日便遇上了”櫻唇微弧“鶯兒身子亦好,不過略有清瘦,阿姊不必擔憂。”後聞人言,端過茶盞,清眸微抬“謝娣。”


    閉目養神,忽而想起昨晚在摘星樓碰上的瑾貴人,打算前去拜訪。


    稍梳整一番,打聽之後往昭和宮西後殿走去,耳旁回蕩著佳人溫柔的話語,宋凝汐綻開了笑顏。


    或許,她會是我在宮中的第一個知己吧,畢竟這是除了三歲之外第一個真心對我的人。


    正想著,便到了宮門口,讓門外婢女幫忙進去傳個信兒,說是宋氏前來拜訪瑾貴人。


    程佳夏槿看著詩書解解著乏,侍女來報宋氏前來,讓人同傳進來。坐於正殿,看著人前來。


    巴雅拉那依持盞微抿,柳眉細櫻唇巧怡然自得間婢輕語,佳人柳眉微蹙。


    碧瑤:“主子,聽聞你的姊妹可是進宮了。”


    “碧瑤,此事休得亂說。家中除了阿姊就是涼娣了。阿娣年幼,不能入宮。莫不是阿姊?!”


    碧瑤:“正是。”


    她心中思緒萬千。


    宋凝汐徐徐前,福身行禮“妾身參見瑾貴人,瑾貴人吉祥。”複添“今日貿然打擾瑾貴人,還請瑾貴人諒解,莫嫌棄妾身煩人。”說著,綻開了笑顏。


    侍女端上一碗牛乳,奶香陣陣。程佳夏槿舀著喝到。“無妨,既然來了就做吧”見人坐下後,讓人上些糕點。“嚐嚐吧,這牛乳和玫瑰香酥。”


    宋凝汐臉上掛著明媚的笑容,掂起一塊小點的,送入口中,讚不絕口“瑾貴人這糕點真不錯,甜卻不膩。連糕點都如此美味,瑾貴人這孩子生出來定是白白胖胖的。”說著,俏皮一笑。


    柳洛鶯聞得眼前二人言語,櫻唇微抿,與阿姊閑談二三,旁媵上前道需回宮喝安胎藥湯,方隨人起身“鶯兒改日擇個時候前去昭和尋你磕叨,凝芷在阿姊身前身後注意這些,替我照顧好人。”


    待與人一番交代,方安了心兒,垂首屈禮,“鶯兒恭送阿姊。”


    須臾,菖蒲上前扶起,轉身偏首眄旁,聲色微冷,瓷音泠泠,“瞧娣與文貴人交情頗好,還望娣多照應些許,若娣家姊當真入宮,那本主定會備禮兒送去,日後可是自家姐妹。”


    素荑捏帕,隨手端盞,垂眸輕呷,茶水微涼,徐徐咽下,“這些個閑雜話兒婢女可該在旁下與自家主子磕叨,這若非事實,可不讓人笑話矣。”


    弧唇輕笑,後擱杯盞,捏帕輕拭,“今個倒是出來許久,便不與娣多加閑談,改日有緣再續。”言罷,攜菖蒲彳亍歸殿。


    “哈哈,白白胖胖,你這小嘴老愛蹦出些討人喜的詞。”程佳夏槿掩唇笑著。喝口牛乳後“你若喜歡,日後給你宮裏送去些便是。”看其人對上眼眸。“你在這宮裏,事事多長個心眼。你不想去招惹人,難免別人不會招惹你。記住明哲保身。”


    韞裪聽得這話才堪堪安下心來垂眸捏了一子預備著放便瞧見蔥指啪嗒一聲結了局,頓時給收了棋子隨著話人點頭附和“那姐姐可要讓碧和多教教韞裪,到時韞裪給做副刺繡圖當謝禮。”


    聽得人話微微一愣隨即亮了眸眼,露了幾分笑渦“皎皎自是會的!”微微揚了臉一派的張揚,眸裏也滿是自豪,“草原的兒女哪有不會騎馬的?”也不待人說話放了糕點複道“我啊最愛跑馬,能跑上一個白天,累了便躺下來。天是藍的,望不到盡頭,還有那羊群白絨絨的自成一片,從山腳綿延至山腰”說著抬眸看著天喃喃道“和藍裏透白的騰格裏,一個顏色哩。”這天色碧澄澄的半晌才能飄過一片雲彩,不由得黯然“不像這兒,天是一塊一塊的,四四方方小小的,看著難受。”


    一片落葉偶瞬落下拂過臉頰不由的合眸輕吸了口氣“草原上開滿了花兒,那些花兒真香,開遍了整個草原,不像禦花園的花,美是極美,可卻沒有那種熱烈的香味兒”細細回味著那瘋長的新草,如酥油茶一般黃綠半未勻的顏色,看著最讓人舒心不過,半晌也不敢睜眼隻拿了帕子掩麵嗅著那淡淡的薄荷香,由著沁出的一滴淚潤入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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