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貴人離了昭和回宮,見槿姊漸臨盆,喚媵好生盯著,殿內伊人逗兔,忽得媵女來報,說是言槿貴嬪臨盆,慌忙起身扯了披風出殿,繁瑣小步終至昭和,不急通傳,攜媵入內,卻不見產婆,遣媵叫了去,門外等候,縫裏伊人麵色慘敗,不禁為其緊張,雖其有人兒入內,簡簡行禮免了,轉緊錦帕為曾鬆過。


    文容華這廂剛送走白澤,那廂婢子稟報道槿姐姐臨盆了,都說女子生孩子如從鬼門關走了一趟。熟悉一番匆匆至主殿。一幹妃嬪早已到,自己亦是候在一旁等待。


    巴雅拉那依淺笑盼兮,後回坐閉眼抿唇不語,玉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敲打著座椅,忽開玉口朱唇言,“碧瑤,貴嬪娘娘可是今日生孩?”


    碧瑤:“正是。”


    “起罷,隨本主去昭和宮。”幾乎後宮嬪妃早已到,微微福身立於一旁等待。


    內務府的人,讓穩婆去給悅貴嬪接生,心下皇宮裏的人可不敢怠慢呀,小跑著一路,到了昭和宮主殿,見外麵皆是一群小主,俯身問安後,連忙進去。直至床前。見貴嬪羊水已破,看向侍女們說“剪子,熱水快去準備著。”讓貴嬪雙腿分開用力生。


    貴嬪聽著穩婆的話,用力生著,“啊……好痛啊……”沒用力多久就停下喘著氣。有聞穩婆道“小主,不行啊孩子頭還沒現,繼續。”


    聽著穩婆的話,緊張又忐忑,隻好再用力,望孩子頭能出來。


    不稍一會,無論麵熟與否的妃嬪們陸陸續續都已趕到。


    陽光正好,和風拂麵,清晨還洋洋灑灑的白雪此刻已然停歇,祥雲漫漫纏繞於天,亦是極好的預兆。


    熟悉音起,白蘇清若轉身便瞧見白澤,新月般明亮的眸子彎彎,唇角笑意深深,輕挽其手,入手軟膩,口氣亦是止不盡的親和:“方才已讓宮人安排妥當穩婆已在,貴嬪身子挺好,白澤不必憂心。”


    門內佳人慘叫陣陣,雅貴人時斷時續眉頭緊鎖,良久穩婆慌至,來不及嗬斥喚其進內,心頭一觸忽想起額娘,那年她是否也如此痛苦,媵見異狀持帕擦拭,慘叫聲打亂思緒,緩得回神關心伊人,媵女一個一個手忙腳亂,進進出出,讓了路讓其便,


    熙貴妃見人愈來愈多一個個安慰倒像是自己不在意,便也隻抿著茶水不語,突複瞥見文容華過來這才是道“都別拘禮了,坐下吧”心想著民間有忌諱說這孕婦產房血腥,有孕的人靠近會衝撞了去,隻得讓人搬了椅子離著屋子遠遠的才叫文容華坐下,至於其餘人等不用拘禮隨意落座即可。恐眾人緊張隻道“接生產婆三個都已進去,想來不會出現差錯,都坐罷”語罷合眸念這阿彌陀佛企圖盡上一份力。


    可是,又是一陣陣痛襲來,悅貴嬪忍不住再次喊叫起來?弓起雙腿,雙手緊緊攥住頭下的軟枕開始用力,“啊,恩恩好痛……痛死我了……”


    穩婆一邊替她擦汗一邊說,“忍著點,孩子生出來就不痛了……”


    她見穩婆安慰自己,仿佛有了信心,將雙腿分得更大一些,重新開始用力。大聲喊叫著,臉憋得通紅,無論怎樣用力,見其穩婆蹙眉的表情,就知道孩子還沒出來,再次向穩婆求助。


    這邊昭和宮主殿。


    佳人聞聲轉身挽手,萬分親呢,身上玉蘭淡香傳來,清新萬分,蘇白澤笑言“瞧剛才那情形怕是貴嬪要分娩時你恰巧在吧。”拉著清若找一處坐下,瞧著這進進出出的穩婆,一盆血水一盆血水的出,瞧著便讓人心驚,且屋內悅貴嬪喊痛聲未停,著實讓人放心不下,又看了看坐在遠處的絮兒,想著她那四個月的身子,心下不禁有些慌亂,心中連連叫苦,日後這人若生了,我在外邊可不急死?不覺間,緊了緊拉著清若的手。


    產婆聽見這話想起來那人的吩咐踱著步子過去想伸手揉她肚子,卻不料讓幾個乳母攔了,隻能訕訕道“民間的偏方,胎位不正揉揉說不定就行了,要不咱們試一試?總好過現下這般站著。”結果卻是幾個人咬死了都不鬆口,心裏倒也不在意,戲演到了就成,隱到人後幫著接水擦拭,聽到宮口已經開了七指才湊過去拿了參片讓人含著“主子咬著能恢複些精力,等開到九指就差不多該生了,別著急。”


    穩婆來來去去豆大汗珠隨之滴綴,雅貴人卻也無閑時擦拭,眉頭緊鎖瞧著宮門,今日瑾姊產子也不見皇上皇後,自身也不可隨意去尋,瞧了貴妃想必其已經命人稟報,錦帕交轉未有結果,雙手合拚為其祈福。


    “阿彌陀佛,希望槿姊能順利誕下龍胎。”


    清美人夢中驚醒,額角沁出密密的汗珠,落星忙忙勸解,把貴嬪產子一事聽完,點燃安息香才算穩下情來。盥潔梳洗罷,匆忙往昭和去。踏入殿內,淡淡血腥味充斥鼻端,進出幾個婆子,抬眸一掃穩住身形,“妾請貴妃安,請穎嬪安,貴人安。”


    白蘇清若聽白澤之話,隻更緊握著白澤之手,溫熱暖意連體傳播,眸感澀意,卻依舊彎了嘴角笑:“嗯,一會若無事,白澤來我宮裏坐坐,清若有些事兒想與你說。”聲聲嘶叫一波一波衝擊著耳畔,於這一刻我方才知曉爹娘不易,又未何隻留我兄妹二人於京。沿白澤目光望去,一眼便瞧見絮兒,朝人微微一笑,輕輕回應著白澤緊握的手,柔聲道:“白澤莫慌,痛楚之後便是歡宜。”


    含著另一個穩婆遞來的參片,希望能有幫助。悅貴嬪喘著氣停歇了一會兒。


    穩婆看著陣痛間隔越來越短,命令旁邊的宮女拿來圓枕將悅貴嬪的上身墊高。由於陣痛來的太劇烈了,再加上臨盆的痛苦使悅貴嬪身上泛起了一層汗珠。用繡帕擦試著。


    兩隻手分別握住身邊兩穩婆的手,在穩婆的呼叫中向下屏氣,用力。“用力啊,看到頭了,隻是還未全出來,您得把大腿在分開點”穩婆叫到,自己的兩條大腿分開已經到了極限了,斷斷續續的從口中說出幾個字“我……不想……生了。”


    穩婆在旁邊著急的道:“事到如今你隻有把孩子生下來了,誰也代替不了呀,頭現在都出來大半了,繼續用力啊。”


    她想想還未出世的孩子,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啊……啊……”


    穩婆端著血水出去倒掉,走出去看著滿屋的小主,娘娘們。“各位娘娘,小主,悅貴嬪是頭胎,難免受些折磨。”


    蘇白澤感覺到手中佳人素手握緊,聞人言有事要說,點頭“好,得會一道去你宮中”整間房充斥著血腥味,喊痛聲未停,才知這女子分娩當真是辛苦萬分,又聽清若言痛楚後為歡宜,心下稍稍好些“也對,不經曆這痛,怎能感受到生命的珍貴。”


    皇後得信之下,乘鳳輦既至,一擺手直由宮人引至正殿,方聽內裏呼喊愈大,有宮人來稟情形,側首問了句養心殿,適才斂坐主位,心有不安。


    熙貴妃抬眼看見一盆盆的血水端出來掩了口鼻讓人端走,卻隻覺血腥的味道縈繞不散,抿了口茶水才堪堪壓下,抬眸心裏還是不放心的緊,拉了個人問著近況才叫她進去,無意中瞥眸瞧見梔然頷首,讓她拿了稍後將那產婆拉去永壽不提。


    這廂想著永壽宮裏端出的一盆盆血水,心裏苦笑,歎了口氣繼續聽著裏頭的嘶喊,突然見著皇後過來側身而拜。


    “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宋凝汐正抄著佛經,聽聞悅貴嬪瑾姐姐要生了,連忙放下筆往殿外去,一路匆忙來到了昭和宮,見著滿屋子的人,福身行禮?“妾身參見皇後娘娘,貴妃娘娘,穎嬪,蘇貴人,雅貴人,清美人。”聽著屋內傳來的喊聲,不由得皺緊了眉。


    莞修儀自回閫央嬤嬤抱下渁兒,獨臥榻上。腦中閃過那抹抹身影與慘白麵容,額上細汗密密,美髯緊顰。一片昏暗,欲言卻無聲息,須臾隻聞得連連疾疾喊聲,卻尋不得人。忽地睜眼,瞧見的正是琉嬅著急模樣。微喘息支起身,腦中更是混亂,接了淅笮遞來杯盞,垂首微呷,聞得琉嬅道是槿兒臨盆,神態微怠一愣,杯盞落地亦是顧不得,忙換了身衣裳隨意裹了披風出殿。


    一路聞人細細道得事兒,輾轉至昭和。側身瞧了盆盆血水端出,隨手攔了媵女打探,聞得眼下情形,怕是難產。素荑緊緊拽淅笮之手,疾步由人扶入內,見得殿中眾人,直步上前屈禮“妾請皇後安,請貴妃安。”


    皇後一抬手,茲令諸人起,餘者暫不多言,隻令宮人下首置坐,於外悉聽內情。


    “小主頭出來了,再加把力啊”悅貴嬪欣喜著說到。


    穩婆的言語在耳邊響起,也看到了希望。揪起身下褥子,用力集與下身,再次硬生生撕裂開,“啊……痛啊”不由的昂頭喊叫著。


    穩婆:“頭完全出來了,小主快點啊,不能停下,否則對孩子不好”焦急的說著。


    聞穩婆話,伸手下去隱約摸到了小孩的頭,重新吸氣用力。心裏想著:額娘一會就把你帶到這個世上了,乖乖的。


    一個時辰又一個時辰的熬,宮人穩婆皆是不敢懈怠。折騰了幾個時辰,終於想起一聲啼哭,聞苦聲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這一聲啼哭,是她最大的安慰了。見穩婆把孩子抱起用水把血洗去,再用布包起來。微微一笑。


    穩婆抱起孩子一看,是個帶把兒的,感歎貴嬪是個好福氣的。俯身再她耳邊說著“貴嬪安心,是個小阿哥。”隨即向外走去。見一屋的主子說到“恭喜皇家又添貴子,是個小阿哥。”


    穩婆背影離去,她回響著穩婆的話,小阿哥,皇上可會喜歡……


    雅貴人隨後皇後至,隨眾人屈膝行禮。然則娘娘示意起,緩緩起身落座,良久,穩婆來報,貴嬪誕下小阿哥,起唇複語:“恭喜啊。”


    文容華靠著離屋子稍遠處坐下,殿內佳人慘叫連連,心也跟著揪了起來。良久,穩婆出殿報喜道是位阿哥,感慨槿姐姐真是好福氣,與眾妃一齊祝賀宮中再添一阿哥。


    莞修儀由淅笮扶起坐入一旁,清眸緊瞧著屋內動靜。素荑緊拽人手,一殿盡是人兒痛楚喊聲與媵進出匆匆。良久見得產婆出閫,忙起身待人言,聞得倒是母子平安,方才鬆了口氣,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四字縈繞耳畔,麵上笑顏盡綻,遣淅笮前去尋翠果詢問了槿兒情形,後隨眾人恭賀皇後。


    蘇白澤見皇後娘娘到,便起身行禮。在外靜坐許久,才見那門打開,穩婆走出來說是喜得阿哥,頓時心下歡喜,皇上本就子嗣不多,如今添一阿哥,當真是喜事,連忙祝賀。命柚清將禮物呈給昭和宮管事嬤嬤。


    宋凝汐見著皇後娘娘擺手,起身坐下。??焦急地等待著,見著穩婆出來,言誕下了個小阿哥,緊懸著的心終是放了下來,臉上隱隱露出微笑,祝賀著皇上又得一阿哥。說著,目光卻是望向了門內,想看看瑾姐姐如何了。


    雅貴人素荑輕甩俯身喚媵,私下嘀咕吩咐其去,隨後起身隨眾人賀喜,貴嬪產後,緊張之氛少了許多,眾人笑顏互互稱賀,隨後喚了穩婆尋問情況,心頭一放緩露笑顏。


    早早的聞說貴嬪將要生產,豫妃便攜媵移至昭和殿,位隨皇後在室外等候,見貴嬪在內聲嘶力竭,不禁感歎,又是一位走過閻王殿的人兒,在外等候數時辰,產婆抱著一小阿哥出室報喜,便行至皇後身前道賀。


    不知已過良久,皇後方聞母子平安之事,自是歡歡喜喜受了諸人禮,適才示而起身,令道“還不將這好消息報與皇上?”說罷打發了宮人去報喜,適才又道“貴嬪誕子,實乃喜事,昭和宮上下賞錦緞一匹,貼身侍奉加賜三月月例,接產的太醫宮人一並賞賜”又殷殷囑咐太醫調理貴嬪身子,仔細照料皇子等事,適才道“今日想來貴嬪也是累極了,往後相見有時,今兒個便暫且各歸於宮,讓貴嬪安安靜靜的休憩,來日總有周全姊妹情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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