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把今天的工作都放在白天完成了,晚上難得的休息時間,就這麽被聶遠嘮叨完了。


    那個小女人進了房間之後就一點聲都沒有了,聶遠這麽在外麵咋咋呼呼的她也一點反應都沒有,這都十一點了,她不會睡著了吧?


    “……不負責。”聶遠說了半天,看池啟一點反應都沒有,才發現他手裏拿著手機人卻已經魂遊天外。


    他使勁的拍了拍池啟的手,差點沒把他嚇得把手機都從手裏甩出去。


    “嘖,找死?”池啟擰起了眉頭,滿臉的肅殺之氣。


    聶遠被唬了一跳,他知道自己這是把池啟惹毛了,瞬間噤了聲……


    “滾回去!”池啟從沙發上站起來準備上樓,“趁我沒發火之前。”


    “不!我今晚住這!”聶遠慫的可以,可是仍然堅守底線霸占著沙發不放,朝著徑直往樓上走的池啟說道,“我,我住我之前的臥室。”


    “嗯。”池啟頭也不回,想著本來晚上可以多逗逗小鬆鼠的,現在看來,是沒有機會了。


    早上,路鹿在鬧鍾響起的時候才醒,她看到自己身上還穿著前天的衣服靠在被子上,她想起昨天晚上過來的男人,不知道昨晚走沒有,可是,該做的工作還是要做啊。


    她抓緊時間去浴室洗了個澡,就出門跑步順便買菜準備做早飯了。


    “早。”


    最近的每天早上,路鹿幾乎都能碰見池啟。


    可是這是第一次,池啟主動跟她打招呼,還是笑著的。


    以往,都隻是她衝他點點頭,然後,看見他“像”是點了點頭似的回應。


    不過,池啟剛剛是真的笑了吧?


    池啟早已經超過了他不知道跑了多遠,她還是慢吞吞的在路上看著前麵男人的背影胡思亂想。


    雖然不知道池啟的朋友走了沒有,她還是準備了三人份的早餐,而且,她做完早餐就拿著池啟的換洗衣服出門了。


    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池啟的朋友,還是,能躲一時是一時吧。


    池啟跑完步回家的時候,破天荒的沒有在廚房看到那隻被他一個“早”字就嚇得戰戰兢兢的小鬆鼠。


    餐桌上的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土豆餅,花饅頭,南瓜點心,饅頭片,水煮蛋,豆腐羹,小米粥,蔬菜汁,小菜。


    雖然簡單,但是倒是豐盛的很,小鬆鼠是知道聶遠沒走嗎?


    可惜了,聶遠那個從來都起不來床的家夥,是沒這種口福了。


    不過,小鬆鼠人呢?


    他洗完澡還沒發現她的蹤影,樓上樓下瞅了一圈也不見人,直到發現自己昨天的換洗衣服不見了,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小鬆鼠這是,害怕的躲出去了?


    看樣子,還是不能讓聶遠這個禍害在家裏多留。


    礙事。


    簡直太礙事了。


    路鹿在外麵磨磨蹭蹭的直到必須準備午飯的時間才回去,餐桌上的餐具隻有一副,剩下的早餐還有不少,倒是土豆餅和小米粥吃完了,還少了一個水煮蛋。


    路鹿想,應該是隻有池啟吃了早餐。


    那,池啟的朋友是已經走了,還是,還沒睡醒啊?


    這都十點半了,應該已經走了吧……


    路鹿這點倒是猜對了,池啟吃完早餐之後,就把還在床上睡的昏天黑地的聶遠拽走了。


    他迷迷糊糊的被帶到了池啟公司,在池啟辦公室的小臥室裏又睡到了十一點。


    聶遠有一個壞毛病,在他沒睡醒的時候,最好糊弄。


    因為這個毛病,從小到大,他受到的池啟和池晴的捉弄,簡直數不勝數。


    可是,怎麽辦呢?他從來都記吃不記打。


    “池啟,我怎麽跑你辦公室來了?”聶遠頂著一個雞窩頭從臥室出來的時候,還沒有搞清楚狀況,“我不是應該在你家睡覺嗎?”


    “嗯。”池啟頭也不抬的回答。


    “嗯?”聶遠打了個哈欠,順便打開辦公室門讓秦路幫他準備洗漱用品和衣服,“嗯是什麽意思?”


    “午飯在這吃?”池啟問,手還是沒有鍵盤。


    “嗯。”聶遠打著哈欠,抱著枕頭又躺到了沙發上,“好困啊,你中午吃什麽?”


    “有人送飯。”池啟一邊回答,一邊拿起手機給路鹿發消息,讓她準備三個人的午飯。


    “哦。”聶遠閉著眼睛在沙發上昏昏欲睡,他壓根沒往昨晚見過的女人身上想,在他眼裏,那個女人不過就是池啟身邊的一個池晴的代替品,這個角色,任何人都可以,隻要,和池晴長得像。


    他接過秦路送進來的東西,睡眼朦朧還不忘揩美人油,被輕輕的打了下便飄忽忽的跑進小臥室洗漱,然後,又八抓魚似的趴到了沙發上。


    他昨天剛從澳大利亞給拍完照就上了飛機,這個時間,本應該在家裏昏天黑地的睡覺補時差的。


    他腦子混沌,還是想不起來,自己怎麽就糊裏糊塗的跑到池啟辦公室來了。


    “對了,我聽我哥說最近,你家裏那位,又給你找麻煩了?”聶遠眯著眼睛要死不活的攤在沙發上問道。


    “嗯。”池啟回。


    “看你這樣子,是有把握了?”聶遠問。


    “嗯。”池啟想起,早上路鹿就躲著不敢一起吃早餐,午飯,估計也是送了就回去了。


    如果他法外開恩讓小鬆鼠自己吃飯,會不會讓小鬆鼠更受寵若驚?


    “小池池,你,是不是還想著池晴呢?”聶遠問,聲音低沉,態度難得的認真。


    池啟愣了一會,不知道是因為聶遠突然其來的認真態度,還是因為,這許久沒有談論過的話題。


    從小到大,他都把池晴當作家裏給他找的小媳婦,寵著,溺著,慣著。


    池晴比他小了五歲,在被池啟父親帶回家的時候,是4歲多的樣子,那個時候,她說,她叫summer,孤兒院的院長給她取得名字,因為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覺得她像是散發著灼人溫度的夏天,灼熱的讓人畏懼,卻又熱烈的讓人心生向往。


    她像是隻是興衝衝的搬了個板凳到她心裏落了個座,天長日久的板凳在他心裏紮了根,可是她走了,把板凳留了下來,他試圖挪走,傷筋動骨疼的撕心裂肺,他不去理會,便也就是隻是長年累月的看著。


    他想,或許某一天,當他終於習以為常的時候,便也就無所謂了。


    這麽多年過去了,不記得多少次刻意的想要忘記,可是每次提起,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小summer落落大方的笑臉,還是那麽鮮明的存在著,揮之不去。


    summer像是一束陽光,從第一次見麵開始,便如同一個碩大又溫暖的陽光融入了他的生活。


    她性子招人喜歡,家裏的人沒有不誇她懂事乖巧可愛,她年齡小,撒嬌賣萌信手拈來,她長得好,圓乎乎的小臉蛋總是有著大大的笑臉,稍稍一變臉,他就要心疼。


    他是被她拿捏的久了,久到,不論她對他做什麽,他都舍不得,不讓她如意。


    她的入侵時機來的恰到好處,恰好他的家庭生活滿目瘡痍,恰好對於溫暖的渴望在心底生根發了芽,也恰好,他見她的第一麵,正是寒風徹骨的冬天。


    隻是,聶遠不問,他便當自己不記得。


    他刻意的遺忘的東西,突然這麽被人明晃晃的提起,真的是,一件有些傷筋動骨的事情啊。


    池啟靠在寬鬆的座椅當中,高大的身軀微微蜷縮,像是大型的野獸受傷時,呈現出的自我保護的姿態,他安靜了許久,久到聶遠險些沒有給自己一巴掌,讓自己嘴賤又提前池晴。


    他明明知道,在池啟的世界裏,什麽東西,會讓他反反複複的受傷,反反複複的傷在同一處。


    “你,你當我沒問好吧?”聶遠還是慫了,他不敢回想,池晴走後的那段日子,池啟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


    路鹿到門口的時候,隻覺得辦公室裏麵的氣氛異常的安靜,明明昨晚聒噪的一刻都不能停的人現在卻詭異的耷拉著眼角抱著抱枕一副委屈的樣子,而那個本該勤勤懇懇的工作的池大總裁,卻“遊手好閑”地坐在座椅上雙目放空,不知道神遊天外到了哪裏。


    “咚,咚,咚。”


    路鹿敲門聲不算大,隻是氣氛過於安靜,還是把聶遠嚇了一跳。


    “誰啊?”他氣勢洶洶的走過去拉開門,然後凶巴巴的開口,轉頭以為又看見剛剛自己提過的人,差點沒被嚇出心髒病,一反應過來便惱羞成怒了,“你怎麽回事?這裏是你能來的地方嗎?”


    嗯?路鹿有點傻眼。


    聶遠眉頭一皺,一頭紅色的頭發亂糟糟的,襯著一張白嫩嫩沒有化妝的小臉,路鹿想起前些天博客上粉絲們給的一個評論,奶凶奶凶的,唔,原來就是這個樣子。


    他一向在池啟這裏不修邊幅,因此絲毫也沒有想起來自己不化妝時候的娃娃臉。


    “噗……”


    路鹿一時沒忍住,還是笑了出來。


    聶遠看著眼前這個被自己一頓罵還能笑的出來的女人一頭霧水,他這是太久沒有回國,已經無法和國內的人正常溝通了嗎?


    池啟倒是,有些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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