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池啟的聲音帶著微微的尾音,似乎是在刻意地誘惑路鹿。


    而路鹿,向來,都是經不住誘惑的。


    “好,好看。”路鹿羞紅了臉,慌忙的連眼神都不知道往哪裏放。


    身前的女人渾身都散發著剛剛沐浴完的水汽,手指偶爾觸碰到的發絲軟軟的,她一閃一閃的睫毛細細的,渾身都是他一貫用的牛奶沐浴露的味道。


    嗯,這是一隻,很香的小鬆鼠。


    池啟又嗯了一聲,剛想靠的更近些嚇嚇她,便聽到眼前的女人肚子裏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


    “嗬,”池啟把毛巾還給她,縮回了身子,笑意更濃了,“餓了?”


    路鹿拿著手裏的毛巾恨不得把自己給蓋上,可是她又不敢就這樣逃跑,隻好輕輕地點了兩下頭。


    “吃吧。”池啟聲音就在耳畔,這還是第一次,在這張餐桌上,路鹿坐在池啟的身邊吃飯。


    也是第一次,飯菜不是她做的。


    可是……


    現在,連做飯都用不到她了……


    果然,是要趕她走了麽?今天對她這麽好,是因為,最後的晚餐嗎?


    她看著色香味俱全的一桌看上去鞭痕便很高檔的飯菜,想想自己之前做的那些家常菜,覺得有些食不下咽。


    她分明是餓的,可是,並不想吃。


    “我,我不餓。”路鹿輕聲說,她不敢問,隻敢用這種方式,拒絕攝入自己不喜歡的飯菜。


    “嗯?”池啟問,“飯菜不合你的胃口?”


    “不是,”路鹿說,“我就是不餓。”


    “不餓?”池啟說,“剛剛不是還說餓嗎?”


    “現在不餓了。”路鹿推開眼前的碗,明確的表達自己的拒絕。


    是不是,吃完這頓飯,就要跟她談終止合同的事了。


    可是,如果他是知道了自己做的事情,還會對自己這麽好嗎?


    不對,按照池啟之前對她的態度,現在池啟的一舉一動都很不對勁啊……


    她是被池啟的美色迷昏了頭腦,所以才到現在才反應過來嗎?


    池啟看著那隻低著頭還嘟著嘴,像是在用絕食抗議的小鬆鼠,突然伸出手又摸了一下她柔軟的發絲。


    和路鹿呆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安靜地,小鬆鼠不敢跟他說話,而他,向來性子寡淡,不愛說話。


    池啟並不知道眼前的小鬆鼠怎麽突然拒絕吃飯了,以前,分明不論他說什麽她都會照做的。


    可是,他,似乎不討厭她這樣的轉變。


    “不喜歡吃這些?”池啟問,“那我們叫外賣?”


    自從路鹿來了之後,他倒是許久沒有吃過外賣了,今晚的這頓飯還是他讓權叔去他常去的飯店打包回來的,還以為,小鬆鼠會喜歡。


    “嗯?”路鹿歪過頭,“外,外賣?”


    他看著她歪著頭的可愛樣子,忍不住心裏軟軟的,“嗯,想吃什麽?”


    “外,外賣沒有我做的好。”路鹿想了想,還有些小驕傲,雖然她自己以前也不怎麽常點外賣,但是,媽媽說過的,外賣都是既不健康又不好吃的。


    “嗬。”池啟又笑了。“嗯,沒有你做的好吃。”


    池啟的手似乎是愛上了路鹿的頭,一直黏在上麵沒有挪開。


    路鹿從來也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池啟的手大而溫暖,似乎能夠把自己的整個頭頂都蓋住,輕輕的壓迫感,卻有著莫名的溫暖。


    “那,那你以後還吃我做的飯嗎?”路鹿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嗯?她難道是看到自己今天沒讓她做飯,所以害怕被趕走?


    “自然,”池啟差點沒笑出聲來,“你不給我做,是要讓我一直餓著嗎?”


    還,還讓自己做飯?


    那就是,不趕自己走?


    是不是等於,他還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


    “真,真的嗎?”路鹿這才敢看著池啟的眼睛,亮晶晶的眼睛直愣愣地盯著他看。


    “嗯,真的。”池啟終於放過了路鹿的頭,給她把筷子和碗又挪了回來。


    頭頂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路鹿莫名地有些失落感。


    “那,現在吃飯?”池啟看著她說,“再不吃,可一點溫度都沒有了。”


    “嗯,”路鹿高興了,“吃。”


    辣辣的麵包屑炒蝦,濃香軟嫩的麻婆豆腐,濃香的芝士濃湯,每一道菜路鹿都見過,可是……


    這些菜品擺盤精致,就連已經有些涼了的時候味道都很好吃,她沒有做過,也覺得,自己做的不會比這些菜更好。


    可是,如果連做飯的能力都比不上別人。


    池啟,到底是為什麽把自己留在身邊呢?


    池啟坐在一旁,看著小鬆鼠低著頭認真吃東西的樣子,看著看著竟然也餓了。


    從他的角度上看,路鹿的頭頂有一個小小的發旋,這樣看著,的確和summer長得不一樣了。


    他看她吃的香甜,問道,“好吃嗎?”


    “嗯,”路鹿愣了,“比,比我做的好吃。”


    ……


    ……


    池啟倒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路鹿的飯菜雖然合口,可是,真的稱不上是無可取代的。


    大多的餐廳廚師都在飯菜的味道上麵精益求精,而路鹿的做飯方式,更像是,家裏的味道。


    他摸了摸她的頭發,沒有回答。


    在他打算就這樣略過去這個問題的時候,又聽到路鹿小小聲地問,“你,你是不是也覺得比我做的好吃?”


    他突然有些惡劣,就是不回答她這個問題,“在家呆了這麽久,開心嗎?”


    ……


    路鹿心驚膽戰地等著池啟的答案,卻突然聽到池啟好像跟她開啟了閑聊模式……


    是自己的聲音太小了嗎?


    可是,池啟已經問其他的問題了,她也不敢再繼續問……


    “開,開心。”路鹿說。


    池啟又不說話了,仿佛剛剛就是為了引開自己的問題。


    過了一陣子,路鹿歪頭想跟池啟說些什麽,卻又發現,池啟吃飯吃的正認真,她又不敢說話了……


    這頓飯,就在這樣前半段的心驚膽戰和後半段的沉默無言中結束了……


    這一天,過得好像做夢。


    不對,剛剛池啟衝著自己笑,還給自己擦頭發,真的不是做夢嗎?


    她偷偷把頭伸出廚房,看到池啟又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樣子拿著電腦不知道在忙什麽。


    路鹿洗著碗還不忘記時不時的去看看池啟到底在幹什麽,可是,從頭到尾,池啟都在處理著自己擠壓了一個禮拜的工作,路鹿卻在想著,自己是不是一直以來都是在幻想。


    這個樣子的池啟,怎麽可能有那麽溫柔的樣子?


    終於磨磨蹭蹭地刷完碗,路鹿裝模作樣地給池啟泡了一杯蜂蜜水給他端了過去。


    她自己向來喜歡喝甜甜的水,給池啟準備的便也是甜甜的飲品。


    池啟對於這些小細節卻沒有注意到,他忙的有點焦頭爛額,沒有注意到身旁的小女人諾諾的像是要說什麽又不敢說的樣子。


    池啟沒讓她走又沒跟她說話,路鹿便就這樣傻乎乎地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看著他忙工作。


    池啟,真的很好看,認真地工作的樣子,時不時地還蹙著眉頭,她其實有一些近視,所以不論看誰都自帶美顏功能,尤其是,本來在她心裏,就已經帶上了一層濾鏡的池啟。


    她悄悄地拿出自己的手機,默默地關掉了聲音,然後打開手機自帶的相機,偷偷的拍了很多張。


    蹙眉的樣子,麵無表情的樣子,不自覺地抿嘴的樣子……


    咦?她什麽時候拍到了池啟的正臉?


    這,這麽直視著鏡頭,他真的沒有看到自己嗎?


    路鹿心虛地看了池啟一眼,發現他並沒有看自己,又拿起手機繼續往後翻。


    咦?笑的樣子?


    池,池啟這是在笑嗎?


    可是,他不是在工作嗎?有什麽好笑的?


    她不知道看了多久,看一眼就偷瞄一眼池啟,可是,隻是看著看著路鹿便沒抵擋住洶湧的困意。


    她不知道時間多晚了,隻是她從沒見過在家這麽“心無旁騖”地工作的池啟,還總覺得今天池啟的溫柔像是虛假的。


    她坐在池啟的旁邊,似乎在等著池啟完成工作,然後告訴她一聲,今天的一切,是不是真實的。


    可是睡神來襲,路鹿自認普通,一時無法抵擋便就這樣跟著去了……


    喝完路鹿給他倒的最後一口水,池啟剛想起身去倒,便看到不知道什麽時候在旁邊睡著了的小女人。


    他不是第一次看見睡著的小鬆鼠了,他還記得,上次的小鬆鼠,迷迷糊糊的還回應了他的吻,傻傻的樣子,乖巧的可愛。


    他走過去輕輕地摸了摸路鹿的臉,覺得小鬆鼠的臉有些涼了,剛想去給她拿床毯子,手就被握住了。


    “嗯?”他回過頭以為小鬆鼠醒了,卻看到一個睡的半個臉都是睡痕的小女人眯著眼睛看著他。


    “池啟。”路鹿說,“果然是做夢。”


    說完便又趴下繼續睡了,可是,卻一直握著池啟的手。


    “路鹿,”他輕聲地叫,“路鹿?”


    可是小鬆鼠這次卻不理她了,轉過頭像是在躲避他的噪音騷擾,又繼續睡了。


    池啟看著她,把手裏的杯子放下,笑著在她的旁邊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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